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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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暖急急带着侍女婆子赶了过来:“真对不住,使是我们王府的人疏忽了,让马跑了出来。可有人伤着了?伤得重么?”又对文怡使了个眼色。

文怡心下感激,忙配合的道:“我家五姐姐拐了脚,站都站不稳了。还有柳家表兄大概也摔着了,柳表妹年纪小气力弱,还要厚颜向郡君借借几个人手扶一扶,再讨两处静室,让他们看看伤势如何,整理一下。”

“没问题,我这就叫人来。”朱暖吩咐两个婆子去扶柳东宁,侍女则帮着文怡扶文娴,又说:“伤在脚上,怕是行走不便,也不必走远了,索性就近往静水阁里去吧?”不过对柳东宁倒是另一种说法,“柳大公子瞧着似乎伤得不重,若是不嫌弃,还请到外院客房更衣。”

柳东宁只是看着文慧,不说话,柳素忙代兄长道了谢,又死命推了他一把,他方才一脸茫然地由人扶着走了。文怡忙与王府的侍女一起搀着文娴,随朱暖一道离开,见文慧还呆站在原她,便没好气地叫了她一声。

文慧这方醒过神来,手足无措地跟在后头往静水阁方向走,走着走着,便发现郑丽君站在远处的花丛后,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她打了个冷战,忽然明白了什么。

到了静水阁,文怡将文娴扶到长榻上,待朱暖拚退闲杂人等,便忙忙脱去文娴脚上的绣鞋罗袜,拉高了中裤,发现她的脚踝巳肿了一块,又青又紫,显然伤得不轻。朱暖见状便道:“我去我药,马上回来!”

文怡先谢过了,又请她派一个侍女去外院寻侍郎府跟来的丫头婆子:“把干净的衣裳鞋袜还有梳头家什伙什么的带过来,不然五姐姐这个模样,也不好出去见人。”文娴摔了簪子,发型有些绫乱,加上流了眼泪,面上脂粉也糊了。这个样子出现在人前,可是大失脸面的。

朱暖应声带着人去了。静水阁里便只剩下文怡、文娴、文慧与一个王府侍女。文怡见文娴又开始瞪向文慧,便家了那侍女两个银角子,请她帮忙打些水来给文娴净面。

等那侍女一走,文娴便再次哭闹开了:“六妹妹,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是马上就要定亲的人了,你为何要害我?!便是你心里不乐意嫁给柳家表弟,也没必要害我呀?!我几时薄侍你了?从小到大,我什么不让着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文慧苍白着脸辩解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是郑丽君做的!方才是她在背后推我,我一时没有提防,就往前倒了,并不是有意推你,我也不知道你会跟柳东宁倒在一块儿呀?!我原本是不想嫁给他,可我已经认命了!不然我也不会收他的东西,你看这不是…”她双手在腰间摸了摸,忽然吃了一惊,接着便往腰间、袖中找了起来。

文娴却扭过头去,扑在长榻的引枕上放声大哭,显然对文慧的话一个字也没有信。

文怡皱着眉头看向文慧:“你在找什么?!”

“手串…柳东宁送我的手串…”文慧抬起头,眼泪汪汪,“不见了…方才还在的…”

“你怎能如此大意?!”文怡已经没力气了,“你最后一次看见它是什么时候?是不是在路上丢了?”

“我…我…”

“她根本就是在撒谎!”文娴猛地转过身来,满面泪痕,“她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五姐姐别说了!”文怡觉得头好疼,“这事儿对六姐姐没好处,她未必是存心的。她便是对亲事再不满,也没必要拉你下水!”

“就是就是!”文慧忙道,“是郑丽君做的!方才我看见她了,她笑得那个得意…一定是她做的!她恨着我呢,还不想尽办法报复么?!”

文娴冷笑道:“我只知道方才站在我身后的只有你,而我之所以会向前倒,也是你推的!偏偏还正好倒在柳表弟身上!”说到这里又不由得悲从中来,“如今你得意了吧?我的名节都毁了!再好的亲事也轮不到我了,都是你害的,你满意了吧?!”又扒回去大哭0

文慧本是个有脾气的人,赔了半日小心,见文娴还是不肯信,便也恼了:“你爱信不信!反正以你

的身份容貌,还有你这通身的小家子气,本来就不会有贵人看中,偏你还在做梦!想闹就尽管闹去吧!这里可不是咱们家,看别人怎么笑话你!”

文娴哭声忽的消了,改成低声哽咽,却是哭得越发伤心了。

文慧见状,哼了一声,又要上前再骂,文怡却没好气地拦下她道:“五姐姐受了这番惊吓,又伤了脚,本来就受了委屈,对着自己人发泄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六姐姐便是真的冤枉,也不该这样对她说话才是!方才那个情形,有这么多人亲眼目睹,便是是我拿话混过去了,也挡不住别人议论。六姐姐有空闲,还不如好好想想这事儿怎么解决吧!”

文慧一听这话,便焉了,垂头丧气地走到一边闷坐。

方才柳东宁看她的目光太古怪了,他该不会也误会了吧?算了,她既然已经接受了这门亲事,还是想个法子安抚一下吧......

文怡见这长房的姐妹俩一个哭泣,一个发呆,也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忽然瞥见门外有人影闪过,还以为是去取水的侍女回来了,忙迎了出去,却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此时园中宾客已经散尽了,只能远远看到几个王府侍从在打扫整理。文怡心中讷闷,回转身正要返回阁内,却忽然睁大了双眼,一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朱景深在静水阁外的游廊下对她挤了挤眼,向她抬手,示意她过去。

文怡却只觉得双腿如同灌了铅般,一寸都迈不出去。

朱景深见状,无奈地走上前来,探头望了望阁内,又缩了回去,伸手递过一串手串:“这个,是令姐方才不慎落在梅林里的。真是太不小心了,前脚才得罪了郑丽君,后脚便把随身的东西落在她脚边,若是叫她发现捡了去,以后还不是想怎么栽赃就怎么栽赃?还好我就在边上盯着,一见人走,便过去捡起来了。快收好,回头跟你姐姐说,万不可如此大意了!”

文怡没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盯着他的脸。

朱景深把手串塞进她手中,见状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嘻嘻地道:“你是说我脸上的伤?早就好了!”顿了顿,“你不认得我了么?说起来你好像真没见过我的脸…”

但文怡记得他的声音!她低头看了看那手串,勉强问道:“您…为什么要…要帮我姐姐?”

“为什么?”朱景深一愣,低头想了想,笑道,“本世子爷想帮就帮了,哪有什么为什么?!”又收了笑,正色问她,“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们出出气?那个郑丽君可不是好货…”他眼中杀机一闪,“横竖已经得罪了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那个顾文慧,应该对郑丽君的事很清楚吧?或许手里还有她的把柄?

文怡心乱如麻,飞快地低下头:“不必您费心了!您快走吧,若是叫人看见了…”

朱景深讪讪地摸了摸头,他也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时机:“那好吧,下一次有机会,我再来寻你说话。你可别图省事,或是害怕什么的,郑家确实不好惹,但不好惹你们都已经惹了,放任她继续得意,日后受苦的可是你们!趁着如今她不得势,正好做手机,不然等她嫁进了东平王府,咱们可就鞭长莫及了…”

文怡手上止不住要发抖,只能胡乱点头:“我会好生考虑的,您请快走吧!”

朱景深闷闷地离开了。文怡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花树之间,忽地觉得脚下一软,便扶着门框缓缓滑坐在门槛上。

这张脸......她怎么会忘记?!便是化了灰也认得!那就是......那就是前世无端一剑刺死她的那个人!虽然看上去年轻了几岁,但那五官却几乎没有两样!

原来那人就是康王世子......如果不是他眼下还是个少年,又正处于变声期,她大概早就认出来了吧?居然是他......

她都做了些什么呀......

文怡抬起颤抖的手捂住脸,回想起自己自从第一次遇到这个贵 少年后的点点滴滴......明明是个任性妄为的人,她居然还感谢他!还送药给他使!甚至......为了别人对他的轻慢,而向杜渊如进言......

她咬紧牙关,紧握双拳,说不出心中那股情绪,究竟是仇恨还是害怕......

“顾九小姐?你怎么了?”去取水的侍女回来了,站在门前有些好奇地看着文怡。

文怡醒过神来,沉默片刻,便扶着门边重新站起身:“没什么,只是有些头晕。水打来了?请送进去吧。”

侍女应声捧着水盆进屋去了,文怡也慢慢地跟在后头往里走D文慧仍在呆坐,文娴巳径收了哭声,见有外人来,也稍稍收敛了些,小声问文怡:“方才你在外头跟谁说话?”

“是王府的侍女,拣到了六姐姐丢失的东西,送过来了。”文怡将手串递给文慧,神情淡淡地扶着文娴坐起梳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那是她心中最大的秘密,谁也不能说。。。。。。

(第三卷完)

卷四 凤凰于飞

第二百一十五章 城中流言

二月二十五日,天气阴沉沉的,雨已经连着下了三天,直到今天早上,雨势方才收小了些,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雾气,湿气非常重,偏又夹杂在初春的寒风中,叫人冷到了骨头里。

文怡停下笔,呵了呵手,起身走到窗边,想要将方才一时被风吹开的窗子重新关上,只是手才挨上窗框,便听到院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两个小丫头从外头冲进院中,连雨伞都没顾得上打,便快跑进了后院,瞧着似乎是往正屋去的。

后院正屋里住的是文娴,自打那天从路王府赏花会回来后,她因拐了脚,便一直在房间里静养,连家务都丢开了。

关于那件“意外”,家里的长辈们知道后,并没说什么,只是一边交代文娴安心养伤,另一边借口文慧在路上感染了风寒,彻底将她禁足,更严令家中上下人等,不得胡乱传播流言,同时派人去柳家慰问同样受了“伤”的柳东宁,送药送补品,日日嘘寒问暖。据说柳东宁自那日回家后便一直沉默着,什么话也没说,三姑母柳顾氏还是从庶长女柳素那里得知事情详细经过的,重重罚过惹事的庶次女柳茵后,便没了下文,而柳姑老爷却奇怪地没有表态。正因为这个原因,是朗福德众位主人也没有对那件事发表什么说法,似乎是在等事情慢慢平息下去。

然而,有那么多人目睹了这件事的发生,想要平息事态,显然没那么容易。

本来,路王府对此事也负有一定的责任,听朱暖事后说起,是因为她们一众朋友彼此欢聚,却在杜青果加入之后,有意无意地冷落了她,加上她的性子与在场众人都不大合得来,心里恼了,便离了众人去寻乐子解闷,不知怎的就跟柳茵混上了。柳茵虽是尚书之女,出身却差了些,自然是对她言听计从的。两人闲逛到了马厩那边,发现了那匹小马,杜青果便非要骑出来玩。她本是路王的亲外孙女,在王府一向受宠,从来无人敢拦她的,可她已经离京多年了,刚刚回来,王府里的下仆并不是人人都认得她,马厩里就正好有这么一个人,坚决不肯让她把马牵走。这一来二去的,杜青果便索性抽了小马一鞭子,把它赶出来了,甚至赶进了花园里,才会闹得人仰马翻。她既是路王府的外孙女,王府的人又没能及时拦下她,显然是有失职之处了。朱暖在文娴与柳东宁跌倒后,那么配合地帮着文怡替他们解围,也是因为心有愧疚。以路王府的威望,他们不愿意外传的事,在场的宾客也不会不卖这个面子。

但这是在没有人故意使坏的前提下。

没两天功夫,京城里便几乎人人都知道了,在路王府的赏花会上,顾侍郎的侄女跟柳尚书的儿子有了极亲密的举动,还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曾有传言说柳顾两家本就打算亲上加亲的,只是事情还未定下来,这顾家的女儿也未免太心急了些,就算是板上钉钉的未婚夫婿,也没有公然亲热的道理。

虽然传言是这么说的,但有些与柳顾两家有些亲情的人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从来只听说过顾侍郎家的女儿与柳尚书的儿子是青梅竹马,都快定亲了,这会子怎么又冒出一个侄女来了?莫非顾侍郎的千金有什麽不妥?

接着又有一个传言冒出来,说是顾侍郎家的千金生得极美貌,自小就得宫中贵人喜爱,区区一个尚书公子,怎么配得上她?当然是要嫁进高门大户,甚至是宗室贵胄人家的了。青梅竹马再好,也比不上富贵荣华呀!顾侍郎是那么精明的人,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因此才会改主意上演这么一场姐妹易嫁的好戏。

除此之外,还才顾家小妇不满意家里定的亲事,又摆脱不得,便当着众人的面推了姐姐一把,将她与表兄送作堆,好让自己脱身,另攀高门的说法,也有人笑话是那顾侍郎的侄女心头太高了,妒忌堂姐妹能嫁进好人家,自己却没那个辐气,便故意使诡计,舍了名节,抢走妹妹的未婚夫婿,云云。

流言蜚语在短短几天内侦传得满京城都是,显然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如个顾柳两家都紧闭大门,严禁家下人等胡乱说嘴,柳尚书与顾侍郎两人在衙门里见了,也是淡淡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管谁来探问,都装听不明白。无论是蒋氏还是柳顾氏,都不敢再出门交际,或是请人上门做客了。侍郎府这头,甚至还在外头租了宅院,把寄居的学子们挪了出去,美其名曰“避嫌”说是科举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尽管侍郎府上下严防死守,但种钟小道消息还是传进了几位小姐的耳朵里。

文娴本来伤得不重,但心理上的打击却极大。那日她回府时,路王府的人十分周到亲切,不但路王府温言劝慰,世子妃还亲自派了身边的嬷嬷随车送她回来,让她以为自己尚有机会,可没两天功夫流言便传成这样了,她真的还才机会吗?自打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巳经接连哭了两日两夜了,不但容色憔悴,两只眼晴几乎肿得象核桃一般。

文怡己经劝了她无数遍,见她还只是一味地哭,便也失了耐性。她知道文娴早就巳经不是路王府看中的孙媳妇人选了,路王妃与世子妃之所以表现得如此亲切,不过是因为那场“意外“王府要负一份责任罢了。然而文娴看不清这个事实,只是一味贵怪文慧害得自己失了一桩好亲事,整日哭泣埋怨不休,固执至此,文怡又拿她有什么办法?

文怡看到那两个小丫头进了后院不久,便从文娴房中传出了熟悉的哭声,心中无奈她叹了口气,随手关上了窗。

秀竹小心翼翼地棒了一壶热茶上来,接下书桌上巳经冷却的茶碗,小声道:“不知五小姐是怎么了,奴婢去打听打听?”

文怡不置可否:“左不过是那些事罢了,还会是为了什么?”但一想到随后会过来的人,她又叹了口气:“算了,你去问一问吧,今儿早上才好了些,这次又是怎么了?”

秀竹面上一喜,忙屈膝一机,跑了下去。冬葵从里间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件披风:“这小蹄子,总算知道后悔了,这几天可没少巴结小姐,可惜都晚啦!一又将披风给文怡披上。

文怡没说什么,只是问:“会试还有两天就要结束了吧?”

冬葵笑着点头道:“不但文会试还有两天就要结束了,武会试也是今天考弓马呢,不知姑爷考得如何了?”

文怡脸一红,故作镇定地道:“回头你提醒我一声,要稍个话给赵大父子俩,等大表哥考完了出来,一定要给他送些好东西补一补才行!”

冬葵抿嘴笑着应了。文怡脸色更红,索性坐回原位去,继续抄佛经练小楷。

秀竹一阵风般跑了进来:“小姐!小姐!”冬葵皱眉劈头就骂:“噤声!小姐正练字呢,咋咋呼呼的做什么?!”

秀竹咬了咬唇,规规矩矩地低头走到文怡身边,恭敬道:“回小姐的话,奴婢打听到了。今儿宫里下了圣旨,好几家王府的子弟,都赐了婚事,路王府的、吴王府的、粱王府的“甚至连郑王府,也被指了一位侧妃过去呢。”

文怡手上一顾,心中明了。

文娴想必是因为确信自己无望嫁入路王府了,才会哭吧?

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冬葵赏她两百钱。”

冬葵应了,秀竹眼中闪过一丝失塑之色,却还是乖乖跟着走了。

文怡继续抄经,只可惜没抄多久,便有人来扰她的安宁了。

文娟想必是劝说文娴没劝成,只能跑来向文怡求助了:“好姐姐,你帮着过去劝一劝吧!五姐姐哭得那么伤心,身子怎么受得了呢?祖母还叫我好生看着姐姐,回头她老人家知道我没把这件差事办好,又要说我了!”

差事?如今连亲妹妹也开始厌烦了么?

文怡放下笔,叹道:“我也不是没有劝过,但她都里听得进去?要我说,你不妨好生教训那几个侍候的丫头婆子一顿,若不是她们多嘴,五姐姐天天在屋里养伤,又怎会听到外头的传言?”

文娟都起小嘴:“我那里敢教训她们?!若我拦着不让她们回报消息,五姐姐便要教训我了!”她沮丧地往旁边的圈椅上一坐,哭丧着脸道,“我本就不是这府里的正经小姐,又不象五姐姐管过家,还是个庶出的,从前在老家,有太太疼我,底下人不敢给我脸子瞧,如今在京城,太太又不在,谁还把我放在眼里?!这几天我去给祖母请安时,连十一丫头身边的婆子都敢给我没脸了!”

文怡道:“既如此,你只管跟伯母说去,伯母自会处置那些胆大妄为的奴仆。你跟我诉苦又有什么月呢?你好歹还是长房的人,我却是隔房的呢!”

文娟绞着帕子,低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九姐姐…这府里的人原不是这样的…她们是不是觉得我姐姐名节有损,说不上好亲事了,所以连我也看不起了?可我们也是长房的小姐呀?祖母 …祖母怎么就不管呢?”

文怡心道,文娴、文慧的名节都因为流言而受损,顾家女儿短期内恐怕都很难说成好亲事了,自己这样巳经定了亲的,加上对方又是向有默契的柳东行,倒还不惧什么,但长房另两位庶出的小姐,无疑会大受影响。大伯祖母上京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如今烦心还来不及,都里顾得上其他?

但这话她不好直说,只能安抚文娟几句,让她宽心。

文娟却摇头道:“我不要紧,在这里住得不好了了,回家便是。家里有太太在,才不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呢!只是姐姐…她着实伤心…”又骂文慧,“都是这个祸头子!本以为她真的变好了,没想到还是不消停!”

文怡皱眉道:“此事她多半也是叫人算计了,你再怪她又有什麽意思?至于五姐姐那里,再这样哭下去,实在不是办法。这府里向来治家不够严谨,她哭得这样,下人看在眼里,哪有不议论的?越发证明那些流言不是空穴来风了!若五姐姐是个明白人,这时候就该装没事人,等风声过去了,再图后事不迟。天下间又不是只有路王府有孙子,有大伯祖母在,总不会让她嫁不出去,她何必这样伤心?!”

文娟张张嘴,左右看看,方才凑近了道:“九姐姐,你不知道。五姐姐伤心的原因没那麽简单…她从前就跟我说过,像她这样的,虽然是同属一家的姐妹,但跟文慧比起来,出身还是差了许多,若是只安心寻个差不多的婚事,倒也罢了,偏偏家里上到祖母,下到老爷太太,都想让她嫁个好人家。若真的嫁成了,老爷只是个光头进士,至今还没能得一官半职,五姐姐嫁进去人家家里,底气就不足了,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受气呢!咱们平日里见识过的大户人家,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例子。先前路王妃与世子妃瞧上五姐姐,又让她跟那位小王爷见了一面。五姐姐边说,那样的尊贵身份,那样的容貌才情,又是那样温和体贴人的好性儿,家里的长辈们都是亲切慈爱的。换了别家,不是夫婿性子不好,便是不讲嫡庶规矩,又或是婆婆不慈,兄弟妯娌不和…多的是烦心的事。她这辈子还没这么盼望过一件事呢,既然咱们家里长辈都是赞成的,她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呢?可如今,都叫文慧那一推给毁了!如今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嫁出去呢,怎会不伤心?”

文怡听了默然,却不知道文娴原来想了这么多,倒也有些道理。只是如今事情已经成了现实,再伤心再埋怨,也都无济于事了,倒不如想想日后该如何才是。

姐妹俩相对无言,侍琴忽然在门外探头张望,见文怡与文娟抬头望去,便怯怯地道:“五小姐…问十小姐去哪儿了…”

文娟闷闷地应了一句“知道了”,便慢腾腾地起身返回后院,这时,杜鹃来传话说:“姑老爷和姑太太来了,太夫人请九小姐、十小姐和十一小姐到前头去拜见呢!”

文怡心中一顿。柳姑父也来了,莫非…是要对此事下结论了么?!

第二百一十六章 姐妹易嫁

文怡匆匆换了见客的大衣裳,又跟文娟在前院会合,双双带着打伞的丫环们前往于老夫人的院子,不料在半路上遇见了踏雪。

踏雪没有打伞,身上只穿着半旧的淡青细布夹袄,系着酱紫色撒花布裙,头上草草插着两朵绢花,都被雨水打湿了,几缕散发垂在额前,衣裳也湿了大半,裙脚处还沾了几点泥土,显得十分狼狈,人也瘦了一圈,左边下巴处还有一块不大显眼的青肿。她本是文慧的贴身大丫头,文娟见了她,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只冷冷哼了一声,便扭开头:“哪儿来的丫头这般不懂规矩?还不赶紧给我让开?”

踏雪咬了咬唇,看了文怡一眼。文怡倒是知道她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一向看不惯文慧的胡闹,便放缓了神色,问:“有什么事?这样急跑出来,连伞都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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