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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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可以问你,为何不一开始就明说呢?”
“可以。你还可以顺便问我,我从窗口看见了什么。”
“我不明白。”
艾略特深谙深藏不露的妙处。这时他察觉高尔的表情略显夸张。“简单地说吧,巡官,从我昨晚踏进这屋子之后我就怀疑有人搞鬼。后来这位先生走了进来,”他望着墨瑞,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似的。“他认得我,我知道他认得我,可是他始终没说出来。”
“然后呢?”
“然后?当我绕到屋子侧边去——你已经知道了的——大约就在谋杀案发生之前1分钟的时候,”他突然停顿。“对了,你真的确定那是谋杀吗?”
“这个稍待再说。请继续。”
“我往这里头瞧,看见墨瑞背对着我坐着,像布偶似的动也不动。紧接着我听见那被人一再提起的声响,一开始是喉咙呛住的声音,最后是落水声。我离开窗口,向左边走过去,远远看见了花园里的惨剧。但是我没有再靠近。这时候巴罗冲出屋子,跑向水池边。于是我又退下,回到书房的窗口。这时屋子里开始起了阵骚动。你猜这回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这位可敬的先生正悄悄耍弄着两本指纹记录,”他用头冲着墨瑞点了点。“心虚地把其中一本放进口袋里,匆匆将另外一本搁在桌上。”
墨瑞带着批判兴致地聆听。
“这么说来,”他的声调几乎像日耳曼人那样夸大转折着。“你以为我意图对你不利?”他显得有些快慰似的。
“当然。不利于我,就像以前一样,你隐瞒了事实,”高尔驳斥说,他脸色一沉,“所以说,我当时在哪里根本不重要。我不能透露我所看见的,以防万一真的有人在搞鬼。”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我想没有了,巡官。除此之外,我所说的都是真的。不过,我可以问看见我的人究竟是谁吗?”
“当时柯诺斯站在绿室的窗口,”艾略特话一出口,高尔便龇着牙吹起口哨。接着艾略特的目光在高尔、墨瑞和魏凯三人之间打转。“你们有谁看过这东西没?”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小卷报纸,里头小心翼翼包着那支染血的折叠小刀。他打开报纸,将小刀出示给三人。
高尔和魏凯面无表情。墨瑞的胡腮脸则是倒抽了口气,他朝这刀子猛眨眼并且将椅子挪近一些。
“你在哪里找到的?”墨瑞劈头便问。
“就在犯罪现场附近。你见过吗?”
“唔。你作指纹采证了吗?没有。啊,可惜,”墨瑞说,兴趣越来越浓烈。“你是否容许我碰触它?我会非常小心的。不知我有没有记错,约翰,”他望着高尔,“你好像曾经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刀子?我送给你的那把?你曾经带在身上好几年的?”
“的确。我经常带着把袖珍刀子,”高尔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只比面前这把稍小稍轻的旧刀子。“可是——”
“就这么一次,”魏凯打断他们,边用手轻敲着桌面,“就这么一次,让我坚决执行你所赋予我的职责,先生。这类问题十分荒谬而且不适当,身为你的法律代理人,我必须提醒你最好忽略它们。这种刀子普遍得跟黑莓一样。我自己就曾经有一支。”
“这问题有什么不对吗?”高尔困惑地说。“我真的有过一把这种刀子。跟我的衣服行李一起遗失在‘泰坦尼克号’上了。但如果以为这把刀子就是我那把,就太可笑了。”
大伙儿没来得及阻止,墨瑞已经掏出一条手帕来,放在嘴里含湿(把手帕塞进嘴里是最令沛基作呕的蠢事之一),然后在刀身大约中间的部位擦拭了一小块面积。在抹擦干净的不锈钢表面露出雕刻粗糙的几个字:玛德琳。
“的确是你的,约翰,”墨瑞坦然说。“我带你到伊弗去见习石雕工艺的那天,你刻了这东西。”
“玛德琳,”高尔喃喃念着。
他打开身后一扇窗户,将雪茄抛进被雨浸湿的树丛里。沛基看见黝暗的窗玻璃上短暂映出他的脸:那是张凝重、诡谲而且难以辨识的脸孔,和高尔之前自认有别于众人的嘲讽嬉闹大为不同。他转过头来。
“这刀子怎么了?你的意思该不是说,那个饱受良知折磨的可怜家伙,这些年来一直保存着这把刀子,最后还拿它割断自己的喉咙?但你说这是桩谋杀案,然而——然而——”
他用手背缓慢敲击着膝盖。
“我来告诉你怎么回事,先生,”艾略特说,“这是桩不可能的犯罪案件。”
他把柯诺斯的证词一五一十对他们说了。高尔和墨瑞表现出极大兴趣,和魏凯的惊愕反感恰成反比。艾略特叙述刀子的发现过程时,三人起了轻微的躁动。
“独自一人,但却是谋杀,”高尔思索着说。他望着墨瑞。“墨老,这该是你梦寐以求的案子啊。我有点不认得你了。也许我们分开得太久,若换成从前的你,一定缠着巡官问东问西,提出一箩筐古怪的理论,忘情得连胡子都忘了刮。”
“我不再是傻子了,约翰。”
“但还是给个推理吧,随便什么都好,到目前为止只有你还未对这案子发表意见。”
“我附议,”菲尔博士说。
墨瑞调整了一下姿势,开始晃动手指头。
“纯粹的推理就好比数学上演算一个巨大数字,最后总会发现我们在某个环节忘了进一位数或者乘以2。算对了1000次但就错了那一次,最后得到的数目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因此,我不会贸然说这是纯粹的推理。但我有个想法——你知道的,巡官,根据法医的报告,几乎可以确定这是自杀事件?”
“不能这么说,先生。不尽然是这样,”艾略特高声说。“有人偷了指纹记录而后又把它归还;再加上一个女孩受到惊吓——”
“你和我一样清楚,”墨瑞瞪大眼珠说,“验尸陪审会作出什么样的判决。死者绝不可能自杀然后把刀子远远丢开,但也不可能是谋杀。不过,我推测这的确是谋杀。”
“嘿,”菲尔博士摩搓着手掌。“嘿嘿嘿。你的想法是?”
“假设这是桩谋杀事件,”墨瑞说,“我认为死者并非被你们手上这把刀子所杀。我认为他喉咙上的伤口比较像是尖牙或爪子的痕迹。”
第十一章
“爪子?”艾略特重复他的话。
“这字眼很引人遐想,”墨瑞说,他此刻的老学究模样让沛基很想踢他一脚。“我的意思不尽然是指爪子字面上的意义。我需要为我的理论提出辩解吗?”
艾略特笑着说:“继续吧,我不在乎。不过你可能会讶异,需要辩解的地方还真多呢。”
“这样说好了,”墨瑞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平淡。“假设这是谋杀,假设这把刀子是凶器,立刻有个问题严重地困扰我。那就是,为什么凶手事后没有把刀子扔进水池里?”
巡官依然询问似的望着他。
“想想现场的环境。这个凶手拥有几近完美的——呃——”
“布局?”高尔在他搅着脑汁时献宝。
“这说法很糟糕,约翰,不过还算适用。总之,这个凶手拥有营造自杀事件的完美布局。假设他在割断受害者的喉咙以后把刀子丢进水池里了?如果这样没有人会怀疑这不是自杀事件。这家伙,这个骗子就要现身了,他露脸的时候似乎到了。尽管情况看起来不像是自杀,但假如刀子掉在水池里,案情也就明朗多了。甚至连死者该留在刀子上的指纹都省得采证。
“各位,我们无法肯定凶手无意让这案子看起来像是自杀。我们也无法肯定任何一个凶手会想要这么做。如果手段够高明,是可能设计成自杀的。为什么不把刀子丢进水池里?这刀子又不会入罪于谁——死者除外。刀子在水里是另一个指向自杀的线索,也许正因为这样,凶手才把它拿走,并且丢进距离水池10呎远的树丛里,依照你们的说法。”
“这又证明了什么?”艾略特说。
“没有,没有证明什么,”墨瑞举起手指。“不过很耐人寻味。想想这动作和案子的关联。你相信老柯诺斯的说法吗?”
“推理的人是你,先生。”
“不,这问题并不难,”墨瑞厉色说。沛基感觉他似乎为了缓和气氛而改口说,“别这样,老弟!否则我们会毫无进展的啊。”
“要是我说我认为不可能是谋杀,才会毫无进展吧,墨瑞先生。”
“这么说你认为是自杀啰?”
“我可没这么说!”
“那么,你认为是什么呢?”
艾略特微微一笑。“如果你顽抗不羁,老哥,你就可以说服我回答你的问题。柯诺斯的说法都有——唔——具体事证作为依据。为了讨论方便起见,就说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吧,或说我以为他说的是实话。接着呢?”
“接着就是,事实上他什么都没看见,因为根本没东西可看。这是毫无疑问的。这位先生独自站在一大片圆形砂地中间,因此没有凶手会走近他,所以凶手并没有使用你们找到的那把有刻痕、疑似带血的小刀;实际上,这刀子是事后‘插进’树丛里,好让你们以为它是凶刀的。懂了吗?因为这把刀子绝不可能飞越空中、划破死者的喉咙然后掉进树丛里,显而易见这刀子根本没有用过。这推论清楚吗?”
“不够清楚,”巡官反驳说。“你是说有其他凶器?这么说应该有另外一把凶器悬在空中,朝他的喉咙划下三刀,然后凭空消失?不对,老哥,我不信。绝对不信。这比说这刀子是凶器还要荒谬。”
“我要向菲尔博士求助,”墨瑞显然受了刺激。“你认为呢,博士?”
菲尔博士吸吸鼻子。神秘的哮喘声和炽烈的内在热耗显示他急于争辩,但他一开口却十分温和。
“我坚持这把刀子有其重要性。况且,你也知道,花园里确实有些异状,某种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气氛,你懂我的意思?我说啊,巡官,你已经作了笔录,你是否容许我稍稍窥探一下内容?我真的很想针对这儿最有趣的一个人物提几个问题。”
“这里最有趣的人物?”高尔重复念着,同时准备反击。
“唔,是啊。当然,我指的是——”菲尔博士举起手杖来一指,“魏凯先生。”
海德雷督察长经常劝告他别这么做。菲尔博士总是太急于证明对的事情永远是错的,或至少是出人意表的事情,因此老是在逻辑的废墟上摇旗呐喊。沛基再怎么也不会认为海洛·魏凯是这里最有意思的人物。这位圆胖的律师板着张长脸,显然也不表赞同。然而,有时候就连海德雷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家伙的判断往往是正确的。
“你在对我说话吗,博士?”魏凯问。
“不久前我才向巡官提到,”菲尔博士说,“说你的名字有点耳熟,现在我记起来了。是冥冥中注定的吗?或者是你专找稀奇古怪的客户?我猜想是你主动找上我们这位朋友的吧,”他朝高尔点点头。“就像几年前你找上那位埃及人一样。”
“埃及人?”艾略特问。“什么埃及人?”
“回想一下!你应该记得那案子。雷威基控告阿力曼,法官是蓝金先生。诽谤案。我们这位魏凯先生担任被告的法律代理人。”
“你是说那个亲眼见鬼的人还是什么的?”
“没错,”菲尔博士兴奋地说。“一个小个子,比侏儒大不了多少。他不是见鬼,他是可以看穿人体,他自己说的。他成为伦敦名人,所有女人在他身边。当然,依照当时仍然有效的旧反妖术法案,他原本是该被判刑的。”
“那实在是最可耻的一项法案,博士,”魏凯拍着桌子高声说。
“可是那案子是关于诽谤罪啊,魏凯先生的雄辩加上辩护律师果登·贝兹的协助,让他脱了罪。还有一位灵媒,杜桂丝妮夫人,她被控告过失杀人,因为她有个客户在她屋里死于惊吓过度。相当有趣的法律观点,呃?这案子也是由魏凯先生代表被告出庭。那场审判,就我记得的,非常骇人。噢,对了,还有另外一个,我记得是个相当漂亮的金发女孩。针对她的告诉一直没能通过大陪审团那关,因为魏凯先生——”
派翠克·高尔好奇望着他的律师。“是真的吗?”他问。“相信我,各位,我根本不知道这些。”
“这是事实,对吧?”菲尔博士追问。“那个律师就是你?”
魏凯冷冷的脸孔透着惊异。
“当然是事实,”他回答。“是又如何?这跟眼前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沛基说不出为何他看起来如此不协调。海洛·魏凯凝视着他粉红的手指甲,然后抬起头来,一双小眼珠无比锐利。他堪称职场礼仪的典范。然而为什么不协调?他背心里的白色衬衣,滑顺的外翻衣领,和他所寻求的客户或者他的信仰似乎毫无关联。
“是这样的,魏凯先生,”菲尔博士压着嗓子说,“我之所以问你还有其他理由。你是昨晚惟一听见花园里有异常动静的人。你可以念一下魏凯先生证词里的相关片段吗,巡官?”
“‘我还听见不知是树篱或灌木丛里窸窸窣窣的,并且瞥见玻璃门外有东西在看我,就是最靠近地面的那格玻璃。我担心也许有什么跟我不相干的事情发生了。’”
“正是这段,”菲尔博士说着闭上眼睛。
艾略特犹豫着,不知是否该继续;不过沛基有种感觉,事情就要水落石出了,菲尔博士和巡官两人都已有准备。艾略特那固执的淡褐色脑袋微微往前下垂。
“我说,律师,”他说。“早上我没想到要问你,但是我们——有了新发现。你的证词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你在餐室里头,距离水池只有大约15呎远,可是你却一直没打开门来看看外面?即使听见了你所叙述的那些声音,你都没这么做?”
“是的。”
“‘我担心也许有什么和我不相干的事情发生了,’”艾略特念着。“是指谋杀吗?你是否认为当时有谋杀事件发生了?”
“不,当然不是,”魏凯就要跳起来似的。“我到现在都还不认为有什么谋杀案。巡官,你疯了吗?自杀的具体证据已经在你手里了,你们却还盲目地往其他方向追查!”
“这么说来,你认为昨晚发生的事故是自杀?”
“不,我只是没有理由怀疑什么。”
“那么你指的究竟是什么?”艾略特直截了当地问。
魏凯两只手掌平贴着桌面。每次他将手指轻轻一抬,他的肩膀就跟着耸起;然而从他矮胖平稳的外貌丝毫看不出端倪来。
“这样说好了,魏凯先生,你相信超自然现象吗?”
“相信,”魏凯简洁地回答。
“你是否相信这里有人在蓄意制造超自然现象?”
魏凯望着他。“亏你还是从苏格兰场来的!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噢,没那么严重!”艾略特说。他露出他英格兰同胞熟悉了数百年的怪诞晦涩表情。“我说的‘蓄意’有各式各样的方法。真实或非真实。相信我,律师,这里的怪事多得很——挥之不去的、代代流传下来、超乎你想像的诡异行为。我第一次到这里来是因为戴丽小姐遭人谋害,而那个案子绝非只是一个流浪汉偷走钱包那么单纯。不过尽管如此,提出这地方有超自然现象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
“我?”
“没错。‘我瞥见玻璃门外有东西在看我,就是最靠近地面的那格玻璃。’你说‘有东西’,为什么你不说‘有人’?”
魏凯额头上靠近太阳穴大静脉的部位冒出一小颗汗珠。这算是他惟一的表情变换,倘若这称得上是表情的话,总之是他脸上惟一的动态表现。
“我不认得那是谁。如果我认得,我就会说‘有人’。我只是想说得精确些罢了。”
“这么说,那是个人总没错吧?是‘某人’?”
他点了点头。
“不过,如果要从玻璃门下方的玻璃格窥视,那个人一定得蹲下或躺在地上不可。”
“不尽然。”
“不尽然?这是什么意思,律师?”
“那东西动作非常迅速——只是一晃眼。我很难说清楚。”
“你不能描述一下吗?”
“没办法,我惟一的感觉是那东西是死的。”
某种类似恐惧的东西钻进布莱恩·沛基的体内;它是怎么进去的,甚至什么时候进去的,他不知道。这场谈话不知不觉中加入新的元素,然而他感觉,这元素早就存在这案子底层,只等着谁来把它唤醒。这时海洛·魏凯做了个极细微的动作。他由前襟口袋掏出一条手帕,迅速擦了下两只手掌,然后重新放了回去。当他再度开口,已然重拾他一贯庄重、谨慎的仪态。
“等等,巡官,”他抢先艾略特一步。“我一直试图忠实完整地呈现我所见到和感觉到的一切。你问我是否相信——这类事情,我的确相信。老实告诉你,给我1000镑要我天黑以后走进那座花园我都不愿意。或许你会讶异,从事我这职业的人竟然会有这想法。”
艾略特思索着:“说真的,我的确有些吃惊。我也说不出个道理。但是话说回来,就算是律师也可能相信超自然现象的。”
魏凯的声音干涸。
“就算是律师也会的,”他附和着说。“而且并不会因此就变成这行业的败类。”
玛德琳走进书房。只有沛基注意到她,因为其他人都专注在魏凯身上:她踮着脚尖进来,不知她是否听见了他们刚才的谈话。他把椅子让给她,她却只坐在椅子扶手上。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瞧见她线条柔和的下巴和脸颊,但他看见她白色丝质衣衫下的胸脯剧烈起伏着。
肯尼·墨瑞紧皱眉头。他十分有礼,但他的态度就像个准备检查行李的海关职员。
“魏凯先生,我认为你——”墨瑞说,“说的是真话。这件事确实古怪。那座花园风评一向不佳,好几百年来都是如此。事实上17世纪末期的爵士还将它重新规划过,期望新的景观能驱除那些阴影。约翰,你还记得你曾经用学来的妖术在那座花园里招魂吗?”
“是啊!”高尔回答。他想补充些什么,但又将念头收回。
“还有你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墨瑞说,“就在花园里遇见一个没腿的匍匐怪物,有个女仆还被吓得歇斯底里。这会儿该不是你又拿那些老把戏在吓人吧?”
令沛基惊讶的是,高尔那张阴沉的脸瞬间发白。看来墨瑞似乎是惟一有本事刺激他,并且让他卸除伪装的人。
“才不,”高尔说。“你明知道我在哪里。当时我在书房外面看着你。还有,你以为你是谁?把我当15岁小孩似的对我说话?你是我父亲雇来的,真是的,你得好好尊重我,不然我就拿手杖伺候你,就像你以前对我那样。”
这顿突如其来的脾气就连菲尔博士都咕哝抱怨起来。墨瑞倏地站起。
“你脑袋又坏了是吗?”他说。“随你便。我的利用价值没了。你已经得到你要的证明。如果还有需要我的地方,巡官,请到旅店找我。”
“你真不该说那种话的,约翰,”玛德琳柔声介入说,“你不觉得吗?抱歉我打断你们说话。”
这是墨瑞和高尔头一回正眼打量她,她也回望着他们,面带微笑。
“你是玛德琳,”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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