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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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也许没错。反正我是清白的。”顿了一下,莫尔说,“托马斯。看在基督的份上,你是知道的。”

“只要国王知道就行。我们必须让他牢牢地记住这一点。也许你自己写封信,问候一下伊丽莎白公主。”

“我可以做到。”

“明确表示你承认她的权利和头衔。”

“这不难。新的婚姻是既成事实,必须接受。”

“你觉得你就不能让自己赞美几句吗?”

“国王为什么要别的男人来赞美他的妻子?”

“设想你要写一封公开信。信中说,在国王对教会的自然司法权问题上,你终于想明白了。”他抬起头,看着囚犯们正被装进等候的车上。“他们现在要把他们带回到塔里。”他顿了顿。“你不能站在这儿。跟我一起去我家吃晚餐吧。”

“不。”莫尔摇摇头。“我宁愿被风吹到河里,饿着肚子回家。就算我能相信你只用食物塞我的嘴巴——但是你会把话也塞进去。”

他目送他消失在回家的市政官员的人潮中。他想,莫尔自尊心太强,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立场。他担心在欧洲的学者中名誉扫地。我们必须找到一个让他放弃立场但是又不至于丢脸的办法。天上的云现在已经散去,碧空万里。伦敦的花园浆果茂盛,色彩纷呈。接下来会是无情的冬天。但是他感觉到一种即将爆发的力量,犹如春天从枯树中爆发。随着神的话的传播,民众的眼睛看到了新的真理。在此之前,像海伦·巴尔一样,他们知道诺亚和大洪水,但不知道圣保罗。他们可以历数我们圣母的不幸,并说出受诅咒的人如何被送进地狱。但他们不知道基督的各种神迹和教诲,也不知道十二门徒的言行,那些门徒都是单纯的人,像伦敦的穷人一样,从事的是单纯的职业。那个故事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他对他的外甥理查德说,你给人们讲故事不能讲到一半就打住,也不能只是有选择地讲某些部分。他们看到了描绘在教堂的墙壁上、或者刻在石头上的宗教,但是现在,上帝已经握好笔,准备把他的话写在他们的心灵之书上。

可在这同样的街道上,查普伊斯看到的却是煽动暴乱的暗流,是一个准备向皇帝敞开大门的城市。他没有见过罗马被劫后的场景,但有些夜晚,它会出现在他的梦中,仿佛他已经身临其境:黑色的内脏扔在古老的路面上,奄奄一息的人趴在喷水池里,大钟的响声穿过沼泽的浓雾,纵火者火把上的火焰在墙壁上跳跃。罗马失陷了,城里的一切也随之而去;但是是朱利斯教皇本人而不是侵略者们拆毁了老圣彼得教堂,它在这里已经屹立一千二百年,康斯坦丁皇帝曾经亲自为它奠基,挖出了第一条沟,十二铲土,每一铲代表一位使徒;在这里,披挂着野兽皮的基督教殉道者们被恶狗撕成了碎片。他往下挖了二十五英尺,穿过大墓地,穿过十二个世纪的鱼骨和尘土,打下新地基,他的工人们的铲子敲碎了圣人们的头骨。在殉道者们的流血之处,竖起了惨白色的石头:大理石,等待着米开朗基罗。

在街上,他看到一位神父举着圣体,无疑是前往一位弥留之际的伦敦人家里;路人纷纷脱下帽子,双膝跪地,可有个男孩从上面的一扇窗户里探出头来嘲笑道,“让我们看看你的基督复活。让我们看看你的魔匣。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张满脸怒气的男孩面孔,一转眼就消失了。

他对克兰默说,这些人需要一个好的权威,一个他们可以完全服从的权威。许多世纪以来,罗马一直要他们相信只有孩子才会相信的东西。他们肯定会发现,服从英格兰国王——一位在议会和上帝之下行使权力的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看见莫尔在布道会上发抖的两天后,他向埃克塞特夫人传达了一道赦免令。他还捎来了国王针对她丈夫的一些激烈言辞。这一天是圣凯瑟琳节:为了纪念被威胁要在车轮上殉难的圣人,我们全都转着圈走向我们的目的地。起码理论上是这样。他从来没有见过十二岁以上的人真的这样做过。

似乎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一种渗透进骨头的力量,就像当你拿起斧头时,所感觉到的斧头柄的颤栗。你可以劈,也可以不劈,但如果你选择不出手,你的内心依然能感觉到那没有劈出去的一下的力量。

第二天,在汉普顿宫,国王的儿子里奇蒙公爵迎娶诺福克的女儿玛丽。安妮为了霍华德家族的荣耀而安排了这桩婚事,同时,这也避免亨利让他的私生子娶某位外国的公主,而让那小子占取便宜。她已经说服国王放弃他所期望的丰厚的嫁妆,而由于事事称心如意,她也跳起舞来,瘦小的脸上漾着红晕,泛着光泽的发辫上戴有钻石头饰。亨利无法把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他也是一样。

里奇蒙吸引了所有其他人的目光,他像一匹小马一般欢快,炫耀着他华丽的婚服,时而转身,时而跳跃,步履轻松而有弹性。看看他,上了年纪的贵妇们说,你会看到他父亲年轻时的样子:那迷人的光彩,像小姑娘一样薄嫩的皮肤。“克伦威尔先生,”他说,“告诉我父王我想跟我妻子一起住。他说我要回我自己的府里,而玛丽要留在王后身边。”

“他关心你的身体,大人。”

“我马上就十五岁了。”

“还要过半年才到你的生日呢。”

男孩快乐的神态消失了,脸上浮现出冷冷的表情。“半年不算什么。一个十五岁的男人是有能力胜任的。”

“我们听到的也是这样,”罗奇福德夫人懒洋洋地站在一旁,说。“你的父王曾经让证人出庭,说他哥哥十五岁可以做那种事情,一晚上还不止一次。”

“你的新娘的健康也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

“布兰顿的妻子比我妻子还要小,而他可以拥有她。”

“他每次见到她都不会放过,”罗奇福德夫人说,“如果从她脸上那惊恐的表情来判断的话。”

里奇蒙争论不休,搬出了各种先例来为自己辩护:这是他父亲的争辩方式。“我的曾祖母玛格丽特·博福特夫人,不是在十三岁就生下了后来成为亨利·都铎的王子吗?”

博斯沃思,破旧的旗帜,血染的战场,分娩时浸透了血的床单。我们不都是这样来的吗,他想,都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亲爱的,答应我吧。“我从没听说那改善了她的身体状况,”他说,“或者她的脾气。从那以后她再也没生过孩子了。”突然间,他厌倦了争论;他简明扼要地说,声音疲惫而平淡:“理智点儿,大人。你一旦做过,就会总想去做。大概要三年时间。一般都是这样。而且你父亲对你有其他的安排。他可能会派你去都柏林听政。”

简·罗奇福德说,“别着急,我的小绵羊。总可以想出办法的。一个男人总是可以遇到女人的,只要她愿意。”

“我可以作为你的朋友说两句吗,罗奇福德夫人?你如果插手这件事,可能会引起国王不悦的。”

“哦,”她满不在乎地说,“对一个漂亮的女人,亨利什么都会原谅的。他们只是想做天经地义的事情。”

男孩说,“凭什么我该活得像个僧侣?”

“僧侣?他们可都是色鬼。克伦威尔先生会告诉你的。”

“也许,”里奇蒙说,“是王后夫人要让我们分开。在国王有了自己的儿子之前,她不想让他有一个摇篮里的孙子。”

“但是你不知道吗?”简·罗奇福德转向他。“你还没有听说安娜小姐怀孕了吗?”

她用查普伊斯的叫法来称呼她。他看到男孩显出一脸的惊愕和茫然。简说,“到了夏天,恐怕你就地位不保了,亲爱的。一旦他有了一个婚生儿子,你就可以跟女人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了。你永远不会当国王,你的后代也永远不会继承王位。”

你不是经常能够看到一位小王子的希望在面前破灭,就像掐灭蜡烛的火苗一般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且动作也很老练,仿佛做事一贯都很利索。她甚至没有舔一舔手指。

里奇蒙面孔有些扭曲,说,“没准又是一个女孩。”

“这样希望,就差不多是叛国罪了,”罗奇福德夫人说。“而如果真是的话,她会再生第三个孩子,第四个孩子。我还以为她不会再怀孕了,可我弄错了,克伦威尔先生。她现在已经证明了自己。”

克兰默在坎特伯雷,赤脚踏在一条沙子路上,走向他作为英格兰首席主教的即位典礼。仪式结束后,他要清理基督座堂,那里的成员对假女先知给予了极大的鼓励。这可能会是一项长久的工作,要面见每一位僧侣,分析他们的陈述。劳兰德·李带着格利高里去了那儿,为此事助一臂之力;所以,他此刻坐在伦敦,读着儿子写来的一封信,这封信跟他学生时代的信一样短,而且一样没什么内容:由于时间关系,就此搁笔。

他写信给克兰默,对那里的民众要宽容,因为他们只不过是受到误导。放过那位给抹大拉的信镀金的僧侣。我建议他们给国王送一笔现金作礼物,三百英镑他就会很满意了。将基督座堂和整个主教辖区清理干净;渥兰当了三十年的大主教,他的家族根深蒂固,他的私生子是执事长,把他们都换掉。让自己的人去接任:你那些中东部地区的可怜职员,他们的头脑更为清醒。

桌子下面有个什么东西,就在他的脚下,他一直避免去想那是什么。他推开椅子;是半只地鼠,马林斯派克送的礼物。他捡起它,想起亨利·怀亚特在他的牢房里吃老鼠的情景。他想起了红衣主教,在红衣主教学院光芒四射。他把地鼠扔进火里。尸体滋滋作响,缩了起来,随着轻轻的“砰”地一声空响,骨头化为灰烬。他提起笔给克兰默写信,把牛津那些人从你的辖区清出去,换上我们了解的剑桥的人。

他给儿子写信,回家来跟我们一起过新年吧。

十二月:玛格丽特·波尔冷淡的面孔棱角分明,背后有一道从雪地上反射出来的蓝光,使她看上去仿佛是从教堂的窗户里穿出来的一般,衣服上的碎玻璃银光闪闪;实际上,那些碎玻璃是钻石。是他让她,女伯爵,来见他,现在,从那厚重的眼皮底下,顺着她金雀花家族的长鼻子,她望着他,她的问候像冰一般脆,直落进房间里。“克伦威尔。”仅此而已。

她开门见山。“玛丽公主。她为什么得离开埃塞克斯的府邸?”

“罗奇福德大人需要用它。您瞧,那是个不错的狩猎区。玛丽要去她公主妹妹的府上,在哈特菲尔德。在那里,她不需要自己的侍从。”

“我愿意自己出钱在她府上伺候她。你无法阻止我伺候她。”

那就试试看。“我只是执行国王愿望的一位臣子,而您,我想,跟我一样迫切希望让它们得以实现。”

“那都是那个情妇的愿望。公主和我,我们都不相信那是国王自己的愿望。”

“您疑心太重了,夫人。”

她站在那儿俯视着他:她是克拉伦斯的女儿,老爱德华国王的侄女。当她年轻的时候,像他这样的男人是跪在地上跟她这样的女人讲话。“凯瑟琳王后结婚的那天,我就在她的婚房里。对公主来说,我就像是第二个母亲。”

“天啊,夫人,你以为她需要第二个母亲吗?她现在的母亲会杀了她。”

他们隔着一个深渊,盯着对方。“玛格丽特夫人,如果我可以给您一点忠告……您家族的忠诚令人怀疑。”

“总算说出来了。正是因为这样,你才要把我与玛丽分开,以示惩罚。如果你有足够的证据来控告我。那就把我送进塔里,与伊丽莎白·巴顿关在一起。”

“这会大大有违国王的意愿。他很尊敬您,夫人。您的祖先,您的年长。”

“他没有证据。”

“去年六月,就在王后加冕之后,您的两个儿子,蒙塔古勋爵和杰弗里·波尔,与玛丽小姐一起进餐。接着,仅仅过了两个星期之后,蒙塔古再次与她一起进餐。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你真不知道?”

“不,我知道,”他微笑着说。“送那盘芦笋进去的孩子,是我的人。将杏子切片的那个男孩也是我的人。他们谈到了皇帝,谈到了侵略,谈到如何才能让他出兵。所以您瞧,玛格丽特夫人,您的全家都得十分感谢我的宽容。我相信他们将来会以忠诚来报答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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