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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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听旁人说她使的是一根长鞭,功夫俊得紧,恐怕天下无双。林涌泉正是看中了她的这点本事,才收她到自己门下做坛主的。”
“这位贾坛主,她的容貌如何?年纪几何?”沈皓清又问。
“大约三十多岁年纪,貌若天仙,美艳绝伦。”虽说当时隔得远,但徐滨对她的容貌仍然印象深刻。
“哼!好大的志气!”沈皓清的语调忽然变得无比尖刻,“当年还说要称霸武林,水落月出!结果却在个小小的破庄子里做什么坛主!
哼!”
徐滨知道她这话不是冲着自己说的,便垂首不语,只等她再提问。
不料,沈皓清却久久不发一言。过了不知多久,她才缓缓道:“小兄弟,她是否就在你逃出来的那个岛上?”
“正是。”
“你可知她几时离岛?她总不会永不离岛吧?”
“这个小的真的不知道。”徐滨老实地回答,接着,他又道:“听说那林涌泉很喜欢她,过不久便要娶她过门。”
“你说什么?”沈皓清脸色一变,陡然站起,一只手扶在桌角,只听“啪哒”一声,桌子一分为二。好深的功力!徐滨心中暗暗喝彩,现在他拜师的决心就更坚定了。“她居然要嫁人?还要嫁给一个寂寂无名的破庄主!”只听她喝道。
“师父,玉龙山庄近几年声势也颇大……”之前的那位男弟子提醒道。
“住口!她当年在师父面前发誓,终身不嫁,永保贞洁,为此师父才肯收她做关门弟子!可现在,为了一个男人,她竟要违背师命。
我若不把她抓回来,如何面对师父?”沈皓清怒道,随即对着徐滨森然道,“你!可愿意带路?”
徐滨忙道:“小的被林贼劫持八个月,对林贼恨之入骨,道长对小的又有救命之恩,小的愿为道长效犬马之劳。只不过……小的武功低微,只会点拳脚功夫,若跟师太一起上岛,恐只会碍了师太的手脚,我想……”徐滨说到此处,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跪在沈皓清面前,大声道:“请道长收我为徒。”
沈皓清一愣。他发现她在打量自己,过了会儿她道:“我看你倒有点练武的底子,可曾学过什么?”
“禀道长,我在云台山庄时,蒙庄主恩典,曾陪少庄主练过几年剑,只不过学得粗浅,而今已经差不多全忘了。”他话音刚落,只觉得眼前忽然吹来一股劲风,霎时他什么都看不清了。朦胧中,他觉得前方有股力正朝自己袭来,他本能地以手相抵,却听“咔嚓”一声,手臂一阵剧痛,待睁开眼,就见那沈皓清正好坐回原座,而自己已经倒在了地上。
“功夫果真是粗浅得很。那徐士清也太过偏心,压根儿就没教你什么。”沈皓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等放下茶杯时,她道,“我看你资质不错,既你愿意投在我门下,那我就收下你了。”
徐滨听了惊喜交集,忍住剧痛,伏地叩谢:“蒙恩师不弃,请受弟子三拜。”说罢,恭恭敬敬三叩首。沈皓清微笑着受了他的跪拜。
当此时分,她身旁的四个年轻人都不约而同地走上前与徐滨见礼。
之前的那名男弟子道:“赵师弟,我叫金颢,是本门第六弟子;他名耿庭,是本门第七弟子。她们是两姐妹,大的毕如云,是我山荆;小的毕如霞,是耿庭的娇妻。她们也是本门弟子,都排在二十朝外了。
我们是俗家弟子,所以常跟师父出来走动。本门出家弟子大多在李庄静修。本门道学由大师哥传授,武功则由师父教习,赵师弟你大约排行三十吧,是小师弟了。”
徐滨连连称是。
这时,就听沈皓清道:“赵天,你可莫忘了,我收你可是有条件的。”
徐滨忙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竭尽所能,助师父找回皓月师叔。”
沈皓清这才颔首微笑。
箫声咽 第十九章 意外收获
“你们是从费县来的?”那男人满脸狐疑地打量着白箫和徐庆。
徐庆赔笑道:“是啊老哥,我们可是大老远来的。那人是我家小姐的亲戚,已经多年不来往了,这次是奉了老夫人之命,特来探望。
谁知原来的宅子都找不到了。请问老哥,这附近可有一条名叫鹿角巷的巷子?”
那个男人又将徐庆和白箫打量了一番才从门里钻出来:“你们多年未来过临沂了吧?这鹿角巷五年前就改名了,现在叫天宝巷。”
“原来是天宝巷,那原来鹿角巷的门牌号还管用吗?”徐庆又问。
“当然不管用了,都改了。你们到底找哪家?”男人问道。
徐庆瞅了白箫一眼,白箫道:“我舅舅姓李,原来住的是鹿角巷丙号,这条巷子离这不远,您没准见过他。”
男人摇摇头道:“不知道,没留意。”
白箫又道:“我舅舅喜欢茉莉花,听说他在院子里还种了不少茉莉花。大叔,劳烦您再想想,这附近有没有哪户人家过去种了很多茉莉花?”
“茉莉花?”那男人挠挠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回过头朝身后喊了一声,“孩子他妈——出来,出来——”过不多久,一个头上包着头巾的中年妇女满脸不耐烦地走了出来。
“什么事?我正做饭呢!”
站定之后,她的眼光好奇地扫向白箫和徐庆。
“问你,那鹿角巷原来是不是有个人特别爱种茉莉花?”那男人粗声粗气地问道。
“哎呀,那可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真的有?”徐庆道。
“这还有假?”女人反问道,接着又半仰起头,露出回忆的神情,感慨地说,“我想总有八九年了吧,不对,应该有十年了。那时他雇人帮他把茉莉花搬进院子里,我也去了,还得了几文钱呢。我还数过,他那院子里,一共有二百三十二株茉莉花,我从没见过那么喜欢茉莉花的人。”
“大婶,我找的就是这个人!”徐庆嚷道,但他马上露出苦瓜脸,“可年岁长了,原来的巷名也改了,门牌号也找不到了,你说这可怎么办?
我跟我们家二小姐,可是大老远赶来的。”
“你们要找那户人家?可他早走了。”那女人道。
白箫道:“没事,我们只要找到他的宅子就行,回去也可有个交代。”
“是啊,也不能连宅子都没见着就回去了,这不等于白跑一趟吗?”
徐庆也在一边凑趣,又笑着问,“这位大婶,你要认识,可否带我们走一趟?我们是外乡人,今天一上午都在找那宅子,可就是找不到。”
那女人的神情颇有些古怪。
“你们真要去那宅子?”
“对啊。”
“可那宅子两年前就被封了。”那女人道。
“被封了!为啥?我怎么不知道?”这次提问的是她男人。
女人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都听哪儿去了!这院子,原来住的就是那两姐妹!想起来了没有?”
那男人眼睛一亮:“就是一只虫,一只蛾?”
“就是她们!”
“原来是她们!”
这两夫妻一来一去,只听得白箫和徐庆一头雾水。白箫等他们一停下,便插进去问道:“大叔大婶,这两姐妹是谁?这宅子怎么又会被封?”
“那两姐妹,一个叫小虫,一个叫小蛾,你那亲戚走后,她们就搬进去住了。她们原本是住在乙号的,因为喜欢那院里的茉莉花,那边租约满了之后,就搬了过去。每天晚上,她们就在院子里弹琴,招待些个什么文人雅士,”那女人的语调忽然有些暧昧,“呵呵,说好听点她们是歌姬,说难听点,就跟窑姐差不多。两姐妹长得也的确漂亮,琴又弹得好,所以每天晚上都有人来,叮叮咚咚弄到半夜。”
“那房子怎么会被封了?就因为她们这营生?”徐庆低声问。
“这倒不是。她们住三四年都太平无事,可有一天晚上,也不知怎么的,有只野狗溜进了她们的宅子,在院子里刨啊刨啊,谁知就这么刨出个骷髅头来。”
“骷髅头?”她男人和徐庆异口同声道。
白箫也瞪圆了眼睛。
“别打岔啊!”那女人皱皱眉头继续说,“当时,她们在客堂跟客人吃饭,说说笑笑的,都没觉察,还是两人的丫环——那丫环叫什么来着?唉,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她们的一个小丫环,大概也就十一二岁吧,在院子里看见了,当时就叫了起来,这才惊动了屋里的人。可巧,那天那两姐妹的客人之一就是县太爷,看见那骷髅后,立马就叫来了县里的仵作和衙役,连夜这一挖,还真的挖出两副死人骨头来。
那仵作说,这两人死了有六七年了。又把那房主找来一问,把时间一对,那人正好是死在你亲戚住着的时候。房主说那个租客是不告而别的,他三个月后才去看房子,发现早没人影了,行李也没了,也没人瞧见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后来这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白箫听罢心想,那宅子里的两副骸骨肯定跟李公子有关,就是不知道这两位死者会是谁。这时,就听徐庆叹息道:“原来是为这事封的房子啊,那房主可真倒霉。那后来那两死人的身份弄清了吗?”
那女人笑起来:“这我哪儿知道啊?你们要问就去问仵作,他姓郑,还在这县里当差呢。人是特别的和气,你们去时给他带上壶酒,他准会把什么都告诉你们。”
“哎呀,谢谢这位大姐了,”徐庆忙道谢,又吹捧道,“一看就知道,你是个热心人。”
后面那句让女人很受用,她笑道:“呵呵,我也就知道这些,你们问别的,我也不一定能帮上忙。”
这时,她男人开口了。“后来那两姐妹去了哪儿?”他问道。
“哼,你倒关心起她们来了!”女人横了他一眼,“告诉你,她们嫁人了,两个人一起嫁给了中药街的罗老板,一个做大,一个做小。”
“哎呀,那可是个富户啊。”
“对啊,走运了呗。”女人颇有些不屑地说。
白箫趁他们夫妻说话的空儿又插了进来:“大婶,你可知道那宅子的房主是谁?”
“不就是那个罗老板吗?”女人道,“听说他本来跟这两姐妹是不怎么熟的,后来就是因为这宗案子,渐渐走近了。这两姐妹是干什么的?那是什么手段?罗老板人老实,哪是她们的对手?这不,后来就娶进门了。嫁给罗老板可是她们前世修来的福,过去还要讨生活,现在手不沾水,衣食无忧,哪像我们,成天这么起早贪黑的,忙得像头骡子!”
徐庆听到这里,从行囊里掏出十几文钱来,递给那个女人。
“今天真是多谢这位大嫂了。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那女人接了钱后立刻眉开眼笑,她男人也在一旁跟着笑。
“有事只管说。”她道。
半个时辰后,徐庆和白箫在那名妇人的带领下,找到了原鹿角巷丙号那栋废弃的宅子。
白箫和徐庆一前一后,由墙翻进。
宅子里果然是一派万物凋零的景象。屋里的物品家什虽然还在,但积着厚厚的灰尘。内堂的卧室几乎已经被搬空,床上空无一物,柜子里也空空如也,再走到院子里,两百多株茉莉花早已不见踪影。院子中间只剩下一个大坑,显然当年那两副枯骨就是从这里被挖走的。
坑的四周现已长满了杂草。
白箫蹲下身子,掰开杂草,朝里望去,坑的中间有几朵白色的小花,在一片枯黄的杂草中,显得尤为清丽。她看得心里喜欢,忍不住探下身子,想伸手去摘花,谁知她的手刚碰到花茎,脚下便是一滑。她身子一个趔趄,朝前冲去,幸亏她及时用手臂撑住泥地,否则还真会在那个大坑里摔个狗吃屎。
白箫一边抱怨自己下盘不稳,一边拍拍手里的泥站起,蓦然,她瞧见手掌上有个清晰的红印。咦,哪儿来的?这时,她想起自己刚才把手撑在泥地里时,好像按在了什么硬东西上,出于好奇,她弯下身子,朝那个泥坑里面看去。
“少夫人,你在看什么?”徐庆已经在内堂巡视了一遍出来了,看见她一头钻在坑里,很是奇怪。
“庆叔,你来看看。”白箫抬起头,朝他招招手。
徐庆走了过来。
“少夫人,你让我看什么?”他问。
“你瞧!”白箫指着泥坑里的东西。她刚才用手刨掉了那东西周围的泥,现在它已经露出了大半个身子——看上去像个黑色的木碗。
“这是什么?”徐庆立即瞪大了眼睛,随即跳下大坑,使劲将这半个碗从泥里掰了出来。他才刚拿了它想仔细端详,又听白箫叫道:“还有,还有!”
徐庆又用手指在木碗的周围捣鼓了一番,果然又挖出两个相似的黑木碗来。
“啪!”徐滨重重跌倒在地上。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被丁灏撂倒了。
“小师弟,你是怎么回事?昨儿个不是练得好好的,今天怎么全忘了?可是肩上的伤又发作了?”丁灏关切地问。
徐滨也觉得惭愧,这几个招式明明昨天已经练得很熟,可今天跟丁灏一比划,却显得异常生疏,究其原因,他想可能是他今天的心思没用在练功上。不知为何,今天从早上起,他脑袋里就杂念纷纷,他首先为爹的病死痛心,继而为白箫的离家担心,随即又想到了在家日夜念叨他的娘,最后他又想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入门已三天,沈皓清还未教他任何功夫,只是让丁灏先教他一些基本功。丁灏告诉他,他入门后,也是先由大师兄教他基本功,三年后,师父才亲自传授剑招。徐滨一听要等三年沈皓清才会亲自授艺,心立刻凉了半截。如此说来,他五年八年也未必能学到上乘功夫,若是这样的话,他岂不是五年十年都回不了家?再说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在岛上看见的女人就是那个什么皓月师叔,假如他弄错了,最后证明那女人根本不是沈皓清要找的人,她还肯教他功夫吗?如果她明明心里不愿教他,却还不明说,让他抱着一线希望,就让他这么等着,这不是没头了吗?这样的话,他投在她门下不等于是白白浪费时间吗?
那怎么行?白箫和娘还在等着他,他们还有好日子要过呢。
他本来是希望一年之内便有所成就的,可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得简单了。他觉得自己不仅等不了三年五年,甚至连两年都等不了。这么想着,他突然就后悔起来,觉得自己拜沈皓清为师可能太仓促了。
“小师弟,你可要再敷点药?”丁灏伸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不碍事的,”他道,“师兄,我看你也累了,要不咱们先歇会儿?”
其实他已经没心思练功了。在他的脑子里,有个念头正在形成,那就是——回家!他想,不管怎么样,先回去给娘报个平安也好。只要他回了山庄,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一时半会儿虽然不能找林家父女报仇,但他相信自己觉得丢脸的事,林家也不会觉得光彩,总不会把女儿夺人丈夫,委身于他的事到处宣扬吧?假如他装聋作哑,那林家还不是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回山庄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可以大张旗鼓地寻找白箫,到时候委托江湖上的朋友多打听打听,只要肯花银两,总会有消息的。如此一想,他回家的决心便更坚定了,当下便问丁灏:“我们何时再去那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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