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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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我能不能进屋里几分钟,事关重大。她还表示我们绝对不能给人看到。是没有人看到。她领了我由后头进去。她带我穿梭在迷宫般连接长廊的短小楼梯,往上到了顶楼的老游戏间还是婴儿房之类。”

一股微风由南方吹来,墓园的草起了波波涟漪,柏树间发出干涩的搔响。风止息以前,树影如雨般落过一阵。叫何顿惊诧的是,菲尔博士显然非常不安,他不断地在新墓室的门口张望,仿佛半怀期待有个什么会从里头跑出来。

可怕的是,也许真有个什么。

“那间游戏房,对,”何顿喃喃道,“希莉雅昨晚提过。总之,她难道跟你说了……?”

“她姊姊死亡前后发生的事?”

“对!”

“她跟我讲得很少,”菲尔博士咕噜道,“而且这会儿咱们也能了解为什么。圣诞节那天她到雪普顿医生那里把她的故事一五一十全讲出来。而雪普顿医生——备受信任的老友——却很和善很委婉地一语带过,认为她精神有问题,”菲尔博士很平静地补充道,“去他的。”

何顿的每根神经都颤抖着同意这句话。

“菲尔博士,你见过雪普顿医生吗?”

“见过。”

“你觉得他是坏人吗?还是笨蛋?”

菲尔博士摇摇头。

“这人,”他答道,“既非坏人也非笨蛋。他只是非常固执而且守口如瓶,口风紧得该下地狱去,事实上他……”

“嗯?讲下去啊!”

“他,”菲尔博士说,压抑着暴怒,“毁了差不多半打人命。”

“不过你刚才说的是?关于希莉雅?”

“她告诉我,”菲尔博士答道,低下头来,“她姊姊的葬礼在那天下午举行。她拜托我,哀求我帮她做件事。我——呃——其实就算不讲,这位年轻小姐也该知道,”菲尔博士一脸罪恶感地说道,“如果能帮上她一点忙的话,剥下我的衬衫都可以。

“她表示我们不用做任何违法的事。她说我们不会伤到人,不会干预到什么。她甚至补充说,天不至于太黑所以我们不用害怕——语气天真,听得我既困扰又感动。简而言之……”

“请你让我跟他讲吧,菲尔博士,”希莉雅的声音介入。

风再次窸窸窣窣穿过墓园而来。希莉雅不是从教堂方向走上小径的。她抄了条更快的捷径由北边过来。他们看到她在墓碑间跌跌撞撞,在飞舞的阴影间伸手要抓他们好稳住身子。

希莉雅走到菲尔博士身边。她看看何顿,看看墓室,犹疑起来。

“菲尔博士,”希莉雅说,“我们取消好吗?”

菲尔博士瞪视地面良久。

“为什么想取消,亲爱的?”

“姊姊死后我情绪紧绷,”希莉雅再次看起何顿,然后恍神地微笑起来。“我——先前有可能是在做梦。”

“亲爱的,”菲尔博士开口道,再次激励她,“如果你没写那封信给警方的话,我们的确可以把它全部忘掉。信里你强调,如果你我今晚打开墓室就会找到证据,直接证据。”

(何顿想着,这正是昨晚希莉雅在游乐场告诉雪普顿医生的话。不过当时没提到墓室。)

希莉雅深吸一口气走向他。她的眼睛逡视着他的脸,非常专注又带着疑问。

“原先我无法跟你讲,唐,”她说,“我没办法!我整天就是为这个在烦恼,所以我才无法见你。不过现在我要你听我讲,而且不要笑我。说我疯了也行。只是请你不要笑我。”

“我当然不会笑你。”

“圣诞节过后两天,玛歌被——放进那个地方,”她转头看看墓室,柔软的棕发飞扬起来,然后又转回头,“菲尔博士和我照看了一些事情。

“葬礼过后,所有人都离开墓地,我们约莫黄昏来到这里。我有墓室的钥匙,是索林的,不过我知道他摆哪里。随你怎么骂,骂我禽兽都行,可是不要笑我。

“菲尔博士和我开了墓室的锁。我们——我们照看了里头一件事以后,又关了门锁上。然后菲尔博士就要照我的要求去做。他会封上锁——把粘土压进锁孔填满。他要用个私印或者他自己的记号盖上去,方便他辨识。然后……”

“继续讲,希莉雅。”

“然后,”希莉雅答道,“他就要走了,带着钥匙跟印玺,在我写信给他以前一字都不讲。他就是那么做了。”

希莉雅突然转开身,跺起脚来。

“我想不出当初怎么会那么做,”她说,“想来是心神不宁。总之,我们就那么做了。”

“可是你为什么那样做呢?”

“因为长画廊发生的事,”希莉雅说,“就在玛歌死去那晚。”

她仍然不愿意看他。

不过,她坐在菲尔博士身边,像似需要有人挨近她。叫人惊讶的是,希莉雅看来一点也不害怕。她一脸果决,下巴抬高,眼中满是坚定。她就在右边那棵柏树的阴影底下,在石子曲径底端的墓室侧边,离墓室门口约莫20呎。

“一开始是梦,”希莉雅说,“不知怎地我就是晓得,这我承认。

“要记得,那是圣诞夜——虽然不是我们原先计划好的那种圣诞夜。玛歌死了,而且是自杀,这在我们的上一代还是可怕的罪恶。我躺在床上,睡着了——在圣诞夜。

“我梦到我在长画廊,站在蓝色起居间下来最底层的阶梯,从北端沿着画廊笔直看去。一片漆黑,除了星光。然后我就想到,在我的梦里,画廊里没有任何家具。我右手边是光秃秃的墙,原该挂着肖像的。我左边则是有三面凸窗的墙壁,还有天外的星星。

“我心想——是那种同时身处现在和过去的感觉——画廊是否因为要举办古老的圣诞舞会和游戏而清理过了。然后,从离我很远的地方,在第三面凸窗旁边,我瞧见半张白睑。

“是侧面,眼睛睁得圆大。我看到一绺弯发外延到颧骨,还有个高耸的制服领,以及一件红外套的部分。然后我想着——怎么,这是德沃何中将的肖像啊,他死于滑铁卢之役!

“然后……

“忽然有东西叫我猛吃一惊,全身发寒直喘气。然后我才发现我是醒着的。我头昏目眩好害怕,但我是醒的。

“我人在长画廊。我就站在最底层的阶梯,置身阒黑与星光当中。感觉冷得要命,因为我除了睡袍没穿别的。我可以感觉到脚下阶梯的粗糙地毯,还有我的心脏猛跳。几乎就要窒息。我伸手碰碰立在楼梯上的拱门侧边。是真的。

“然后我就再次低眼看向画廊。

“真实不虚的房子——一片寂静,黑影幢幢——正看着我。好像有什么凑近了我的喉咙,好像是手指。我再次看去,它不是独自在那儿。还有其他的站在它附近。它们是原本该在肖像里的脸孔和身形,不过有些不同。

“头个吓人的是它们全都充满恨意、十分愤怒。我可以感觉到那股怒气流向我,呆呆钝钝的,很被动,但仍然是怒气。怒气把恨意灌满画廊。就在这时,它们非常缓慢地,开始朝我逼近。第二个吓人的是,就在它们凑近时,我看到它们当初一个个是怎么死的。

“平静死去的人眼睛都闭上,像是不言不语的塑像。暴毙的人眼睛睁大,虹膜周遭一圈白。我看见梳着圈圈卷发的虹浦耶夫人,全身因为水肿而膨胀;还有杰斯汀·德沃何,围了浆硬的老式轮状绉领,体侧插进一把匕首。

“它们都是真的。它们都有身体。它们可以碰触你。它们经过一扇窗户过来,然后是另一扇,抛出阴影。但我还是没法动弹。就在它们波浪般好像越掀越高,而且我可以瞧见一只银色鞋扣发出的闪光时,我晓得它们的愤怒根本不是针对我而来。怒意是针对某人,一个女的,她正矮身伏在我后头,想要闪躲。

“这些死物在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同声讲话,或者耳语。先是窸窣干枯的声音,然后是如同捂在布面后头发出的模糊恨声,音量越来越大,一遍又一遍,嘈杂重复,都在耳语同样那三个字。德沃何将军——脸上两圈弹孔——伸出手来抓住我手腕要把我推开。

“在这段时间里,这些声音都没理会我,只是不断地反复唱诵:

“‘赶她走!赶她走!赶她走!’”

第十二章

说到最后那几个字时,希莉雅的声音发狂似地高昂起来,然后淡去。她坐在那里,就在阴影里头,所以何顿无法读她的表情。她清亮悦耳的笑声浮升在草香盈溢的墓园。

“别这样!”何顿锐声道。

“别怎样?”

“别笑了!”

“抱——抱歉。可你应该庆幸我昨晚没把这经过跟你讲吧,唐?”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在画廊里?”

“不知道。圣诞节那天破晓时欧贝发现我躺在那里。她一口咬定我会得肺炎死掉,发了顿脾气,而且硬要拿三四个热水瓶连同我一起塞到床上。不过我不担心。我对冷天不敏感,不像可怜的玛歌。”

(菲尔博士在她身边稍稍动了一下。)

“希莉雅,”何顿清清喉咙。

“嗯,唐?”

“你知道,当然,这全是你做的梦吧?”

“是吗?”希莉雅问道。她挪身旁移到月光下。她出奇清亮的眼睛和嘴巴的线条,跟她柔和的脸庞成了强烈对比。“它们是真的。它们有身体。我看到了。”

“你记得昨晚吧,希莉雅?雪普顿医生?雪普顿说的每个字我真是打从心底不想同意……”

“我不怪你同意他,唐,”希莉雅转开脸。“这很自然。我脑子——”

“不。那是蛮普通的噩梦。更糟的我都梦过哩。”(老天,他祷告道,这事请让我处理得宜吧!)“不过,正如雪普顿所说,你的梦是给那千刀万剐的谋杀面具游戏引出来的。”

“唐!求你!”

“你是聪明人,希莉雅。这事你要用点脑筋。噩梦里的脸孔说来就是面具。想想它们的声音吧:‘捂在布里发出来’。希莉雅,听我说!面具后头发出的声音正是这样,就像你在谋杀游戏整个侦讯过程时听到的一样。”

“唐,我……”

“待我请教菲尔博士好了。你说呢,菲尔博士?”

“我说啊,”菲尔博士沉吟着缓缓答道,“我们最好先解决这事儿。”

“解决?”

“现在就打开墓室一了百了,”菲尔博士说。一根拐杖喀啦掉到地上,他拄着另一根撑起身子。

“可是你究竟期望会怎样……?”

“照说,”菲尔博士当没听到,“我得等克劳福探长来。他打了电话说已经上路了——欧贝小姐给的口信。不过(哼咳!)他迟到好久了。我想我们就别等他了。先动手吧。”

一个新的声音插嘴道:

“等等,先生。”他们全吓了一跳,而且何顿觉得菲尔博士似乎低声咕哝了什么。

只见一名穿着老旧斜纹软呢衣服,戴顶软帽的强壮中年男子跑上石子小径,上气不接下气。他脸上惟一看得出的特征是两撇特出的八字胡,日光下看来从沙色到红色都有可能。不过他不喜欢这个墓地。一点也不喜欢。

新来者朝菲尔博士致意,介于碰碰帽子和正式敬礼之间。

“单车轮胎破了,”他说,“耽搁时间。抱歉。”然后他便直起身。“有件事我想知道。我人在这儿,是官方呢,还是非官方身份?”

“目前,”菲尔博士说,“非官方。”

“啊!”两撇惊人的八字胡底下放心地呼出一口气。“听好了,倒也不是说我们在做什么不合法的事。不过我觉得我还是穿便服的好。”

菲尔博士把他的同伴介绍给威尔郡警局的克劳福探长。

“必备工具,”菲尔博士说,“你都带了吗?”

“手电筒、刀子,还有放大镜,”克劳福探长答道,利落地拍拍两个口袋,“全部都在没搞错,先生。”不过他可一点也不喜欢周遭环境,他们看到他的眼珠子在移动。

“那就,”菲尔博士说,“请你检查一下我手边的东西如何?”

菲尔博士在他斗篷里头摸索,猛力集中精神想要记得正确的口袋,他先掏出一把手电筒,然后是个用绳子封了口的水洗小皮袋。他把袋子递给克劳福探长。

菲尔博士的手电筒在柏树下照出一小团光晕,墓室在他们后头耸起,克劳福打开袋子从里头倒了只沉重的金戒指到手心,何顿看不见戒面的印玺,戒面朝着另一头。

“怎么样,探长?”菲尔博士催问。

“呃,先生,是个戒指,”另一人更仔细地觑眼看起来。“蛮古怪的印玺。真没见过雕工这么精细繁复的。而且下头这部分,像是睡着的女人……”

“精细繁复!”菲尔博士隆声说道,“天公娘娘在上!”大伙儿全都退开。

“放轻松,先生!”克劳福探长咕哝道。他的八字胡在光线底下如火一般红。

“抱歉抱歉,”菲尔博士也咕哝道,带着罪恶感把下巴缩进披风。“圣诞节那天我造访了一位知名的收藏家。我冷静优雅地把这枚可怕的戒指丢进口袋后就忘个精光。直到——算了!”

他再次拿起手电筒照过去。

“探长,这枚戒指是为奥地利的梅特涅亲王(译注:PrinceMetternich,1814到1848年时中欧的政治枢纽人物)打造的。相信我错不了——也可以问魏斯百芮教授,天下再也找不到同样一个了。”

“喔!”克劳福探长说。

“这是梅特涅主政黑色内阁期间设计的,为的是确保印玺盖在柔软表面的戳记绝对无法抄袭或假造。原因现在我无须说明,总之要取代是绝对不可能的。”

菲尔博士这会儿把手电筒的光旋到柏树之间的墓室绕来转去。

“12月27日那天,探长,我锁上那门。我把锁孔填满代用粘土——伍渥斯店卖的那种。我用戒指盖上了戳印。今天下午我确定了戳印在那之后没给碰过。可否请你上前印证呢?”

克劳福探长挺起肩膀。

“我专研指纹,”他说,“这是我的拿手。”

然后,略带一丝丝犹疑,他们全移向墓室。

这会儿他们可以看到门口两边的小廊柱并非墓室基本的建材——石块——而是有纹大理石。沉重的里门漆上灰色,一般墓园访客不会注意锁孔的灰色戳印。菲尔博士拿着手电筒,克劳福探长则弯下身去,左手捧着戒指搁在戳印旁边,右手则攥着放大镜覆在两者上方。

何顿朝希莉雅迅速一瞥。

希莉雅的头稍稍低垂,呼吸急促。她本能地伸出手找到他的臂膀,不过她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

静默。

漫长的10分钟里,克劳福探长驮在那里对照两面印记,只有肌肉僵扭时会动一动松弛一下,但头绝对不动。夜晚细碎规律的噪音踅出来,是草间某只动物奔窜的脚步声。有一回希莉雅打破沉寂。

“你就不能……?”

“放轻松,小姐!这事不能赶!”

探长讲话时,菲尔博士的灯光旋过去一下子。希莉雅的眼神,何顿想着:他在哪儿见过?让他想起什么。以前他在哪儿见过?灯光又旋回来。

“你说的没错,先生,”克劳福宣称,直起身来陡地退开门口,仿佛心存憎恶,“是原来的戳印。我发誓!”

“你也可以发誓说,”菲尔博士问,“这间墓室造得很牢固吗?”

“没什么好怀疑的,先生,”克劳福回道,把戒指和水洗皮袋递还给他。

“你很确定吗?”

“当初柏特·法默搭造的时候,”克劳福说,“我进去过一两次。墙有18吋厚。石板地。没有通风口或者窗户。”

“那么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菲尔博士说,“一定就是里头的人或者物造成的啰?”

“发生?”克劳福探长重复道。

“对。”

“得了吧,先生!”克劳福说,音量突然放大。“能发生什么啊,在那么多尸体之间?”

“也许没什么。也许很多。把粘土挖出锁孔,我们就晓得了。”

“你们就不能快点吗?”希莉雅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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