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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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时间与场合的保护力估计过高了。一瞬之间他已经倒地,嘴唇开裂。在国王入场的张罗与忙碌中,极少人看见这一幕。方才亚历山大一直以眼角余光留意他们,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他们的将官,然而他决意置之不理。他们究竟并不在值班,而且,他对那被推倒的男孩子好感最少。
腓力由近卫队的第一侍卫官随驾,骑行到看台前。保萨尼亚斯敬了礼,退到一旁。男孩们恭敬地站着,有一个吮着嘴唇,有一个吮着指骨。
马市向来不拘礼节,好似一种让男人们自由自在的郊游。腓力一身骑射的服装,向爵爷、侍从、将官和马商们扬了扬马鞭;他登上看台,呼朋唤友,邀他们都上来。他目光落在儿子身上,做了个动作,随即看到他周围的小朝廷,便望到别处去了。亚历山大正与哈帕劳斯谈得起劲,他是个黝黑、活泼而英俊的少年,举止洒脱,颇有魅力。命运的诅咒令他天生一足畸形,他却不以为意,这一点亚历山大向来佩服。
一匹赛马踏步而来,骑手是个年纪幼小、穿条纹宽袍的努比亚男孩。传说国王今年到马市来只是为了物色一匹战马;但在奥林匹亚为他夺冠的那匹赛马,是他付了十三塔仑购得的,那天价已成佳话,因此这马商认为不妨一试。腓力微笑,摇了摇头;憧憬着跟马儿一起被买下,过节能戴金耳坠、吃肉食的努比亚男孩骑马小跑离去,愁容满面。
战马被逐一领入,次序是商贾们整个上午激烈争夺过的,最终以重贿敲定。国王走了下来,查看马匹的口腔和翻转的蹄子,摸摸胫部,听听胸音。马匹或被领退,或留着备选。有一个空闲的间隙,腓力不耐烦地东张西望。壮硕的色萨利马商菲洛尼科斯已烦躁多时,他对自己的听差说:“告诉他们,再不立即把那匹马带来,我就拿他们的肠子做拴马绳。”
“老爷,基托斯说,带是能带来的,不过……”
“我亲手收拾过那只野兽,他是不是也想吃苦头?传我的话给基托斯,假如我做不成这桩生意,他们就连够做一副鞋底的兽皮都没有。”他诚恳恭敬地微笑着接近国王。“陛下,它很快就到了。您会发现我从拉瑞萨写信讲的分毫不差,而且犹有过之。请恕我们延误之罪;我方才得知,有个蠢人让它挣脱了拴绳。它正处于精力最盛的年龄,难逮得很。啊!它过来了。”
他们小心地以步速牵着一匹有块白斑的黑马来了。别的马匹是有人骑坐的,以显露其步伐。这匹马尽管无疑出了汗,但它的呼吸并不像一匹奔跑过的马。当他们将它拉到国王和他的驯马师面前时,它鼻孔怒张,黑眼睛转向一侧;它努力要仰首,不过马夫把马头拉了下来。它的笼头很昂贵,红皮革镶着银饰,但它没有鞍布。那商人在胡须底下凶恶地动着嘴唇。
看台一旁有个压低的声音说:“快看,托勒密。看那一匹。”
“陛下,请看!”菲洛尼科斯极力作出陶醉的语气。“它叫做雷鸣。假如说这集市里出现过与王者相称的坐骑……”
它确实处处都是色诺芬眼中的良驹。以他的眼光先看马足,马蹄的角质层前后皆厚实;它践踏时(正是它此刻的动作,差点踢到了马夫的脚),马蹄发出一种铙钹般的铿锵之声。它腿骨强健而灵活;胸膛宽阔,脖子如色诺芬所言是像斗鸡一样带拱的;鬃毛又长又韧,仿若丝绸,但梳得很差。它的背部结实宽平,脊骨带肉,腰部短阔。身披的黑毛闪闪发亮,一侧打着牛角形的三角印戳,人称“牛头”,是其著名品种的记号。它额上有一块惹眼的白斑,极似那印戳的形状。
“那匹马无可挑剔,”亚历山大敬畏地说,“什么地方都好。”
“它性情暴躁。”托勒密说。
在拴马的那边,马夫基托斯对一个见了他如何与马较劲的共事奴隶说:“这种日子,我总情愿我们的城当初陷落时,我和父亲都一样被割了喉。上回我挨的鞭子还在我背上留着呢,今天他天不黑又会来惩罚我了。”
“那匹马能送人性命。他想干吗,想杀死国王?”
“那匹马没有短处,真的,没有任何短处,只是充满斗志而已。它不听他的话,他就大发雷霆。他喝了酒就像野兽一样,多数时候是拿我们来出气,我们比马匹低贱。千怪万怪,偏就不怪他自己;假如我告诉他这马的脾气改不好了,他非杀了我不可。他只是一个月前从克若伊索斯手上买来的这马,就为了这笔生意。两塔仑的价钱哟。”听的人吹了声口哨。“他想以三塔仑出手。如果他不对马儿那样心狠,本来大有希望。不能不说它耐力真好。我是早被他毁了。”
腓力见这马浮躁不定,便相隔几步绕着它走了一圈。“嗯,我喜欢它的外表。让它跑起来看看。”
菲洛尼科斯向马儿走近几步。它发出像战斗号角一样的嘶鸣,逆着马夫的拽力使劲昂起头,在空中刨动蹄子。那马商骂着,不敢靠近;马夫把马儿驾驭住了。马嘴里流出几滴血,仿佛是那红色笼头的染料脱了色。
亚历山大说道:“看他们套住它头部的那个嚼子。看那些铁刺。”
“似乎连那个都约束不住它,”壮硕的菲洛塔斯闲闲说道,“美并非一切。”
“但它还是昂起了头。”亚历山大已经前移。那些成年人跟随而上,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前视;他勉强高及菲洛塔斯的肩膀。
“陛下,您看到它的斗志了,”菲洛尼科斯热切地告诉国王,“这样一匹马,可以训练它扬蹄扑向敌人。”
“坐骑露出肚子最容易让它送命了。”腓力直率地说。他向随从中那个肤如皮革的罗圈腿男子略一示意。“伊阿宋,你骑上试试?”
那御用驯马官绕到马儿的前面,一边发出欢快的声音使它心安。马儿倒退,蹬地,转了转眼睛。他咂着舌头,沉稳地发话道:“雷鸣,小子,嘿,雷鸣。”一听见自己的名字,它就似乎全身抖动起来,又疑又怒。伊阿宋重新用了嘈音。“把住它的头,直到我上马为止,”他对马夫说,“看来那是一个专人的工作。”他向马匹的一侧走近,预备去抓马鬃的根部;这是上马的唯一方式,除非有长矛可以撑杆一跃。若有鞍布铺着,也只是为了舒适美观,无助于立足。马镫是提供给年迈者的;素有孱弱之名的波斯人也使用它。
最后一刻,他的影子在马儿眼前晃过。它吃惊地跳起,身体一摆猛然蹬蹄,只差几寸便踢到伊阿宋。他退后,从侧面睨视它,皱紧了一只眼睛和嘴角。国王与他对上目光,扬起眉毛。
一直屏息的亚历山大回头望着托勒密,语带忧愁地说:“他不会买这匹马了。”
“谁会买?”托勒密诧异道,“不知它怎会来到马市上。色诺芬也不会买它的。你刚才不是还在援引他的话么,心慌的马不会让你伤及敌人,反而贻害自己。”
“它还心慌?它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马。它是个斗士。看它那些挨鞭子的地方,肚子底下也有,看得到疤痕。如果父王不买它,那人会把它活活剥皮的。他脸上全是这股凶狠劲。”
伊阿宋重试了一次。他尚未靠近,马儿便开始蹬蹄。他望望国王,国王耸了耸肩。
“是它的影子,”亚历山大焦急地对托勒密说,“连自己的影子都令它生疑。伊阿宋该看出来的。”
“他没少看到;他要考虑国王的性命安危。你会骑那样一匹马去打仗吗?”
“嗯,我会的。尤其是打仗。”
菲洛塔斯扬起眉毛,却没有如愿引来托勒密的目光。
“好了,菲洛尼科斯,”腓力说,“如果这是你马厩里的极品,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还有工作。”
“陛下,请再稍等片刻。它缺少锻炼,所以顽皮;粮食吃得太多了。以它的力量,它能够——”
“我何必花三塔仑来摔断脖颈。”
“陛下呀,我可以特别给您一个最优惠的价钱。”
“我很忙。”腓力道。
菲洛尼科斯的厚嘴唇拉得又长又直,一脸苦相。命悬于那带刺嚼子的马夫,正要牵动马儿折返拴马处。亚历山大用他穿透力很强的高音喊道:“太浪费了!市集上最好的一匹马啊!”
激愤与迫切使他的声音带了傲慢的口气,大家纷纷扭头。腓力讶异地回望。即使在最坏的时候,这男孩也从未在公共场合对他无礼。最好先不管,过后再说。马夫和马儿渐行渐远。
“这是这场子上历年来最好的马,它只不过需要驾驭。”亚历山大走到马场中间。他所有的朋友,包括托勒密,都在他周围谨慎地保持距离。他这样太逾分了。众人一齐瞠目而视。“万中挑一的马,竟然这样抛弃。”
腓力再看了看,判定那男孩并非有意不恭敬。自从有了那两件超前的事迹,他便是一匹过饱的马驹,忘乎所以起来。自己给自己的教训才是最有益的,腓力想。他说:“这儿的伊阿宋,已经驯马二十年了。你呢,菲洛尼科斯,多长时间?”
商人看看那父亲,又看看那儿子。他踩在绷索上。“啊,陛下呀,我自幼就学习驯马了。”
“听见没有,亚历山大?而你觉得自己能胜过人家?”
亚历山大没有向父亲看,却用目光扫了一扫菲洛尼科斯。那商人感到一种不愉快的震慑,避开眼睛。
“是的,对这匹马,我能胜过。”
“很好,”腓力说,“如果你做到了,它就归你。”
男孩注视马儿,嘴唇张着,眼神热烈。马夫止步牵住马儿,它拧头嘶鸣。
“但如果你做不到呢?”国王干脆地说,“你拿什么来押?”
亚历山大深吸一口气,眼睛没有离开马儿。“如果我驾驭不了它,我会自己把它买下。”
腓力扬起他深色的粗眉毛。“以三塔仑的价钱?”男孩最近才开始领到一个少年的零花钱;三塔仑会是他今年大半年与整个明年的所得。
“是的。”亚历山大说。
“我希望你是认真的。我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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