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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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得懂吗?'我问。

"他没理我,一直朝外面看,目光中有种热烈的渴望,表情惆怅又带着怨恨。他没作声,但我看见了一丝微笑,一丝不名状的微笑浮现在他苍白的嘴边。那嘴唇马上义抽动了一下。'我会听不懂?'他喘着粗气慢悠悠地说,好像是有种超自然的力量把这几个字从他的心里扯了出来。

"我拉了一下警报的绳子.我那么做是因为看见甲板上那些圣徒拿出了他们的来复枪,好像要取乐一番。这一声尖厉的声音引起了一阵可鄙的恐惧,挤得密密麻麻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别!别把他们吓跑了,'有人在甲板上愤愤叫道。我一遍一遍地拉绳子。他们四处逃散,跳着,蜷缩着,转着圈儿,躲开在空气中飞舞的可怕的声音。那三个红色的家伙直挺挺地倒下了,面朝下趴在岸上,像是被打死了。只有这个野蛮超凡的女人没被吓成那样子,她站在我们身后,朝这条阴沉闪亮的河流伸开裸露的双臂,很悲伤的样子。

之后,甲板上那群傻子闹腾起来,烟雾太重,我什么也

看不见了。

"棕色的水流飞快地向黑暗深处流去,以两倍于船的速度载着我们冲向海洋。克尔兹的生命也在飞速地流走,渐渐枯萎,从他的内心深处退进无情的时间海洋。那经理很甲静,他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们两个一眼,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事情'已经像他希望的那样了结丁。我也就要被

归八所谓的'不稳当的方法'一类丁。圣徒们没给我好脸色看,这么说吧,我被当成了死人。真奇怪,我怎么会接受这种毫无先见之明的合作,这个噩梦般的选择把我困在了这里,这片被一帮无耻贪婪的魔鬼入侵的灰暗的地方。

"克尔兹发话了。又是那种声音!那一种声音!这声音到最后一刻还是响亮而深沉。他虚弱不堪,但他的精彩的话语还是隐藏了他内心深处的空虚和黑暗。哦,他在挣扎!他在挣扎!一些模糊的映象总在他快要耗尽了的疲惫的头脑里出现--都是有关财富和名声的,驯服地围着他无法磨灭的尊贵的天才言辞旋转。我的未婚妻,我的贸易站,我的事业,我的思想--原来那个克尔兹的阴魂经常光顾眼前这个空洞的假克尔兹的床边,而现在这个克尔兹的命运不久就要被埋进这片原始的土地了。但是对不可思议的事物的魔鬼般的爱和可怕的恨正为了占有这个灵魂斗争,这曲种感情也曾经解开过种种奥秘,而他的灵魂已经因为有了太多的原始的感情,因为太渴求虚假的名声和显赫,太渴求表面上的成功和权势而腻味了。"有时他会很孩子气,孩子气得让人瞧不起。他盼望有一天当他从什么鬼地方功成名就回来的时候,国王们会在火车站迎接他。'你要让他们看到你是个真正有用的人,那样人家就会对你一上上,H&口服。'他老是这么说。'当然你得当心你的动机--动机一定要币确--自始至终都得正确。'长长的河段看上去像是连在一起的一整片,毫无生气的河湾也都是一个模样,和它上面长了几百年的大树一起,从船边滑过。那些树平静地注视着这个来自男-个世界的肮脏的东西,这个变革,征服,交易和屠杀的先行者。我握住船舵,看着前方。'关上窗,'有一天克尔兹突然说,'看着这些我真受不了。'我于是关上窗于。一阵沉默。'哦,但是我还是要绞碎你的心。'他对着看不见的荒野叫道。

"我们抛锚了--我早料到会这样的--然后我们不得不停在一个小岛上修一阵子。那次的耽搁第一次动摇了克尔兹的信心。一天早上他给我一包文件和一张照片--这些东西用一根鞋带捆着。'替我保管这些东西。'他说。 '这个阴毒的傻瓜(他说的是经理)会趁我不注意偷看我的盒子',下午我见到他.他正仰面躺在那儿,闭着眼睛,我于是悄悄退了出去,但听到他在嘀咕,'活要活得光明正大,死,死…'我继续听下去。但没再听到什么。他是不是在睡梦中练习他的演说,或者这是报纸上某篇文章当中的只言片语?他过去一直给报纸写文章,现在又打算丁这个了,'是为了磨炼我的思想,这是一种责任。'"他心中的黑暗是无法穿透的。我看着他,就像一个人从高处看一个躺在不见天日的悬崖底下的人。但我没时间理会他,我得帮机师拆开一些漏水的汽缸,把一根连接杆弄直,有很多像这样的杂七杂八的事情要干。我像呆在地狱里,那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铁锈啊,锉刀啊,螺栓啊,扳手啊,锤子啊,汽轮机啊一 都是些我非常厌恶的东西,因为我根本用不来。我摆弄了一番那个小小的金属锻件,幸弓船上有这东西。我就在这堆脏兮兮的破铜烂铁里面折腾,又倦又累--只自当船晃得厉害,站也站不稳的时候,可以停一会儿。

"有天晚上我拿着蜡烛走进去,听到他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是躺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等死呢。'我大吃一惊。烛光禽他不到一尺远。我好不容易对他咕哝了一声,'哦,别胡说!'然后站在他旁边,像是呆住了。

"我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类似那时的变化,但愿以后也不

会再看见。哦,我不是感动,我是着迷了。就好像一层面纱被捅破了。在那张象牙色的脸上我看到了一种表情,带着一股阴沉沉的傲气,无情的力量和怯懦的恐惧--带着深深的绝望。在那神圣的恍然大悟的时刻他是不是把欲望,诱惑和屈服都细细地重温了一遍?他像看到了什么似的低声叫了起来,--他叫了两次,但这叫喊并不比一丝喘气声大多少。

'可怕啊!可怕啊!'

"我吹灭蜡烛离开屋子。圣徒们正在厅里吃晚饭。我在经理对面坐下,经理抬起眼皮疑惑地瞟了我一眼,我总算没理会他。他靠回到椅子上,很平静的样子,脸上带着那种特有的用来掩饰他那深藏不露的卑鄙的笑。一群群的小苍蝇不停地飞到灯上,桌布上,撞到我们的手上和脸上。突然,经理的儿子很没礼貌地从门口探进黑黑的脑袋,用尖刻而轻蔑的口气说:'克尔兹--他北了。'

"所有的圣徒都冲出去看。我没走,继续我的晚餐。我敢肯定别人会认为我冷酷无情。然而我没吃多少东西。只是因为那里头有盏灯--有光,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外面黑得可怕。我再也没能够靠近这个杰出的人,这个给他那颗灵魂在世上的冒险经历下了断语的人。那声音也消失了。还留下了什么呢?但我确实知道,第二天圣徒们把他埋在了一个烂泥洞里。"我也差点被他们给埋了。

"但是,你们看见了吧,我可没在那时就跟着克尔兹去了。我没有。我活了下来,为的是把这噩梦做到底,也为了再次表示我对克尔兹的忠诚。这真是命啊。我的命!生活真是有意思--无情的逻辑为了一个无法达到舯目的所作的冥冥之中的安排。从中你最多只能希望对自己有所了解--而这种了解又往往来得太迟--到头来只是一堆无法抹去的悔恨和遗憾。我同死神斗争过。那是你能想象的最无趣的竞赛。这种竞赛在一片看不见摸不着的灰色中进行,两脚踩不到任何东西,四周空无一物.没有观众,没有掌声,没有荣耀,没有要取胜的强烈欲望,也没有对失败的巨大恐惧,处在一个乏味的怀疑沦的病态氛围里,对自己没多大信心,更不相信你的对手。假如这就是最高的智慧,那么生命就是一个谜,一个比我当中有些人想象的要大得多的谜。我当时马上会有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继而自卑地发现自己也许没什么可说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坚持克尔兹确实很出色的原因。他有东西说。而且说出来了。我自己也越过那一线边缘窥视过,所以我比其他人更能懂得他那种凝视的含义,那目光看不见蜡烛的火焰,却宽阔得足以容纳整个宇宙,并穿透它去洞察所有在黑暗中跳动的心灵。他已经下了结论--他已经下了断言。'可怕啊!'他很不简单。毕竟。这是对某种信念的表达:它坦诚,它坚定,在悄声细语中有股反抗的力量在震动,它面目狰狞,就像是人在瞥见真理时看到的那种情景--欲望和仇恨非常奇特地交织在一起。我记得最清楚的不是我自己的不幸--那是片充满了肉体的痛苦的,无形的灰暗,不经意地蔑视从跟前稍纵即逝的一切--甚至也蔑视痛楚本身的短暂。不!我经历的是他的不幸。的确,他已经迈出了最后一脚.他已经跨过了那条生命的边线,而我却可以缩回犹豫的脚步,也许所有的区别也就在这里;也许一切智慧.一切真理,一切诚意.都浓缩在我们越过那道槛进入无形世界的微不足道的一刹那。也许吧!我想我的结论总不会是不经意时流露出来的轻蔑。他的叫声比我的要好一些--好多了。那是一个断言,是用无数次失败,用种种令人厌恶的恐惧和令人不快的满足换米的道义上的胜利。但那确实是胜利!那就是我一直到最后甚至到永远还忠实于克尔兹的原因.甚至很久以后当我再次听到他说话,不是他自己的声音,而是他的回声,从一个如水晶般透明的心灵中传来的时候,我还是忠实于他。

"不,他们没把我埋掉,但我隐约记得有一段时问我好像不抱任何希望地从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当中穿过。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这个坟墓般的城市,我从心底里讨厌看见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只为了骗人家一点钱,只为了吃他们那些劣质的饭菜,只为了喝几口不干净的啤洒,只为了做他们那些无聊愚蠢的梦。他们侵犯了我的思想。在我看来他们是入侵者,他们对生活的理解根本就是装模作样,这让我很生气,因为我深信我知道的事情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们那种仅仅是凡夫俗子在保证万无一失时的做事方式冒犯了我,就像是面对无法把握的危险时傻子一样地过分炫耀一样让我反感。我没有特别想提醒他们一下,但又忍不住要当面嘲笑他们太自以为是。我敢说我那时状况不太好。我摇摇晃晃地在街上走--因为有太多事要处理了--我对着那些非常体面的人苦笑。我承认我的行为是不可饶恕的,但那些天里我的体温可是很少正常过的。我亲爱的姨妈想尽办法想让我缓过劲来,但好像根本没用。需要悉心照料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想像力需要抚慰。我一直留着克尔兹给我的那些信件,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他母亲前不久死了,人家说是他未婚妻一直在床边照料的。有一天,一个脸上刮得光光的男子找到我。那人一脸办公事的样子,戴着副金边眼镜,打听了一些事情,起先还绕绕弯子,后来虽然还算礼貌,口气却硬了起来,说什么如果能让他处理某些'文件'的话他会感到万分荣幸。我没觉得奇怪,关于这件事情我同那经理已经吵了两次了。那包裹里的东西哪怕是一丁点儿我也不肯给他,对那戴眼镜的我也是一样的态度。最后他脸色一沉.不怀好意地忿忿争辩说公司有权掌握关于自己'领地'的一切情报。接下去他叉说,'克尔兹先生对一些处女地肯定了解很多,并且见解独特--这多亏他那了不起的才干和他到过的那些环境极其险恶的地方:这么说来--'我解释说尽管克尔兹先生知道很多,但这跟商业或者公司管理不相干。然后他谈起了科学,说什么'这将会是个无法估量的损失,'如此等等。我撕下一份报告的附言,然后拿给他看。这份报告是关于'对蛮族传统风俗的压制'。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来看了,看完了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这个我们没权看,'他说。'再没别的了,'我回答。'我只有一些私人信件。'那人离击时威胁说要采取什么法律手段,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但是两灭后来了另一个家伙.自称是克尔兹的堂兄弟,说很想听听他那亲爱的亲戚死前的所有细节。无意中我从他u中得知克尔兹曾是个骨子里很不错的音乐家,'他有过一段很辉煌的日子,'那人说,我深信这人是个奏风琴的,一头长而直的灰白色头发披在油腻腻的衣领上。我没理由怀疑他的说法;而且到今天我还弄不清楚克尔兹到底是干什么的,或者他到底有没有过一份正经的工作--这也是他最出色的地方。我曾经认为他是个画家兼投稿人,或者就是一个懂绘画的记者--但是即使是这位堂兄弟(那家伙在跟我说话时还打喷嚏)也说小清克尔兹曾经是十什么的--说不大清楚。他是个全才--关于这一点我倒是同意那家伙说的话,那人对着一副硕大的棉手绢擤鼻涕,声音大得很,然后颤颤巍巍地走掉了,还拿走了一些没多大用处的家信和备忘录。最后来了个记者,非常想知道他那位'亲爱的同事'的下落。这来访者告诉我克尔兹真实的工作性质应该说是跟政治有关,而且是'大众政治',他长着一对浓而直的眉毛,又粗义硬的头发剃得很短,眼镜用一根宽带子吊着,说着说着就变得口没遮拦起来,说自己还是觉得克尔兹根本就不会写文章--'但是我的老天!那人怎么就这么能说呢!大会上他的话让人震惊不已。他有信仰--你看不出来吗?--他有信仰。他能让自己相信任何事情--所有的事情。他会是某个极端党派的出色的领袖。''什么样的党派?'我问。'什么党派都行,'那人答。'他是一个--一个--极端事义者。'我难道没这么想过吗?我表示同意他的观点;他突然好奇地问我'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促使他去那儿的?一是的,我知道,'我回答,并且马上把那份名声在外的报告给他拿去发表,假如他觉得行的话。他很快地看了一通,边看边不停地喃喃自语,说'这东西会有用的,'然后拿着这战利品走掉了。

"这样一来,我手头就只剩下一小包信和一副那女子的画像。我觉得她很美--我的意思是她脸上有种美丽的表情。我知道阳光是会给人造成错觉的,但是没人会认为光线或者摆个什么姿势就能使一个人的脸上透出如此细微的真实感。她看上去很愿意听别人说话,内心毫无保留.没有任何怀疑.丝毫不想她自己。最后我想到可以亲自把她的画像和那些信还给她。出于好奇吗?是的,也许还有其他原因。克尔兹曾有过的一切都从我的手中交出去:他的灵魂,他的身体,他的贸易站,他的计划,他的象牙,他的事业。剩下的只有他的记忆和他的未婚妻--我想把他们也交还给过去,从某种意义上说--为的是把所有他留给我的东西都彻底忘却,那也是我们共同的命运的最后几个字。我不想给自己辩护。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也许是下意识当中的一种忠诚感的冲动,或者是只是满足一下人的生存中隐藏着的一种可笑的需要罢了。我不知道。我说不上来。但我还是去了。

"我以为对他的记忆就像是堆积在每个人生命中的对其他人的死亡的记忆一样--是当一些阴影最终迅速地落在脑子里时的一种模糊的映像;但是当我站在这扇高大笨重的门前,站在静穆得如同公墓小径般的街道上两排高高的房子之问,我又看见他躺在担架上,贪婪地张着嘴。好像要吞下整个世界和世上所有的人。他那时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跟他活着时一样真切--他足一个对华丽的外表和恐怖的现实永不满足的魔鬼;是一个在出包的辩才的笼罩下显得很高贵的比夜还黑的魔鬼。这个模糊的形象好像跟着我走进了那座房子一一那副担架,那些抬担架的人,郝群狂热而顺从的崇拜者,幽暗的树林,阴暗的河湾问波光闪闪的河水,那有节奏而沉闷的如同心跳的鼓声--一颗黑暗的征服者的心灵。那是这片荒野获胜的时刻,一种侵犯和报复正向我袭来,我觉得为了拯救另一个灵魂我得独自把它给挡回去。我记起了他在那里说的话,身后是那些头上有角的人的身影在蠢蠢欲动,周围都是火把和一动不动的树林。我又听到了他那些断断续续的话,那些话简沽得可怕,使人感到有种不祥的兆头。我还记得他那卑下的恳求.卑下的威胁,他那无限大的邪恶的欲望,他那颗灵魂的卑劣.所受的折磨和极度的痛苦。然后我好像看见他有一天跟我说话时镇静而又无力的样子,他说,'现在的这批象牙真的是我的。公司没付什么钱。而且我是一个人冒很大险才弄到手的。但我怕他们会想方设法拿过去说是他们的。嗯。这事儿很棘手。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反抗吗?呃?我想讨个公道。'…他只想要个公道啊--只要公道。我在第一层楼一扇红木做的门前按响了门铃,在等人开门的时候.他似乎从光亮的嵌板里盯着我看--用他那狂热的意味深长的眼光盯着我,那眼光容得下整个宇宙,却又谴责它,厌恶它。我似乎听到他细微的叫声,'可怕啊!可怕啊!'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得在一间很高的会客室里等着,房间里有三扇很长的落地窗,仿佛三根蒙着帷幔的发光的柱子。家具的弯脚和靠背都是镀金的,曲线分明,闪着亮光。高高的大理石砌成的壁炉呈现出一种冷冰冰的纪念碑一样的白色。一架巨大的钢琴很神气地占据着房间的一角;表面黑亮光滑,看上去像口阴森森的蘑得光光亮的棺材。一扇很高的门开了--又关上了。我站起身。

"她走上前来,穿一身黑色衣服,面色苍白,从黑暗中飘然而至。她正在服丧。他死了已经一年多了,消息传来也已经一年多了。她握住我的两只手,轻声说,'我早听说了你要来。'我注意到她不是很年轻--我是说她不像个小姑娘。她有种成熟的魅力,那种成熟足以容纳忠诚,信仰和苦难。房问好像更瞎了,似乎那个阴沉的夜晚里面所有悲哀的光线都躲到了她的额头上。金色的头发。苍白的面容,纯净的眉毛,看上去像围在一个灰色的光环里,而她那双黑色的眼睛就从那里面看着我。她的日光无邪,深邃,自信,没有任何怀疑。她悲哀地昂着头,好像为那种悲伤感到自豪,似乎想说,我只有我知道怎样照他应得的那样去哀悼他。但当我们握着对方的手时,一种可怕凄凉的表情掠过她的脸,让我觉得她属于那种不受时间捉弄的人。对姓来说他是昨天才死的。上帝啊!昨天死的--他的死和她的悲哀--我在他死的那一刻就看见了她的悲哀。你们懂我意思吗?我是一起看见的--我足一起听见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我挺过来了,'我全神贯注地听着,却似乎从她那绝望悔恨的语气中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最后的轻声的诅咒。我问自己上那儿干什么去了。心头有种极度的恐慌,好像冒然闯进了一个残酷而又荒唐之极的地方。她示意我坐下。我们坐下来。我把包裹轻轻地放到一张桌子上,她把手放在上面…'你了解他,'一阵伤感的沉默后,她轻轻地说。

"在那儿人们很快就会亲近起来的,'我说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能有多少了解,我对他就有多少了解。'

"'而且你崇拜他,'她说。'崇拜他的人,一定也会了解他,是吗?'

"'他很出色,'我支吾说。在她那恳求的目光下,我继续说下去,那目光好像在等我再多说一些,'是的,不可能不--'"爱他,'她急切地接上去,让我震惊不已,继而哑然。'太对了!太刘了!但是想想吧,我是最了解他的!我拥有他所有的高贵的信任。我最了解他。'

"'你是最了解他的,'我重复道。也许是的。我俩每说一句,屋子都像变得更加昏暗,只有她那光洁的额头在不灭的信念和爱的光芒的照耀下,一直都是亮的。

"'你曾经足他的朋友,'她继续说。'他的朋友,'她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如果他给了你这些东西并且叫你到这儿来,那么你肯定是他的朋友。我感觉我能跟你谈谈--我必须跟你谈谈。我需要你--你是那个最后听到他说话的人一我需要你是为了证明我值得拥有他…这不算什么自尊心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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