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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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蹭了一下她的鞋底走上地毯:“我需要一点现金。”

布莱恩折起国内新闻版:“我没想到盖普牌的牛仔裤那么贵。”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她说完准备走人。

“等一下。”我坐直,手肘撑在膝盖上,“你要买什么?”

“那有什么差别?”

“安娜,”布莱恩说,“我们不会平白付六百元,除非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

她考虑了一分钟:“是易趣网上的东西。”

我十岁的女儿会去逛易趣买东西?

“好吧,”她叹气,“守门员的护腿板。”

我看向布莱恩,他似乎也不了解。“为了冰球?”他问。

“是的。”

“安娜,你不会玩冰球。”我说。她的脸泛红,我发现关键点可能不在这里。

布莱恩给她压力要她解释。“两三个月前,我的自行车在冰球的溜冰场前面掉了链子。那里有一大堆人在练习,可是他们的守门员得了单核细胞增多症,教练说他会付我五块钱,叫我站在网子前面,阻挡要射进去的球。我借了那个生病孩子的装备,结果……我表现得还不赖,我喜欢冰球。因此常常去看他们练习。”安娜害羞地微笑,“教练要求我在比赛前正式加入球队。我是第一个加入他们队里的女生。可是我必须准备好我的装备。”

“那要花614美元?”

“又96美分。那还只是护腿板而已。我还需要一个护胸、接球手套、挡球手套和面罩。”她满怀期望地凝视着我们。

“我们必须讨论一下。”我告诉她。

安娜喃喃地说了什么,似乎是“我就知道”之类的话,然后便走开了。

“你知道她在玩冰球吗?”布莱恩问我,我摇头。我怀疑我们的女儿还隐藏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我们正要离开家,第一次去看安娜打冰球,凯特宣布她不去。“拜托,妈,”她哀求,“我这个样子能见人吗?”

由于必须用类固醇治疗,除了脸上坑坑洼洼好像月球之外,她的脸颊、手掌、脚底和胸部都长了许多红疹。皮肤也变粗变厚。

这是凯特在做过骨髓移植后,移植过去的淋巴细胞对抗宿主,造成“移植物抗宿主病”的特性。过去四年来,这种病反复发作,几乎每次都在我们最不希望它来的时候光临。骨髓是个器官,就像心脏或肝脏,身体会排斥。可是,有时候反过来,移植的骨髓会排斥它们所进入的身体。

好消息是,如果排斥现象发生,所有的癌细胞也都会被攻击——钱斯医生说,那叫“移植物对抗白血病效应”。坏消息是,会发生并发症:慢性腹泻、黄疸、关节受损。有结缔组织的地方会产生疤痕和硬化症。我已经习惯听到这种事了,它没有吓到我,但是当移植物抗宿主病突然变得这么严重,我让凯特待在家里,没去上学。她十三岁,正处于最注重外表的年纪,我尊重她的虚荣心,因为她拥有的已经非常少。

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可是我已经答应安娜会去看她打球。“这对你妹妹真的很重要。”

凯特扑到沙发上,拿一个靠枕盖在脸上回应。

我没有再说一句话,走到走廊的柜子前,拉开抽屉找出一些东西。我把手套交给凯特,把帽子戴到她头上,用围巾蒙住她的鼻子和嘴巴,这样一来她只有眼睛露出来。“冰球场会冷。”我说话的语气让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

我几乎认不出安娜,她身上扎着绑着一些护具,那些是我们向教练的侄子借来的。你看不出她是冰球场上唯一的女孩。你也看不出她比场上其他的男孩还小两岁。

我怀疑戴着头盔的安娜是否听得到我们的加油声,或者她太专注于她必须随时挡下的球,对其他的声音充耳不闻,只专心听冰球的橡皮圆盘摩擦和挥球棍的声音。

杰西和布莱恩坐在他们的座位边缘,连原本不情愿来的凯特都很投入地在看比赛。对方守门员跟安娜比起来动作迟缓。整体而言,球员们溜冰的速度都很快,他们从远远的地方就在瞄准安娜守卫的球门,把橡皮圆盘从中间传到右翼,一个球员巧妙地溜过重围,他的冰刀迅速滑向安娜,观众眼看着他有大好的机会射门,激动的加油呐喊声暴响如雷。安娜上前,相当确定橡皮圆盘会从哪里来,在它抵达的前一秒钟,她屈膝,两个手臂往前伸出。

“不可思议,”第二局结束后,布莱恩对我说,“她有当守门员的天赋。”

我也想对他说同样的话。安娜每一次都救球成功。

那天晚上凯特因为流鼻血醒来,她的直肠和她的眼窝也都在出血。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多的血,在我试着阻止血流出来的当口,我怀疑她还能承受流失多少血。我们抵达医院时,她已经精神混乱、狂躁不安,终于陷入昏迷。医护人员赶紧给她输入血浆、血小板,以补充流失的血,可是她流血的速度好像跟输血一样快。他们给她的点滴加入添加物,防止低血容量性休克,再给她插管。他们给她用CT扫瞄她的脑部和肺部,看出血的范围有多广。

虽然我们曾多次在半夜里狂奔到医院的急诊室,每一次都是因为凯特旧病复发,症状突然出现,但我和布莱恩心知肚明,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么恐怖。流鼻血是一回事,器官失灵是另一回事。她已经有过两次心律不齐。出血使得她的大脑、心脏、肝脏、肺和肾脏都受到影响,必须接受治疗。

钱斯医生带我们进小儿科加护病房楼层的一间小休息室。那里画着雏菊的笑脸。一面墙挂着生长高度图,上面画着一只四英尺高的尺蠖在问:我能长到多高?

我和布莱恩坐得直挺挺的,仿佛这样我们会得到行为端正的嘉奖。“砒霜?”布莱恩惊问,“以毒攻毒?”

“这是很新的治疗法。”钱斯医生解释,“让它通过静脉二十五到六十天。这种新疗法至今还没有治愈的记录。可是不能说将来不会有,到目前为止,我们甚至还没有存活五年的记录,新药就是要这样尝试。就像凯特精疲力竭地历经脐带血、异体骨髓移植、放疗、化疗和全反式维甲酸治疗。她已经比我们原先预期的多活了十年。”

我发现自己不等他说完就在点头。“就这么做吧。”我说。布莱恩低头看着他的靴子不语。

“我们可以试试看。但极有可能,出血仍会打败砒霜疗法。”

我凝视着墙上的生长高度图。昨天晚上我送凯特上床前有没有告诉她我爱她?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凌晨两点多,我找不到布莱恩。他等我在凯特的床边睡着时溜出去,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还没回来。我去护士站询问有没有人看到他,我找过自助餐厅和男厕,全都是空的。最后,我在走廊尽头的一个小中庭里看到他。那里是为了纪念某个已逝的穷男孩,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那里光线充足、空气流通,布置着一些塑料植物,倘若罹患嗜中性白细胞减少症的男孩地下有灵的话,应该会喜欢。布莱恩坐在一张难看的棕色灯芯绒沙发上,正奋力地用一支蓝色的蜡笔在一张废纸上写字。

“嗨。”我平静地回想以前孩子们趴在厨房地上画图,散落一地的各色蜡笔像他们之间的野花,“我拿一支黄的跟你换蓝的。”

布莱恩吓一跳,抬眼看我。“有什么……”

“凯特很好。喔,她还是一样。”护士史黛芙已经给她第一剂砒霜,还给她输了两袋血,弥补她先前的失血。

“或许我们该带凯特回家。”布莱恩说。

“我们当然……”

“我是指现在。”他合掌,指尖向上,“我想她会想要死在自己的床上。”

他的话像一颗手榴弹在我们之间爆炸。“她不会……”

“会,她会死。”他满脸痛苦地看着我,“莎拉,她快死了。她会死,或许今晚,或许明天,如果我们真的很幸运的话,她也许能拖到明年此时。你听到钱斯医生说的了。砒霜不是治疗,只会拖延该来的结果。”

我热泪盈眶。“可是我爱她。”那个理由已经够了。

“我也是。我太爱她,不忍心看她一再受病痛折磨。”他刚才在写的那张纸掉下来,掉到我脚边,在他碰到它之前,我捡起来。纸上满布泪痕和一些被横线划掉的句子。“她喜欢春天的味道。她玩金米拉纸牌游戏比谁都厉害。即使没有放音乐,她也可以自得其乐地跳舞。”纸的旁边还有些注释:“最喜欢的颜色:粉红色。最喜欢的时光:黄昏。常看的书:《野兽国》,她早就全背下来,还一再地重看。”

我颈背的汗毛直竖。“这是……悼词吗?”

布莱恩哭了。“如果我现在不做,到时候,我也无法做。”

我摇头。“时候还没到。”

清晨三点半,我打电话给我姐姐。“吵醒你了。”我说。我知道苏珊在半夜里一接到电话,会和其他人一样,以为有紧急的事情发生。

“是凯特出事了吗,”

我点头,虽然她看不到,“苏珊?”

“嗯。”

我闭上眼睛,感觉泪水滑落。

“莎拉,怎么了?你要我过去吗?”

我的喉咙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很难说出话来,事实会扩大到能噎死你。我们的孩提时代,苏珊的房间和我的房间共享一条走廊,我们常常为了晚上走廊要不要整夜开灯而吵架。我要开着灯,她不要。我常对她说,拿枕头盖到你头上。你可以变暗,我不能变亮。“好。”我没有再压抑哭声,“请你过来。”

尽管情势不利,凯特在密集的输血和砒霜治疗之下仍活了十天。住院的第十一天,她陷入昏迷。我决定日夜守候在床边,直到她苏醒。但我只整整坚持了四十五分钟,便接到杰西学校的校长的电话。

显然,金属钠是存放在高中科学实验室的小油槽里,因为它与空气接触会发生氧化反应。显然,它与水接触又会释放出氢气和热量。显然,我九年级的儿子聪明地了解这些,所以他偷走了样品,把它冲进马桶里,使得学校的化粪池爆炸。

他被校长处罚,停课三个礼拜。校长是个高雅得体的男人,他问候过凯特后告诉我,我的老大将来注定会进州立监狱。我和杰西开车回医院。“用不着说,你被禁足了。”

“随便。”

“禁足到你四十岁。”

杰西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如果可能的话,他的两道眉毛会挤到接合在一起。我回想,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放弃他的?我在想为什么,其实杰西令我失望的记录并不比他妹妹长。

“校长是个卑鄙的小人。”

“你知道吗?杰西,世界上到处都是那种人。你必须永远和某些人、某些事对抗。”

他瞪着我:“你连谈到该死的红袜队都可以扯回凯特身上。”

我们的车开进医院停车场,可是我没有动,无意开车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挡风玻璃上。“我们都很擅长那么做。或者你是为了其他理由而炸掉化粪池?”

“你不知道做个有个快死于癌症的妹妹的小孩是什么滋味。”

“我相当熟悉那种滋味,因为我是那个快死于癌症的小孩的妈妈。没错,那种感觉很糟。有时候我也想炸掉什么,来发泄我随时可能爆炸的感觉。”我往下看,注意到他的臂弯有一块硬币大的淤青,另一条胳膊的臂弯处也一样。我立刻想到海洛因,而不是他妹妹因白血病而有的淤青。“那是什么?”

他弯起双手。“没什么。”

“那是什么?”

“没你的事。”

“有我的事。”我拉下他的前臂,“这是针头注射的吗?”

他抬起头,眸中冒出怒火。“是的,妈。我每三天打一次。不过我不是注射毒品,我是到这里的三楼捐血。”他凝视着我,“你从来没有想过,是谁在供应凯特血小板吗?”

在我阻止之前,他拉开门锁下车,留下我瞪着什么都看不清的挡风玻璃。

凯特住院后两个礼拜,护士们说服我休息一天。我回家,在自己的浴室里淋浴,而不是医院里的淋浴间。我付了些过期的账单。苏珊还陪着我们,她帮我泡了一杯咖啡,当我梳着湿漉漉的头发下楼时,已经有新鲜的咖啡在等我。“有人打电话来吗?”

“如果你问的是医院的话,那就没有。”她翻一页正在看的食谱,“都是狗屎,”苏珊说,“做菜一点乐趣都没有。”

前门打开又关上。安娜跑进厨房,她看到我时突然刹住脚步:“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住在这里。”我说。

苏珊清清喉咙:“看起来不像。”

可是安娜没有听到她的话,或者她不想听。她笑得像脸上有个峡谷,她在我面前挥舞一张纸条:“这是寄给朱里奇教练的信。你看,你看看!”

亲爱的安娜·费兹杰罗:

恭喜你获选参加冰球守门员夏令营。今年的夏令营于7月3日—17日,在明尼苏达州的明尼阿波利斯市举行。请填好内附的文件和医疗记录表,在2001年4月30日前寄回。届时在冰球场上见!

莎拉·休汀教练

我看完信。“凯特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你让她去参加白血病童的露营。”安娜说,“你知道莎拉·休汀是谁吗?她是美国队的守门员,我不只想去见她,我想要她指出我的缺点。朱里奇教练帮我申请到了全额奖学金,所以你甚至不用付一毛钱。他们会送我上飞机,给我一间宿舍住,从来没有人有这么好的机会……”

“甜心,”我小心地说,“你不能这么做。”

她摇头,好似想纠正我的话。“可是又不是现在。那是暑假的事。”

那时候凯特可能已经死了。

那是我第一次发觉安娜暗示她认为“凯特事件”在不久之后终将结束,那时,她终于能解脱对她姐姐的义务,得到自由。在那一刻到来之前,去明尼苏达州还不会是个选项。不是因为我怕安娜去那里会发生什么事,而是因为我怕凯特在她妹妹不在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如果凯特能活过这次旧病复发,谁知道她下次什么时候又会爆发危机。如果它突然而至,我们需要安娜在这里供应她的血液、她的干细胞、她身体的某一部分组织。

事实像个电影银幕挂在我们之间。苏珊起身拥抱安娜:“你知道吗,小女孩?或许我们应该改个时间再跟你妈妈谈……”

“不。”安娜拒绝让步,“我要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去。”

我伸手抹一下脸:“安娜,不要逼我。”

“逼你什么,妈?”她气愤地说,“我没有逼你做任何事。”

她把那封信捏皱,跑出厨房。苏珊淡淡地对我微笑。“欢迎你回家。”她说。

在外面,安娜拿一根冰球杆,对着车库的墙射门。她连续那样做了将近一个钟头,形成有规律的声音,直到我忘了她在外面,我开始想,一个家可能有它的脉搏。

凯特住院十七天后,感染了细菌。她的血、尿、粪便、唾液被送去检验,医生盲目地寻找她到底感染了什么细菌,立即对她投以广谱抗生素,希望不管是什么细菌害她生病,都能有所反应。

我们最喜欢的护士史黛芙有些晚上特地晚一点下班,留下来陪我,好让我不必独自面对这种情况。她帮我从日间手术室等候室偷来《人物》杂志,跟我谈些我昏迷的女儿仍有复原希望之类的话。她表面上是个坚毅乐观的典范,但是在她以为我没注意时,我看到她用海绵帮凯特擦澡,眼中含着泪水。

一天早上,钱斯医生走进病房检查凯特。他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我想受邀参加她的婚礼。”

“我们一定会邀请你。”我说,可是他摇头。

我的心跳加速。“你可以送一个鸡尾酒钵或相框当结婚礼物。还可以带领宾客敬酒。”

“莎拉,”钱斯医生说,“你得跟我告别了。”

杰西在凯特关着的病房里待了十五分钟,他出来后飞快地跑过小儿科加护病房的走廊,仿佛整个世界快爆炸了。“我去追他。”布莱恩说。他朝杰西奔跑的方向快步走去。

安娜背靠着墙坐。她也在生气:“我不要做这种事。”

我蹲到她旁边。“相信我,那没什么,我也希望你可以不必这么做。但是如果你不做,安娜,有一天你会后悔莫及。”

安娜一脸挑衅地走进凯特的病房,爬上椅子。凯特的胸部在起伏,靠人工呼吸机的帮助。安娜脸上的愠色全不见了,她伸手抚摸姐姐的脸:“她听得到我讲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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