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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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楼梯平台的双开门敞开着,可以听到在挑高大厅说话的回音。

我还不知道甲斐是怎么死的,跑到楼梯平台时,我把胸部靠在栏杆上,往下看着大厅。甲斐就在我往下看的正下方,脸朝上躺在黑色花岗岩地板上。忍冬医生蹲在尸体旁,我看到他光秃秃的头。甲斐身上的砂色对襟毛衣敞开着,手脚无力地伸直着,脖子上缠绕着灰色绳子,绳子的剩余部分还卷曲盘绕在尸体旁,有相当的长度。

甲斐是用那根绳子上吊死的吗?我大吃一惊,从栏杆跳开来。仔细一看,我刚才靠着身子的地方,有硬物摩擦过的痕迹,应该就是绑绳子的地方。

想到“自杀”,我悚然兀立在原地。

昨天听到钢琴的声音,跟甲斐一起来这个大厅时,他的表情跟声调好像还在怕着什么似的,但是,情绪比几个小时前冲进大雪的时候平静多了。如果有人问我,他当时的样子像是个会自杀的人吗?我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总之,甲斐幸比古已经死了。雾越邸以“动作”呈现出来的“预言”,第四度成真了。礼拜堂彩色玻璃所产生的白色龟裂,在我脑海中响起劈里啪啦的碎裂声。

“啊,铃藤作家。”

听到名望奈志的声音,我回头看。他边用手抚着蓬乱的鬈毛,边从走廊走到楼梯平台。他不安地环视四周,说:“听说甲斐被杀了?那个凶手到底要杀几个人才肯罢休呢。”

“好像是把绳子绑在这里吊死的,”我说着把摩擦的痕迹指给他看,“可能是自杀。”

“啊?”名望惊讶地眨着凹陷的眼睛,“真的吗?怎么会这样!”

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正要向我走来时,突然低声叫着“哎呀”,转了一个方向。“不对,铃藤,他不是自杀。”名望用很正经的口吻说。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问他。

“你来看这个。”

他指着放在楼梯平台尽头的四角形陈列箱,里面收藏着江户时代的芥子雏跟雏坛。

“这个箱子怎么了……啊!”

我走到前面一看,顿时觉得全身无力。高度、宽度都约为六七十厘米的陈列箱中,铺着深绿色毛毯的小雏坛上的“男雏”、“女雏”、“三人官”、“五人囃子”——十个雏人形全都向后倾倒。

“他不是自杀,”名望重复说着,“他是被杀死的,这不是《雨》的第四段歌词吗?”

下雨了,下雨了。

耳边响起小孩子天真无邪的歌声。

人形都躺下了,雨还下不停。

香和烟火都烧尽了。

我跟名望走到下面大厅时,本来看着忍冬医生检验尸体的枪中,微微举起右手向我们走来。穿着黑色背心的鸣濑,也板着脸孔站在壁炉前面。

“好像是他发现的。”枪中把手放下来,伸进长裤的裤袋里,看着管家说。

“他是从楼梯平台的栏杆吊下来的吗?”我向枪中确认。

枪中点点头说:“是的场小姐叫鸣濑跟末永把他抬下来的,用来上吊的绳子好像是仓库里的东西。”

“发现时,这里的灯开着吗?”

“好像只有回廊的灯开着。”

枪中转个身,又走向忍冬医生,我和名望也跟在他后面向前走。

越过蹲着的老医生粗胖的肩膀,我看到甲斐丑陋松弛而苍白的脸。虽细但看起来结实的绳子,从他的喉咙绕到耳朵后面,紧紧嵌入肉里。冰冷沉淀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异臭。我看到尸体的鞋子跟裤管是湿的,地板上有一摊水——是尿失禁。

“怎么样?”枪中问忍冬医生。

“应该是自缢而死。”医生叹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勒痕四周有皮下出血现象,不太可能是其他原因死亡后再被吊起来。他把绑成圆环的绳子套在脖子上,从上面跳下来,造成气管闭锁以及颈部血管闭锁,脖子的骨头也因为冲击折断了。”

“是自杀吗?”

“勒痕并无可疑之处。啊,我是说,如果有人先勒死他,再把他吊起来伪装成自杀的样子,那么,绳子跟勒痕的位置应该会有点偏离,绳子的套法跟力道角度也会不一样。不过,我都没有看到这样的迹象。”

“那么,果然是自杀。”

“不对!”名望奈志压过枪中的声音,说,“甲斐不是自杀的,虽然不知道凶手是怎么做的,可是,他绝对是被杀的。”

“你怎么知道?”

枪中有点不高兴地瞪着名望,名望以尖尖的下巴,指着斜上方的楼梯平台。

“你没看到那里的雏人形吗?”

“雏人形?”枪中狐疑地皱起眉头,“雏人形怎么了?”

“雏坛上的人形,全都倒下来了。”

“什么?!”枪中愕然瞪大眼睛。

名望摊开双手,说:“凶手模仿《雨》的第四段歌词杀死了甲斐,因为歌词中有提到‘人形都躺下了’……说不定还有‘香跟烟火’掉在某处呢。”

“可是,”枪中露出无法相信的神情,抬头看着楼梯平台,眉间挤出深深的皱纹。“那些芥子雏怎么会……”他念念有词地思索着,一脸非常困惑的表情。

我觉得,之前也看过类似的表情、类似的反应,但是,那不是枪中,不是枪中……

我看一眼横躺在地上的甲斐,突然想起来——对了,那是甲斐。昨天早上,当我们把兰的尸体从海龙小岛搬到平台上时,稍晚赶来的甲斐就是呈现出那样的反应。当我从手帕中把纸鹤拿出来给他看,忍冬医生像念咒文般开始哼唱《雨》的第二段歌词时,他就是这样的反应。

我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难道那个时候,甲斐已经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吗?我回想甲斐昨天的言行举动,先是惊讶的表情,然后转变成一脸的惊恐、颤抖的声音,还有——我总觉得应该还有什么——对了,在二楼讨论兰被杀的事时,他很突兀地喃喃说了一声“不对”。枪中问他是什么意思,他道歉说他是在想别的事,与案件无关。当时的他垂头丧气,紧缩着肩膀。

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与案件无关吗?或是他已经发现什么重要线索了?那么,他所说的“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从尸斑来看,至少死亡五个小时以上了。”忍冬医生继续述说他对尸体的看法,“大致上来说,应该是五个小时到七个小时吧。现在是9点,所以死亡时间大约是凌晨2点到4点之间。不过,还得考虑到这个大厅的温度,所以,等一下我还要听听的场小姐的意见,再做检讨。”

我本来想说出昨天在这个大厅发生的事,但是又打消了念头,因为顾虑到站在壁炉前一直盯着我们的鸣濑的视线。

我记得我跟甲斐来这里时,是凌晨2点多。在走廊碰到鸣濑,被鸣濑赶回房间时,是凌晨2:40左右。所以,甲斐当然是在那之后死的。

如果甲斐的死,跟昨天那件事有关,那么,就是因为看到那个戴着能面具的人,所以被杀了。

白秋的《雨》有五段歌词,还剩下一段歌词。那么,下一个将被杀的人,不就是跟甲斐一起看到“那个人”的我吗?

“您说勒痕没有可疑之处,不过,真的完全没有他杀的可能吗?”我摩擦着起鸡皮疙瘩的手,询问忍冬医生。

“不,也不能这样断定,”医生拢拢白胡须说,“还是有他杀的可能性。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吧,凶手可以先把绳子绑在栏杆上,做好套住脖子的圆环,再把甲斐叫出来,趁甲斐背对他时,把藏好的圆环很快套在甲斐的脖子上,再直接把他推下去。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情形啦。”

“原来如此。”

“昨天到今天早上之间,有地震吗?”

枪中突然这么问,我跟忍冬医生、名望奈志三个人互望,各自摇了摇头。来这里后,没有发生过一次地震。

“嗯,说得也是。”

枪中皱起眉头,用犀利的眼神看着甲斐的尸体。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抽动鼻子,抬头看着楼梯平台说:“嗯,地震……”

他喃喃自语地说着,拿出放在长裤裤袋里的双手,突然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里?”我问他。

他匆匆爬上楼梯,头也不回地回答我说:“去看看人形。”

3的场小姐跟彩夏与枪中擦身而过,走下楼来。女医走在前面,彩夏离她三四步左右,战战兢兢地跟在她后面。

走下大厅之前,彩夏看到躺在地板上的甲斐的尸体,微微尖叫了一声,用两手遮住脸,不愿相信似的直摇头。

“看出什么了吗?”的场小姐走向忍冬医生,用严厉的声音问。

“毫无疑问是缢死,”老医生面有难色地说,“不过,不能断定是自杀。”

“因为上面那些雏人形的关系吗?”女医看看楼梯平台,“刚才枪中去看了。”

“他昨天的确显得很慌乱,”忍冬医生看着甲斐张开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的脸,“好像精神快要崩溃了,所以,从他那时候的样子来看,也可能因为承受不了这种紧张状态而自杀了。”

这时候,站在壁炉前的鸣濑,一语不发地离开了大厅。看到他走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的场。

“我想鸣濑先生可能跟你说过了。”

“什么?”女医面向我。

我想我还是要问个清楚,昨天晚上看到的人到底是谁,我绝不再让她说那是我的错觉,因为我昨天确实亲眼看到了那个人。

“老实说,昨天晚上……”

这时候,音乐盒高而清澈的声音突然响起,震撼了微暗大厅的冰冷空气。听到这个不预期会在这里听到的声音,我惊讶地闭上了嘴,东张西望地环视四周。

不知几时,彩夏已走到了壁炉前,站在白须贺夫人的肖像画前,像个迷路的小孩般孤独地伫立着。昨天的场小姐摆花瓶的装饰架上,已经看不到那个装木屐的箱子,取而代之的是曾经看过的螺钿小箱子。小箱子的盖子打开着,音乐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这不是二楼那个音乐盒吗?”我问的场小姐。

她平静地摇摇头说:“不是,是另一个。”

持续不断的音乐声,把我吸引到装饰架前。仔细一看,我发现形状大小虽然相同,可是,螺钿的花样好像跟二楼沙龙里的不太一样。但是,演奏出来的音乐毫无疑问也是《雨》。

“音乐都一样吗?”我回头看着女医。

她点点头回答说:“这是老爷特别订做的。”

“白须贺先生吗?那么,为什么选择《雨》这首曲子呢?”

“因为……”的场小姐欲言又止,抬头看一下墙壁上的肖像画,“在Akira小的时候,去世的夫人常常拿来当摇篮曲。所以,收集了很多……”

“Akira?”

我重复一次,追问她这个名字。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彰”这个汉字,这个名字我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看过。

“Akira是白须贺先生在火灾中失去的那个孩子的名字吗?”

我问。

的场显得有点惊慌,赶紧推推眼镜镜框来掩饰自己的惊慌。

“嗯,是的。”

音乐盒的《雨》持续在宽敞的挑高大厅回荡着。大概是的场刚才提到过“摇篮曲”这个词,我病逝母亲的声音又在我耳响起,配合着这个悲戚的旋律,哼唱起歌词:下雨了,下雨了。

我想去外面玩,没有雨伞,红色木屐的夹脚带也断了。

下雨了,下雨了。

再不愿意,也在屋里玩吧,我们来折色纸,来玩折纸游戏吧。

下雨了,下雨了。

小雉鸡呃喔呃喔啼叫着,小雉鸡也很冷很寂寞吧。

下雨了。下雨了。

人形都躺下了,雨还下不停。

香和烟火都烧尽了。

下雨了,下雨了。

白天也下,晚上也下。

下雨了,下雨了。

我们都停止说话,倾听着《雨》清脆的旋律。第五段的旋律重复演奏完后,隔了几秒钟的空白,又响起了音乐声。就在音乐开始的这一瞬间,突然“咚”一声,从上方传来钝重的震动声,把我们的注意力从音乐盒拉开。彩夏大概也被那声巨响吓着了,啪哒盖上了小箱子的盖子。正要开始的旋律,也戛然停止了。

“怎么了,枪中?”名望对着楼梯平台喊,刚才的声音好像是枪中在上面弄出来的。

“啊,对不起,吓着你们了。”枪中从栏杆探出头来回答我们。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啊?”

“没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不久后回到大厅的枪中,表情比刚才上去之前开朗多了。眼镜下的眼神还是非常犀利,但是,眉间的皱纹不见了,向我们走来时的动作也显得十分泰然。

“枪中先生,”的场小姐说,“老实说,我们老爷……”

“又在念吗?”枪中耸耸肩,毅然打断了的场的话,“请你转告他,不必再催了。”

枪中大胆的发言,让的场小姐大感意外,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什么意思?难道您已经……”

此时,通往走廊的敞开着的门,出现了末永的身影。

“的场小姐,可以请你来一下吗?”

末永站在尸体对面向的场小姐招手,的场小姐说了声“失陪”,绕过尸体走向末永。末永低声嘀嘀咕咕地对她说了一些话后,的场小姐又回到我们这边来,告诉我们说:“他说梅湘死了。”

“梅湘?”枪中皱起眉头,回应她说,“就是变虚弱那只鸟?他特地来告诉你这件事吗?”

的场点点头,枪中犀利地眯起眼睛,擦擦稍大的鹰钩鼻。正当他又要开口说话时,彩夏旁边的壁炉,突然发出尖锐的声音。

“呀!”

彩夏尖叫一声跳开来,刚才那个音乐盒掉落在黑花岗岩地板上。

“我什么也没做啊!”

彩夏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脚下,我赶紧跑到她身边。

“怎么掉下来的?”

“我不知道!”

“会不会是你的手碰到了?”

“我不知道。”

我蹲下来,捡起掉落的螺钿箱。因为落下时的撞击,侧面面板严重裂开。我轻轻打开盖子,里面的机器大概也出了问题,不再发出声音。

“对不起!”

彩夏用怯懦的眼神看着的场小姐,沮丧地垂下了头。的场默默走向这里,从我手上拿过坏掉的音乐盒,放回原来的地方。

“不用放在心上。”的场小姐用温柔的声音,对垂头丧气的彩夏说,“这不是你的错,我会把这件事报告给老爷知道。”

彩夏诧异地抬起头,的场默默地转身走回枪中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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