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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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不以为然:“要是城门关了,我就上清江园借宿好了,你还怕我没地方住?”
梅儿只好传令去了,不一会儿,二门上就有人传话过来。说车已经备好,青云便换了身衣裳,命杏儿捧起一瓶菊花,自己捧另一瓶,小心地出了门。
梅儿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有些失望:“县主为何每次进宫。都只带杏儿呢?”桃儿哂道:“因为杏儿专管梳头上妆,县主不习惯别人侍候呀。你就别眼红了,你管的是笔墨。我管的是账目,榴儿管的是针线上的事儿,县主离了咱们哪一个都行,却缺不了杏儿。你别见杏儿不声不响,就欺负人家!”
梅儿白了她一眼。幽幽叹了一声:“县主这一进宫,也不知几日才回来。宫里有她衣裳铺盖。她说去就去了,根本用不着跟家里打招呼。再过几日就是县主芳辰了,这头一年咱们不知道,没给县主庆祝过,后来两年县主说要守国孝家孝,不让大办,都是在宫里过的,庄上就是发了赏钱。今年县主还要进宫过,也不给我们一个机会表表心意。”
桃儿听了也忍不住叹气:“可不是么?外头有送寿礼的,也从不会送到庄里来。我倒是备了两色针线,可又不知几时才能送到县主跟前。”
青云不知道身边的丫头都在感叹什么,她今日坐马车进城,为了不颠着怀中的菊花,不敢走得太快,结果到达城门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城门也关闭了。她没办法,只好沿着城墙绕去清凉台山脚下,向兄长清江王震云——也就是从前的大皇子——求助。
清江王与青云这个妹妹关系一向不错,自然无任欢迎,马上就让人准备房间去了,还问她:“老地方怎么样?你每次来都住那院子,最喜欢那里了。”见青云除了马车伕与两名随行的护卫,身边只带了杏儿一个丫头,又道:“怎么不多带两个人?这一个丫头够做什么用的?我还叫翠雯去服侍你,如何?”
青云笑道:“那可不敢当,翠雯如今可是内总管了,哪里还用得着劳动她?杏儿做事很利落,有她就够了。”
清江王也不多啰嗦,便命人去准备晚饭,兄妹俩一起用了,然后去书房坐着用茶。
清江王问:“再过几日就是你生日,太后早就盘算着要在宫里给你办个宴席呢,皇上劝了,她才作罢。我听说你仍旧想照往年旧例,一家人吃个饭就算了,是不是太简薄了些?从前就罢了,今年你可是虚岁十八了!”
青云笑笑:“民间的习俗,父亲过世了要守孝三年的。皇家虽然规矩没那么严格,但咱们嘴上不说,私下还是照着这规矩来的。如今还在孝期呢,何必办什么宴席?反正生日年年过,只要有你们这些亲人在身边陪我,就足够了。不过大哥,礼物可不能少了。我就要你上回画的那幅《访菊图》,你可不许不依!”
清江王心中有些感动。他心知肚明,青云指定要他画的图,不是因为真喜欢,而是想减轻他的负担。新皇登基后,他得以正式封王,清江王是郡王衔,比不得亲王尊贵,但如今还存留的亲王府第也没几个了,连楚王府都在传到世子手上后降为了郡王府,他并没有不满。但为了避嫌,他仍旧长居清江园中,除了封王后照例赐的一个庄子,手上就什么产业都没有了,每年收入都不多,每每太后与皇帝过寿时,他都要费不少银子,日子过得并不富裕。这些事,他是不想宫里知道的,但却瞒不过青云这个妹妹。
清江王忍了忍鼻头的酸意,含笑道:“妹妹既然喜欢,大哥自然是要答应的。你还喜欢什么?只一幅画未免太薄了,再添上点别的才好。其实大哥也不是一定要大办什么的,不过楚王府那丫头名义上也是这一天生日,却嚷嚷着要办三天流水席,也不怕折了福气。大哥听到传言,心里为你抱不平罢了。”
青云恍然大悟,笑道:“她要办就由得她办去,我只不信,楚王真能依了她,老王爷夫妻如今住在城外,等闲不见外人,也不管城里的事。轻云郡主真想大办,又上哪里要银子去?”
清江王想想也对,一想到轻云郡主素来高傲,可她在太后面前早已失宠,京中奉承她的人已经减少了许多,如今又到处嚷嚷着要大办生日,万一没人搭理,会如何丢脸呢?
兄妹俩说笑了一阵,青云就回去了住宿的小院去了。翠雯早已到了那里,正与杏儿说话,见青云回来,忙笑吟吟地上前见礼。
青云亲热地拉着她坐下说话:“上回你说老是头晕,我给了你一瓶药,你可吃了?效果怎么样?”
翠雯忙道:“那药真的神了!奴婢吃了以后,真的不再头晕了。只是药已经快要吃完,不知是在哪家医馆配的,县主告诉奴婢,让奴婢再配一瓶去。”
青云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那个是熟人帮我配的,回头我跟他打声招呼就行了。”
翠雯连忙谢过,接着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她就找了个借口将杏儿支开了,然后对着青云欲言又止。
青云不解:“怎么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翠雯犹豫着道:“不是奴婢想跟县主说什么,只是…有件事想请县主帮忙打听一下…原是我那姐妹翠云的事。”
翠云?青云记得那是清江王的侍妾,原也与翠雯一样是侍候他的丫环,只是模样更标致些,几年前就开脸了。清江王至今不曾娶妻,内院就是翠云管着。
青云便问:“翠云想知道什么?”
翠雯吞吞吐吐地:“听说…宫里太后娘娘正打算等到明年孝期满了,就给我们王爷择配,不知道…太后娘娘看中的是哪一家的千金?”
第二章择妻
青云怔了一怔:“这件事我倒是没听说过,你从哪儿听来的?”
翠雯自觉找错了人,清河县主青云虽在皇帝与太后面前十分受宠信,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女孩儿,这些婚配之事,太后怎会在她面前提起?只是翠雯翠云姐妹俩心中惶惶,除了青云,再找不到第二个能接触到这些内幕消息、又能在贵人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了,只好硬着头皮道:“这是上回我们王爷进宫请安时,奴婢无意中听宫里人说的。太后已经召见过好几位勋贵人家的夫人与千金,听说还要再召见文官家里的姑娘们。”
青云想了想:“太后平日在宫里无聊,召见勋贵官员家眷,也是常事,未必就是给大哥择配的。皇上今年虚岁也快十五了,兴许是给他看的呢?”
翠雯却摇摇头:“奴婢原也这么想过,只是在宫里找人打听过了,那几位受召晋见的千金,年纪都在十七以上。县主您细想想,皇上如今的年纪,成婚稍嫌早了些,太后娘娘若要给皇上挑人,自然是要先看一两年,等皇上再大些了,才举行大婚。这十七八的千金们哪里还能等到那时候?自然是为我们王爷挑的了。”她顿了一顿,面露难色:“县主,奴婢和翠云的事,您是知道的,我们在王爷跟前侍候多年了,翠云又开了脸。从前这清江园里只有王爷一个主子,十几年的情份,日子倒也太平。若是添了一位主母,我们做奴婢的,自然该尽心侍候,再无二话。只是…怕就怕这新主母是个不好相处的,那王爷怎么办?翠云…又怎么办呢?”
青云明白了,清江王从没有娶过妻子。妾室就只有翠云一个,因是小宫女出身,又有种种历史原因,至今还是通房丫头的名份。连个正经侍妾都算不上。但她一直管着清江王的内院,内总管又是与她情同姐妹的翠雯,可以说在清江园已经算是实际上的女主人了。若是清江王娶妻,她立刻又被打回了原形。将来还有可能受正室折磨,翠云心里怎会不害怕?翠雯与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会觉得惊惶。
青云心下想了想。道:“这事儿我可以进宫去问问太后的意思。依我说,大哥娶妻,这事儿是挡不住的。大哥从前就被耽搁了。这几年有孝。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如果明年孝期满了,太后还不给大哥选妻,外头就要说太后的闲话了。因此太后是一定会给大哥择配的,还不能挑个出身太差的,也不能挑模样不好,或是才学平平的。总之,要各方面都拿得出手,才能让外人挑不出错来。翠雯,你也是宫里出身的,自然听说过太后的脾气,她绝不会在这种事上给人拿住话柄,所以,你要让翠云有个心理准备。”
翠雯神色间有些黯然,但也知道青云说的是实在话,忙笑着点点头:“县主放心,这是理所应当的。翠云与奴婢也盼着王爷能娶一位出身高贵、性情温柔体贴的王妃,将来夫妻恩爱,日子和美。”
青云笑道:“行啦,你且放宽心,回头叫翠云也别害怕。我会跟太后说,真要选,就选个脾气好、人品好的,不会随便折腾妾室。但你们姐妹也要守本份,若是你们生事,将来的大嫂要罚你们,我可不会理会!”
翠雯又惊又喜,忙起身大礼谢过,便赶去见翠云,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了。青云独自坐在房间里想了想,觉得在进宫前还是要试探一下大皇兄的意思才好。
第二日早上吃早饭的时候,青云就问了清江王,清江王道:“这事儿我听翠云提过,也没放在心上。太后娘娘不挑则罢,既然要挑,自然会挑个万无一失的人选。我只要候旨就是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青云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倒有些担心了:“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横竖太后给你挑什么人,你都没法拒绝,所以就破罐破摔了?”
清江王不由得失笑:“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何尝有过这种意思?”
“那你为什么如此不在乎?这可是你要娶妻!”青云瞪眼了。
清江王呵呵笑道:“我又不知道哪家千金好,就算在乎又能怎样?更何况,真正家里有底气的人家,绝不会看中我,即便真被太后看中了,也会想方设法脱身的,到得最后,能被太后定下来的,自然是那些不上不下、说不上十分好、却也不坏的姑娘了。这样的就挺好,若真娶个有好家世、有脾气的天仙回来,我还无福消受呢。”
青云被他这几句话打击得无言以对,细想想,似乎还真有些道理。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长兄能娶个合心意的妻子,便道:“你对将来的妻子有没有什么想法?比如才学出众,又或是在书画方面有专长的?家世什么的,那不是咱们关注的重点,差点好点都一样,只要娘家人不惹事就行了,但这大嫂子本人,你总会有些要求吧?我去跟太后说,让她挑人时侧重这方面,等定好了人选,再找个机会让你偷偷看一眼,要是不喜欢,那就再挑!总要你觉得喜欢了,对方也心甘情愿,这门婚事才做得。”
清江王眼圈红了一红,面上仍旧是笑得满脸褶子:“好妹妹,还是你想得周到,若是太后不嫌我多事,就请妹妹替我跟太后说一声,我也不求将来的妻室出身高贵,或是相貌出众,连诗词书画都可以不必精通,只有一点,就是性情温顺,为人和善,与世无争的,最好连她家里人也是这般。从前父皇在时,从不给我选媳妇,就是怕我的妻族不安份,利用我的身份祸乱朝政。如今虽然大局已定,但从前罗家覆灭时,就只诛除了罗家本族,姻亲故旧有不少还在,我怕他们还不死心,因此我的妻族,就要小心择选。若能不与罗家有牵扯。最好连做媒的也与罗家人无关,那就再好不过了。”
青云听得肃然:“大哥的话,我听明白了。这是要紧大事,我会跟太后说清楚的。连皇上那儿,我也会打招呼。”
清江王一听,就知道她领会了自己的用意,欢喜地呵呵笑道:“果然。我的心事,只有妹妹最明白!”
吃过早饭,青云便收拾东西,带人进城了。她昨日抱来了两瓶菊花。到今日还很精神,从清凉门一路抱进西城区,经过温郡王府门前。她就对杏儿说:“你抱一瓶花先进郡王府去。就说这花是我孝敬老太妃的,等我进宫给太后请过安,再回来陪太妃说话。”杏儿轻声应了,自行下车进了郡王府。
先帝在临终前给青云安排了一个身份,让她成了已故的温郡王与王妃之女。一来,温郡王是近支宗室,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并没有留下子女;二来,年轻的温郡王妃是姜家长房之女,有着典型的姜家女长相,以青云的相貌,说是她的女儿,轻易不会引起人的疑心;三来,温郡王早逝,王妃在不到一年后也在乡下过世了,只留下老太妃一人孤独于世,带着几个老仆在丈夫和儿子、媳妇的陵墓附近生活,十几年来极少与京城中人来往。再加上寻常宗室中有女儿未及笈前不上报宗人府的习惯,青云的身世倒也安排得合情合理。
温郡王太妃接连丧夫、丧子、丧媳,又没有孙子孙女,心早已死了,但先帝给她的一封密信却让她对生活生出几分希望来。她年纪已老迈,若是死了,将来她的丈夫儿子媳妇就再无人供奉香火,只能由得宗人府每年统一安排,哪里比得上自家人经心?一想到儿子日后在九泉之下,清苦孤寂,她就伤心不已,遂对先帝的建议动心了,想要从宗室里过继一个孩子,认养在儿子名下,将来儿子就算是有了后。作为交换,她愿意认下青云这个孙女,而皇家则要一直庇护她的嗣孙,若是这嗣孙不好,可以另换别人,但绝不能让温郡王府断了香火。
为此,老太妃从乡下的旧居里搬回了京城的郡王府,时不时去拜访几家熟悉的宗室人家,想挑个合适的孩子。有的宗室艳羡她家那郡王头衔,据说皇帝已经答应让嗣子原品阶继承,仍旧做郡王,比一般的宗室爵位要贵重多了,便有不少人家带了自家孩子毛遂自荐。老太妃看了一圈,没一个能看得上,又嫌吵闹,索性把人都哄走了,心想这些人送了孩子过来,不过是看在她郡王府的富贵份上,并非真心,将来孩子养大了,万一将郡王府的财物便宜了他亲爹娘,她要上哪里哭去?这样养不熟的孩子,也不会真心孝顺她儿子,饶她在皇帝与太后那里为他讨来再多的好处,也只是平白便宜了别人。
老太妃便从此闭门谢客,再不提过继这事儿,平日里深居简出,吃斋念佛,甚少与人来往了。
青云这个名义上的孙女平时一般不住在郡王府里,一来是老太妃待她不过面子情儿,她很难对人家上演祖孙情深的戏码,二来也是怕老太妃误会她会沾手郡王府的财物,因此只在年节时,才会跑来陪她说说话,更多的是在宫里住,或是回城郊的庄园去。但青云还记得自己是认了她这位祖母的,平时有了什么好东西要送进宫,也不忘要送一份到温郡王府来。郡王府里的人对她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县主,倒也还算客气。
派了杏儿去温郡王府,青云便继续坐着马车进了宫。她常年出入宫闱,守宫门的人都熟悉她了,见了马车上的标记便放行,没多久,她就一路直入慈宁宫。
太后姜氏身边侍候的大宫女菡萏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县主来了?太后娘娘一早就在念叨呢,再过两日就是县主的芳辰了,怎么还不见县主进宫?可巧今日就到了,果真是母女连心!”看到青云怀里抱的菊花,又是眼中一亮:“好鲜亮的菊花,今年宫里的菊花都开得不怎么好,县主送来的这一瓶倒是格外精神。”
青云笑着将花瓶递给了她:“这是我庄里金秋苑种的菊花,多亏七舅舅给我推荐的花儿匠,把菊花照料得十分好。我见着好看,就折了几枝插瓶,送进宫来给母后赏玩。本来昨日就送来的,偏我坐着马车,走得慢了,没能赶在城门关前进城,只得到清江园过了一夜。那里的人照料这花还算精心,只是比不得昨日刚折下来时精神。”
菡萏连忙抱过花瓶:“这就难得了,奴婢瞧着这花还精神得紧。”然后亲自将瓶子安放到太后卧室窗台前的一处条几上,仔细用绸帕擦了花瓶的瓶身,又重新灌了水,再把菊花折枝上的败叶掐了去。
完了事,她又回来笑着对青云道:“县主且略坐一坐,今日有几位宗室内眷进宫请安,太后正在前头正殿里呢。昨儿皇上送了些上好的云雾茶来,奴婢这就泡来给县主尝尝?还有小厨房今日才做的点心,是县主喜欢的那几样。”
青云笑着道了谢:“那就麻烦你了。”
菡萏忙命小宫女去取点心,自己亲自开了柜门,取了茶叶,亲自泡茶。青云看着她的动作,忽然想到她是太后身边服侍的人,大概会知道些内幕消息,便悄悄儿问她:“母后近来是不是在给大皇兄挑媳妇?”
菡萏忙道:“县主也听说了?确有此事,太后娘娘近来正为此烦心呢!”
青云挑了挑眉:“怎么个烦心法?”
“京城里的世家大户,凡是太后娘娘看得上眼的,一听说是给清江王寻王妃,都不大乐意,若是败落了的人家,太后娘娘又舍不得委屈清江王。再者,清江王年纪都大了,若是王妃太年轻,又不大合适,太后就想专找十七岁以上的名门闺秀。偏这样年纪的闺秀,若不是有毛病,都早早订了亲。好不容易有两三个,是为着守孝才误了花期的,太后又嫌人家不够好!”
青云哑然:“这么听来,确实不大容易找。不过母后也不必着急,总有找到的时候。”
菡萏笑道:“可不是么?比如今儿来的齐王妃,就提了几位不错的人选,太后娘娘听着也欢喜,只是不知道那几位姑娘如何,正打算过些日子召了进宫来瞧呢。”
青云有些好奇:“齐王妃?你是指齐王侧妃卢氏吗?我记得她是卢太嫔的妹妹,平日一向很少到慈宁宫来的呀?”
“县主听错了。”菡萏道,“今儿来的是齐王正妃,姓蒋的。她长年幽居念佛,从不出门,还是这两年才渐渐开始见外人来着。说来她与清江王还有渊缘呢,她母亲姓罗,是当年废后罗氏的亲姑母,罗家出事时,她娘家受了连累,她也因此迁居王府佛堂。直到清江王封了爵,齐王府才放她出来的。太后娘娘觉得,她是清江王的长辈,她提的人选应该很合适。”
青云却是立刻起了警惕之心,她想起大皇兄曾经说过,他的婚事要避免与罗家有关的人沾手。
第三章心思
太后接见过几个宗室里的妯娌与小辈,便回到寝殿里来了,一瞧见青云坐在那里,立刻欢喜得笑眯了双眼:“可算回来了!你这孩子,原只说出城小住几日,怎的一去就去了十天?可把母后想坏了!”
青云笑吟吟地上前见礼:“母后安好?这些天庄园里忙秋收的事,各处的租子也该交上来了,我放心不下,才特地守在那里,不过是几天的功夫。我既然答应了您会回宫,就不会食言。”说罢了,还撒娇般眨了眨眼,“更何况,天天在您眼前待着,您说不定就看腻了我,嫌我烦了。如今我去了十日才回,您就又是牵肠,又是挂肚的,见了我又觉得新鲜起来,不是大好事儿吗?”
几句话说得谢姑姑、菡萏芙蕖她们都笑起来了,太后索性伸出食指往青云脑门上戳了一记:“瞧你这张嘴,连母后也打趣起来了,我几时嫌你烦过?!”戳完了,见女儿脑门上现出个红印子,她又心疼起来:“可戳疼了?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知道躲一躲?母后戳你,你就由得我戳了?!”
青云知道这个娘一向护短,满不在乎地笑笑,便拉着她的手坐下,亲自倒了茶送上,才委婉地问:“听说母后近来在给大皇兄看媳妇?”
太后嗔了她一眼:“是哪个多嘴多舌的把事情告诉了你?这不是你们女孩儿该打听的事。”
青云不以为意:“哪里来这么多避讳?您又不是外人,我想知道什么,在您面前还不能问吗?”
太后忙道:“这是当然,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但凡是母后知道的,绝不瞒你!”
青云又笑了:“这不是…昨儿我瞧着金秋苑的菊花开得好,特地折了几枝,插了两瓶。打算送到城里来,一瓶孝敬温郡王太妃,一瓶送给母后赏玩——我特地给您留了最好看的一瓶呢!”
太后一听说女儿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心里就美滋滋的,对她同时送了花给郡王太妃之事十分赞许:“你做得对,别说老太妃如今是你名义上的祖母。即便不是,也是宗室里的长辈了,从前还曾对先帝有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住着,怪可怜的,你时时送些东西过去孝敬。也能让老人家开心一点。”
青云又笑着继续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准备了两瓶花,但进城时晚了。城门已经关闭,我想着又没什么大事,何必舀金牌敲门,惊动了城防军?所以就索性到大皇兄那儿住了一夜。母后给大皇兄看嫂子的事,是我在那里听说的。大皇兄这把年纪了才头一回娶媳妇,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我是个好妹子,这不就来向母后打听啦?”
太后一听就乐了:“上回我跟清江王提这事儿的时候,他一脸的镇定。说什么一切都听我的吩咐,原来心里头也知道着急呀?你回去叫他放心,包管给他挑个好的。绝不会让他吃了亏!”
青云忙道:“可是有人选了?母后说来听听?我想法子叫人打听去,看合不合大皇兄的心意。他昨儿可跟我说了不少话呢,直盼着能娶个温柔和气的嫂子回去。但又怕他如今的情形,那些体面的人家看他不上。”
太后眉梢一挑:“凭她是谁?天下还有比咱们皇家更体面的人家么?谁敢看不上他?!你只管叫他放心,我挑中的人,一定万无一失。”又问:“他可有说想要什么样的媳妇?就只是温柔和气这两样儿?”
“温柔和气是首要的,人品也要好。”青云道,“大皇兄还说了,家世、相貌、才学都在其次,最要紧的是家里人懂事。他的身份注定了世上总有些人会不肯死心,想利用他来为自家谋利,可他一心要过安稳日子,怕真的沾上了这种人,又给皇上、母后添麻烦。但他要是真娶了妻子,这妻子就是自家人了,若对方娘家真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他难道还能让妻子断了亲缘?这日子还怎么过?所以,最好是从一开始就避免这种情况。他还说呢,只要是跟罗家沾边的人家,都不要理会。”
太后听得叹息不已:“你大皇兄是个好孩子,只是命苦,没摊上个好母亲、好外家,若不是被罗家连累了,他怎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三十多岁了,才头一回娶妻,还被人嫌弃!”她握了握女儿的手:“青儿,你大皇兄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叫他放心,婚姻是大事,我不会叫他受委屈的。”
青云笑着应了,又装作不知情地问:“对了,方才听菡萏说,有宗室女眷来给母后请安,也提到了大皇兄的婚事,我方才见母后回来时,面上犹带笑意,可是有好人选?”
太后正要高兴地回答她的话,忽然打住:“方才来提人选的,并不是别人,却是齐王妃。你没见过她,大概也很少听说她的事,她原是你大皇兄的表姨母来着!”
齐王在先帝的兄弟们当中,是个奇葩般的存在。他生母位份不高,却很长笀,先帝时期,就受封太嫔,如今已经升到太皇太嫔了,是宫中辈份最高的长辈,但平日行事非常低调,几乎算是个隐形人。而她的儿子齐王,也是个不爱引人注目的,运气还很好。
先帝与兄弟们争夺皇位时,他年纪尚轻,没有参与进去,平平安安地得了亲王衔。但与其他就藩的兄弟不同,他虽然也有一块藩地,却长年住在京城里头,还很喜欢跑宫里向先帝献殷勤。只不过是因为没什么真本事,所以始终是个富贵闲人。
先帝登基后,有罗太后与罗皇后保驾护航,罗家势力大盛,齐王又非常好运地娶到了罗家的外孙女蒋氏为正妃,日子过得安安稳稳,连他在深宫中的母亲古太嫔,也没遭到罗太后的排挤和折磨。
等到罗家倒台了,他二话不说就把正室送进了王府中的佛堂幽禁,然后亲自押着罗家派来通风报信求助的两个仆人进了宫,向先帝请罪,并且主动交出了藩地的控制权。愿意长留京中。先帝哪里会处罚如此有眼色的小弟?于是他又太太平平地渡过了一个难关,不久之后还纳了先帝宠妃卢妃的亲妹妹为侧妃。有卢妃为后盾,没人敢舀他与罗家姻亲的关系来说嘴。
等到先帝驾崩,新皇登基,卢妃早已降为卢嫔,生下的四皇子压根儿就没有一争之力。再加上几家藩王府都接连坏了事,人人都说新皇一定会把齐王府也撤掉的。没想到废后罗氏所出的大皇子震云正式受封清江郡王,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而且显然与皇帝关系和睦,齐王第一个上门送礼恭贺清江王开府。还把正室王妃蒋氏也带了去,夫妻俩在人前关系十分和谐。皇帝见了,只觉得他给长兄脸面。就一直没提撤藩之事。横竖齐王的藩地早已在皇帝控制下,名义上还不还都不要紧了。
齐王以滑不溜手著称于世,虽然人人都知道他是个最会看风使舵的,只要能保住荣华富贵,权势一概不放在心上,但也没人敢真的小瞧了他。就连在宗室中,哪怕不少人都在背地里瞧不起他的行径,当面都要敬他三分。
太后如今已经是太后了。亲生儿子又做了皇帝,按理说已经没什么可忌惮的了,不过看在太皇太嫔的份上。对齐王府还算客气。虽然齐王妃的背景有点问题,她还是大度地接受了这个妯娌,而且聊着聊着。她发现齐王妃还算是个不错的谈话对象,也就乐意给对方几分面子了。
清江王并非她亲生的,他的婚事若没办好,太后会觉得脸上过不去,也不好向儿子交待,但要找个合适的女子又不容易,既然清江王的长辈愿意牵线搭桥,自然再好不过。将来即便清江王夫妻不睦,世人说起,也怪不到她头上了。
但青云的话却提醒了她。齐王妃提的对象再好,也要小心拣选,确保万无一失才行!可别选了个让人无可挑剔的闺秀,对方的家族却是有谋逆之心的,那就大大不妙了。
太后想到这里,便叫了谢姑姑来,当着青云的面问她:“方才齐王妃说的那几户人家,你可都记下来了?可到前头打听过了?是些什么来历?”
谢姑姑忙道:“齐王妃提的几位姑娘,都不是罗家出来的。奴婢也曾担心过,因此特地让人问过了,其中有两家确实曾与罗家联过姻,但那都是上两代的事了,而且是嫁女入罗家,两家的姑太太都已死了。当年罗家覆灭时,这几家都受过牵连,但没出什么大岔子,不过是去官贬职罢了,这些年也出过几位进士、举人,还有人到地方上做官的,最高做到四品。虽说比不上从前显赫,但也都是有底蕴的世家望族,教养的姑娘都是有贤名的。”
齐王妃还提了两家,一家是老牌勋贵,就住在京城,家势已经有些落败了,接连几十年没出过官居高位的人物,但有个伯府的名头,还能唬人;另外一家则是新提拔上来的一名官员的女儿,他家原是世家,在士林里也有些威望,这姑娘还是个能书擅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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