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玛丽·瑞瑙特作品葬礼竞技会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他像马匹一样喷出鼻息,“他,害怕?他已经把我出卖给安提帕特罗斯了。”

她看出他只是想深谋远虑;但此事比告诉她的情形要复杂,而她有权知道。“他怎样谋反?为什么要监禁他?”

他狂蛮地答道:“为了堵住他的嘴。我发现他知道。”

她听了没有震动;她毕竟是马其顿的女儿。我父亲不会这样做,她想;亚历山大也不会。他们之前的时代……我们真得倒退回去吗?她只说:“他怎么知道的?”

“问墙里的老鼠吧。我的机密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告诉他。他一向跟安提帕特罗斯过从甚密。必是他感觉到什么,派了个间谍。反正都一样了,其患已成。”

她点头;事情已尽在不言中。试图入主马其顿前,他们必须照王室礼仪成婚。现在没有时间;安提帕特罗斯一接到消息就会从埃托利亚挥师北上。草草结婚只会给他们招来非议。她想,仗是非打不可了。

他从进餐的躺椅一跃而下,在房间里大步踱了起来。她分神地想到,他们也像是已经结了婚的样子。他猛一转身,说道:“而且我还得对付那些该杀的女人。”

“什么女人?”她锐声问;近来他有太多的事隐瞒着,“你完全没提女人,她们是谁?”

他发出一个声音,混合着不耐烦和尴尬,“噢,很不体面的事,但我是该告诉你的。腓力,你哥哥……”

“求求你,别把那白痴称作我哥哥!”她从来没有亚历山大对菲林娜之子的宽容。她与佩尔狄卡斯唯一一次的交锋,就是为了他想要把国王安置在王宫里,那才与他地位相宜。“他来,我就走。”他看到她脸上闪现了亚历山大的决绝。腓力继续待在御帐里;他习惯那样,未曾想过能有别的安排。“看在神的分上,女人关他什么事?”

“亚历山大把他婚配给了阿黛娅,你堂兄阿敏塔斯的女儿。他甚至把王室封号欧律狄刻给了她,她已经拿它在招摇了。我不知道他那样用意何在。他死前不久,腓力的情况转好。亚历山大似乎很高兴。你大约不知道,你太久没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了。亚历山大带他随军,首先是为了保护他,防止有人在马其顿利用他。还有个原因——有天晚上他酒醉时告诉我的——若让他留下,奥林匹娅斯可能会杀了他。但照顾他那么些年以后,他对他有了某种喜爱之情。他欣慰他比较有成年男子的模样了,便让他在公共场合跟自己一同出现,在祭礼上帮忙之类。半个军队都看见了,所以我们才扛上了今天的麻烦。但当时没有任何举行婚礼的计划。假如他没病倒,那个月之内他就会进军阿拉伯。最终,那婚礼我估计会由他人代行。”

“他从没有告诉我!”她的面容一时像个委屈的孩子;内中缘由说来漫长,如果佩尔狄卡斯愿听的话。

“那是碍于你母亲。他担心她要是知道了,就会加害于那姑娘。”

“好吧。”奥林匹娅斯的女儿毫不吃惊地说,“但是他根本不该做这个事。我们现在当然要解救她,这可怜的孩子。”他没有接话。她换了一种威严的声音说:“佩尔狄卡斯,这些人是我的亲属。这是由我说话的时候。”

“夫人,我知道。”他带着慎重的尊敬说;他完全付得起它。“但你误会了。数月前在我的同意下,安提帕特罗斯取消了那婚约。趁他不在也未经他许可,那姑娘的母亲库娜涅带着她来亚洲了。她们要求照原先的安排结婚。”

他的激愤证明了此话不假。“不要脸!”她叫道,“从这儿你就看出她们不脱蛮性了!”听上去简直是奥林匹娅斯在说。

“不错。她们是真正的伊利里亚人。我听说她们以男装打扮到了阿布德拉,带着武器。”

“你要怎么对付她们?我可无法跟这种物类打交道。”

“会处置的。我没有时间;我必须在安提帕特罗斯跨入亚洲之前,会见欧迈尼斯。克拉特鲁斯必定会加入他那边,于事态大坏。士卒们爱戴克拉特鲁斯……我弟弟得要跟他们相会,不让他们生事。”

少顷他离席去布置诸事。其一是派人去以弗所,召罗克萨妮和她的孩子前来。他明智地不把那巴克特利亚女人的起居,交给腓力和奥林匹娅斯的女儿张罗;况且,如果她得知他们的计划,她大概会对他下毒的。但现在是时候转移了,而她必须跟随军队。至少她对旅途是习以为常的,他想。

在通往叙利亚海岸的大路上,映日闪闪荡钟鉠鉠,亚历山大的灵柩向着伊索斯辚辚而行。六十四头骡子拉着它,四条轭杆各套着四组四头骡子的队伍。骡子们头戴金花环,腮挂小小的金铃铛,发出的叮叮声和灵柩上方深沉清澈的钟鸣,一同混入了赶骡人的呐喊。

那移动的神祠内,金廊柱和熠熠的金帐幕之间,现出盖有紫色棺罩的棺椁。它上面陈列着亚历山大的全副武装,他的白铁头盔,他的镶宝石刀带,他的佩剑和盾牌和胫甲。胸甲是阅兵那一件,他用于战场那件陈旧不堪、劈痕累累,衬不上周围的金碧辉煌。

当覆金车轮那些包着铁皮的外轮颠过崎岖地面时,灵柩只略有点摇晃;车轴上方有隐蔽的弹簧。亚历山大会完好无损地到达陵寝。护送队的老兵们议论,倘若他生前对自己的身体哪怕有三分像这样的当心,他现在还会跟大伙儿在一起的。

沿路的看客们聚集成群,翘首以盼,等待那钟声远远传来。灵柩的美誉遥遥领先于它的进程。农人从山村走一天的路并且露宿,就为了等它;骑着马儿、骡子或驴子的人在它后面跟随数里,恋恋不舍。男孩们奔跑到再也跑不动,当护送队夜间扎营时像虚脱的狗一样跌坐在地,潜行到篝火边,讨要面包的硬皮,半梦半醒地聆听士卒们讲着逸事。

途中每到一个城镇,都会向成了神的亚历山大行祭礼;当地的吟游诗人会颂扬他的功业,把历史说尽了便杜撰传奇。阿瑞巴斯平静地主持这些典礼。他接到了托勒密的信札,自知要如何行动。

除了前去阿瑞巴斯营帐的那一回,巴勾鄂斯都让自己隐形。白天他骑行于不断变换的看客们中间,晚上他就寝于殿后护送的波斯士兵群里。他们都知道他是谁,没有人骚扰他。他是在对主人尽忠,这是一个真心信奉密特拉的人所该做的。他们敬重他虔诚的朝圣之旅,没有多想。

库娜涅和女儿一路以武装男子的身份旅行,就寝于行李车,随从露宿周围,直至她们从阿布德拉登船。那儿的人是希腊人,运货的商贾众多,决不盘问,只关心她们是否付得起船资。库娜涅的面貌近看时无法骗人,便又换上女装;欧律狄刻充当她的儿子同行。

那条船在甲板上载着兽皮;随从们晚上感激地用作床褥,但那气味一起风就叫欧律狄刻感到恶心。终于,她们航入士麦那的狭长海湾的绿色臂膀里。自此,旅程必定会大不一样了。

士麦那有古代的废墟、一个老村庄、一个亚历山大始建的全新城镇(那海港叫他印象深刻)。随着他征服的推展,这里交通日盛,如今已是个繁忙的港口。她们在此地会被人看见,受人议论;尽管距离巴比伦尚远,也得注重体面了。那个充任大司务打点诸事的老人——他记得阿敏塔斯的父亲——打前阵去寻觅良好的住处,并准备为长途陆行雇用车马。

他带回惊人的新闻。她们无须东行了。佩尔狄卡斯,带着腓力王,就在萨第斯,距此地才五十余里。

她们感到震动,仿佛一个遥远的危机骤现眼前;然后告诉彼此,这是好运气追着人来了。欧律狄刻上岸时,在宽袍外罩着一领长斗篷,下榻后便换上了披风和袍服。

她们的旅途必须立即摆开排场,显出是一个和国王定了亲的姑娘前去结婚。新郎的亲属或友人当然应该在码头就迎接了她们,但她们排场越大,就会越少遭到询问。行程既短,她们可以奢侈一回;阿敏塔斯的田产从未被抄没,她们宁静生活的原因不是贫穷。

两日后她们出发时,车队壮观。给她们买来婢女和挑夫的大司务托阿斯报称,当地人说她们该有一个阉人管家。库娜涅闻言愤怒,答说她们是希腊人,她女儿的新郎也一样,她们跨入亚洲不是为了追随野蛮人的可鄙风俗。她早已听说,那方面亚历山大浸淫太深。

忠心的托阿斯办理诸务,不隐瞒他家夫人小姐的地位或是目的。把她们的消息率先带到萨第斯的不是间谍,而是大路上永远在传播流言的旅人。

伊索斯的田野依然出土旧时的兵器和枯骨。在这个大流士面对亚历山大的长矛首先逃逸,抛下母亲妻子孩子等待那胜利者的地方,两支军队在黄金灵柩前祭献了一头奶白色公牛。托勒密和阿瑞巴斯并排泼了熏香。托勒密的演讲让护送队深受感动,他说道,遗体归向他父亲阿蒙,是这神圣的英雄的心愿。

阿瑞巴斯的士卒每人拿到一百德拉克马,即使由亚历山大发放,这也是一笔重赏。阿瑞巴斯自己私底下获得一塔仑银子,至于公开的方面,则是在那总督的军队中受任将军——他的马其顿士兵们已一致同意跟随过去。晚上有一场纪念亚历山大的盛宴;每堆篝火上各烤一只全羊,各备一坛酒装在双耳瓮中。次日早晨,总督和将军各据灵柩的一边骑行,送葬队调头朝南,向尼罗河而去。

没有饬令提及巴勾鄂斯的名字,他跟在殿后的部队后面。别的波斯人都回家了,但埃及来的士卒使队伍变得甚长,如今他离灵柩很远。当他攀上一座山丘,也只能望见灵柩熠熠的顶脊。但是他满意地骑着。他完成了任务,侍奉了他的神;而在他选择的城市里,依然要维护他的名声。希腊人会觉得他脸上有一个信徒的平静,是刚参加过秘教典礼的面容。

库娜涅的车队距萨第斯已不足一日行程。她们从容不迫,打算次日上午天转炎热前到达。这富丽堂皇的车队声名远播,甚至马其顿也有人听说;国王的新娘不能被臣民盖过光彩。她们会为进城而连夜准备。

一路上,石山高处踞着旧城堡,是近年被亚历山大修复来镇守关隘的。她们经过刻着象征物的石壁,上面还铭着陌生的文字。跟她们迎面而过前往港口的旅人都是外夷,模样和气味都奇怪:胡子染蓝的腓尼基人;耳环沉重到拉长耳垂的卡里亚人;一队赤膊的黑种搬运工,在只看惯红头发色雷斯奴隶的北方人眼中,他们的黑色奇异可怖;偶尔会有一个穿长裤的波斯人,希腊孩童故事中的食人恶魔,帽子有刺绣,佩刀弯弯的。

一切对欧律狄刻都是奇遇和快乐。她艳羡地想到漫行世界的亚历山大和他的士兵们。条纹车棚下坐在她旁边的库娜涅保持喜色,精神却愈发消沉。过路人充耳不识的语言,神秘莫测的建筑,陌生的地貌,她预先想象的一切都在消失,吸干了她的确定感。那些面遮黑纱的妇女,在她们男人骑着的驴子旁扛着包袱,如果她们知道她的目的,会认为她疯了。双轮车在砾石上颠簸,她的头作痛。她早已知道世界辽阔,亚历山大耗费十年也没有去到它的尽头;但这些话在家乡的山野没有意义。如今,到了无穷无尽的东方的门槛上,它冷漠的奇异使她倍感荒凉。

欧律狄刻欣赏着那些城堡的防御工事,一边指出它们成串的烽火台,此时说道:“听说萨第斯比佩拉大上两倍,你觉得是真的吗?”

“想必不假。佩拉才经过两代;萨第斯有十代吧,也许还不止。”这想法重压在她心头。她看着那自在而自信的姑娘,想道,我把她从她可以与世无争的家乡带到这里,她除了我无可倚靠。不过,我也还健康年轻。

夜幕就要降下来了。一个前哨骑手回来报告,她们离萨第斯不到十里。很快得找个地方扎营。一个巉岩拐弯处挡住落日,道路充满暮色。红霞漫天,她们上方的山坡则暗沉沉的,散落着巨石。石头当中某处有个汉子叫道:“现在!”

岩石滚滚,轰隆隆摔到路上,放手滚石的人继而奔突下来。带领护送队的托阿斯喊了声:“当心强盗!”

那些人到了路上,三四十人,徒步,有长矛。置身其间,护送队显出其本来面目:一群有意愿、无头绪的老年人。虽有些人曾经打仗,也是远在腓力时代的战争。但他们是真正的马其顿人,奉守家臣的古老德行。他们发出挑战的呐喊,长矛向那些山贼搠去。

一匹马受伤的嘶叫在山岩间回荡。老托阿斯随坐骑跌落;一帮人围拢住他,乱枪纷下。

一声无词而高音的挑战“嗨——咿!”响起。库娜涅跃下车来,欧律狄刻紧随。她们,长矛近在手边,训练有素地迅速把裙子摺入腰带。背对着因骡子惊恐摆动而摇晃的车辆,她们迎敌而立。

欧律狄刻感到一阵狂喜的战栗。战争,真的战争终于来了。虽然她猜到若她们失败而被活捉的后果,那也主要是打一场硬仗的理由。一个男人向她冲过来,白皙,颔上有一个星期的红胡茬。他穿着兽皮胸甲,因此她瞄准他的手臂。长矛戳了进去,他一边跳开一边叫:“你这死猫儿!”紧捂伤口。她大声嘲笑他,随即愕然发现一个在吕底亚的山贼竟说了马其顿话。

领头的骡子之一被长矛击中,忽然嘶叫,向前跃动。全队骡子都跳跳纵纵,拽得后面的骡车一颠一颠。她吃惊,但原地坚持。她身旁有一声喊叫。库娜涅倒下了;骡车挪动时她已被逼到死角。一个士兵用长矛抵着她。

一个男子举手上前。她周围的众人退开。沉寂下来,除了那些挣扎着被士兵们拖开的骡子,还有护送队三个倒地者的呻吟。余人被制伏,惟独托阿斯没有——他战死了。

库娜涅咻咻有声,好似一只温血动物忍痛呼吸的声响。她胸口染血。

欧律狄刻恨不得奔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向山贼乞怜。但库娜涅没有白白训练她。这也是战争;恳求换不来仁慈,它要打赢才有。她望向那个大家立即服从的人,高挑黝黑,一张冷峻瘦脸,瞬时明白了:哪是山贼,是兵。

库娜涅又呻吟起来,这次声息低弱了。怜悯与愤怒与悲戚在欧律狄刻内心点燃一团火,犹如阿基琉斯为城墙上死去的帕特罗克洛斯呐喊时心中的火焰。她跳到母亲的身体旁,挡在前面。

“你们这帮逆贼!你们是马其顿人不是?这是库娜涅,腓力王的女儿,亚历山大的妹妹。”

  如果觉得葬礼竞技会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玛丽·瑞瑙特小说全集葬礼竞技会波斯少年天堂之火,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