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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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冬季，一般大都往暖和的地方跑，实际上寒冷的地方冬天也不错。不仅如此，只有严冬季节去，寒冷地区的魅力才能成倍地体现出来，安艺这样主张，他又问抄子。
“你害怕吗？”
“不会害怕的。因为有您在一起。”
“现在这个时候，阿寒静悄悄的，看着舒服。”
本来安艺就有种偏好，爱去别人不去的地方。
“我多穿了一点衣服。”
脱掉大衣，抄子里面穿的是白色的毛高领衫和深蓝色长裙，剪短了的头发配白色毛衣显得很年轻。
“准备好在雪中遇难也不怕。”
“又不是要去那么可怕的地方。”
抄子完全不了解北海道的冬天，只要一听说阿寒就好像是要去遥远的异国他乡一般。
说着话的功夫，飞机已慢慢转入跑道加速升空了。
今天东京也是大晴天，眼下的东京湾闪闪发光。
“终于出来了！”
抄子小声说，安艺点点头。
“出来”是说飞机飞出来了呢，还是说抄子从家里出来了呢？偷偷看看旁边的抄子，抄子正用非常认真的目光凝视着眼下的东京。
说心里话，有很多问题想问抄子。
她跟她丈夫和她母亲都不说要去什么地方就跑了出来，这行吗？而且这次完全听从安艺的安排跟出来是为了什么？如果抄子心里有什么秘密，希望告诉他。
但是现在问这样的问题太唐突，而且可能会破坏难得的旅行气氛。
如果是必须要说的事情，早晚抄子会主动说出来的。
安艺这样安慰着自己，和抄子一起俯视有无数人居住的大都会��东京。
终于飞机转入平行飞行。飞行平稳后空中小姐推出了饮料。
抄子喝了饮料，时而看着窗外，时而回头对着安艺微笑。
她现在好像只考虑到雪的世界��阿寒去。
从东京到钏路只有一个半小时。连睡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飞机就进入了着陆状态。一提起道东，感觉好像很冷，但从高空看去，蔚蓝的大海前方是覆盖着薄薄一层雪的平原。和面向太平洋的其他地区一样，冬天很冷，但雪下得不算多。
“夏天有雾，好像经常缺航，但冬天总是晴天，很干燥。”
“没想到是这么亮的地方。”
抄子好像有些感到意外，但当走出机场时，不禁脱口而出：“哎呀，真冷。”
太阳是出来了，但毕竟是北国，寒风打在脸上像针扎的一样。
安艺把行李都放进等在那里的出租车里，在后面的座位上与抄子并肩而坐。
“想去阿寒湖，大概要用多长时间？”
“大概要一个小时。不看丹顶鹤吗？”司机好像一眼就看出他们是从东京来的客人。
“我特别想去。”
抄子从后边的座位上回答。
“有两个地方可以看。还是阿寒那边地方大，丹顶鹤也多，反正是在去阿寒的路上。”
司机像是在说就交给我吧，系好安全带，握好方向盘。
“客人是从东京来的吧？”
“现在这个季节没人去阿寒吧？”
“那倒不是。冬天那里很安静，最好了。今天，雌阿寒岳和雄阿寒岳都能看清。”
国道很宽，在雪原上一直向前伸延。路上几乎没有来往的车辆。
“今天是住在阿寒吗？”
“计划是的。能去摩周湖吗？”
“到阿寒湖畔马上就去的话，傍晚就能到。也许是最好的时候。”
车沿着国道一直向北行驶，路上雪很少，能看见柏油路面。但左右两边的平原一片洁白，落叶松和白桦树投下点点阴影。可以看到几处饲料库，牛群聚集在饲料库周围。远处能看见覆盖着积雪的阿寒连峰。
安艺第一次冬天去阿寒是在三十年前。
那时候也有去阿寒湖的公共汽车从钏路开出，但数量很少。有一段路是坐马拉雪橇。
风很凉，头上戴着包得严严实实的防寒帽。马拉雪橇铃声叮咚在雪原上奔驰。
到了湖边，只有两家旅馆开门营业。在其中一家住下一看，包括来温泉治病的客人在内也才只有三组客人。湖上有一块地方除了雪，孩子们在那里玩滑冰。但黄昏一到，孩子们也散了，只有雄阿寒顺山而下的寒风发出很响的吼声。
与那时相比，现在方便多了。下大雪的时候国道上的雪也被清除得干干净净，公共汽车和家用轿车频繁来往于各地。饭店里的客人也不少，大的地方基本上都在营业。
安艺提到马拉雪橇，抄子笑了。
“简直就像是在私奔。”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那个时候是跟几个朋友一起去的，根本不是什么罗曼之旅。
“不过，我们要是那样就好了。”
“我们两个吗？”
“当然，还有别人吗？”
就是现在要想私奔的话也不是做不到。虽然不是马拉雪橇，坐车到湖边隐居下来，就没人能知道他们的行踪。
“那就私奔吧。”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就是开玩笑，这种事情如果说出来也可能就成真了。
“客人，您能看见那边的那个黑色的东西吧？”
顺着司机的指点向右边看去，雪原上有两个黑影。
凝目细看，才知道是两只鹤，好像正在雪中觅食。
“啊，那边也有。”
抄子手指的方向也能看见高高的黑影，再仔细看前面又出现十来只的一群，其中的两只展开翅膀飞走了。
阿寒丹顶鹤观察中心就在国道向东进去二百米左右的地方。
观察中心的主楼是一个二层的漂亮建筑，里面展示着丹顶鹤的骨骼标本以及生态展示版等，二楼是?望台。今天天气晴好，又不太冷。抄子和安艺走出主楼，到外边直接观察飞来这里的丹顶鹤。
“能看得非常清楚，真够多的。”
一直延伸至山脚下的广阔雪原上，丹顶鹤三五成群的聚集在这里。
“有五十只吧。不止，也许有上百只。”
“差不多，有那么多。”
好像丹顶鹤也知道这一带有人喂食，它们从各个方向飞过来觅食休息。
一会儿，鹤群中有两只冲天而起，后面又有几只跟着飞了过去。
看着空中飞去的鹤的优美姿态，说是飞，不如说是舞更贴切。在冬季晴朗的天空背景下，鹤慢慢拍动翅膀飞行，真像是一幅画。
他们仰头望着空中时，有两只鹤走到他们伸手可及的地方，被喂养驯化，好像已经习惯了，不怕人。他们苗条的身体冲着这边，像是很奇怪似的看着他们。
“知道丹顶鹤的头为什么是红的？”
听安艺一问，抄子叉着手考虑了一会儿。
“说起来有些像鸡的冠子。”
“原来只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在和敌人瞪视紧张的时候，或者向对象求爱的时候，那个部分就会涨大，颜色也会变重。”
“现在算是什么状态？”
“也就是正常吧。”
“不过，都是成双成对的呀。”
确实，不仅是近处的这两只，连远处的也都是两只一组在行动。
“鹤的寿命长，所以自古以来一直被珍视为吉祥鸟。听说只要他们成为夫妻就终生不分离。”
“一辈子，和同一个人在一起吗？”
“也就是说不偷情？”
抄子默不作声，安艺又补充道：“是好是坏，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安艺想说的是我们无法像鹤一样单纯。抄子像是觉察到这一点，她说：“那肯定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看着鹤，感觉自己很奢侈。也许是他们在白色的雪原上用细长的脚亭亭玉立时优雅高贵的姿态使人产生这种感觉吧。
“对了，我是带了相机来的。”
抄子突然想了起来，回到车上拿相机。以前和抄子旅行几乎没有两个人一起照过像。本来安艺就不擅长用机械类，对照像不大感兴趣。更重要的是和抄子在一起照有点儿不好意思。
是因为感觉到安艺的想法吧？抄子也不太拘泥于此。有时也会高高兴兴的望着亲亲热热在一起照像的伴侣，但从不自己主张一起拍照。这一点去吉野的时候如此，去室生的时候也一样。
但是有一次，是在吉野看樱花的时候，看到前面的年轻人举着相机，抄子曾经很敏捷地换了个位置。
也有可能抄子害怕被人拍到两个人在一起，一不小心留下了照片，在家里也难以保存。万一被发现了，就会成为两个人秘密见面的证据。
当然，关于这种事安艺没有问过抄子。旅行的回忆如果被糊里糊涂地留在照片上，还不如牢牢印在脑海里。安艺是这样想，而且认为抄子也是这样想。但是只有这一次她带来了相机。
“想不到雪之原野会这么亮。”
抄子这样轻声说，把鹤摄入镜头后向安艺招手。
“您站那儿好吗？我给您和鹤一起照一张。”
安艺按她说的背对鹤站好。
“我再给你拍一张。”
安艺刚要接过相机，抄子说：“请司机给我们一起拍一张吧？”
安艺还有点儿犹豫不决时，抄子已回到车那儿叫来了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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