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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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沉默让人感觉就是如此深刻。

“是他让我给你打电话的。”为了打破这种黑暗,信子尽可能大声地说,“他马上就要被警察抓到了,这个……”

她不知道该不该说,我们家是一个名叫片仓旅馆的简易旅馆,石田先生就住在这里。可是,她本能地产生了一种戒心,不想说明自己的身份,她有点语无伦次了。

“我可不是在胡闹,是石田先生让我给你打电话的。石田让我告诉宝井,自己快要被抓住了。”

“等、等一下。”

喀嚓一声,宝井绫子好像把电话放下了。远远地又能听到孩子的哭声,可能是她吧,一个女人正在大声地叫着什么人。

这可不是等一下。电话旁边的墙上挂着一个钟,信子一直在看着钟,她大概等了足足有三分钟。

“喂喂? ”

这次听到的是个男孩子的声音,昕上去还是像个高中生。

“喂喂? 你是哪一位? ”

信子没有准备回答他这个问题。

“是石田直澄先生让我打这个电话的。”她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吗? ”

“真的,他马上就要被警察抓到了。”

“你是说他快要被抓到了,所以才让你通知这里的? ”

“是的。”

“为什么? 自己要被抓了,在这之前是不是应该逃跑啊? ”

“我不太清楚,我只是受他的委托打电话。”

信子想把电话挂断了。被卷到这种事情中已经够烦的了,母亲又离家出走了,我自己够要命的了,我想尽快报告警察。

“石田先生现在在什么地方? ”

“这个我可不能说。”

男孩的旁边,传来刚才那个女孩、就是那个宝井绫子的哭声c “怎么办,他说不打电话的……”

“我想见见他,石田先生。”

“这个事情我可不知道,总之,我已经给你们打电话了c ”

说完,信子就把电话挂断了。就好像有东西拉住似的,电话非常沉重。信子把手放在裤子上蹭了蹭,手上全都是汗。

20.逃亡者

在实现对石田直澄本人的采访之前,从警方案件调查工作结束,必须要等一年的时间。这是在讲述这个故事的人当中,等待时间最长的一个人。

石田认为媒体不讲信用,他认为自己和媒体有太多的联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在四个多月的逃亡生涯中,他被各种各样的媒体写成为各种各样的人物。原来他也明白这一点,可在他看来,媒体用比他想像的要多得多的方法来写这个叫做石田直澄的人。最后,他得出了一个教训。这就是,媒体的功能不是传播任何一件真实的事情,它们所传播的都是一些“看起来像是真的”情况,而且这种“看起来像是真的”情况也经常是空穴来风。

所以,当案件真相调查清楚之后,他当然要回避媒体的记者。尽管有许多记者要求采访他,还有许多传媒要求对他进行访谈,石田一律公平地推辞,他不想和媒体有任何联系。不过,拒绝也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一直持续到案件解决后的三个月左右吧,从大家都去关注一起新发生的案件时候起。

半年过后,陆陆续续再来找他的不是想让他写手记的,就是想就此案写纪实文学的作家,他们想让他就事实真相发表自己的看法。

想让他写本手记的出版社以前也出过几本这样的书,兼任编辑部主任的出版社社长说:“石田先生,你遇到了如此倒霉的事情,你写一本手记会成为畅销书的,你有权以此来挣钱。而且所谓的手记,并不需要你亲自写,你只要说说就可以了。我们把你说的录下来,然后让我们的作家替你写。大家都是这样做的。”

事实上,社长的这番话还是让石田有点动心了。在逃亡时,公司一直把他当成病假来处理,可案件解决之后,公司并不是太欢迎他回去上班,无奈之下,他只能申请退休。已经非常有名的自己租借的浦安公寓也不能再安静地住下去了,房东也要求他搬得远一点,所以他决定搬家。没有了收入,支出却在增加,他确实很需要钱。他想,如果真像社长说的那样,书能卖出去还能挣到钱,为什么不能试试看呢? 自己不写也可以,这倒是很轻松。

石田把这件事和母亲绢江商量了,可绢江却表示反对。老母亲说,如果你要是写这样的书的话,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千万不要想着靠这个来挣钱,如果做这种事情能挣到很多钱的话,你一定会遭到别人的嫉妒,人就是这样的。”

最让石田听着别扭的是绢江的这句话:“你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去参加法院房屋的拍卖活动,可还不是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写书挣钱和这不是一回事吗? ”

最后,石田拒绝了编辑部主任兼出版社社长的要求。后来,这家出版社没有对石田进行采访也没有核对事实,就出版了一本名叫“茺川一家四日被杀案”的纪实文学。石田也没有看过这本书,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书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这样一个石田为什么只接受这次采访,我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又同意接受采访了呢? 你能在采访开始的时候告诉我吗?”

“是啊,为什么呢? 最主要的可能还是经过了一段时间吧,我也冷静了许多,如果有人能认真地听,认真地写,我想讲一讲事情的经过,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认真地昕我讲了。茺川一案,已经成为过去的故事了。”

按石田的要求,这次采访是在能够看得见千住北新城东西塔楼的一家宾馆的房间里进行的。石田还提出了另外一个条件,那就是文章中不要写明他现在的住址和工作单位。

“这次采访不只是采访我一个人,你还要采访其他许多人,是吧? ”

“是的。”

“这样很好,光听我一个人说,也不是太好,我希望能把整个事情写清楚。”

“你家里人怎么说的? ”

“他们都很赞成。他们觉得有一个完整的记录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孩子们。”

“做这种记录是不用支付很多的礼物和版税的,请你放心。”

石田直澄不好意思地笑了:“是的,我母亲非常哕嗦。我现在又上班了,也有工资了,所以也就完全安心了。”

这次采访长达四十小时,一般是在石田工作结束之后或者是上完夜班的休息日进行,每次采访时间平均达到两小时。石田不太会说话,有时说话前后颠倒,或是偏离主题,为了文章的整体性我对他所说内容作了适当的修改,不过这种修改已经征得了他本人的同意。

下面就以一问一答的形式来看一下石田直澄亲口讲述的内容。

“谢谢,已经好多了。不过,和这件事发生之前相比,有时还是觉得很累,毕竟是年龄大了嘛。”

“一直在吃着药,酒也戒了。在片仓旅馆被抓之后,警察把我送石田直澄在片仓旅馆要求人身保护之后,首先被送到了医院里,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星期。

“肝脏虽然不太好,可那时最严重的还是营养不良,没吃什么像样的食物。刑警训我说,有人会因营养不良而送命的。”

“在片仓旅馆里,片仓先生从开始就认为你是个病人。”

石田抬起他那骨瘦如柴的手,挠了挠头。右手掌的中间,还能看出被八代佑司用刀砍过的疤痕。因为他没有缝针,虽然伤口现在已经完全愈合了,可看上去还是非常明显,好像稍稍干一些粗活,伤口就会裂开并流出血来。

“片仓先生可是个好人,如果他不是个好人的话,事情可能还会有变化的。你去采访过片仓先生吗? ”

“我去过,可那家旅馆也被一些爱看热闹的人骚扰,在一段时间内也很要命。”

“是吗? 片仓先生说他从一开始就认为我是个病人了吗? ”

“他说,总是觉得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是他发现我就是石田直澄的。”

“是的,是他的女儿信子发现的。”

“在片仓先生上楼到我睡觉的地方时,这个姑娘手里拿着把塑料雨伞,就这样抱在胸前,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她要保护自己的父亲。

这一点特别让我受不了,为什么呢? 她让我想起了家,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当时如果没有信子的话,也许我还不会马上下决心说出真相,真的。一看到信子的脸,我就不想让这家人认为我是个杀人犯。东躲西藏已经让我疲惫不堪了,我真的很虚弱。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之所以想说自己不是杀人犯,就是因为碰到了片仓一家人。“

“你告诉他们,说自己就是石田直澄,但并没有杀过人。这时,片仓义文马上就说,你是不是在保护什么人。”

“是的,是的。他是一语中的啊。”

“真是尖锐。片仓先生说过为什么会在当时的情况下想到这种事情呢? ”

“没有,他没有说过。”

“在对你还一无所知的时候,在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你在逃亡的时候,听说他就和他的夫人说过,这个人是不是在保护真正的罪犯啊? ”

“啊,是吗? 原来如此。”

“报道案件的新闻节目的解说员好像这么说过,片仓先生还记得这件事。

“哈哈……”

“他还说,如果你真的有杀人的重大嫌疑的话,警察一定会指名通缉你的,可他们一直没有这么做,这就说明你可能不是罪犯。自己也一直是这么想的,而出现在眼前的名叫石田直澄的男人是个虚弱的病人,都快起不来床了,自己更不能太刻薄了。

“尽管如此,当他见到我的时候还是有点害怕,开始的时候,他的脸绷得紧紧的。另外,也因为信子就在旁边,万一信子出点事可就麻烦了,所以他还是比较害怕。”

“知道你就是石田直澄后,他对你的态度太善良了。因为这件事,他被夫人狠狠训了一顿。”

“那可实在对不起他了。”

石田直澄眨了眨眼睛,似乎要把写在眼睛里的日记翻过一页去。

“我还让片仓他们做了一件很为难的事情……”

信子挂断电话后马上就跑回了旅馆。和刚才一样,父亲还坐在石田直澄的床边,正在不停地和他说着话。

“怎么样了? ”

等信子喘了口气,石田直澄问,他好像很担心。信子突然想起了一位流氓大叔的表情——前天星期天,她和母亲一起去日本桥买东西,在地铁上,有一位大叔乘着地铁摇晃的时候碰了信子的胸部。当然他是故意碰的,自己也知道是故意碰的,可还要装出是这位小姐让他麻烦的样子,也就是很生气的样子。

“是个女人接的电话。”信子没有报告石田,而是报告了父亲。

“你都说清楚了? ”父亲问。爸爸,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她想责问父亲.“我说了,说石田先生马上就要被抓了。”

石田直澄直起腰来:“她怎么样了? ”

“不知道,中间还有一个男孩子接电话的,还有个婴儿在哭。”

听到这句话,包在皱巴巴的衬衣里的石田直澄失望地把两个肩膀耷拉下来了。信子看到父亲正在仔细地观察着石田大叔的情况,父亲看上去已经不是那么害怕了。这么容易就能放松警惕,信子认为这太大意了。

“这个有孩子的女人,是不是就是你要保护的人? ”片仓义文问。

石田大叔没有马上回答。他无精打采地靠着薄薄的被子,坐在那里。他的身体散发着病人的味道。

“打完电话你就放心了,我们可以通知警察了。”

义文又追问了一句。信子也终于放心了。这样的大叔还是赶快弄走吧,不能放在外行人的手里。

“再打一次……”石田直澄咕哝着,“再打一次电话。”

“你还想打电话? ”

“这次我来打,老板,对不起了,能麻烦你把我带到楼下有电话的地方吗? ”义文从床上挺直了腰,“这次你真的就能放心了? ”

“我,老板……”

“我觉得即使做了这件事,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不管怎么说,你是不是已经到了极限了? 最好还是早点去警察局把情况说说清楚,你大概不会再想逃了吧。”

“我已经很累了。”

“你的家人也在担心你,这是肯定的。”

信子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可某些事情啪地一下子就闪现出来,而且非常清晰,她不由得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大叔,那个婴儿不会是你的孩子吧? ”

石田直澄呆呆地抬头看着信子。义文也转过头来看着信子。

“你、说什么? ”

“不是吗? ”信子问。义文也问:“你是这么回事吗? ”

石田大叔有点犹豫:“你们看像吗? ”

“难道我说错了吗?”

“不是这样的。”

“那你为什么要保护她? ”信子尖声嚷道。义文啪地敲了一下她的头。

“你到一边去。”

信子不想改变当时的情况。如果由着父亲的话,他可能会放石田大叔逃走的。爸爸,你想想这位大叔前言不搭后语的那些话,为什么还要那么善良。如果是个男人,就应该更加果断。就是因为这样懦弱,所以你才解决不了奶奶和妈妈之间的问题。

“那好吧,你去打电话吧。”

信子的父亲一边说,一边扶着石田直澄站了起来。

“就打这一次,打完电话后,我们就叫警察了。”

“我知道了,老板。”

他们两个人摇摇晃晃地下了楼,信子也跟着他们下了楼。电话旁边还是没有人,白天,客人们全都出去了。

平常经常过来闲聊的巡警石川只有今天没有过来,信子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这位巡警先生,只是在没事的时候才会过来。

石田动作迟缓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然后数了数零钱。义文也在帮他打电话。信子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她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在想,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马上就会大声喊起来。

这一次,电话马上就接通了。对方好像正在等着第二个电话。

可是,当电话接通后,石田直澄只是勉强地报出自己的姓名,后来就说不出话来了。这位大叔紧紧握着话筒,身体往前倾,一动不动地站着,他一下子像是老了二十多岁。可能是看不下去了吧,片仓义文伸手从石田直澄的手上接过了电话。石田几乎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他反而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马上就把电话递了过去。

“喂喂? 请问你是哪一位? 这个电话打到哪里去了? ”

听着父亲问对方的这些话,信子觉得父亲实在太愚蠢了。就算石田大叔说的是真话,他是在保护电话里面的那个女的,这个女的也不会马上坦白自己的身份呀。

“我是谁? 我这里是一家简易旅馆,石田先生就住在这里,是的,是我发现石田先生的:”

信子想,他又要抢功! 是我发现的。

“我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可石田先生说,在茺川案件中,他没有杀人。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尽快去警察局,我当然要劝他。而且石田先生的身体已经相当虚弱了。于是,他说在去警察局之前,想打这个电话……哎哎。”

义文有点纳闷,他听完对方的话之后问:“你,你是这家里的人吗? 很年轻啊,姐姐? 啊,啊,是的。”

从他说话的口气上看,现在和父亲通话的大概就是刚才信子打电话时被那个年轻女人叫过来接电话的男孩子。

信子想,真是奇怪,对方只有一个婴儿、说话声音活泼得像个高中生的年轻女人还有一个比她还要年轻的男孩子。这个男孩和那个婴儿及年轻女人是什么关系?这个婴儿会是年轻女人和这个男孩的孩子吗? 信子开始了年轻而丰富的想像。

“我们也很为难,当然不能把石田先生放了,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石田先生什么也没说,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只是说自己并没有杀人。”

义文说话的口气并不是太紧张,就好像是送报纸送晚了,如果不用强硬一点的口气对方就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对方不能忍受了。

这一点,信子知道。

“啊? 啊? 这是怎么回事? 啊? ”义文问,“等等? 等到明天? 这可有点……啊? 让他说吗? ”

义文把电话递给了石田直澄。

“孩子,你想和我说话吗? ”

石田把电话放到了耳边。蜷缩着身体,对方好像在不停地说,他只是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在听对方说。

信子吓了一跳。等等?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片仓家的人能不能原谅? ”石田直澄说。大叔,你终于把我们家的名字告诉他们了。信子更加生气了。如果不管他的话,也许他还会说出我们家的住址和地点。这样一来,石田大叔保护的那个女人如果想一直被保护下去的话,也许会冲到家里来把我们家人全都杀了。

石田直澄抬起头看了看旁边的片仓义文。他那疲惫的脸更加扭曲了,与其说是要哭,倒不如说是哭累了,而且还找不到解决让他哭的这个问题的办法。

“你们是不是要在明天的这个时候之前,把我带到警察局去? ”

石田说。

“到明天这个时候,什么也不要再说了,去警察局吧。我只等一天? 对方和父母商量也好,不商量也好,如果在我去警察局之前,这个孩子能去那里,这当然最好,大概还有很多可以商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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