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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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阳王世子妃早已脚软了。

赵琇拿大拇指去掐太后的人中,直掐到她幽幽醒转。赵琇见她眼神都发直了,就知道她人醒了,意识却还昏着。连忙在她耳边道:“太后娘娘,您现在不能晕。皇上的伤势需要尽快医治,您得赶紧传太医来!”

“太医…”太后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明,“对,太医!”她喘着粗气下令:“快!传太医!把太医全都叫过来!”

“不行!”皇帝出人意料地阻止了她。“不能传太医!”他用剩下的那只眼睛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了看赵琇、李善文,以及刚刚冷静了一点。才走到太后身后的汾阳王世子妃,眼里流露出忌惮的目光:“不能让宫外的人知道朕受了伤!”尤其是有可能会致残的伤!他还没忘记。当初同胞兄长广平王是如何失去储君之位的。

太后却没办法接受他的决定:“皇上糊涂了?你伤得这样重,不叫太医,如何能治好?!”

皇帝犹疑不决,右眼的剧痛令他根本无法冷静思考,他忍不住再次叫出了声。

皇后在宫人的压制下,发出低低的笑声:“他不敢叫太医,就怕人家知道他瞎了,会让他退位呢。有那么多人盯着他的位子,他怎能放心?现如今不就有一位广平王世子妃在这里么?”

赵琇狠狠瞪了皇后一眼,她要作死是她的事,还要拉无辜的人下水,就叫人不能忍了!

她直截了当地对皇帝说:“皇上,治伤要紧,您还在流血呢,总要先止了血,止了痛,才能再说其他。若有人胆敢图谋不轨,您难道不会防备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叫太医,难道他打算一直流血到死?还是觉得这伤口放着不管就会自习痊愈?

皇帝总算清醒了一点,明白赵琇说的话是正理,他一咬牙,就下了命令:“让太医院的院使院判过来,只带两个擅长外伤的御医,其余人等一概不必来。就说…就说是皇后发疯,把太后给气晕了。”

那名机灵的内监迅速领命而去,其他人见皇帝血流不止,纷纷寻了干净的白布来给他捂住伤口。太后的心腹宫人也想起了殿中备有救急的金创药,不管有用没用,先寻了出来给皇帝止血。不然等到太医们赶到,皇帝的血也流光一半了。

太后惨白着脸,硬是撑着赵琇与李善文的手,重新站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低声对心腹宫人道:“你去吩咐下去,立刻关闭慈宁宫所有大门,非奉旨不许任何人出入!慈宁宫内所有闲杂人等不得擅自走动,各自安份待在宫室中,直到哀家下令解禁为止!”

那宫人白着脸仓惶领命而去,太后又再看向地上的皇后,眼里迸射出强烈的恨意来。

皇后却还不知死活,仍旧说着疯话:“这就是报应!叫你们冤枉我…可惜上天没眼,竟然只是叫你伤了一只眼,怎的就没把你的命给要了呢?你若死了,大郎就能做皇帝,我们母子从此以后再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旁边的宫人都露出骇然的表情,太后气得又要晕过去了,李善文见状,就将汾阳王世子妃接过自己的位子,自个儿扑到皇后身边,在她耳边小声道:“皇后娘娘,您少说两句吧。皇长子何辜?皇次子何辜?公主殿下何辜?您伤了皇上,就不想想您的儿女会遭遇什么吗?您是他们的母亲!求您了,别让他们陷入更为难的境地!”

皇后怔住了,愣愣地看向李善文,脸上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颤抖了一下,整个人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上。

李善文替她摸了一把脉,松了口气,爬起身来,回头望一眼赵琇,眼中含着说不出的悲哀与茫然。

赵琇能明白她的心情,遇上这么个坑儿子的娘,皇长子着实可怜,但皇后好歹是他亲娘,对他有生恩。李善文是太后的娘家亲眷晚辈,却被指婚给了皇长子,硬生生跟这么一个婆婆扯上了关系,日后前程未卜,比皇长子还要无辜。可偏偏,她又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换了她是她,也会觉得茫然。

赵琇与李善文、汾阳王世子妃合力,将太后挪到西暖阁的炕上。皇帝就在西次间里等候太医到来呢。慈宁宫中备下的金创药颇为有用,他的血已经基本止住了,疼痛也稍有缓解,可伤口看上去仍然十分恐怖。皇帝心中恐惧至极,心情暴躁非常。宫人上前替他擦一下血迹,因为力道稍重了些,就被他一脚大力踢开。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只等着太医的到来,宣布皇帝的伤势,到底严重到了哪一步。

他会失明吗?

就在所有人的期盼中,太医院院使终于带着人赶到了。他原以为是太后被皇后气得晕倒了,进殿后先去拜见太后,想着自己是给太后看惯了病的,心里应该有数,没想到内监却直接将他领到了皇帝面前。他一抬头看见皇帝的样子,双腿就软了:“皇上!”

皇帝不耐烦地说:“你们哪一个擅长治外伤?赶紧过来替朕瞧瞧!”

太医们立刻围了上去。

两刻钟后,太医们为皇帝重新清洗了伤口,上药包扎好了,也随即得出了结论:皇帝的右眼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但目前并没有完全瞎掉,小心医治,未必就没有痊愈的希望。可想要治好,皇帝就必须要处处小心,不能再让右眼的伤加深了,能不动它,就尽量不要动它,否则略有差迟,便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而如今世上最擅长医治眼伤的大夫,无疑是曾经令广平王复明的叶大夫。若由他来给皇帝做主治大夫,想必皇帝痊愈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皇帝咬着牙问:“除了他,难道就没有别人了?!”叶大夫是广平王的人,叫他如何能信任?

众太医小心地交换了一个眼色,齐声应说:“叶大夫是最好的!”反正比他们强,他们治不好的广平王,都让他治好了。皇帝的伤,自然也该由他负责去。

太后在西暖阁内,已经听得黑了脸。(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九章扣下

皇帝虽然心里不大信得过叶大夫,但也知道他的医术确实出众,尤其擅长给人调理身体,在眼疾的治疗上也颇有建树。正如太医们所说,广平王的眼睛,当初人人都说没救了,可叶大夫给他治了一年多,硬是让他双目复明。这样的医术,又怎会不好?

皇帝心中挣扎了一下,就立刻决定了要召叶大夫进宫给他医治。无论后者是不是广平王的人,不过区区一个大夫,还敢在御前做手脚不成?

他直截了当地就给身边的内监下令,命人去广平王府召叶大夫。可是这时候,太后却从西暖阁里发话了:“叶大夫已经不在广平王府了,你们去了也找不到人。”

皇帝闻言一愣,惊讶地转向幔帐的方向:“母后?”

太后在幔帐后淡淡地道:“皇上忘了?未进腊月的时候,桢儿进宫给哀家请安时就提过,叶大夫为你皇兄医治逾年,已经多时不曾回家看看了。去岁新春,他就是在京城过的,未能陪伴在父母妻儿身边,他心中甚为愧疚。如今你皇兄双目复明,虽然还有不足,但只需要慢慢调养,也不会有大碍,他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因此有意请辞。你皇兄感念他医治之恩,不忍心见他一家分离,就厚赏了他,命人将他送回家乡去了。皇上那时候不是听说了么?还道叶大夫劳苦功高,也赏了他不少东西呢。他是腊月初就从京城起程南下了,只怕年前就已经到家了吧?”

皇帝也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心里还在想,这医术了得的叶大夫走了。若是皇兄广平王的眼睛再出点什么问题,也没人可以医治了吧?因此格外大方地赏了叶大夫东西,盼着后者一去不回,甚至为了让对方安心,特地将太医院的江成给指派到了广平王府,接手叶大夫的职责。万万没想到,这个决定如今却坑了自己。

他一时有苦难言。半晌才道:“命人去请他请回来就是。只是别惊动了地方官府。”

本来,由官方下急令,通过地方官府找人。然后火速送上京城,是最简单又最快捷的方式。可是皇帝一想到自己右眼受伤极有可能失明的消息走漏,会引起朝野间怎样的议论,他又会承受怎样的压力。就立刻否决了这种方式,宁可从宫中派出亲信太监。前往叶大夫的家乡暗中寻访。甚至于,在叶大夫入宫之前,他都只敢让太监托言是广平王眼疾复发,而不敢说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皇帝实在不想走上哥哥的老路。

太后对于皇帝的决定不置可否。只是眉宇间隐隐带着一股郁色。赵琇站在一旁看得分明,她与李善文对视了一眼,心中都颇为不安。

这都什么时候了。皇帝怎么还要猜忌这个,猜忌那个的?就不怕耽误了眼睛的治疗吗?就算消息传出去了又如何?只要他眼睛上的伤能尽快痊愈。所有人都不会多说一句的。可要是他眼睛上的伤被耽误了,迟迟未能恢复,就算外头的人暂时不知内情,难道皇帝还能一直不露脸?只要他露了脸,任谁都能看出发生了什么事。隐瞒真相,真的有意义吗?

然而,赵琇深知自己人微言轻,皇帝大概是不会听她谏言的,再说了,现在也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可她还是忍不住低声提醒太后:“叶大夫远在江南,就算召他入京,也是许久之后的事了。皇上的伤总要有人先治着吧?”

太后轻轻点头,扬声道:“皇上,即使叶大夫医术再高明,如今也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是先令太医院为皇上医治吧。即使无法彻底治愈,至少也能让伤势多少有些起色吧?哀家就不相信,太医院上下全都是酒囊饭袋,离了叶大夫,便什么都不会了,那还要他们何用?!倒不如早日撵了,换上真正有本事的医者来。”

太医院院正与院判们脸色发青,跪倒在地连声请罪。他们知道,定是先前说的话推卸责任的意味太重,让太后听出来了,若面对皇帝的伤,他们继续拖拉,一心想让叶大夫回来背黑锅,那他们就休想再留在太医院里任职了,说不定等皇帝明白过来了,还会治他们的罪呢!

皇帝原也是个聪明人,见状哪里还猜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心中一时怒极。只是右眼仍旧痛着,叶大夫又不在,他一时半会儿没处找更好的大夫去,惟有暂时忍下了这口气。但与此同时,他的疑心病又发作了:若太医们生怕担责任,想把叶大夫拉来顶缸,那会不会是他们心里清楚,他的眼睛是好不了的呢?正因为好不了,他们才会让别人出来承担罪责。若是能治好,他们为何不领了这功劳去?

皇帝的心忍不住颤抖了。他的右眼若是好不了,真个失明了,那他就只剩下了一只左眼,这也算是残疾了。朝臣们会怎么想呢?宗室皇亲们会不会觉得他象他哥哥当年一样,没有资格坐在这个皇位上?正巧,他哥哥广平王如今双目复明了,在宗室中的名望一直很高,又因为堤坝案,在士林中赢得了不错的名声。若这时候朝中有人提出让广平王取代自己,大约会有许多人赞成吧?那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皇帝心中乱成一团麻,忽然有宫人在殿外禀报:“太后,皇上,皇长子与端嫔娘娘在宫门外请见。”

皇帝心中猛然一惊,知道这两人大概是听说了慈宁宫闭门的动静,赶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了。然而,端嫔倒也罢了,他信得过这个妃子,可皇长子却…

不是皇帝多心,而是皇后忽然行刺他,若他有个好歹,最有可能得利的就是皇长子了。虽然皇帝一向非常注意减低皇后对皇长子的影响,可皇长子对亲生母亲的举动,事前真的一无所知么?

还有,若不是皇次子向太后苦求。要太后容皇后自辩,皇后也不会有行刺的机会了。皇后做出这种事,皇次子是一定要负责任的。

这么一想,皇帝只觉得脑袋更加昏沉了。他沉声下令:“让他们回去吧,回自己宫里去!端嫔那儿就让她好生休养,皇长子…命他在东宫静候旨意,未得朕允许。不许他出东宫一步。也不许任何人去看他!”

西暖阁内众人听得心下一惊,李善文的心更是直往深处坠去。皇后行刺的举动,果然还是影响到了皇长子。这下可怎么好?她毕竟还是小姑娘。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惶恐与绝望的神情。

赵琇暗暗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但此刻,她也想不到什么法子能帮上皇长子的忙。皇后是他生母,做了这样的事。他不可能不受一点影响的。可若他因此而失去储位,甚至获罪。也委实太冤枉了点。

皇后今日的举动,摆明了是一时发疯,是脑子糊涂了,跟皇长子可没什么关系。无奈皇后错误地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倒连累了儿子。有这么一个猪队友生母,皇长子真是可怜。

更糟糕的是,皇帝只是眼睛受了伤。身体还是健壮的,他也有别的妃子。那妃子还怀了孕。若是他将来再有健康聪明的皇子,有一位曾经行刺过皇帝的母亲的皇长子与皇次子,还能在皇位继承权上继续享有优先待遇吗?就怕皇后一旦被废,他们连嫡皇子的身份都保不住了。

赵琇心里转过无数念头,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本朝皇室是又要生乱了吗?她迫切地想要向广平王求教,该如何解决这场变故?太平日子才过了多久?她可不愿意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她正担心着呢,皇帝那边又下了新的命令,让人将皇后押往后殿大佛堂,严加看守,未得旨意,不许任何人探视。此外,皇次子也要被幽禁在乾西五所的住所中。赵琇、李善文与汾阳王世子妃这三位目击者则要留在慈宁宫中陪伴太后,照顾太后不适的身体,未得旨意之前,不得离开慈宁宫。

赵琇一听,脸色就变了,难道连她们也要被扣押在宫中吗?皇帝这是要彻底封锁住消息?可这怎么可能办得到?!

太后显然也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她不由得提醒皇帝一句:“皇上,今晚的家宴也该取消了吧?只是需得寻个好理由才行。”

今日是元宵佳节,皇宫之中本有家宴,是在皇室与宗室成员之间举行的。此时此刻,恐怕都已经有人递牌子进宫了。

皇帝脸色一变,总算想起了这一点,他只得下令:“家宴取消,赶紧派人到宫门处,把人都拦回去吧。就说…皇后把太后娘娘给气着了,太后身体不适,不宜饮宴。”

一名太监领命而去。

皇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似乎才想起太后方才也是晕倒过了,忙命太医来为她诊脉。赵琇等三女避到屏风后,看着太医为太后诊治,皇帝却已经要起驾回乾清宫去了。他失血不少,此时浑身都不舒服,只想要早些回乾清宫去。但为了不让人瞧见他此刻的狼狈模样,他特地召了暖轿,把自个儿挡得严严实实的。

皇帝走了,太医们诊过脉后也告退了,西暖阁中便只剩下太后与赵琇她们,以及慈宁宫的宫女。经历了这半日,她们都觉得疲惫不堪。

但比疲惫更难以忍受的,是赵琇等人被扣在宫中的现实。李善文有些害怕地问太后:“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去呢?皇上会如何处置皇长子?”赵琇也看着太后,等待着她的回答。此时此刻,唯一能左右皇帝决定的人,就只有太后了。

太后面露倦意地闭上了双眼:“哀家也不知道。”

赵琇的心直往下沉。

太后累了想要休息,三女只得暂时退下。慈宁宫占地颇大,正殿之内还有空房间,她们也顾不上许多了,只瞧见有炕,就坐上去靠着墙边歇上一歇。就算睡不着,相互看几眼,都不想说什么话了。赵琇就这么挨着炕壁,闭目养神,不知不觉间睡了这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大力将她摇醒。她睁开双眼,才发现是太后身边的宫女。那宫女小声道:“太后召姑娘过去。”赵琇望向大炕的另一头,发现汾阳王世子妃已经靠在引枕上睡觉了,李善文却在坐着发怔。

太后有召,赵琇连忙下了炕,整理了一下头发衣物,便跟在宫女后面来到西暖阁中。太后方才就是直接在这里歇下的。此时她已经坐了起来,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但眉宇间依然带着深深的忧色。

赵琇向太后行了礼,太后伸手示意她过去。她走近炕边,就听到太后低声说:“皇上不许你们三个出宫,怕走漏了消息,你哥哥不知情,到宫门前接你,正遇上桢儿陪着他父亲出去…”

赵琇心下一跳,马上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元宵皇家家宴取消,原本要参加宴会的宗室皇亲便要出宫,广平王与高桢大约就是在这时候碰见赵玮的,得知她还在慈宁宫没出来,自然要过问一声。可她却是由皇帝下令,被扣在慈宁宫中的…

赵琇担心地问太后:“难道…家兄和广平王世子去寻皇上问臣女的事了么?”

太后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皇上受了伤,自然不会见外臣,但连侄儿都不见,他们免不了要多疑心几分。桢儿已经让你哥哥回家等消息了,可他自个儿却留在了乾清宫,坚持要见皇上一面,问个明白,不然就让他到慈宁宫来见哀家。皇上怎么可能答应呢?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你心里是最清楚的。”

赵琇心里当然清楚。皇帝如今正犯疑心病呢,不肯见人,高桢在这时候闹着要见他,极有可能会加重皇帝心中的猜疑,这对高桢与广平王绝对没有半点好处!

这时候,必须要有人把高桢稳住,让他回去。

赵琇一咬牙,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您让臣女见一见世子吧。臣女不会泄露慈宁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只让世子回王府去,这样可以吗?”

太后盯着赵琇:“你真要这样做么?要知道…若你说了一个不该说的字,让桢儿知道了皇上如今的状况,随时都有可能引火烧身的!”

赵琇淡然一笑:“广平王与世子都对皇位没有野心,火是烧不起来的。皇上只是想太多罢了,若他不放心,臣女便当着他的面见世子就是。”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握住了赵琇的手:“好,这事儿哀家会安排。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她眯了眯眼,“若有万一,哀家宁可是自己的骨肉得利,你明白么?”

赵琇惊讶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泄露

晋阳王,乃是先帝第五子,广平王与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生母王贤妃,原本出身官宦人家,长得也美貌,曾经一度盛宠,还恃宠生骄,对先帝的元后不太恭敬。后来不知怎的,就被先帝厌弃了,先是幽禁,接着又病死了,连累得儿子晋阳王也不得先帝宠爱。

他年纪比山阴侯要大得几岁,先帝驾崩前,他已经是娶妻的年纪,可先帝却从来没为他的终生大事操过心。如今他都二十出头了,屋里侍妾不少,庶子庶女也有几个,但正妃却尚无踪影。皇帝想要给他寻个妻子,他也不当一回事,至今还算是个单身汉。

他原是个醉心于寻欢作乐的人物,平日还喜欢让门人奴仆去做生意赚银子,即使再不得圣宠,他身份也在那儿了,可以说是嬉笑怒骂,随心所欲。在兄弟们当中,人缘一般;在宗室里头,也有许多人怵他。先帝对他不闻不问的,但也没有故意克扣他应得的东西,若没有意外,他也就是个一世闲王的命。

可谁叫广平王受伤目盲,从皇储之位上退下来了呢?先帝召集了其余几位皇子,欲从中再挑选一位合适的储君。广平王是支持胞弟上位,朱丽嫔心怀鬼胎要为儿子排除异己,至于其他皇子,谁都觉得自己不比别人差。而晋阳王在与兄弟们长期相处之后,赫然发现自己的智商原来比大部分兄弟都强,仅次于广平王而已,与乐安王(也就是如今的皇帝)不相上下,便也生出了野心来。

那时众皇子夺嫡,斗到最后。朝臣们心里其实都有数,未来皇储不是四皇子乐安王,就是五皇子晋阳王了,朱丽嫔所出的六皇子到底年纪太小了些,又有前朝血脉。最后,四皇子因为脾气比较好,人缘比弟弟们强。也更得皇帝青眼。在储位之争中脱颖而出。晋阳王虽然有些不服气,倒也并不十分忌恨。盖因广平王在东宫位上时,就对兄弟们极宽厚。如今广平王胞弟上位,想来也差不离。

谁也没料到,颖王与朱丽嫔生乱,为了将全部有继承权的皇子都铲除掉。竟然将晋阳王给出继了。这是晋阳王一生中最大的耻辱。即使新君继位后,又将他记回了本家。他心头的屈辱感觉半点未消。他再不受重视,也是正正经经的龙子凤孙,自问智商超越一般人,居然被一个逆王与一介妇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连皇子的身份都保不住,这对他的自尊而言,无疑是极大的伤害。如果没有权势。即使是龙子凤孙,也只能由得别人摆布自己。这种屈辱他绝对不想再经历一遍。

新君继位后,晋阳王重回皇室,一直很低调,安安份份地做着他的闲王。皇帝会猜忌广平王,对他却几乎没有猜疑过。大约是因为晋阳王在夺嫡时就是他的手下败将的关系吧,当然,晋阳王平时喜怒不定不关心朝政的行事风格也让他安心。因此,在右眼受伤后,皇帝猜疑了广平王半日,万万没想到头一个来寻他麻烦的,居然会是一直安份的晋阳王。

皇帝这时候才想起来,先帝诸皇子中,唯一剩下身体健全又没有污点的人,就只有晋阳王了。广平王双目复明了不假,但还未恢复到与常人一致的地步。那晋阳王岂非也是个有力的竞争对手?皇帝心中一时懊恼至极,他过去怎么就没想到要提防这个兄弟呢?

晋阳王带着一众宗室王爷们入宫求见,是打着关心太后与皇帝的名义来的,只当是听说皇后把太后气病了的消息,请求皇帝废后。可皇帝又怎会与他们打照面?自然是寻了理由叫他们回去。晋阳王坚持不走,候在乾清宫前,没过多久,六部重臣与几位大学士都来了,连尚太傅与几位国公都闻讯赶到。

这么多人都来了,皇帝再拒见就显得太奇怪了。他在殿内着急,又不好只传几个信得过的心腹大臣入殿,只能推说身体不适,让众人回去。

可就在这个当口儿,等候的人群中不知怎的传开了一个消息,说皇后其实不但把太后给气着了,她还行刺了皇帝!皇帝伤重,已经一病不起了。此时不肯见宗室与众臣,就是因为伤得太重了没法见的缘故!君不看东宫都被封了门么?皇长子已经被看管起来了,皇后也被关在慈宁宫大佛堂内,只等皇帝伤情有个准信,就要做处置了。

一时间,宗室皇亲勋贵朝臣,全都恐慌起来。他们见不到皇帝,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但若皇帝果真伤重,那就是动摇朝纲之事!更别说刺伤皇帝的还是皇后了。皇帝如今膝下只有两子,俱是皇后所出,若皇帝因皇后行刺而有个好歹,皇后的血脉又怎好继承帝位?端嫔虽有孕,离生产还早,又不知男女。皇帝连个继承人都没有,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国家社稷要怎么办?

别说宗室们了,朝臣就先坐不住了。当中也有不少是皇帝登基后才提拔起来的心腹重臣,他们的身家荣辱可以说都寄托在皇帝身上,是世间最关心皇帝安危的人。他们几乎是在苦求了,无论如何也要见皇帝一面。传言是否属实?皇帝伤得到底有多重?他们总要知道实情吧?

再加上晋阳王从中怂恿,乾清宫外一时群情汹涌,皇帝在殿内头痛得要死,却知道是不能再躲下去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命太监请了几位宗室长辈与六部尚书、尚太傅并几位大学士入殿,告诉他们,他还没死。

晋阳王不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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