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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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什利对水手挺厚待的,”过了一会儿,法国人四下里打量着说道,“可能就因为这,我们上船时,他们一个个都在呼呼大睡。”
“有多少人?”
“六七个,就这些。”
“你怎么处置他们了?”
“嗬,我们把他们背对背绑起来,把嘴塞住,把他们放在小船里飘浮。准是拉什利亲自把他们救起的。”
“海上还会起浪吗?”
“不会,都过去了。”
她斜靠在枕上,看着舱壁上斑驳的日影。
“真高兴,我经历了这一切危险和刺激,”她说,“不过,也很高兴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不想再那么守在拉什利的屋前,那么躲在船坞上,那么在山坡上没命地朝山洼里奔,奔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作为一个侍童,你干得不错。”他说。
他望了她一眼,又移开了视线,她开始摆弄他拿给自己的那块披巾上的丝质流苏。皮埃尔·布朗克仍在弹琴,弹的是她初次在内华润的小湾里看到停泊着的海鸥号时听见过的那首轻快的小曲。
“我们要在好运号上呆多久?”她问道。
“怎么,你想回家了?”他反问道。
“不,不是的,我只是在想。”她说。
他从桌旁站起,走到舷窗前,望着船后的海鸥号,海鸥号几乎静止不动。
“海上就是这样的,”他说,“风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只要有一点儿风,这会儿我们就该到达法国海岸了。没准今晚能到。”
他站在那儿,两手深深地插在裤袋里,嘴里哼着皮埃尔·布朗克弹奏的曲子。
“要是有风的话你准备怎样呢?”她问道。
“一直开,直到看见陆地,然后留几个人,把好运号开进港。至于我们,就回到海鸥号上去。”
她仍摆弄着披巾上的流苏。
“然后我们去哪儿呢?”她说。
“当然是回海尔福德。你不想见孩子吗?”
她默然不语,注视着他的后脑,他的肩膀。
“夜半时分,夜鹰也许仍在小湾里啼鸣,”他说,“我们可以去找找,还有那只苍鹭。我一直没画完那只苍鹭,不是吗?”
“我不知道。”
“河里还有好些鱼等着上钩呢。”他说。
皮埃尔·布朗克的琴声消逝了,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海水拍打船身发出轻响。好运号敲了半点钟,近旁的海鸥号应和着钟声。阳光照耀着宁静的海面。一切都是那么平和,一切都是那么恬静。
他从舷窗前转过身,走到床前坐在她身旁,嘴里仍轻声吹着那支曲子。
“这是当海盗的最美妙的时刻,”他说,“计划已经实施完成,行动获得了成功。事后能回想起的都是顺利的时刻,倒霉的时刻都给忘了,要直到下次行动时才会想起。所以,既然要晚上才起风,咱们不妨尽情享受。”
朵娜倾听着海水拍船声。
“咱们可以游泳,”她说,“等到了傍晚,太阳还没下去,天气凉爽的时候。”
“可以啊。”他说。
两人一时无话,她凝望着头顶上方太阳的反射。
“我衣服没干,不能起来。”她说。
“对,我知道。”
“在外面太阳下要晒多久?”
“至少三个小时,我估计。”
朵娜叹了口气,躺倒在枕头上。
“或许你可以放条小船,”她说,“让皮埃尔·布朗克上海鸥号把我的衣服拿来。”
“这会儿他睡着了,”船长说,“他们都睡了。你不知道吗,法国人下午一点到五点之间不喜欢干活。”
“不知道,”她说,“从没听说过。”
她双臂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在英国,”她说,“从没有人睡午觉。这准是你们法国人特有的习俗。可在这段时间里,我的衣服还没干,咱们怎么办呢?”
他望着她,唇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在法国,”他说,“他们会告诉你,咱们只有一件事可做。不过,或许这也是我们法国人特有的习俗。”
她默然。他俯下身,伸出手来,动作轻柔地开始卸下她左耳上的红宝石耳坠。
第十五章
朵娜站在海鸥号的舵轮旁,船破浪航行在黛绿的海水之间,水花扑打着甲板,朝她飞溅而来。片片白帆迎风张开,在她头顶上方欢唱,她已渐渐喜欢上这种种声响,此刻听在耳里,只觉得充满了刚性之美。大滑轮的嘎嘎声,绳索的拉扯声,索具间的猎猎风声,以及下面中甲板上水手们说笑逗趣的声音,他们不时抬头,看她是不是在看他们,孩子似的卖弄着,只为赢得她的注目。她没戴帽子,烈日直射头顶,水花溅上甲板时,她舔到了唇间海水的咸腥味,甲板上散发着一种热烘烘的强烈气味,是沥青,绳索,以及海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而这一切,她心想,都不过转瞬即逝,不过是永逝不返的时间长河中一个短暂片刻,昨日之日已去而不返,明日之日祸福未知。只有今天才属于我们,是我们自己的时光,太阳为我们拥有,还有清风,大海,甲板上歌唱的水手。这一时光将被永久记忆,永久珍惜,因为在这一时光里,我们在亲手建立并陶醉其中的世界里生活着,相爱着,此外再没有什么重要的。她低头看着他,他紧挨着舷墙躺在甲板上,两手枕在脑后,嘴里含着烟斗,睡在太阳底下,不时露出笑容,她想起了与他整夜贴背而眠的感觉,想到所有那些不能无忧无虑尽情相爱的男男女女,深感惋惜。那些冷漠,勉强,腼腆的人们,以为激情与柔情相互分离,而不是合而为一,绝妙地融为一体的,故而狂热即为柔情,沉默就是无言的交流。因为,就她目前所知,爱情是无所保留,毋庸羞怯的,是心心相通的两个人不带任何傲意的相互占有;种种情感,种种举动,身心的种种感触,他之所感亦为她之所感。
海鸥号的舵轮在她手里转动,船迎着清新的微风向前推进,她想,这一切乃是我俩恋情的一部分,是生活之为可爱的一部分,船体所拥有的力量之美,风帆所拥有的飞扬之美,还有水的冲力,大海的滋味,清风拂面的那份感受,甚至包含在饮食起居中的种种细微的朴实无华的快感,由于我们各自从对方获得幸福,于是便怀着欣喜之情,心照不宣地共享这所有的一切。
他睁开眼睛望着她,取出嘴里的烟斗在甲板上磕灰,烟灰随风飘散,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显得悠闲平静而满足,他走过来,站在掌舵的朵娜身旁,把手按在她紧握着把柄的两手之上,两人就这么站着,默默无言地凝望着大海和风帆。
康沃尔的海岸线如一条细线,在遥远的海平线上隐现,第一群海鸥前来迎候他们,它们在桅樯上盘旋啼叫着,两人知道,陆地的气息很快就会从远处的山岭之间飘过来,太阳会收敛起它那灼人的热力,不久海尔福德河开阔的河口会展现在眼前,落日会在水面上投下金红交错的辉光。
烈日一天暴晒之下,沙滩上准会热乎乎的,正在涨潮,河里水涨得高高的,河水清澈。会有水鹬掠过礁石,水滩上有蛎鹬金鸡独立着憩息,而河的上流,小湾近处,苍鹭会一动不动地站立着,睡着了一般,只有在船开进时才会悄无声息地张开巨大的羽翼,飞身掠过树林。
经过烈日的暴晒,海水的涨涌,小湾会显得平静而沉默,傍水丛生的树木会显得阴柔可人。夜鹰会像他说的那样高声尖叫,鱼儿不时跃出水面,两人在熹微的暮色中漫步树下,踩过萋萋的蕨丛苔藓,自会感受到仲夏日的种种气息和声响。
“我们在小湾旁再来生火做饭,怎么样?”他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说道。“好啊,”她说,“在那个小船坞上,就像上次那样,”她依偎着他,凝目远望那渐次明确清晰的海岸线,想起了上次两人共煮的晚餐,想起了当日的腼腆与克制,再也不会那样了,因为爱情一经坦陈共享,就会变得极其简单,快乐会增强,而狂热会消散。
海鸥号再次悄然驶向陆地,一如已然很久以前那个最初的黄昏,朵娜站在悬崖上凝眸远望时那样,当时她心中已经有了某种预感。夕阳西下,群鸥纷纷前来迎候,涨涌的潮水以与柔和的夜风轻轻推送着,把船无声无息地送进了河口。虽然才离开短短数日,枝叶间平添了一种原本没有的苍翠,葱绿的山岭显得越发蓊蓊郁郁,空中飘荡着仲夏时节那恬静温暖的芬芳气息。海鸥号顺风而行,有麻鹬一声尖啸,飞身疾速掠过河面,进入小湾后,不再有风推送,船便停了下来,小舟放了下来,绳索拉紧了,当最初的夜色笼罩水面时,大船被拖进了它那隐秘的停泊处。
缆绳在树木掩映着的深水塘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船缓缓掉过头来,船头对着最后的潮涌,突然,不知从何处游来一对天鹅,就像两艘并行的白色划艇,身后跟着三只小天鹅,毛色柔黄。天鹅一行游过小湾,像船只一样,在身后留下一道水纹,须臾之间,一切隐没在夜色中,甲板上也变得空无一人,船头厨房里飘出饭菜香味,前舱隐隐传来水手们的说话声。
船长的小舟停靠在扶梯下,他走出船舱,招呼一声朵娜,朵娜正在上层甲板上倚栏仰望着一团树阴之上最初的一颗星星,两人泛舟朝着天鹅的去处划去,小舟在水面上轻轻游弋。
空地上很快燃起了篝火,干枯的树枝噼啪作响,今晚两人烤的是熏咸肉,薄薄的五花肉又卷又脆,面包也在火上烤过,焦黄香脆。两人用手撕开熏咸肉,又在曲柄炖锅里煮了一锅又浓又香的咖啡,餐毕,他拿出烟斗烟叶,朵娜斜靠在他的膝头,两手枕着脑袋。
“这一切,”她望着篝火说道,“如果我们愿意的话,是能够永远拥有的。或许是明天,后天,一年之后的今天。而且也不仅仅是在此地,可以是在别的国度,在另一条河畔,在我们自己选择的任何地方。”
“是的,”他说,“如果我们愿意的话。但是,朵娜·圣科伦与侍童朵娜有所不同。她在另一个世界里有其自身的生活,而且,此时此刻,她正在内华润的卧室里缓缓醒来,高烧业已退去,只有残梦依稀。她起来,穿好衣服,照料家务,照看孩子。”
“不对,”她说,“她还没醒来呢,高烧仍烧得厉害,梦中景象迷人极了,是平生从未感受过的。”
“即便如此,”他对她说,“那也只不过是一场美梦。清晨来临,她自会从梦中醒来。”
“不,”她说,“不会,不会的。这一切不会消失的。篝火不会消失的,还有这夜晚,我们一起做的晚餐,你放在我胸前的这只手。”
“你忘了,”他说,“女人要比男人原始得多。她们会一时迷失方向,是的,玩玩爱情的游戏,玩玩冒险的游戏。然后就像鸟儿一样,得做巢。她们本能的力量太强大。鸟儿营造它们所渴望建立的家,定居下来,温暖又安全,再孵养幼鸟。”
“可幼鸟要长大,”她说,“飞走,随后大鸟也飞走,重又自由自在。”
他呵呵大笑,望着篝火,凝视着火苗。
“答案是没有的,朵娜,”他说,“因为我可能此刻就随海鸥号启航,二十年后再回到你的身边,我将会看到的不是我的侍童,而是个生活平静安逸的妇人,她的梦想早已被忘却,我自己也成了个饱经风霜的水手,关节僵硬,满脸胡子,对海盗生涯的热衷之情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荡然无存了。”
“我的法国人描绘了一幅阴郁的未来图画。”她说。
“你的法国人是个现实主义者。”他回答说。
“要是我现在就跟你出航,再也不回内华润呢?”她问。
“谁能说得准?或许会有歉疚,幻想会破灭,于是会留恋往事。”
“和你在一起不会的,”她说,“和你在一起决不会的。”
“那好吧,或许没有歉疚。可仍旧是营造巢穴,养育雏鸟,我还是得独自出航,沉湎于冒险生涯。所以你瞧,我的朵娜,女人无处可逃,只能暂时逃避一个夜晚,一个白天。”
“无处可逃,你说得对,”她说,“女人无处可逃。所以,要是我再次随你出航,我就得充当侍童,把皮埃尔·布朗克的长裤一直借用下去,不会产生原始本性综合症,这样我们就能安安心心,你去劫掠船只,上岸作案,我这个卑微的侍童在舱里为你做饭,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像这样我们能忍受多久呢,你和我?”
“能多久就多久。”
“你是说,我想忍受多久就多久。而这不会是一个夜晚,也不会是一时片刻,不管怎么说,反正不会是今晚,不会是此刻,我的朵娜。”
火焰低了下去,渐渐熄灭,过了一会儿她问他:“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知道,”他说,“是仲夏日。一年中白昼最长的一天。”
“既然这样,”她说,“今晚我们就睡在这儿,别上船了。因为这一切不会再来,对我俩而言。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在这条小湾旁。”
“我知道,”他说,“所以我小船上备了毯子。还替你带了个枕头。你刚才没看见?”
她抬头看他,却看不到他的脸,周围一片漆黑,火光熄灭了,他一言不发,站起身朝小船走去,回来时胳膊下挟着床褥和枕头,他在挨紧水畔的树丛下的空地上铺好床褥。开始退潮了,浅滩渐渐露了出来。微风拂过,树枝微微摇曳,又平息下来。夜鹰不再啼鸣,海鸟已经眠去。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夜空沉沉,身畔小湾里,水面黑幽幽的。
“明天,一大早,我就要回内华润,”她对他说,“太阳一出来,你还没醒的时候。”
“是啊。”他说。
“趁家人还没醒,我会叫醒威廉,要是孩子们没事,不用我呆下去的话,我就回到小湾来。”
“然后呢?”
“嗯,不知道。那由你来定。去做安排是不明智的。安排往往会出偏差。”
“我们假定来安排一下,”他说,“假定你回来和我一起用早餐,接着咱们坐在小船里,泛舟河上,你还是钓鱼,这次可能比上次顺利些。”
“我们会不会钓到很多鱼?”
“这个今晚没法说,不妨到时再看。”
“钓完鱼,”她续道,“我们就游泳。就在中午,等太阳把河水晒得热乎乎的时候。随后我们就吃饭,找个小海滩仰天躺着睡一觉。苍鹭会在潮平的时候来觅食,那么你就可以再画一幅苍鹭了。”
“不,我不画苍鹭,”他说,“我该替海鸥号的侍童再画一幅画了。”
“于是一天就过去了,”她说,“一天又一天。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现在。”
“可是今天,”他说,“是最长的一天。今天是仲夏日。你忘了吗?”
“没有,”她说,“没有,我没忘。”
入睡前,她心想,某处,另一个朵娜躺在伦敦那张宽宽大大,遮有华盖的床上,孤独烦躁,对小湾之畔的良宵,对水泊里停泊着的海鸥号,对我俩在夜色中相倚而坐的种种情形一无所知。那个朵娜属于昨日。她与眼前这一切全然无关。另外在某处,有个朵娜属于明天,属于未来,属于十年之后,她将珍藏对这一切的记忆,永志不忘。到那时,很多细节或许会被遗忘,泥滩上潮起潮落的汩汩水声,深邃的夜空,沉沉的水面,身后摇曳的树枝,还有团团树影,以及幼蕨和苔藓的草气。甚至说过的话,两手相握时的那份温馨与甜蜜也会被忘记,铭记在心的将是我们相互给予对方的那份恬静的感觉,那份宁静,那份沉默。
她悠悠醒来,一道灰白的曙光抹上树梢,水面上雾气氤氲,那对天鹅回到了小湾,就像是清晨的精灵。篝火的余烬如一团尘埃白茫茫的。她望着身畔兀自安睡的他,觉得奇怪,为什么男人睡觉时看上去就像孩子。脸上的皱纹都隐没了,所有的阅历也都隐没,他们重新变成许多年前的那个小男孩。清晨的凉意袭来,她微微一颤,便掀开毯子,光脚踩在篝火的余烬上,目送着两只天鹅消失在晨雾中。
她弯身拿起自己的斗篷,披在身上,转向树林,面对着那条将把自己带回内华润的小径,船坞在身后。
她试图重拾往日的生活。孩子们还在床上。詹姆士在小床里,脸上红扑扑的,握紧小拳头;亨丽埃塔像平日那样俯卧着,枕上散乱着金色的发绺;蒲鲁张着嘴,睡在两个孩子身边。而威廉,忠心不贰的威廉一直照看着家,替她,还有他自己的主人圆谎。
晨雾很快就会散去,太阳会从对岸的林梢上升起,她出了树林,站在了草坪上,这时晨曦已经映照着内华润,合府上下沉睡着,寂无人声,门窗紧闭,她站定下来望着,随后悄步走过露珠晶莹的草坪,轻推大门。门自然闩着。她略等片刻,绕过庭院,来到宅后,威廉的房间朝后开窗,她轻声叫他的话,他或许能听见。她在他窗下侧耳倾听。窗开着,窗帘也没拉上。
“威廉?”她轻声唤道。“威廉?你在吗?”
没人应声,她弯身捡了块小石子朝窗里扔去。他的脸即刻出现了,他瞪着眼睛望着她,就好像她是个幽灵似的,接着伸出手指放在唇上,一晃没人影了。她等候着,心里七上八下,他脸色苍白,像是没睡过。詹姆士生病了,她心想,詹姆士死了。他要告诉我詹姆士死了。稍后她听见他轻轻拉开了大门的门闩,开了一小半门,让她进去。“孩子们呢?”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问道,“孩子们是不是病了?”他摇摇头,仍示意她别出声,一边回头朝大厅里楼道处张望着。
她进了屋,游目环顾,顿时省悟,心不由得剧烈跳动起来,她看见了椅子里的大氅,马鞭,以及有客远来的那种凌乱景象,石板地面上漫不经心地扔着一只帽子,另外还有一根马鞭,还有一块厚厚的编织毯。
“哈利爵爷刚到,夫人,”威廉说。“是太阳下山前到的,他骑马从伦敦赶来。罗金罕姆爵爷和他一起来的。”她默然无语,凝望着椅子里的大氅。突然,楼上传来一阵长毛垂耳狗的尖声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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