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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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被吊死,汤姆。不能……”
“别那么大声。”奥斯邦赶紧打断了温妮。他思考了一会,“你自己一个人干的?”奥斯邦的声音发飘,但是他看起来很镇静,这让温妮感到十分安心。
“是的。”温妮低声说。
“真是难以置信。”奥斯邦嘀咕道,“没人会相信。”周围一片黑暗,温妮听见奥斯邦在商店里走来走去,还听到他把客厅的门锁上的声音。他这么做当然不是怕别人打扰维罗克安息。他现在仍然不能确定他要面临的是什么。他仍然觉得,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从房间某处窜出一个人来。他现在无法相信温妮,他甚至已经丧失了判断力,到底什么是可能的,什么是不可能的,什么是可以相信的,什么是应该怀疑的。温妮跟他讲的一切,又是警察,又是大使馆,还有绞刑架,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奥斯邦从晚上7点就开始在布莱顿大街晃荡,他完全没有证据证明他在这一段时间内做了什么。奥斯邦想:“万一温妮这个疯女人把我带来是为了陷害我怎么办?警察要是认为我是同谋怎么办?我又没有不在场的证据。”从刚刚在街口遇见温妮到现在不过20分钟的时间。回想在这短短20分钟之内发生的一切,奥斯邦感到难以置信。
“别让他们抓住我,汤姆,我不想被吊死。你带我离开,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我会报答你的爱的。我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了……要是你不帮我的话,我还能依靠谁呢!”温妮可怜兮兮地说,“我不会强求你娶我的”“温妮羞愧地说。她以前也是一个有自尊的人,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黑暗中,温妮朝奥斯邦的方向又贴近了一步。奥斯邦现在怕极了温妮。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又变出一把匕首插到自己怀里,到时候肯定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奥斯邦也没有足够的勇气让温妮离他远点。“他当时是睡着了吗?”奥斯邦的声音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不是,”温妮说,“他当时没在睡觉。他还在说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他。史蒂夫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他谁都不会伤害的。可维罗克竟然在我眼皮底下把他带走,杀了他。他当时就躺在沙发上。我来是想逃跑的。但他喊我过去他那边,‘过来这边’,他就是这么说的。汤姆,你听到了吗,他让史蒂夫死无全尸,彻底伤了我的心,却还有脸说,‘过来这边’!”
“死无全尸啊,死无全尸啊。”温妮像说梦话一般又重复了两遍。奥斯邦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在格林尼治公园被炸死的是温妮的弱智弟弟,而所有的人都以为被炸死的是维罗克呢,包括教授。“竟然是那个不正常的孩子。天啊!”奥斯邦惊呼道。
“他还让我到他那边去,”温妮继续说,“他以为我是什么!我看到桌子上有刀。我想,好啊,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就是这样,我就过去了,手里拿着刀。”
奥斯邦觉得温妮太恐怖了。她弟弟是智力不正常,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就是个疯子。恐惧到了极致,奥斯邦反而表现得很冷静。他现在行动和说话都有些困难,因为他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转动。温妮还以为奥斯邦是在思考一些事情,所以才表现得如此木讷。只有奥斯邦自己知道,他半条命都吓没了。
“帮我,汤姆,我不想被吊死!”温妮突然大声尖叫,她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奥斯邦一个箭步冲到温妮身旁,堵住了她的嘴。温妮不再吵吵嚷嚷了。奥斯邦刚才冲过来的力量太大,温妮被他撞倒在地。温妮紧紧抓住奥斯邦的腿。万一警察被引来了怎么办?奥斯楚他怎么会出现在犯罪现场。他的恐惧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甚至开始产生幻觉了。他觉得温妮简直是一条蛇,紧紧地缠住了他,不肯松手。她就是死神,是生的终结者。
刚才叫嚷了好一阵,温妮现在也安静下来了。她只是一脸可怜相。“汤姆,你可不能丢下我!”温妮仍然跪在地板上,“除非你现在就一脚踩死我,否则我不会离开你的。”
“快起来。”奥斯邦说。
奥斯邦脸色苍自,即使黑夜也难以掩盖。而温妮一身黑,简直和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帽子上的一朵塑料白花若隐若现。
温妮站起身来。奥斯邦真后悔他没直接冲到街上跑掉。但是,他发现那也不是办法。温妮一定会在后面追他,而且还会边追边喊,直到附近的所有警察都被她吸引过来。到时候,还不知道她会讲出什么鬼话。奥斯邦又想,要不趁夜黑风高,陷死她算了。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为自己起了这种念头而感到恐惧。完了,奥斯邦想,这个女人彻底缠上自己了。他开始幻想自己和这个女人隐居在西班牙或意大利的某个小村庄,直到有一天人们发现他死了,和维罗克一样,胸前插着一把尖刀。奥斯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他没有动。看到奥斯邦那么安静,似乎在想办法,温妮安静地等着,感到很宽心。
“我们快走吧,要不然赶不上火车。”奥斯邦突然说,语气非常自然。
“我们去哪儿,汤姆?”温妮怯生生地问。她现在要依靠奥斯邦了,她不再是一个自由的人了。
“我们先去巴黎。你先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温妮很听话地走到门口,她探出头去看了肴。
“没有人。”温妮压低声音说。
奥斯邦也走了出去。尽管他已经尽量轻手轻脚了,门口的铃铛还是发出了很大的响声。只是这一次,苒响的声音也不会唤醒商店的主人了。维罗克生前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妻子这样跟着他的好友走掉了。
奥斯邦和温妮很快就拦下了一辆马车。两个人上了马车。奥斯邦的脸色依旧十分苍白,脸上的肌肉也非常紧张,眼球看起来好像深陷在眼窝里一样。
“等我们到了车站,”奥斯邦声音没有起伏,看起来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你先进车站,然后我再进去,就好像我们俩并不认识一样。我负责买票,然后我会偷偷地把票塞给你。你拿到票后就去女士候车室等着,开车前10分钟再出来。我会在外面等着你。你直接去站台,假装不认识我。车站那里肯定有警察。有一些人可能认识你,有一些人可能认识我。如果你是一个人的话,别人只会以为你是正常搭火车。如果你和我走在一起,别人可能会以为维罗克的妻子要私奔了。听懂了吗?”
“听懂了,”温妮坐在奥斯邦的对面,只要能让她远离绞刑架,她什么都愿意做,“听懂了,汤姆。”她太怕死了,她情不自禁地又说了一句:“离地14英尺呢。”
奥斯邦没有看温妮,他现在的脸色就像刚刚大病初愈,整个人都像打了石膏一样,“你先把钱给我吧,我还得去买票。”
温妮解开紧身马甲的几个扣子,拿出一个猪皮钱夹交给奥斯邦。奥斯邦伸手接过钱夹,什么都没说,直掊把钱夹塞进自己怀里,然后把自己的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俩没有互相看一眼。两个人都盯着车外,急切希望快点到目的地。马车拐过一个街角。马上就要过桥了,奥斯邦才开口说话:“你知道总共有多少钱吗?”奥斯邦说话时眼睛盯着前方,好像在和坐在马头上的精灵说话。
“我不清楚,”温妮说,“他把钱给了我,我没有数过。我当时没想到会这样派上用场。”
温妮边说着边挥动了一下右手。一个小时前,就是这只手把刀子插进了维罗克的胸膛。奥斯邦不禁哆嗦了一下。
“我觉得有点冷,浑身冰凉。”奥斯邦故意又哆嗦了几下,掩盖自己的恐惧。
温妮目视前方,她觉得自己离绞刑架越来越远了,但还是会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离地面14英尺”。黑色面纱下,温妮的眼睛逐渐有了光泽。
奥斯邦一直坐得十分端正。突然,仿佛被人打开了开关一样,奥斯邦问道:“对了!你知道维罗克在银行开户的时候是用的自己的名字,还是用的其他名字?”
“其他名字?”温妮看着奥斯邦,一脸疑惑。
“对,”奥斯邦说,“这点一定要弄清楚。是这样,银行都给这些钞票编好号码了。如果维罗克存钱时使用的是自己的名字,一旦银行知道维罗克死了,我们再花这些钱时银行就会知道,他们可以根据这个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处。除了维罗克给你的钱,你身上没有带钱吧?”
温妮摇摇头。
“一点也没有?”奥斯邦又问了一遍。
“只有几个硬币。”
“那我们就麻烦了。我们花钱要特别小心了。等到了巴黎,我知道一个地方,我们可以到那里去洗钱,但是价值可能要损失一半。但是,如果他是用的其他名字,比如说斯密斯,那我们就可以安心地用这些钱了,因为银行不知道维罗克和斯密斯是同一个人。现在,你知道这个问题有多重要了吧!你能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吗?看来你不知道。”
“啊,我想起来了!他不是用自己的名字存的钱。他告诉过我,他是用普罗佐尔这个名字存的钱。”
“你确定?”
“确定。”
“银行应该不知道他的真名吧,或者在银行工作的人……?”
温妮耸耸肩。
“我怎么知道?你觉得这可能吗,汤姆?”
“我觉得也不可能。这样我们就可以放心了……我们到了。你先下去,直接走进去,别回头看我。快点。”
奥斯邦等温妮走了,用自己的钱付了车费。一切都按照奥斯邦的计划进行。当温妮握着开往圣马露的车票走进候车室后,奥斯邦走进车站的酒吧。在随后的7分钟里,他喝掉了3杯白兰地。
“我感冒了,想驱驱寒。”他解释道,朝酒吧女招持点点头,还笑了笑,生怕她怀疑。喝完酒后,他走出酒吧,一脸愁容,好像刚才不是在酒吧,而是在烦恼之泉喝了几杯。时间刚刚好,奥斯邦等着温妮出来。
温妮出来了,一身黑,真的就像死神,只不过帽子上插了几朵廉价的塑料花。她走过一群正在说说笑笑的乘客。她的歩伐很散漫,但是她的背挺得很直。奥斯邦隐藏好内心的恐惧,朝温妮走过去。
火车来了,许多车厢的门都开着。现在这个季节,再加上天气的原因,火车上根本没有什么乘客。温妮沿着一个个的空车厢走着,身后的奥斯邦扶了她一下。
“就在这儿吧。”
温妮走进了车厢。奥斯邦还站在站台上。温妮探出头来,轻声问:“怎么了,汤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等一下,车站管理员过来了。”
温妮看见奥斯邦和那个穿制服的人在说话。他们说了有一会儿。她听见那个人说:“没问题,先生。”那个人敬了个礼就走开了。奥斯邦站在车厢外,对温妮说:“我跟他说不要让任何人再进我们的车厢。”
温妮向前探探身子。“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会照顾我的,对吗,汤姆?”温妮掀开自己的面纱,一脸痛苦地看着自己的救世主。温妮的眼睛大大的,就像在两个白色闪亮的白球上烧出了两个黑洞一样。
“我们不会有危险的,”奥斯邦认真地盯着温妮的眼睛。在温妮看来,奥斯邦的眼神充满了力量和温柔。她的表情逐渐柔和下来。亚历山大·奥斯邦是个无政府主义者,外号“医生”。他之前写过一本医学小册子(没有获得政府批准),还在工人倶乐部里就社会卫生等话题做过演讲,他不会受社会习俗的制约,但是他相信科学。他现在正以科学的眼光审视温妮的脸,这张脸简直就是一个杀人犯的脸。奥斯邦又想到了犯罪学家龙勃罗梭的论断,温妮的脸颊、鼻子、眼睛、耳朵,每一个相貌特征都符合龙勃罗梭对有犯罪倾向的人的描述。温妮的嘴唇微微张开。奥斯邦看到了温妮的牙齿。天啊,连牙齿都和描述那么相符。“你的弟弟,他其实挺好的,很有意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完美的。”奥斯邦显然有些紧张,他甚至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奥斯邦掩饰着内心的恐惧。温妮听到赞美弟弟的话很是欣慰。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就好像暴风雨前的一米阳光。
“他就是那样的一个孩子。”温妮温柔地说,嘴唇微微发抖,“原来你一直都留意他。谢谢你,这让很我感动。”
“你们俩真的很像,”奥斯邦继续说道。他不能让温妮看出他的紧张。他真希望火车赶紧启动。“真的,他很像你。”
这些话其实表达不出什么感情,听起来也不够真挚,但是却是以打动温妮。温妮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奥斯邦赶紧走进车厢,关上车厢门。他朝车站里的挂钟望了望。离开车还差8分钟。温妮没有间断地哭号了足足3分钟。后来,她的情绪稍微恢复了一些,不再那么大声哭号了,只是抽泣,泪珠“扑哧扑哧”地滑落。
“汤姆,弟弟都死了,我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可我却那么怕死。我怎么可以这样!我怎么可以这么懦弱!”
温妮说她真的非常想活下去,尽管必须要活得没有尊严,活得低三下四。人在感叹自己遭遇的时候总是这样,明明自己经历很多,却难以找到言语来表达。从温妮支离破碎的语言中,奥斯邦瑞测着温妮的真实想法。
“我怎么可以那么怕死呢?汤姆,我本来想自杀的,可是我做不到。我怎么那么儒弱!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直到遇到了你……”
温妮停顿了一下,“我的命是你给的,我剩下的时间都会好好伺候你。”温妮充满感激地说。
“你去那个角落坐着,别坐在靠近站台的那个角落。”奥斯邦充满关怀地说。温妮很听奥斯邦的话。看到奥斯邦那么关心自己,温妮又放声哭了起来。这一次比上一次哭得还剧烈。终于,奥斯邦听到了他等待已久的哨声。他咬了咬上嘴唇,好像在下一个重大的决心。奥斯邦感觉得到火车开始开动了。温妮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感觉到,她只是哭个没完。奥斯邦静静地坐着。火车的轮子越转越快,“轰隆轰隆”的声音逐渐掩盖了温妮的哭声。突然,奥斯邦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跃出车厢。
就在火车要离开站台的那一瞬间,奥斯邦跳出了车厢,摔在了站台上。原来这就是他的计划,一个需要奇迹才能成功的计划。奥斯邦很幸运。他在最后一秒跳出了车厢,虽然翻了好几个跟头。像被猎人打中的兔子一样,但他只是有一些擦伤。奥斯邦站起来,浑身发抖,脸色苍白。但是,他很平静。他还要应对应声赶来的车站工作人员还有乘客。他向他们解释说自己是来送妻子上车的。妻子刚刚接到消息,说她母亲快要不行了,要她赶紧赶回去。他说他当时一直在安慰妻子,完全没有听到吹哨的声音,也没有感觉到火车开动。人群中有人问道:“那你怎么不到南开普敦再下车?这样跳下来多危险啊。”奥斯邦解释说,妻子的妹妹还在家里照看三个年幼的孩子。现在电报局又关门了,如果自己太久没回家的话,他们一定会非常担心的,所以自己一着急就跳了下来。“不过,肯定不会有下一次了。”奥斯邦朝周围的人笑笑,接着大步离开了车站。真的是个奇迹,奥斯邦甚至没有崴脚。
走出了车站,一辆马车停在了奥斯邦面前。奥斯邦怀里揣着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得到的钱。他拒绝了车夫。
“我能走。”他朝车夫友好地笑笑。
奥斯邦打定了主意一路走回去,他沿原路返回,走过了大桥,走过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走过斯隆广场。后来,他又来到了一座大桥上。他望了望桥下的河水,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偶尔看到一些闪亮的水花。他抬头看看前方的钟塔,00:30。
奥斯邦继续往前走。薄雾升起,整个城市都还在沉睡之中。奥斯邦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大街小巷,像个影子。铁路沿线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路灯,附近还有一些破败的房子。不知道他走过了多少广场,多少街道,终于,他来到了一座小小的灰头土脸的房子面前。他穿过房子面前杂草丛生的花园,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门,钻了进去。
奥斯邦顾不上脱掉外衣就一头倒在了床上。他在床上一动不动,躺了足足15分钟。然后,他猛地起身,弯曲双腿,抱着膝盖。他就这么坐在床上,直到地平线上出现第一道曙光。奥斯邦从火车站一路走回家,一路上脑袋空空,什么都没想,走了那么远也丝毫没有觉得疲惫。现在,他照样可以一动不动地在床上坐几个小时,坐得再久也不眨一下眼皮。但是,当第一道阳光从窗户照到奥斯邦的床上时,他松开了欢手。一头倒了枕头上。前一秒,他还瞪着双眼盯着天花板;下一秒,它们就紧紧地闭上了。奥斯邦睡着了,阳光洒满全身。
第十三章
尾声
教授住的地方真是家徒四壁,除了那个挂着铁锁的大碗橱,他家里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了。碗橱是教授在伦敦东部从一个海军那里买来的。因为碗橱太大了,没有什么人肯买,那个海军才便宜卖给了教授。教授住的地方倒是挺大,也很干净,但是没有什么布置和家具。教授过的日子也就是温饱,哪有钱购置家具。墙上糊着浅绿色的墙纸,上面还有很多污迹,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墙纸背面画着地图。
窗边放着一张木桌子。奥斯邦正坐在桌子旁边,双手托着腮帮子。教授还是穿着他那套破旧的花呢外套,脚上穿了一双破破烂烂的拖鞋,双手紧紧地插在上衣口袋里。他正在给奥斯邦讲他最近去看迈克里斯的事,语气听起来挺放松。
“迈克里斯还没有听说维罗克已经死了。可不是嘛,他根本没报纸可读。我当时去了他的小木屋,结果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喊了六七声,他才从楼上回答我。我还以为他在楼上睡觉呢。其实他正在楼上写书,都连续写4个小时了。他都快被一堆草稿纸淹没了。他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根啃了一半的胡萝卜。我猜那就是他的早餐。他现在就吃一点生胡萝卜,喝点牛奶。”
“那他看起来怎么样?”奥斯邦的声音毫无生气。
“还不错。我从地上拾起来一些草稿看了看。他根本毫无逻辑,说理一点都没有连贯性。他把自传分成三个部分,‘信仰’‘希望’‘宽容’。他把世界想象成一个大型的医院,里面有开满鲜花的花园。在那个大医院里,强壮的人会自觉地照顾虚弱的人。”
教授停顿了一下。
“这听起来多傻,是不是,奥斯邦?虚弱的人!这个世界之所以那么糟糕就是因为有这些虚弱的人!”教授的声音非常阴沉。“我跟他说,在我看来,世界就是一团乱麻,虚弱的人就应该被拖出去消灭掉!”
“你懂吗,奥斯邦?他们就是一切麻烦的源头。可他们,那群虚弱、愚蠢、懦弱、贪婪的人却是社会的上层。他们是绝大多数,他们掌握权力,他们掌控这个世界。要想这个世界进步,必须全部将他们消灭!全部消灭!奥斯邦,你听着。首先,我们要消灭那些虚弱的人,然后是那些相对强壮的人,懂吗?先是瞎子,然后是聋子和哑巴,然后是瘸子。就这样。我们要消灭所有的罪恶,所有的偏见,所有的习俗!”
“那剩下的是什么?”奥斯邦问道。
“剩下的是我,如果我足够强壮的话。”身材矮小、脸色蜡黄的教授自信地说道。他有一对又大又薄的扇风耳,说这话时,他的耳朵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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