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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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吉一见面就怕得狂哭不止、几乎无法喘息的蓑助,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末吉看透他的真面目,才会哭泣。

至此,故事已讲完七成——

听到白发男的话,阿近赫然回神,似乎一时沉浸在思绪里。男子流露体恤的眼神。

「对于担任百物语聆听者的您,这个故事可能沉重了些。如今我逐渐明白自己抱持的黑暗多么深沉。」这份黑暗剩下三成,其中到底还藏着什么?

「我决定收养末吉。」

不过,我不打算一直将他留在身边——男子继续道。

「我不晓得该怎么说明这孩子的力量。他能看出人们隐藏的不轨意图,却无法以言语拆穿,只好一味哭泣。当成神通力,似乎又差远了。」阿近颔首应道:「可能称不上神通力……」也算不上千里眼。若真要说,算是幼童的直觉。

「一个三岁孩童,在某件事上比大人更敏锐。工匠蓑助暗地密谋替强盗做内应,或许深深苦恼,犹豫许久。末吉约莫是凭着孩童的直觉,感应出蓑助内心的纠葛吧。」白发男双眼再度失焦,力气从他嘴角泄去。

「我也这么想过。」

只要将末吉养育成人,这诡异的能力可能就会消失。

「不过,江户恐怕是太过喧扰,不适合他居住的地方。加上我担任管理人,一定会接触各式各样的人。和这么多人往来,遇到灾难和凶险的机会将随之大增。」确实如此。

「所以,我打算送这孩子到乡下,找一处农家收他当养子,至少比待在江户的生活安稳。」面对非亲非故、完全不会说话,又不讨喜的男孩,阿文明显流露嫌弃的脸色,于是管理人解释:只会暂时留他在身边,一找到适合的养父母,马上送他走。

「虽然努力奔走,但毕竟这孩子经历过灭门惨案,而且广告牌店是在领养末吉后发生惨事,难免令人排斥,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养父母。」「唯独这孩子逃过一劫,没人认为是他运势过人,愿意接受他吗?」「大小姐,一般世人的想法就是如此。」于是,末吉在男子家一待就是两个月。他依然不说话,但乖巧又守规矩,有时还会笑,男子和女侍渐渐对他产生感情。

「事发当天也是霜月,一个冷彻肌骨、乌云密布的新月之夜。」下午出门后迟迟未归的阿文,直到附近店家纷纷关门,仍未返家。男子近来注意力都摆在末吉身上,益发纵容阿文,此时他忍不住担心起来。

「我点亮灯笼,准备到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寻找时,她从外头返回。」但阿文的模样透着古怪。她从后门进屋,像小偷般蹑手蹑脚,避人耳目,想深入屋内。男子像抓住偷吃鱼的猫般,逮住女儿怒斥:这么晚了,妳到底跑去哪里鬼混!

男子骂到一半,忽然打住。

「阿文面无血色,像染上疟疾般不住颤抖。她抖得太厉害,连抓住她的我都跟着抖起来。」每次挨父亲责骂,阿文总会露出顽固的冷漠表情。但那天晚上,她那尖锐、阴沉的眼神,比「平常」强上百倍。昏暗的瞳眸深处,好似遥远的烛火,有某种东西在燃烧,火势炽盛。

约莫是听到男子的责骂及两人发出的声响,老女侍探头窥望。睡在一起的末吉似乎已醒,抱在老女侍怀里。就在这时……「末吉像着火般放声大哭。」那正是广告牌店主夫妇提过的哭法。扭动身躯、挥手蹬脚、脸皱成一团,哭到快无法喘气。

——哭什么,吵死人啦!

阿文一阵火大,叫喊着走近末吉,抬起手要赏他耳光。男子制止她。于是,阿文发现握住她手的父亲脸色骤变。

——爹,怎么了?

妳做了什么?

男子面无表情地望向屏息聆听的阿近。

「我不是一开始就直接质问,而是将女儿拉进屋内,命她坐下,和她面对面后才提出。我问阿文,妳是不是打算干坏事?末吉感应出大人的不轨意图,便会放声大哭。」男子向阿文解释时,发现末吉一离开阿文身边,立刻停止哭闹。

「末吉不是在广告牌店凶案发生当天才哭。」

「没错,是从一个月前……」

「换句话说,应该是在蓑助决定加入强盗集团的时候。强盗们拟好计划,决定下手日期,及闯进屋内洗劫的方式,就在那时候。」所以,白发男逼问阿文,是不是打算干什么坏事。

阿文放声大笑。笑得两眼翻白,口沫飞溅。

——爹,干嘛说这种蠢话?这小鬼懂什么啊。

阿文的大笑,旋即转为悲鸣般的哭声。

——不管怎样,都太迟了!

男子默默说出当天晚上女儿的话,接着一度闭口不语。像要极力压抑内心的哀号,将该说的话完全咬碎,他紧抿的嘴唇歪斜。

「我刚刚提过,阿文有心上人。」

是的——阿近应道。

「他们并非两情相悦。只是阿文一厢情愿,单恋人家。对方是卖纸老店的小老板。」说到一半,男子略显怯缩。

「那家店已不在,告诉您也无妨。其实,之前就位在这三岛町。」这也算是奇缘——男子低语,凌乱的白发垂落前额。

阿近马上应道:「若是这样,我就不清楚了。叔叔婶婶在三岛町定居不过十多年,约莫不晓得此事。」男子呼吸困难般,喘息半晌。

「依阿文所说,那年春天她与小老板在墨田堤的赏花会上一见钟情。然而,这只是她的粉饰之词。简单地说,阿文被惯于寻芳问柳的小老板玩弄了。」正因如此,阿文无法光明正大地介绍对方。阿文说「爹一定不会中意」,也是隐隐明白小老板是花心的薄情汉的缘故。

为爱冲昏头的女儿,突然迎面被泼了桶冷水,错愕万分。

——他到现在才告诉我,有个父母指定的未婚妻。

暂且不论真假,总之,小老板要与阿文分手。

「阿文说,那是今天傍晚的事。」

在两人常去幽会的池之端茶屋的包厢。

(我和妳就走到这里。)

男子冷淡地转身背对她。

——为什么我得遭受这样的对待?

之前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不是说你心中只有我一人吗?爱愈浓,恨愈深,阿文霎时怒血沸腾。

「然后,妳做了什么?」

男子逼问女儿,当场瘫坐在地。

「妳怎么报复小老板?」

阿文回答,原以为会流更多血,其实没有。

白发男的脸色,变得和昏倒送进「黑白之间」时一样。他的话声沙哑,颤抖的手悬在空中。

「当时是霜月,茶屋的包厢里备有火盆。」

火盆中附有火筷。

——我一把握住火筷,刺进小老板的后颈。

冷不防被扎实刺中的花心汉,直挺挺倒地。不知该说是阿文发挥遭遇火灾时的蛮力,还是愤怒的力量,火筷牢牢插在小老板后颈上,想拔也拔不出。

「于是,阿文逃离现场。」

阿文不敢直接回家。另一方面,她想确认小老板是不是真的死亡,又不敢返回茶屋,只好在街上四处徘徊打发时间,最后才回到父亲所在的家中。

——爹,我觉得头昏眼花。

松一口气后,阿文发现自己精神和体力都耗尽,吐出这句话,随即晕厥。

「我抱住阿文,注意到她和服的袖口沾染着血渍。」白发男重重喘息着,眸中的泪水已干,双手不再颤抖。

「那件案子的凶手,始终没找着。」

玩弄阿文的小老板确实死了,但死因成谜。

「阿文躲过官府的追查。」

「那种茶屋常有躲避世俗耳目的男女出入,店家不会逐一打探客人的身分。只要付了钱,店家便不会多加干涉。况且,那个小老板……」见男子欲言又止,阿近接过话:

「常带女人光顾。虽然在茶屋遭逢意外令人同情,但对于他的死亡并不惊讶……」白发男缓缓颔首,「算是阿文走运。」但阿文动手杀人,终究是犯了罪。

「从那天起,末吉天天哭个不停。」

一见阿文就哭。末吉看得出阿文双手染血。

这里存在着罪恶。罪恶化成人形,有了生命,潜息其中。看得到,我看得到。末吉害怕得号啕大哭。

原本末吉只是个不讨喜的沉默孩童,但在得知他哭泣理由的阿文眼中,形同向她问罪究责的狱卒。

「当然,阿文不可能默默任末吉哭泣。」

她一下向末吉威胁咆哮,一下逗他开心,用尽各种方法,全部徒劳无功。最后她明白,不出现在末吉面前是唯一的选择,只得躲起来。

「不像纪文先生的豪宅22,我们家只是一般民房,同住一个屋檐下。不可能完全避不见面,所以末吉一天总会哭上几回。」我十分烦恼——男子说。

「面对不知缘由的老女侍,我实在无地自容。」短短几天就教人吃不消。十天下来,简直折腾得不成人形。

「我冒出自暴自弃的念头,想着干脆明天就把末吉送出去,让他远离女儿身边。找不到养父母也无所谓,随便扔在某处,或放进河里冲走吧。奇怪的是……」另一方面,我又觉得这是最适合阿文的惩罚——白发男说。

「乖乖接受惩罚,今后认真当个好人吧。不能总是放纵欲望,妳的任性到此为止。」或许连我也变得不太正常——白发男继续道。

「可能我也被末吉的哭声附身了。」

此举引来下一桩惨事。

「小老板死后,经过半个月,某天我外出返家,发现邻居全聚在屋里,喧闹不已。」男子不知发生什么情况,十分恐慌,以为是阿文死了。

「该不会是受不了末吉的哭声,懊悔犯下的罪行,上吊或投井自尽?」不,阿文平安无恙。死的是末吉。

「听说是从楼梯摔落。」

老女侍抱着冰冷的末吉哭泣。末吉圆睁的双眸中,仍残留泪光。两颊泪痕未干,显然不久前他仍在哭泣。活着时一直在哭泣。

在哭泣中死去。

他的头扭成奇怪的角度,大概是摔落时撞到牙齿,嘴角微微渗血。

「我忍不住以目光寻找女儿。」

阿文低头望着父亲,摆出能面23般的表情。她站在末吉摔落的楼梯上方。

「视线交会时,我马上猜出是怎么回事。」

阿文推落末吉。末吉一见阿文就哭,要让他不哭只有这个办法。

是我害的。是我错了。崩毁过的河堤,很容易再度崩毁。一旦犯下恶行,逃过制裁,便很容易再犯第二次。

「阿文的双眼,如同死鱼。」

阿近注视男子皱纹密布的脸,暗暗想着:怎么用相同的比喻?她盯着男子那不是岁月摧残,而是受恐惧折磨的苍老脸庞。

「不带半点生气的双眼,与死去的末吉一模一样。」接着,阿文只对父亲简短说一句。

——真是可怜。

「之后六年过去,阿文二十四岁。」

姻缘到来,阿文嫁为人妇。

白发男一脸疲惫,凝聚剩余的力气,继续倾诉。

「大小姐,难怪您会惊讶。没错,女儿连杀两人,我却依旧和她一同生活。若无其事地继续管理人的工作,像一般父亲对待女儿一样,希望阿文嫁个好人家。」阿近目光垂落膝盖,「原来我流露出那样的表情,真是失礼了。」确实很惊讶。话说回来,如果要隐瞒杀人罪,默默度日,也只能这么做。就像男子所说,只能佯装若无其事,照常吃饭、睡觉,随季节更迭度日,此外别无他法。

「若您决定保护独生女,也是合情合理。」

这句话似乎没传进男子耳中,他一心一意要讲完剩下的故事。

「我这么说,感觉是在替自己找借口,不过这六年来,阿文变得正经许多,从懒惰转为勤奋。她帮忙做家事,停止学习花稍的才艺,不再出外玩乐。外头甚至传闻,原本轻浮的阿文,彷佛换了个人。」男子重复类似的话,像是极力替阿文辩护,但阿近仍仔细聆听。

「阿文并非没心没肺。犯下的罪行、非隐瞒不可的秘密挥之不去,每天晚上她都做噩梦。」六年后的那桩婚事,她原本想拒绝。

「之前也曾有人上门提亲,但她都立刻回绝。约莫是当初遭到心仪的小老板背叛,她对男人心存恐惧。」白发男垂落双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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