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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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他若有所思地说,“他们不能让任何人——比方说,美国领事馆的人或者英国护照颁发部门的人——看到报纸上的照片,然后说,‘天哪!他们才不是阿莱克·温莱特夫人和巴里·沙利文先生。他们是雅各布·麦克纳特先生及夫人,现在正坐船前往美利坚,大概还在公海上呢。’”

亨利·梅利维尔摊开双手。

“如果你需要更多证据,”他冲我大声道,“好好回想一下星期六晚上发生的一切。

“是谁选择周六晚上聚会,特意选择女佣休息那天?丽塔·温莱特。是谁解雇了园丁约翰森?丽塔·温莱特。是谁阻止丈夫邀请更多人参加聚会,坚持你们四个人就够了?还是丽塔·温莱特。

“最后,这对鸳鸯选择在何时进行假殉情把戏?当然是九点。为什么?因为阿莱克·温莱特是新闻狂人。只要约瑟夫·麦克劳德和阿尔维·里德尔抚慰人心的声音在英格兰大地一响起,他就对其他任何事情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了。两人离开房间他也不会反对。实际上你们谁都不会反对。丈夫无暇他顾,客人则是不好意思。

“记住,丽塔的所作所为并非全出于矫饰。绝对不是!她情绪激动、举止失常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实反应,看起来就像是她真打算自杀一样。当她抚摸丈夫头发时,是真情实意的。当眼中涌出泪水时,也是真实感情的抒发。

“先生们,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将要离开现在的生活。她是在道别。在她看来,自己是在用一把锐利的尖刀切断与过去的生活和旧亲友的联系。你们大可以说她这是装模作样的无聊举动,但问题是她是真心的。哦,不!她离开大屋,而英俊的沙利文——这家伙因为将带着价值五六千英镑的钻石逃走,颇为紧张——跟在她身后也出去了。”

亨利·梅利维尔阴沉着脸清了清嗓子。

费雷斯点燃熟悉的樱桃木烟斗,飞快抬眼看了看。火柴光照亮了他强健的手腕,他深深吸入烟雾时,两颊凹了进去。

“告诉我一件事,老爷子,”他吹熄火柴,说,“告诉我一件关于巴里·沙利文,或者说雅各布·麦克纳特的事。”

费雷斯高高的鼻子下露出猫一样诡异的笑容,继续说道:“沙利文先生是真爱着那女人吗?还是说,他感兴趣的其实是那些钻石?”

“这个……好吧,我从没见过那家伙,从其他人对他描述,尤其是他妻子对他的描述来看——”

“你是说贝拉?”

“是的。我会猜测两者都有。他有良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负罪感,但这点良知并不能阻止他继续下去。我们继续来看两人周六晚上的行动。他们冲出房间。然后……”

克拉夫警长轻声道:“是的,先生。然后呢?“

“我不知道!”亨利·梅利维尔咆哮道,“他们之后的行动我一无所知。老家伙我真的被难倒了,彻底宣告失败。”

很明显,这才是困扰他的根本所在。他挪动着宽袍下的庞大身躯,全然忘记了脚趾伤痛,在壁炉前不停踱来踱去。他取下月桂花冠,厌恶地看了看,放到收音机上。

然后他说:“这么来看吧,呆瓜们,我们已知的事实如下:夜里九点到九点半之间,这两人走到情人崖边,然后他们就此消失了。不过他们没跳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跳崖。

”克拉夫疑惑地皱着眉,点点头。

“孩子,有两种可能的解释,”亨利·梅利维尔坚决地说,“一是他们想办法顺着崖壁爬了下去,二是他们想办法走回大屋,准备开巴里的车逃走。”

克拉夫猛地坐直身子。费雷斯困惑地看了我一眼,从嘴里拿出烟斗,不过我只耸了耸肩膀。

“等一下·”警长叫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谋杀现场就不可能是悬崖边了!“

亨利·梅利维尔做了个鬼脸。

“哦,我的孩子!你不会还以为案发现场是悬崖边吧?”

“我是这么假设的,调査也是基于这个假设没错。”

“那你的假设错了。”

克拉夫刚刚还面色阴沉,这时马上换了副面孔,唾沫飞溅地追问起来。他用铅笔尖敲着记事本,问道:“先生,你有什么证据吗?”

“好吧。我们来试试看。”亨利·梅利维尔像提着床单一样提起宽袍下摆,转向我说,“医生,当晚你和温莱特教授在一起,大宅后门开着。当时在你们和屋外的世界之间只隔着一扇薄薄的双开门,也就是厨房门。”他指着门口说,“而且门下还有缝隙,你们能感到气流,对吗?”

“没错。”

“如果这两人是在悬崖边被枪杀的,也就是说点三二勃朗宁自动手枪开了两次火。但是,你当晚听到枪声了吗?”

我回想了一下,答道:“没有。不过那也不奇怪,不能当成证据。外面风很大,如果风向不对,声音可能传到别的方向……”

“问题是风是刮向大屋的。该死!你说过好多次,当你走出后门时,大风是怎么刮在你脸上的,甚至说过在客厅里也能感觉到。”亨利·梅利维尔用锐利的、令人不安的小眼睛盯着我,“声音怎么会传到别的方向?哦,如果你们谁开始废话说什么用了消声器,我就要先去睡了。”一阵久久的沉默。

克拉夫用铅笔尖一下下敲着记事本。“那你的推理是什么,先生?”

“我的推理是,”亨利·梅利维尔带着令人生厌的热情继续说道,“这对鸳鸯以为自己想出了万无一失、完美地伪造殉情假象的方法。然后他们着手实施。”

“他们离开大屋后,按计划实施。可能没花多长时间就大功告成了。然后他们打算离开这里,离开大宅周围,赶往藏车的地方,驾上车溜之大吉。他们大概是九点过几分出发的,但中途被凶手拦住了,闪手近距离开枪射杀了受害人之后,把尸体推进大海。”

“嗯哼。”克拉夫说。

“你瞧,所谓的不解之谜不是凶手造成的。我们的凶手是个直截了当的家伙。你们有没有意识到第二天晚上,也就是星期天晚上他必须做什么?他必须处理掉沙利文的汽车,免得人们对这对小情人起疑心,怀疑他们假装殉情。他是怎么做的呢?他把车开到埃克斯穆尔高地,故意开进沼泽之中。你们还记得贝拉·沙利文是怎么说的吗?她说看见‘汽车侧储物箱里塞着两本小册子,大概是地图,一本是绿皮的,另一本蓝皮。”

“记得,怎么啦先生?”

“那两本不是地图册,而是护照。蓝皮的是英国护照,绿皮的是美国护照。因为贝拉·沙利文从来没出过国,所以她没认出来。”

亨利·梅利维尔说到这儿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他把宽袍一角甩到肩膀上,挑衅地看了看我们,然后坐了下来,表情一如既往地郑重。

“让我再强调一次,”他说,“本案中这种不可能犯罪魔术般的效果并非凶手的刻意安排。这次我们面临的是该死的相反情况,必须搞清楚可恶的受害人到底耍了什么把戏!”

费雷斯用烟斗柄敲了敲牙齿,说:“你是指他们是怎么走到悬崖边凭空消失的?”

“当然,孩子。这问题搞得老头子我头昏脑涨。一分钟前我刚说过他们要么想办法顺着崖壁爬了下去,要么他们想办法不留一丝痕迹地走回大屋。我知道,我知道!”克拉夫警长想要反驳时,他用个坚决的手势让警长闭上了嘴,“这两种解释都是无稽之谈。”

“你敢肯定吗?”

“我敢拿性命担保。那个崖壁陡峭得连苍蝇都飞不下去。至于脚印嘛……”

这次克拉夫警长坚决地插嘴道:“我再重复一遍,脚印不是伪造的。温莱特夫人和沙利文先生走向悬崖,没有再回来。我可以担保这是事实。”

“我同意。”亨利·梅利维尔说。

“不过你们瞧,“费雷斯反驳道,他脑袋周围笼罩着一层烟雾,在烟雾之中看得到他双眼闪动着奇异的光芒,有可能是促狭的嘲弄,也可能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忙,“你们有没有意识到,爵士灵光一闪发现案发现场不是在悬崖边,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造成了更大的谜团?”

“不管怎么说,我意识到了。”克拉夫冷冷地说。

“一开始,我们只有一个会飘的凶手,可以在软泥地上来去自如不留痕迹。现在会飘在半空的变成了两个人。或者情况可能更糟,一男一女走到情人崖边,像肥皂泡一样消失了,然后在另一处出现……”

“别说了!”克拉夫说。

费雷斯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吐出一串烟圈。我可以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和半眯着的眼睛里射出的光芒。他把手肘靠在椅子扶手上,用烟斗柄在空中慢慢画着圏。

“这一点引起了我的兴趣。”他声称。

“多谢了,”亨利·梅利维尔说,“希望我们让你找到了乐子。”

“我是认真的,”烟斗柄再次画了个圏,“你是想说我们——聚集在此的几个聪明人——居然不能解开丽塔·温莱特和巴里·沙利文设置的谜题?恕我冒昧,那两位无论如何称不上智商超群的天才。”

克拉夫警长双手抱在胸前,在角落里沉思着。我大概猜到了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他站起来,问了个问题。

“你和那两人很相熟吗,费雷斯先生?”

“没错,我和丽塔很熟。”费雷斯抬起眼皮看着肖像画。他把烟斗放回嘴里,边抽边琢磨着说,“不过我几乎不认识沙利文。遇到过一两次。在我看来他是个容貌好看、心地善良的笨蛋。真不明白莫莉·格伦吉这样的姑娘看上他什么了……”

费雷斯脸部线条变得愤懑起来,最后定格在咬着烟斗柄、愤世嫉俗的表情上。

“不过他在一件事情上有天分,”画家接着说道,“像他这种人大都如此。这该死的家伙非常擅长解谜。”

“对了!”我忍不住叫道。

三个人都转身看着我。

“什么对了?”亨利·梅利维尔狐疑地问道。“我一直在努力回忆何时何地听人说起过这两人和谜题。现在才想起来,原来是听阿莱克说过。当邀请我在那个著名的星期六夜晚去他府上时,他说起丽塔和沙利文非常喜欢玩猜谜游戏,还说也许我们也可以玩一玩。”

“温莱特教授,”费雷斯笑道,“还真是先知先觉,而且他绅士般地言而有信①。”

“我想他自己也是个中高手?”亨利·梅利维尔问道。

“是的,他在自身状况恶化前曾经是个解谜高手。我最无法忍受的是那种数学类谜题。你知道那种东西。一个狡猾的讨厌鬼乔治进来说“我鸡窝里养着几只母鸡。如果我今天拥有的母鸡数量是昨天的两倍,而且是玛蒂尔达阿姨星期二拥有的母鸡数量的三倍半,那我今天有几只母鸡?’让人忍不住想说:‘看在上帝的分上,乔治,别把生活搞得如此复杂。你知道自己有几只母鸡,不是吗?’”

费雷斯再次懒洋洋地喷出烟雾。

“幸好本案不是数学谜题,而是需要些想象力才能解决的把戏。无论脑子并不灵光的沙利文设计了怎样的谜题,我们只要简单地顺藤摸瓜,一定可以找到答案。”

“简单。”亨利·梅利维尔呻吟道,“哦,我的天哪!你还真是无知者无畏!简单!”

“我坚持自己的主张。我们这位沙利文先生,”费雷斯皱起鼻头,“不可能难倒我。我发誓将解开他设的谜题。如果我们的艺术大师承认自己遇到麻烦了,”他冲亨利·梅利维尔点点头——“那我打算亲自试一试。警长,你怎么看?”

克拉夫仍然沉思着。当他抬起头时,脸色和缓了一点,但双手仍然抱在胸前,好像自己拥抱着自己。

“这个啊,先生们,”他说,“我可以简单明了地告诉你们我怎么看。我还是不相信本案是谋杀。”

①费雷斯此处是拿丽塔和沙利文的消失之谜开玩笑,故意说成是温莱特言而有信安排的谜题。

绝对冰度 2010-9-28 07:53 18 #

第15章

克拉夫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亨利·梅利维尔和我都表示反对,但他不为所动,举起一只手让我们安静些。

“目前为止已知的事实包括哪些?”他问道,“我承认,亨利爵士刚刚证明了这两人打算私奔去美国。”

“谢谢了,孩子,对你的肯定我十分感激。”

“不过接下来他的分析从根本上说与事实相反。他说这两人不是在悬崖边遇害的,那我要问了,他们遇害的现场究竟在哪里?”

“我怎么会知道?”亨利·梅利维尔咆哮道,“也许在画室那个幽会的小房间中。也许在岸边的某个洞穴中。这家伙,”他冲费雷斯点点头,“一直跟我说那些洞穴。”

“先生,你汄为这算证据吗?”

“也许不算。不过……”

“我需要的是证据,”警长不无道理地指出,“而且在我看来,从昨天以来,与本案有关的证据并没有改变。”

“你还是坚持自杀论?哦,我的孩子。”

“当然。证据有变化吗?即便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私奔!“

“你对此亳不怀疑,是吗?”

“等一下。我想到了昨天问过你的一个问题。我问你:‘如果这两人本来就打算自杀,谁会费劲干掉他们?’而你说这不重要,也许他们本打算自杀,事到临头却失去了勇气。”

“那又如何?”

“如果我们换个角度看,”克拉夫说,“这两人本打算带着老先生的钻石私奔。他们计划好了一切,但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温莱特夫人——显然是整个计划的主要推动力量——突然不能面对这一切。克劳斯里医生告诉我们她有多喜欢温莱特先生,这点你也承认。也许我不怎么了解女人。不过温莱特夫人所说的‘我宁可去死!’听起来不像虚情假意。”

“嗯哼。然后呢?”

克拉夫双臂抱得更紧。

“她事到临头改变了主意,带着沙利文走到悬崖边,开枪打死了他,然后自杀。稍后克劳斯里医生因为无法忍受她和殉情丑闻联系起来,从悬崖边捡起凶枪带走了。就像我们昨天分析的那样。”

又回到老地方了。

看来我再次激烈抗议也没多大用处。不过我想,还好这次亨利·梅利维尔站在我这边。

“还有一个小细节,”亨利·梅利维尔抱歉地咕哝道,“说实话我本不想用它来烦你。不过因为我天性固执,忍不住要说出来。星期天晚上有人去画室那儿把沙利文的车开到埃克斯穆尔高地,沉进了粘粘软软的沼泽之中。这点你全忘了?”

克拉夫微微一笑,但笑意没有进入那只假眼。

“不,先生,我没忘记。不过,昨天在座某人向我们承认,他对埃克斯穆尔高地一草一木了如指掌,肯定知道选择何处弃车。而大部分人都办不到。很抱歉,医生,星期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如果说出来能让我显得更可信,我要说过了半晌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也许我反应迟钝了些,不过他问得也太荒谬了,我根本没往那个方向想。直到三个人六双眼都看着我,费雷斯爆发出一阵大笑后我才反应过来。毫无疑问,亨利·梅利维尔将案件所有细节都转告费雷斯了。

“你知道吗,卢克医生,”费雷斯走到壁炉旁,在炉壁上敲着烟斗说道,“如果真是你干的我也不奇怪。这正像是你的所为,该死的、愚蠢的英雄救美。”

我当时的反应肯定让人叹为观止,因为亨利·梅利维尔赶紧说:“放松点,医生!小心你的心脏!”

“但我说的是实话,”费雷斯说,“我可以想象他半夜三更跑出去弃车的样子。为了保全一位女士的名声,毁掉可以证明她本打算和沙利文私奔的证据。”

我恐怕自己是愤怒地咆哮了一阵,然后说:“不管我怎么说,你们大概都不会相信。不过你认为任何一个正派明智的人——或者说一个明智的人,不管正派与否——听到沙利文夫人的惨叫,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和汽车一起沉进沼泽吗?”

“那位年轻女士受伤了吗?”克拉夫问道,“我怎么不记得她受了伤?”

“我也不记得。”费雷斯附和道。我猜他附和克拉夫只是为了戏弄我,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附和了,那高高的鼻子下露出一丝邪恶的笑意,“我得说贝拉受到了温柔对待。我自己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她被人带回了画室,”克拉夫继续道,“如果弃车的人是凶手,合情合理的猜测是她会被留在荒原寒冷的雾气中,冻死活该。但是,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画室夹层小房间中。对于这一点你怎么看,亨利爵士?”

亨利·梅利维尔充耳不闻。他坐在椅子里,向前弯着腰,胳膊撑在膝盖上,拳头抵住下巴。如果不是戴着眼镜,他看起来不怎么像尼禄皇帝,倒像是在元老院思考争议的西塞罗①。

“发现自己回到了画室中?”他茫然若失地说着,嘴角耷拉着,“发现自己回到……哦,瞎扯!”他如梦初醒,烦躁地动了动,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说,“抱歉,孩子。老家伙我神游太空了一阵。我们的医生又干了什么坏事?”

“我什么也没说。我甚至没有暗示什么,”克拉夫撒谎道,“我只是问他星期日晚上人在何处。”

“哦,该死,先生,我在家!”

“我明白了。医生,你是几点上床睡觉的?”

“很早。九点之前。他们说我头天晚上累坏了,必须早点休息。”

“那之后你见过谁吗?”

“这个……没有。上床后没人会来打扰我。”

“也就是说,即使你需要证明自己当时在家,也没有证据?”

我抓紧了衣领。

“现在让我来跟你直说吧,”克拉夫张开抱在胸前的双手,用一支铅笔指着我,汄真道,“我一直在努力跟你好好说道理,但你就是不听。有人从自杀现场拿走了那把枪,有人处理掉了那辆车。目的都在于保全温莱特夫人的名誉。我警告你,医生,明天早上在死因调査会上你将有大麻烦。我会亲自给你找麻烦。”

他转身面对亨利·梅利维尔。

“你不明白吗,先生,我需要的只是证据!给我那两人并非自杀的证据!你说他们发明了某种方法可以飘在空中,或者行过不留痕……”

“我仍然坚持这个观点。”

“那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亨利·梅利维尔深吸了一口气。

“你知道,”他即兴解释道,“我在这方面素有名声。”

“哪方面,先生?”

“在处理这种看似不可能的情况方面,我称之为事物该死的倔强本性。至于我们怎么会陷入如此混乱局面,”亨利·梅利维尔冲我乖戻地眨眨眼,“得谢谢你那位说服力一流的律师朋友史蒂芬·格伦吉先生。我听说过只有寥寥数人能够扰乱警察思路,他是其中之一。”

“如果你问我,亨利爵士,我会说他是唯一谈吐理智的人,”克拉夫反驳道,“而且他的话对验尸官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我敢说他肯定是。当宵禁的钟声响起,克劳斯里医生肯定会身陷监所,骗人的是小狗。正因为如此,我必须坐下来好好思考思考。”亨利·梅利维尔深吸口气,鼓起胸膛,像古罗马摔跤手在进入赛场前那样环顾四周,说,“没有其他办法,我必须破解本案中的飘浮迷局。”

“我将尽力提供帮助,”费雷斯说,“而且,我现在就能提出一种假设。我想,说不定我马上就能帮你破解这个谜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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