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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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卑鄙的人……”他用一种怀疑的声音说着,接着消失了。

“不,我们正在离题,菲尔。这都是想象。这不可能!另外,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可能从坟墓里爬出来。他们已经死了。”

“会吗?”菲尔博士出神地说。“你忘了铲子。”

“什么铲子?”

“某个可怜的家伙在恐惧或忙乱中留下的他曾用来挖墓的铲子。监狱,哪怕是最差的监狱,都不会容许这一类的疏忽。他们将会被遣回来取它。喔,我可以看见这件事的所有细节,即使我没有一丝证据去支持它!想想疯狂的皮尔·弗雷在Warwick Tavern对葛里莫说过的每一个字,看如果它不符合……几个武装着的冷静的看守回来寻找那个被遗忘的铲子。他们看见或听到了葛里莫担心德瑞曼可能看到听到的东西。他们或是发现了那个诡计,或是仅仅出于基本的人道主义。棺材被打碎;两兄弟滚了出来,不省人事,血迹斑斑,但活着。”

“没有对葛里莫的追捕和缉拿?为什么,他们应该踏遍匈牙利以寻找那个逃跑的男人并且……”

“嗯,是的。我也考虑到了那一点,并做出了询问。监狱当局是应该要这么做——如果那时他们不是正在被激烈的抨击着以至于都处于危险之中。你认为当事情披露后攻击者们会说些什么,因为疏忽,他们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最好还是让它保持平静,呵?最好还是把那两兄弟严密地监禁起来,并对于第三个保持平静。”

“这全都是假想,”哈德利在暂停片刻后说。“但是,如果它是事实,我会更想要去相信邪恶的灵魂。上帝知道葛里莫完全是罪有应得。而我们同样要继续去寻找杀他的凶手。如果那整个故事……”

“当然这不是整个的故事!”菲尔博士说。“即使是真的这也不是整个的故事,这是最糟的地方。你提到了邪恶的灵魂。我告诉你在某个我所不了解的地方还藏着比葛里莫更邪恶的灵魂;那就是X,那个隐身人,那个亨利兄弟。”他用他的手杖指出,“为什么?为什么皮尔·弗雷承认他怕他?葛里莫害怕他的敌人是合理的,但为什么弗雷都怕他的兄弟及他面对同一个的敌手时的伙伴?为什么?一个老练的魔术师害怕假象,除非这位亨利兄弟如同犯罪狂一般的头脑空虚却又如同撒旦一般的聪明?”

哈德利把笔记本放进口袋并扣上了外套。

“如果愿意你可以回家了,”他说,“我们在这儿已经结束了。不过我要去追寻弗雷。不管另外那个兄弟是谁,弗雷知道。并且他会说的,我可以向你确保这点。我将去看一看德瑞曼的房间,但我并不期待太多。弗雷是关于这个零的关键,他会带领我们找到凶手的。准备好了?但是弗雷已经死了;他们直到次日清晨才知道这一事实。他被杀死葛里莫的同一支手枪射倒了。凶手在目击者的眼前消失了,仍然没有在雪地上留下脚印。

第十一章  杀人魔术

 

当菲尔博士在第二天早上九点猛敲房门的时候,他的两位客人还都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蓝坡昨晚没怎么睡好。他和博士深夜一点半刚一回去,桃若丝就一直及不可耐地催促他们讲案子的细节,而她的丈夫可一点也不愿意讲了。他们点上烟盛上酒退回到屋里。在那儿桃若丝就象福尔摩斯那样堆了一堆软枕头在地板上,她拿着一杯啤酒,带着一种邪邪的智慧表情看她丈夫一边在屋里大步走来走去一边大声做着讲说。她的视线充满活力但又有些模糊。她更喜欢听关于杜莫夫人和德瑞曼的描述,但对萝赛特·葛里莫却带着强烈的厌恶。甚至当蓝坡引述萝赛特在辩论会上的言论时,虽然他们夫妇两人都奉其为座右铭,可那却没能让她减轻那种强烈的厌恶感。

桃若丝用烟指着他,以一种判断的口吻说:“都是一样的。你听好,那个滑稽脸的金发女郎多少搅和到这件事里去了。她是不正常的,嗯,不正常的!哼!我打赌要是让她照自己的意思做事,她连个妓女都做不好。如果我像她对待曼根那样对待你而你居然不在我下颚上给我一拳,我永远不会再跟你说话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让我们先不管个人怎样,”蓝坡说,“除此之外,她对曼根做了什么了?我没看出来。即使她没呆在锁住的前门房间里,你不会真的以为她能杀了她父亲吧?”

“是啊,我不觉得她能穿上那个奇怪的装束然后骗过杜莫太太。”桃若丝说,在她那明亮的深色眼睛里有种深邃的神情,“那么我来告诉你这案子是怎么一回事。杜莫太太和德瑞曼都是无辜的。至于米尔斯,他的确听上去像个自以为是的人,不过你带上了有色眼镜来看他,因为你不喜欢科学或是未来幻想。不过你得承认他确实像在说真话。”

“是的。”

她吸着烟沉思着,说:“我有很多很多想法。我最怀疑的人,也是最容易被认为有罪的人,是你还没见过的佩特斯和 波那比那两个。”

“什么?”

“你看,排除佩特斯是因为他太矮了对吧?我本以为菲尔博士的博学会一眼看穿。我想起了一个故事,我不记得在哪儿看的了,不过它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在很多中世纪传说中都有体现。你记得吗?那些传说中都有一个带着盔甲的巨人,盔面甲是放下的,他在马上比武中所向披靡。然后来了最强壮的骑士跟他比武。骑士放低骑的姿势,不偏不倚地在巨人冠军的面甲中央来了重重一击。吓人的是这一击竟砍下了巨人的头。接着盔甲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大家才发现原来巨人竟然是个英俊的少年,而他的个头都不够填满整副盔甲的……”

蓝坡看着她,带者些威严说:“亲爱的,这纯粹是胡编的东西。你真的试图告诉我佩特斯或许装了个假头和假肩膀走来走去吗?”

“你太保守了。”她皱着鼻子说,“我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想法。你想要证明吗?好!米尔斯不是说过那个人脑袋后面闪着光吗?他还说那看上去就象整个脑袋都是纸板做的。你对此能怎么解释呢?”

“我说这是一场噩梦。你就不能有更实际点的想法吗?”

“有啊!”桃若丝说。显然她刚才一直陷在她的灵感中,不过她又有了新的主意,“是关于不可能犯罪的。为什么凶手不想留下脚印?你们都在寻找那些最可怕最复杂的原因。最终也就归结为凶手只是想愚弄警察。根本是胡说!达令!什么是大家想到一件谋杀案首先想到的理由,也就是唯一的理由?为什么一个人不想留下脚印?为什么?因为脚印太明显了会直接指向他!因为他有残疾什么的,所以一旦留下脚印将会是致命的……”

“那么……”

“你告诉我的,”她说,“波那比这个家伙有畸形足。”

快天亮时,蓝坡最后睡着了。他的梦中萦绕着波那比的畸形足的样子。那看起来比那个带着假头的人更邪恶。这与谜一般的三个坟墓纠缠在一起混杂在梦中,构成了一种混乱的荒谬。

菲尔博士在星期天早上快九点的时候敲响了房门。蓝坡挣扎着起了床,匆忙地刮了胡子穿好衣服,跌跌撞撞地穿过安静的房子下了楼。对于菲尔博士(或任何人)来说这都不是该热闹的时点。蓝坡知道有什么事打破了老规矩。走廊冷得彻骨。即便是已经生起来旺旺炉火的大书房,也呈现出人们在破晓时起早赶火车时看东西的那种不真实感。三人份的早餐已经摆在了可以了望阁楼平顶的凸窗的内侧。这是沉郁的一个阴天,天空似乎已经随雪移走了。菲尔博士穿得整整齐齐,手撑着头坐在桌前盯着报纸。

“亨利兄弟”他敲打着报纸,低沉着声音说,“是的,他又干了一起。哈德利刚刚打电话来详细说了说,他随时会过来这里。先看看这个。如果我们觉得我们昨晚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哦,巴克斯酒神啊,看看这个吧!我就象德瑞曼一样---我无法相信。它把葛里莫的案子都挤出了头版头条。幸运的是他们记者还没发现这两个案子的联系。要不就是哈德利已经指示他们不要写。看看吧!”

蓝坡刚倒了杯咖啡就看到了标题:魔术师被魔术谋杀!那语气看得出来这一定给作者带来了很大欢乐。

“CAGLIOSTRO街之谜。”

“第二发子弹是给你的!”

“CAGLIOSTRO街?”美国人重复着,“CAGLIOSTRO街到底在哪儿?我想我已经听过不少有趣的街名了,不过这条街……”

“你平时根本不会听说的。”菲尔博士咕哝着,“它是那种藏在街后面的街。你只能很偶然的知道,比如找近道时。你会惊奇地发现一整个消失在伦敦的群落……CAGLIOSTRO街离葛里莫的房子不到三分钟的路程。在Guilford街的后面,罗塞尔广场的另一边有一个小死胡同。我记得从Lamb's Conduit街蔓延过去很多家小商店,还有一些公寓。亨利兄弟开枪后离开了葛里莫那儿,走到了CAGLIOSTRO街,逛了一小会儿,然后完成了他的杀人工作。”

蓝坡接着往下看报道:

“昨夜在西1区CAGLIOSTRO街,发现的被谋杀的男性已被证实是皮尔·弗雷,一个法国魔术师。尽管他此前已在商业路上一家剧场表演了几个月,在两周前他搬到了CAGLIOSTRO街住,昨夜大约十点半钟,他被发现被人开枪谋杀。现场状况看上去在显示一个魔术师似乎被魔术所杀。没有任何痕迹留下。不过有三个证人说他们都清楚地听到一个人说:第二发子弹是给你的。

CAGLIOSTRO街有两百码长,尽头是一个白砖墙。街的入口有一些店铺,但那时侯都已关门。有一些夜灯亮着,它们前面的走道被扫干净了。不过从二十多码外开始的人行道和街上的积雪则未被破坏。

Jesse Short先生和R. G. Blackwin先生是从伯明翰来伦敦的旅客。他们去拜访一位住在街尾的朋友。在前往的路上他们走在右侧的人行道上,背对着街口。

当Blackwin先生转过身确认门牌号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男人距他们一定距离走在后面。这个男人走得很慢,显的相当紧张,不住地东张西望好象在等着见附近什么人。他走在街的中央。但街灯太微弱了,除了看见他很高而且带着一顶懒汉帽以外, Short先生和 Blackwin先生都未注意别的什么。同时,沿着Lamb'sConduit大街而来的P.C. Henry Withers到达了CAGLIOSTRO街的入口。他看见了走在雪中的男人,但只回头瞟了一眼而没有特别留意。然后,在三到四秒间,凶案发生了。

Short先生和 Blackwin先生听到他们身后传来了更像是惊叫的惨叫。然后他们清楚的听到一个人说了一句:“第二发子弹是给你的”,接下来就是消了音的手枪枪响和一阵狂笑。他们回过头去,看见他们后面走着的那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又惨叫了一声,便脸朝下一头栽倒了。

街上完完全全空无一人。最奇怪的是,两位都声称除了走在路中央的死者的脚印外,他们没看到雪中有任何其他人的脚印,从街口跑来的P.C. Withers也证实了这一点。透过一家珠宝店的灯光,他们可以看见受害人头朝下,四肢张开地倒在雪地上,血从他左肩胛骨处的弹孔中喷涌而出。凶器——-一把三十年前的长筒点38柯特式左轮手枪,就被扔在尸体后面几十英尺的地方。

尽管证人们听到了那句话,也看到了一定距离外的手枪,但他们只是断定那个人是自杀,因为街上空荡荡的没有别人。他们发现受害者还活着便把他抬到了靠近街道尽头的M. R. Jenkins医生的诊所。但没过多久,受害者就死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随后发现的事情是最令人惊讶的。死者伤口周围的外套部分呈烧灼的焦黑状,这说明枪一定是顶着他的背部或是离背部只有几英寸远。M. R. Jenkins医生给出了他的观点——-随后也被警方所证实了——-死者不可能是自杀。他指出,没有人能以如此的方式拿着枪并从那样的角度射穿自己的背部,尤其是拿着一把长筒的枪。这是一桩谋杀,而且是一桩不可思议的谋杀。如果死者是被从一定距离外的窗户或门中伸出的枪杀害,那么没有凶手的踪影,甚至没有脚印的痕迹也就不足为奇了。可他是被站在他身后还跟他说了话的人杀害的,凶手竟消失了。在死者的衣服中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东西,而且似乎没人认识他。在耽搁了一些时候后他被送往了停尸所……”

“过去抓他的哈德利警官呢?”蓝坡问,“他没认出那个男的吗?”

“他过后是认出他了。”菲尔博士咆哮着回答,“不过当他赶到那儿时好戏已经演完了。哈德利说当Withers还在挨家挨户询问搜寻时,他碰见了那个案子的警察。然后他推断死者也许就是他们要找的皮尔·弗雷。同时哈德利派去剧场搜寻的人打电话说弗雷不在那儿。弗雷早前冷淡地告诉剧院经理说他那晚不想做他的演出了,然后边说着一些让人费解的话边走了出去……接着说,他们找来弗雷的房东去停尸房认尸体。为了确保那是同一个人,他们还叫去了剧院的什么人。哼,是的,那就是弗雷,他死了。我们现在简直是一团糟!”

“报道所说的确实是真的吗?”蓝坡沮丧地问。这时哈德利按响了急促交战般的门铃。他重步走了近来,带者他那好象战斧一样的公文包。连熏猪肉和蛋都没碰就一股脑宣泄起了他的牢骚。

“是真的,千真万确,”他在炉火前跺着鞋跟,表情严峻地说,“我让报纸把案子宣扬出去,这样就可以发出呼吁让任何认识皮尔·弗雷和他的——亨利兄弟的人告之些线索。天那!菲尔,我都快疯了!你起的这个该死的名字粘在了我的脑子里,我都不能把它甩掉了。我发现自己提起亨利兄弟来好象这就是他的真名了。至少我们应尽快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我已经发电报给Bucarest了。亨利兄弟!亨利兄弟!我们已经又一次抓住他的尾巴了,可又一次丢了。”

“看在主的份上放轻松吧!”菲尔博士鼓励他,费力地吹了口气说“别嚷了。已经够乱的了。我想你晚上都在忙吧?得到更多的线索了吗?对,现在坐下让内心平静下来。然后我们就可以接近--呃--哲学的灵魂了,是吧?”

哈德利说他什么都不想吃。不过他还是扫光了两份食物,喝了好几杯咖啡,然后点了一支烟,才渐渐松弛到了正常的情绪。

“好,现在我们开始吧”他坚定意志般直起了身子,从公文包中拿出了报纸,“让我们来一点一点检查报纸的叙述——还有报纸没报道的。首先是这两位证人Blackwin和 Short。他们是可靠的。可以肯定他们两都不是亨利兄弟。我们给伯明翰拍了电报,那边反映他们在当地一贯品行良好。他们都是那种成功的人,做这种事情的证人对他们来说都是头一回。那位警察--Withers,也是彻底值得信赖的人。事实上,他是个极为谨慎的人。如果这几位说他们没看到任何人,也许他们被蒙蔽了,不过至少他们说了他们看到的真实情况。”

“怎么被蒙蔽的?”

“不知道,”哈德利恼火地说,他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但我知道他们肯定被蒙蔽了。我去那条街草草看了一眼,那里没有皮卡迪利马戏团那样的照明,可也不至于暗到让任何五官正常的人看错。至于脚印,如果Withers发誓没有脚印,我相信他的话。”

菲尔博士只是咕哝了几句,哈德利继续说了下去,“现在再说说凶器。皮尔·弗雷是被那支点38发出的子弹射杀的,葛里莫也是。子弹铗里有两发子弹,只有两发,——而凶手一发分别解决掉一个。你知道现代左轮手枪发射子弹时都会自动吐出弹壳,可这把枪太老了,我们根本无法查到它的来源。它很好使,能发射出现代的铁壳弹药,某人把它藏起来有些年头了。”

“亨利没有忘记任何事。你追查弗雷的行踪了吗?”

“查了。他准备去拜访亨利。”

菲尔博士突然睁开了眼睛:“嗯?你是说你已经有收获了?”

“我们唯一的收获,”哈德利带着一种苦涩的满足感说,“要是几个小时内还没结果的话我就把那个公文包吃了。你记得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弗雷昨晚拒绝演出并走出了剧院吗?没错。我的便衣警察从一个叫Isaacstein的剧院经理和一个叫O'Rourke的杂技演员那里了解了些事情。弗雷跟那个杂技演员最好,他后来还去认了尸。”

“星期六, Limehouse自然是不夜城,剧院从下午到晚上十一点一直连轴上演节目。晚上观众最多,弗雷的第一场预定在八点十五分开演。在开演前五分钟,O'Rourke因为当晚弄伤了手腕所以无法继续演出,偷偷去地下室吸烟。那里有个为热水管供热的煤炉。”

哈德利打开了一张字写的很紧凑的纸:“这上面写的就是O'Rourke提供的情况。Somers做的记录,稍后O'Rourke确认并签了字:

‘我刚一进门下了楼,就听到好象有谁在猛击引火木柴的声音。我可是吓了一跳。煤炉门开着,老弗雷手拿斧头站在那儿,拼命击碎他仅有的那么点东西,然后把他们铲进了火中。我说:‘弗雷,你在干什么?’他用他特有的古怪方式回答我说:‘我在摧毁我的器具,Pagliacci先生。’(你知道,我用伟大的Pagliacci这个艺名,可他那时侯总这么叫我,我真受不了了!)而他说,‘我的工作完成了,我再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了’。那里面有他的假绳和柜橱的空竹竿,我说,‘弗雷,我全能的上帝,冷静下来。你马上就有演出了,可你连演出服都没穿呐。’他说:‘我没告诉你吗?我要去见我哥哥了。他将解决我们俩的一个老问题。’‘然后,他走到楼梯那里,又突然转过身,脸就像白马的脸。他样子古怪和悚然地看着映照在脸上的炉火光,说:‘万一我哥哥做完事后我遇到了不测,你会在我住的那条街找到他。他并不真的住在那儿,不过他有一个房间。’”

接下去是Isaacstein讲述的情况。当他听到弗雷拒绝演出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吵了起来。Isaacstein咆哮着说,“你知道如果你不继续演出会有什么后果吗?”而弗雷露出快乐的笑脸,说,“是的,我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然后他优雅地举起帽子,说,“晚安,先生们。我要回到我的坟墓去了。”

于是,这个疯子再也没说一句话,走上了楼梯。

哈德利折上了这张纸,把它放到了他的公文包里。

“不错,他真是个挺好的马戏团主持人,”菲尔博士费力地点上他的烟斗,说,“看上去一位可怜的亨利兄弟不得不——-怎么样来着?”

“目前,这也许会对在Cagliostro大街找到亨利有帮助,也许没有,不过我们肯定可以找到他的临时藏匿处,”哈德利说,“我在想的问题是,开枪的时候弗雷在往哪儿走?他在走向哪儿?他没去自己的房间。他住在街口的2B号,可他却往相反的方向走。他被击中的时候是在右边18号左边21号的位置,在路中间,已经稍稍走过了街道的一半。当然,这是个很好的追踪轨迹,我已派Somers去调查街道那一半的所有房子了,去寻找任何值得注意的新的或可疑的住客。那么多房东,我们会找到很多住客,不过那没什么关系。”

菲尔博士懒散地陷进他那庞大的身躯所能允许地半躺在大躺椅中,拨弄着头发:“对,不过我不会对街的任何一头过于注意,别去管它们了。你看,假如弗雷被射时正在逃跑,正在试图摆脱某人呢?”

“跑到一条昏暗的巷子里?”

“不对劲,我跟你说这全都不对劲!”博士吼叫着,从椅子上坐起来,“不单是因为我看不到哪儿有一丝一毫的合理性,而且因为这件事简单得让人发疯。没有什么四堵墙内的骗人把戏。只有一条街,一个沿着街走在雪中的男人,尖叫,一句低语,一声枪响,证人们转过身,凶手消失了。去哪儿了?难道手枪像仍下来的刀子一样飞过来,然后顶着弗雷的后背炸开,再转身走了?”

“胡扯!”

“我知道是胡扯。但我仍想问问,”菲尔博士点着头,让他的眼镜滑下来,用手按着眼睛,“我想问,这个新的发展对Russell广场那群人会有什么影响?我的意思是,假如说每个人都有嫌疑,我们不能去除其中一些人的嫌疑吗?即使他们在Grimaud的房子那里对我们撒谎了,可他们毕竟没法出去到Cagliostro街的中央转动左轮枪。”

警长面带讥讽地说;“现在我们又有运气来了,好好注意。我都忘了!如果Cagliostro街的事情发生在稍后,甚至说是稍前,我们就能排除一两个人的嫌疑了。可并不是这样。弗雷恰恰在十点二十五分被杀的。也就是说,在葛里莫被杀15分钟后。亨利兄弟不碰运气。他准确地算好了我们在接到报警后会派人去抓弗雷。只有亨利兄弟(或什么人)在两件案子中都预计到我们会做什么了。他在那儿玩了一手消失的诡计。”

“或什么人?”菲尔博士重复着,“你的思维过程很有趣。为什么说是或什么人?”

“这就是我对于那不幸的,没人注意的15分钟想说的。我在这次的犯罪里学到了新的妙计,菲尔。如果你想犯下两桩狡猾的谋杀,不要干完一桩然后晃荡着等待绝佳时机再去完成另一件。一次出击--趁目击者还在搞不清状况,连警察都无法确定记起谁在特定时间在哪里的时候,再次出击。我们能这么干吧?”

菲尔博士为了掩饰他并不能这么做,吼叫着说:“好了好了,现在我们该不难做出一张时间表了。让我想想,我们什么时候到葛里莫家的?”

哈德利在一张纸上迅速记着。“我们到的时候正好曼根从窗户跳出来,应该最多是枪响后2分钟。就算是十点十二分吧。我们跑上了楼,发现门锁着,找来了钳子开了门,有三分多钟。”

“有一点时间间隔吧?”蓝坡插话说,“我觉得我们破门好象费了好些工夫。”

“人们经常这么觉得,”哈德利说,“事实上,我以前也一直这么觉得,直到我处理了那个Kynaston刺杀事件(菲尔,还记得吗?),那个案子里聪明的凶手就是靠着证人总倾向于多估计时间来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因为我们都以分钟,而不是秒来感觉时间。你自己试试看。把表放在桌上,闭上眼,在你觉得过了一分钟的时候看看表,你可能会看到只过了30秒。这里就写三分钟。”他皱着眉,继续说,“曼根打了电话,然后救护车很快过来了。你注意小诊所的地址了吗,菲尔?”

“没有。我把这些污秽的细枝末节留给你,”菲尔博士带着一种尊严地说,“我记得有人说就在附近。”

“在Guilford街,靠近儿童医院。事实上,”哈德利说,“就背对着Cagliostro街,很近,后花园一定就在……好,就说花了5分钟叫救护车到Russell。那时是十点二十。接下去的5分钟呢,也就是第二桩谋杀发生前那5分钟呢?还有同样重要的发生后的5分或10分或15分钟呢?萝赛特·葛里莫,一个人跟他父亲在救护车上,好久没回来。曼根,一个人在楼下帮我打一些电话,直到萝赛特回来才上楼。我不一定是就怀疑他们中的一个,不过我们需要考虑所有可能性。德瑞曼?当时以及之后好长时间都没人看见他。至于米尔斯和杜莫…… 嗯,是的,我恐怕他们的确没有嫌疑。米尔斯直到至少十点三十左右都跟我们在谈话,而杜莫太太也是在他之后没多久加入的交谈。他们俩都跟我们一起呆了很久。他们被澄清了。”

菲尔博士轻声笑了,他沉思着说,“其实,我们只明白无误地知道我们做了些什么,不多也不少。只有我们在对他们所说的话进行判断时,那些我们确定是无辜的人,那些之前不得不讲了真话的人才会被澄清。哈德利,这整个事情的顽固让我得脱帽致敬。顺便说一句,你昨晚搜查德瑞曼的房间发现什么没有?那血迹是怎么回事?”

“那正是人血,不过德瑞曼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关于这血迹或别的什么的线索。倒是找到了一些纸板面具,但都是些带着长髯和大圆眼的东西,更像是那种逗小孩的。没有全粉红色的东西。有好多儿童业余戏剧用的道具,一些旧烟火,五彩轮转(一种烟火)和诸如此类的,还有一个玩具剧院……”

“一便士的白色和两便士的彩色的,”菲尔博士带着愉快的追忆喘息,“童年的光辉岁月一去不复返了!天那!那宏伟的玩具剧院!哈德利,当我开始追逐映在眼前的光辉的云朵时(顺便说一句,这个话题也许会在我父母那里引起相当激烈的争论),在我天真的孩童时代,我有一座有16种舞台布景的玩具剧院,一半布景,我很高兴地告诉你,是监狱场景。为什么年幼的想象力那么强烈的涌向监狱场景呢?我想知道为么?”

“你到底是怎么了?”哈德利盯着博士问,“怎么伤感起来了?”

“因为我突然有了个想法,”菲尔博士慢慢地说,“我神圣的帽子啊,这是多么好的想法!”他依旧没看哈德利,“德瑞曼怎么样了?你准备逮捕他吗?”

“不。首先,我不明白他怎么能做到的,而且我还没拿到拘捕状。第二——”

“你不相信他有罪?”

“嗯,”哈德利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会质疑任何人之无辜的谨慎,说,“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我觉得他是所有人里最不可能有罪的一个。不管怎样,我们得行动了,先去Cagliostro街,再去会见几个人,最后……”他话音还未落,门铃响了,一个昏昏欲睡的男仆跌跌撞撞地去应门。

“先生,楼下有一位先生,”Vida把头伸进房间,说“他说他想见你或警官。一个叫Anthony·佩特斯的先生。”

第十二章  图画

 

菲尔博士吃吃的笑着,从他那像火山般的烟斗里拍打出烟灰,带着诚挚的表情向来访者打招呼,这似乎令佩特斯先生感到十分宽心。佩特斯先生微微地向每个人鞠了躬。

“请原谅我,先生们,这么早就来打扰,”他说,“但是我不得不说出来,只有来了才能稍微舒心点。我知道你们——呃——昨晚在找我。我也度过了一个不愉快的晚上,我可以告诉你们。”他笑了,“我的唯一一次犯罪性质的经历是我忘记重新申请狗证,我良心很受谴责。每次当我带着那只糊涂狗出去的时候我都感觉到伦敦的每个警察在用一种阴险的眼神看着我。我开始逃。所以既然这样我想最好来找你们。在苏格兰场,他们给了我你的地址。”

菲尔博士已经脱去了来客的外衣,这一举动令佩特斯先生大吃一惊,然后猛得坐到椅子里。佩特斯先生笑了。他是个矮个子、优雅、有些古板的男人,有着光亮的秃头,令人吃惊的快速语调。他眼睛突出,两眼间皱起的皱纹使他看起来更加精明,还有着富于幽默感的嘴巴和成九十度的V字形下巴。瘦骨嶙峋的脸相当得不安。当他开始说话时,就会有着这样的举动——紧握着手,皱着眉头看地板。

“葛里莫的事很不幸。”他犹豫着说,“自然我会按照惯例说我希望能帮上点忙。而且也的确是。”他又笑了,“呃——你们想让我的脸对着光吗,还是怎样?小说之外,这是我第一次和警察交手。”

“废话,”菲尔博士说,“我很想见你。你想喝什么?白兰地还是苏打?”

“太早了,”佩特斯含糊地说,“那么,如果你坚持,谢谢了!我很熟悉你关于英语小说中超自然的那本书,博士;你比我受欢迎多了,非常好。”他皱起眉,“真的非常好。但是我不完全赞成你(或者James博士)关于小说中的鬼魂总是恶的观点……”

“当然,那总是恶的。大大的恶!”菲尔博士咆哮道,脸上闪现出可怕的神情,“没有好的!我不想在我的床边有文雅的叹息。我不想有伊甸园里甜蜜的耳语。我要血腥!”他看着佩特斯,这似乎令后者感觉不舒服,似乎这是他的血,“哼,哈,我想给你点规矩,先生。鬼魂是恶的。不需要声明。虽然不是显而易见但的确是事实。今日有着一种不幸的趋势,古老的图书馆或者古代废墟受到嘲笑,说真正可怕的幽灵会出现在糖果店或者柠檬水架子上。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应用‘现代测试’。很好,测试真实的生活。现在,现实生活中的人们对那些古老的废墟或者墓地害怕得要命。没有人否认这点。但是直到现实中某人真的在柠檬水架子(其他当然更好)旁惊声尖叫并且晕倒,接着就会再也不谈及这个理论除了说那是一堆废话。”

“有人会说,”佩特斯扬起眉毛,说道,“古老废墟已经成为垃圾。你不相信如今才会出现好的鬼故事吗?”

“当然,今天能写出更好的,更富有才华的人也参与写鬼故事。但是,他们害怕这些东西被称为情节剧。因此,如果他们不能排除情节剧的特征,他们就试图通过一些废话来隐藏它,天堂里的人是不会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的……”

“先生们,我说现在……”刚才CID的督察生气的时候只是在后面喷出嗓子里的烟然后清清喉咙。现在哈德利一拳打在桌子上。

“休息一下,好吧?”他要求说,“我们不想听什么演说。佩特斯先生想来告诉我们一些事。所以——”当他看见菲尔博士平息下来,露出牙齿笑笑,他平静的继续道,“事实是,星期六晚上,我想和他谈谈;昨晚……”

“关于鬼魂?”佩特斯异想天开的问道。

“是的……第一,例行公事,我要问你昨晚的活动安排。尤其是,九点半到十点半之间。”

佩特斯放下眼镜。他的脸再次带着不安的神色。“你的意思,哈德利先生,也就是说,我是嫌疑犯?”

“鬼说他是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说是我?——上帝,上帝,不!”佩特斯叫道,像一个秃头的匣中杰克一样跳起来,“说他是我?我说——呃——说他是——我都语无伦次了!我想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什么?”他平静的坐下来,注视着哈德利,等待解释。他颤抖着。

“因此,如果你能够用你昨晚的行踪来反驳它……”哈德利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昨晚没有人告诉我这些。我在葛里莫家的时候他已经被射了,但是没人告诉我,”佩特斯语无伦次的说,“昨晚,我去剧院了,去His Majesty剧院。”

“你能证明吧,当然。”

佩特斯皱起眉头:“我不知道,我希望如此,我可以告诉你那出戏,尽管我不认为它有多好。哦,是的;我想我仍然保留着我的票根,或许节目单。但是你想知道我是否遇到我认识的某人。呃?没有,恐怕没有——除非我能找到某人还记得我。我独自一人。你知道,我的几个朋友都有各自的惯例。我们知道各自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尤其是星期六晚上,我们不想改变这种生活轨道。”他的眼里闪出嘲弄的眼神,“是那——是那种高尚的文化人,而不是那种粗俗的文化人。”

“也许对谋杀有兴趣。”哈德利说,“什么生活轨道?”

“葛里莫总是工作——原谅我;我还对他已死的现实不习惯——总是工作到11点。此后你就能随意打搅他;他是个夜猫子;但此前不是。波那比总是在他的俱乐部玩纸牌。曼根,像个侍从,和葛里莫的女儿在一起。他和她晚上常在一起。我去剧院或者电影院,但是并不总是这样。我是个例外。”

“我知道。昨晚剧院看完戏之后呢?你何时离开的?”

“将近11点或者更晚。我好动。我想我应该顺道拜访葛里莫,和他喝一杯。接着——厄,你知道发生了什么。米尔斯告诉我的。我想见你,或者主管的某人。我在楼下等了好久,没有人注意我,”——他说的相当快——“我走到疗养院去看葛里莫怎么了。我到那时正好他死了。现在,哈德利先生,我知道这是桩可怕的事,但是我发誓——”

“为什么你想见我?”

“当皮尔·弗雷发出他的恐吓的时候我在那间酒馆,我想我能帮点忙。当然,我那时想的是皮尔·弗雷射杀了他;但是今天早晨我看到报纸——”

“等一下!在我们继续之前,我想知道谁会模仿你说话的方式等等?好的!接下来在你的圈子里(或者圈子外)你怀疑谁会这样干?”

“或者想这样,”对方尖锐的说。他摆弄着裤子的折皱,“别认为我是在躲避你的问题,哈德利先生,”他说着突然咳嗽起来,“坦白说,我不认为有人这样。但是这在某种程度上给我自己带来麻烦。如果你认为我的想法太阴险,或者是他妈的废话,我还会和菲尔博士说。让我们假想一下,为了讨论讨论,我就是凶手。”

他带着嘲笑的神情看着哈德利,后者直起身子。

“打住!我可不是凶手,只是假设。我打扮得一身外国气去杀葛里莫(顺便说一句,我宁可犯了谋杀也不愿意那样穿戴)。嗯!我会有其他的无聊举动。再说我可能把我的真实姓名告诉那些年轻人吗?”

他接下来,用手指轻轻扣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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