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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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讶异:“这都快天黑了,衙门里早该落衙的,侯爷怎么还在那里?”
乌来兴便回道:“老夫人不知,侯爷自打从南边儿回来,就被委了协审之责,每日都要在衙门里留到天黑,十分辛苦呢,人也瘦了一圈。”
张氏听得更担心了,赵琇连忙问:“那他吃饭睡觉可还正常?没有生病吧?你们有没有给他准备些补身体的汤水?”
乌来兴家的回答:“侯爷食宿一切安好,吃得比往日还要多些,就是睡得晚,起得早,倒是不曾生病。厨房里每日都要准备汤水,侯爷都喝了。”
乌来兴接着说:“小的还不放心,还劝了侯爷,趁前儿休沐,请了相熟的江太医过府把脉。江太医说侯爷身体底子很好,最近虽有些劳累,却没有大碍,只要睡得好,吃得香,不生病,就不妨事了。”
赵琇听得想笑,江成真是滑头,一个人吃好睡好,又没有生病,当然不会有大碍了,问题是赵玮忙于工作,已经影响到了睡眠。家里人担心的,不就是他的身体是否会累出问题吗?
但张氏听了,却放下心来:“江太医既这么说了,可见玮哥儿无事。今晚我们一家人吃团圆饭,你交代下去,多做些补身的菜色汤水来。”乌来兴夫妻连忙答应了。
赵琇陪了张氏先回她院中,看着她在丫头们的侍候下梳洗过,换了家常衣裳,挨在烧得暖暖和和的炕上休息了,方才回到自己的房中,料理自己的事。等换过衣服,她才喝了两口热茶,就听到下人报告说,赵玮回来了。
赵玮果然比在杭州分别时又瘦了一圈,人还黑黑的,仿佛经受了一番风吹雨林般。但他气色还算不错,人也挺精神的。久不见祖母与妹妹,他本来已经有些沉稳的气质忽然一变,又成了从前那个天真少年一般,欢欢喜喜地欢迎她们的归来,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看着他的笑容,赵琇也不由自主地露出大大的微笑,扯着兄长的袖子撒娇:“哥哥,我好想你啊,这都半年不见了。”
赵玮笑着反握了握妹妹的手:“哥哥也想你们呢,听说上海发生潮灾时,真是吓得魂都掉了,无比后悔不曾留下来陪你们。后来听说嘉定无事,方才好些。”
张氏念了声佛:“别说你吓了一跳,我们在嘉定城中,也担惊受怕了一夜,直到听说消息,海潮被大坝拦住了,方才放下心来。想来若不是太|祖皇帝隆恩,特地吩咐江南建造海坝,不惜工本也要建成,嘉定上下恐怕也逃不过这一劫。我们老家那儿算是好的了,也死了不少人呢,南汇更是哀鸿遍野。其实他们只是运气差了些,旧的海坝已经撑不住,新的却还未修完罢了。若是再晚上两个月,也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赵玮点头:“听说太|祖皇帝当初提议此事时,朝野许多人都觉得太过劳民伤财,纷纷求他打消主意,可太|祖皇帝却一意孤行,甚至不惜削减宫中用度,还将内库里的银子也拨了出来,更贬了两个反对得最厉害的御史,事情方才顺利落实下去。如今想来,当时朝臣们的想法也不是有错,可天灾难测,谁能知道这海坝就真个救下了那么多百姓的性命呢?”
赵琇笑道:“可见什么事都不能早下结论,世事是没有绝对的。为了防止一切意外,朝廷就该早些做好防护措施,应对天灾才是。”
张氏叹了口气:“阿弥陀佛,多亏了太|祖皇帝英明。”又正色对孙子说,“你如今协助审理的,就是上海府的堤坝案吧?这些小人原该严惩才对。海傍大坝自提议起,到今日已有近二十年了,历经三朝,从来没出过差错。若不是那些贪婪小人吞了朝廷用来整修大坝的银子,又为了遮掩,建出个不中用的大坝来欺瞒世人,今年的潮灾又怎会死伤如此惨重?他们害了那许多性命,即使万死,也不能赎了。”
赵玮道:“孙儿一直盯着呢,大理寺与刑部的大人们也都非常认真,皇上更是时时过问,绝不会有人敢轻纵了这些犯人的。祖母只管放心。”然而,他心里却清楚,如今皇帝也好,刑部与大理寺也好,审问的重点已经偏向了那些世家与官员与颖王勾结之事,更关心他们吞掉的银子用来做了什么,颖王是否还有残存势力留下?至于因贪腐而导致的潮灾大难,反而成了次要的了。否则,照着这次潮灾的严重后果,涉案的官员早就被判了极刑,不可能到今日还在关押受审中了,不就是因为皇帝想要把相关势力都一网打尽吗?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等皇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些官员也就死到临头了。他们绝不会有逃脱惩罚的时候。因此赵玮才愿意参与到审问中,认真仔细地收集着每一条供词。
赵琇关心地问他:“哥哥协审了这几个月,工作是不是很忙?我听乌来兴说,你平日睡得少了,也不知有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活是干不完的,哥哥总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赵玮露出了微笑:“没事,我有分寸的,绝不会累着自己。”眼见着祖母张氏也要开口劝他,连忙转换了话题:“说起来,在刑部、大理寺看了几个月,我学到不少东西呢。尤其是律法方面,我把从前不知道的书都看过了,又向几位老大人请教,受益蜚浅。我想从前我也曾看过律法书籍,自问对国法还算了解,可真正参与到审案之中,就觉得过去所学完全不够用了。我们家藏书丰富,尚且如此,别的学子又如何?科举出身的官员,许多人都要到地方上做一方父母,参与审案,他们又能知道什么呢?可不就两眼一摸黑了么?因此我觉得,咱们明知书馆里头,也很该多添些刑律方面的书才对。”
张氏对此并不太在意:“你觉得好,就让人收罗了书送去吧,只要是有用的就行。”她更关心另一件事,“瞧咱们说了半日,大家都饿了吧?晚饭已经摆好了,玮哥儿赶紧回房去换了衣裳,就过来吃饭。有话晚上再说也是一样的。”
赵玮答应着,却对赵琇笑了笑:“一会儿我还要告诉妹妹几件事呢,是好事。你听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赵琇面露疑惑。L
☆、第五百二十三章谢礼
晚上赵琇终于知道了,赵玮说的“好事”,是指什么。
她帮了方慧珠一个大忙,虽然方慧珠本人没什么表示,但方家人与其他方家外嫁女却不是这么想的。不仅仅是新任苏州布政使的夫人特地上门送礼道谢,京城里头其他的方家女们,也都纷纷送上谢礼了,当然方家也不例外,就连她一直以为与方家已经翻了脸的曹太太曹方氏,居然也有一份礼。
这些夫人太太们,身上都有诰命或敕命,丈夫也多以文官为主,个个知书达礼,出口成章,家中收藏也十分丰厚。她们送来的谢礼,可不是金银财帛这么俗气的东西,倒有许多名家字画、文房古玩,样样难得,件件珍贵。赵家因有位大发战争财的老郡公,还有一位爱好风雅的郡公夫人张氏,收藏也不算少了,可是跟世代书香的望族人家相比,还是差了些底蕴。赵琇这回收到的谢礼中,就至少有四五幅古画,比得上张氏最好的收藏。另有些古砚、插屏等物,也都是少见的珍品,张氏见了都有些眼红。
赵琇喜出望外,看着那些谢礼,心中颇为激动。这样的礼物,真是可遇而不可求。没想到这些方家女竟如此大方。她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疑惑:虽说她的所作所为把方慧珠救出了苦海,可那也不过是顺手为之,并没费什么力气。而这些方家女,与方慧珠血缘有近有远,还有曹方氏这样结了怨的,怎的她帮了一把方慧珠,这些方家女就舍得送上如此厚礼呢?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张氏看了一圈东西,一件件拿在手里轻轻赏玩。又小心收起。她有些嫉妒地看着孙女,道:“这样的好东西,再不能有了,也不知你是哪里来的好运道,竟然平空得来。你可得好生收好了,万万不可有所轻忽,万一损毁了一点半点。哭都没处哭去!”其实她心中也有些不安的:“这些夫人太太们。缘何送来如此厚礼?这实在太过了些。只是…若就这样退回去,又未免太可惜。”她也舍不得好东西呢。
赵琇问赵玮:“哥哥在京里,可曾听说过什么消息?这些方家女如此大方。倒叫我受宠若惊了。”
赵玮微笑道:“我初见礼单,也吓了一跳呢,原想要代妹妹退回去的,来人只是不肯。把东西丢下就走了。我要再把礼送回各家,家家都说救命之恩。理当厚报,若是我们家不收,他们心里不安。我见那些方家女的夫家人都不曾说什么,只好把东西又带回来了。后来四处打听了。才从尚兄处得知了原委。”
方家女素来有美名,因此有不少人家慕名求娶。不过求娶的人家,也不是个个都是正人君子。家风清正的。其中也有行事刻薄的人家,不过是顶了个道貌岸人的壳子。骗得世人以为他家是正经人罢了。上一代的方家女中,有一位女子,就不幸遇到了这样一个夫家。她原是曹方氏、冯太太等人的堂姐妹,素来感情极好,本人也是知书达礼,才貌双全,性情柔顺,蕙质兰心。她父亲觉得女婿学问不错,家世也好,亲家求娶也非常有诚意,就放心把女儿嫁过去了。因着女婿放了外任,公婆都要随行,这位方家女便跟着去了丈夫任上。因地方离得远,平日除了年节时有书信回京,就再没机会与娘家亲人相见了。
家中亲友见她书信里只说好话,便当她婚后在丈夫任上过得不错,谁知忽然一日,就来了凶信,说她急病去世了。这时候她成婚不过三年,连个孩子都没有呢。方家上下只觉得是晴天霹雳,她父母忙忙派了她兄弟过去问,本来也没发现有何异状,直到偶尔外出,遇上早已被赶出去的陪房,才知道自家姐妹在夫家过得悲惨至极。
那家人只是面上和气,其实十分刻薄挑剔。他们觉得方家女既有贤名,就该处处做得完美,有哪一件事稍有差迟,就是她错了,就要蹉磨人。那方家女日日早起晚睡,侍奉公婆,与丈夫在一处的时间少了;丈夫纳妾,也不许她有半句怨言;妾室得宠,踩到她头上撒野,她略摆个脸色,婆婆就说她不贤;丈夫公婆日常用度要花她的陪嫁银子,她不能反对;她的陪房帮她说句公道话,就被赶出门去;丈夫想升迁,想打点关系,要用她方家的人脉,若她不乐意,那耳光就直接打上来了,由不得她说半个“不”字。
她好不容易怀了孩子,还要继续在婆婆面前立规矩,就算身体不适,也不能逃脱,没多久就小产了。她落下了病根,缠绵病榻,婆婆还总是说难听的话,带着妾去她面前耍威风,丈夫也从不帮她求过一句情。她哭求过一回,丈夫就说:“那是我母亲,我只有孝顺的,万没有为你忤逆母亲的道理。你这样不孝,哪里贤惠了?可见方家女的好名声都是吹出来的!”她公公也说:“方家骗婚呢,我们很该打上门去才对!”
这位方家女,性子过于柔顺了些,也很重视名声,听得夫家人这样说,也不敢多言。每次写信回娘家,书信里写了什么,她丈夫都要过目了才允许下人送出,因此从来都只有好话,没有半句不是。方家还因为她的信,真个帮这女婿谋了肥缺,哪里知道自家女儿已被折腾得快死了呢?
其实他们家在外任上,同在一地做官的人家,也不是没有察觉,其中就有方家的故交,或是拐着弯儿的亲戚。可他们虽然发现了那位方家女在夫家受苦,却从来没人跟方家说一声。有的是觉得那不过是人家家务事,外人何必插手去管?有的则是觉得,那家人如此折腾方家女,方家还要帮他谋升迁,想来并不关心;还有的人是心里对方家存了怨恨,故意袖手旁观…总之。所有知情人都没跟方家提过一句,直到那方家女死了,她兄弟亲至,才有陪房说出真相。那个时候,那陪房一家已经穷到快要走投无路了。若不是这个原因,他们早就回京报信去了。
方家因此大怒,跟那家姻亲翻了脸。有做御史的子弟还参了他家几本。让那狠心的女婿丢官去职,灰溜溜带着父母爱妾庶子回乡去了。可是死去的人已经回不来,姐妹们都十分伤心。总是在想,若当时有一个人能给他们报个信,兴许那方家女就不会死了。
如今方慧珠在丘家受难,何尝不是当年那位方家女的翻版?当年后者的婆家仗着方家离得远不知情。就这般糟蹋媳妇,如今方慧珠父母弟妹虽然在济宁任上。可方家在京中还有人呢,又有好几位姑母、姑祖母在,丘家竟也有胆下这个手,分明就是没把方家放在眼里!方家女们得知她的境遇。免不了要想起当年旧事,对于因着一些蛛丝蚂迹,起了疑心。就敢对方太太、冯太太等人说出心中所想的赵琇,当然会感激万分。
方家女嫁人。也不是个个都嫁在京城的,不少人都随夫到了任上,又或是去了夫家的原籍度日。离了父母亲人,身边除了陪嫁的奴仆,就都是夫家人了。若说她们心中没有些许惶恐,是不可能的。她们也曾怕过,若是孤身在外时,被夫家折磨,又该如何是好?她们是否有把握能逃过那位姐妹的悲剧?
与其说她们是为了方慧珠来谢赵琇,倒不如说,她们是在感谢一位在“方家女”遇到危险时,不介意得罪人,不介意被人说多管闲事,也不在乎旧怨,毅然伸出援手的好心人。几样古画、珍玩,对于别家是宝物,对于她们来说,却不是多么稀有的,拿来表达她们心中的感激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若不是觉得金银财帛太过俗气,而赵琇据她闺中结交的朋友曹萝、冯秀琴等人所言,是个爱看书、爱画画的斯文姑娘,她们兴许会选择其他更土豪的方式来表达谢意的。
赵琇听完赵玮的话,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虽然仍旧受宠若惊,但她看着那些礼物,又觉得它们不是那么烫手了。既然人家诚意送礼,她也不好拒绝,顶多过年时多送些礼物回去就好。
赵琇喜滋滋地带着柳绿、碧菡收拾东西,只觉得连方慧珠的冷淡,都不会影响她的好心情了。张氏也说:“原还觉得方家那长女不懂事得很,如今想来,她一个人糊涂,又有什么要紧?其他人明白就行了。方家女儿之间情谊深厚,也是难得。”
赵琇笑道:“我如今也不恼她了。她也挺可怜的,遇人不淑,婚姻失败,以后二婚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呢。况且她也不是没向我道谢,只是态度冷淡些罢了,兴许是她心情不好呢?我何必跟她计较太多?”
赵玮在旁听了,便道:“你们是说方家嫡支那和离的长女?她若是心情不好,倒也不奇怪。如今丘家正要给丘惠友续娶呢,朝中有与方家交好的朝臣、御史,咬着丘家参了几回,丘家忙着撇清自己,还没来得及报复方家。但听丘家人平日里放话,对方家人也是怨恨颇深,似乎把他们当成自家女儿有可能失去入宫资格的罪魁祸首了。方家嫡支此时离京,也算是聪明。可有丘家如此上窜下跳的,只怕方家长女想要再嫁,就难上加难了吧?眉山伯府的名声也挺响的,有几个人能不在乎他家,娶一个名声不好的妇人呢?况且听闻早年曾与方家议亲的另外几个人,都婚姻美满、功成名就的,京中有议论,说方家当年择婿时瞎了眼呢。若挑的是另外几个,又怎会有今日之事?”
赵琇听得恍然大悟。看来方慧珠灰心丧气的原因就在这里了。前途无亮,人生茫然,哪里还能笑得出来?自己往日倒是错怪了她。L
☆、第五百二十四章邀请
虽然知道自己有可能误会了方慧珠,但赵琇跟她又不是有很深交情,误会也就误会了,并不放在心上。她刚得了几份厚礼,里头有那么多件心爱之物,又有她从江南带回来的东西,她忙着整理还来不及呢。
名画都需要好生收起,书籍则是分门别类地放进书房,若有适合送到明知书馆的,则寻个人抄写一本送过去。赵游跟着回了府,如今被安置在前院住着。他读书不成,请来做抄写是不行的,倒是家中庶务,他可以跟着历练参与一下,日后少不得要代侯府出面与人交际。
赵琇把抄写的活直接交给了明知书馆的易家兄弟,限定了时限,让他们抄完了再把原本送回来,也就行了。另外还有她在江南收集到的外文书籍,有几本浅显易懂的已经翻译成了白话文,早年得的那两本经济、贸易方面的著作,她也翻译好了,懒得再用优美的词藻润色一番,直接就各抄写了一份送去书馆,上头还附有几幅她亲笔画的小插图,让阅读者能对书中内容有更直观的认识。至于来书馆借阅的学子们是否会翻看这些书,又是否能理解,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事了。
忙完了这些后,赵琇再把建南侯府上下的庶务再整顿了一遍,终于能松口气了。离家超过一年,大管家们都跟着南下了,侯府中居然还能井井有条,乌来兴看来颇为能干呢。她素来喜欢提拔有才能的人,立刻就升了乌来兴做二总管,在汪福来手下做事,看得其他小管事们眼红不已。
但再眼红,他们也没有话说。乌来兴不但是老郡公身边资历最老的忠仆之子。本身也才能出众,手段、人缘都没什么可挑剔的,只是做个二总管,绝对当得起。等到汪福来年迈请退,他就是接手的人了。一时间,找上门去巴结讨好乌来兴的人络绎不绝,他们夫妻倒是很把持得住。关门谢客。一门心思扑在差事上,没让赵琇失望。老乌头夫妻都很满意,私下夸了他好几回。
赵琇心中同样满意。见乌来兴的老婆也挺能干,而且为人本份,心思也正,便有意识地将内宅的事务转一些给她负责。外宅事务有能干的管家在。哥哥赵玮也有能力,因此赵琇并不担心。可内宅的事。在卢妈离开后,便只有她一人独领了,心下还觉得负担挺重。如今可好,她终于又有了帮手。当然要使劲儿使唤才行了。
等忙完这些,她又开始了翻译传教士日记的工作。先前画好的世界地图已经被高桢带走了,说是要献给皇帝。也不知这时候献了没有。她果然听说了宫里派人将广平王与高桢接进宫,一住几日。连叶大夫也跟着进宫去了,也不知现在如何。赵琇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既觉得宫中肯定会有更好的药物与条件去治疗广平王的眼睛,又觉得皇帝对广平王早就心存猜忌,会不会不乐意让他双眼恢复光明呢?
刚回京后的第二天,为了给经历过一段辛苦旅程的祖母张氏请平安脉,她与哥哥赵玮又下帖子请了太医院中最为相熟的江成过来。可是江家人却说,江成入宫当值,从昨天傍晚得了急召开始,就不曾回过家了,也不知在做什么,听闻太医院里好几位出色的太医,此时也都在宫里呢。
赵琇想起广平王进宫,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难不成江成是在为广平王治疗吗?可是广平王的主治医师却是叶大夫,太医院的人真能派上用场?太后与皇帝明明知道太医院的人几年都没治好广平王,广平王下一回江南,叶大夫就让他看到光了,谁才是真正能帮到广平王的人,不是一目了然吗?太后与皇帝为什么又叫太医院的人出动了?
赵琇不是信不过江成,这几年里,广平王的身体一直是他在照看,若论对广平王身体状况最了解的人,除了他就没别个了。宫里若只宣他去,也就罢了,可把其他太医也请了去,难道就不怕他们给叶大夫添乱吗?
赵琇心里乱得象一团麻,这时候,曹家却送了帖子过来,邀她祖孙去赏梅。
赵琇心里正烦闷,不是很想赴约,可是张氏与曹太夫人交好,不想驳了对方的面子,已经抢先一步答应下来了,还替赵琇应了邀请。
来送帖子的婆子依旧是曹大力家的,她是个爽直的人,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赵琇脸上的犹豫,大咧咧地笑道:“我们姑娘可想赵姑娘了,这一年里就没少念叨。这回是她做东,邀了京中几家姑娘来赏梅作诗,早一个月就定好了,知道赵姑娘回了京城,立刻就命小的来补上帖子,还说她恨不得今儿就开诗会,好早日见到赵姑娘。”
赵琇想起曹萝素日的温和友爱,心里一软,就笑着回答:“我也想她得很,平日里玩得最好的朋友,除了她,其他几人我在路上都见过了。原本早就想着要去看她的,连日忙着整理行李,倒混忘了,难为她特地送了帖子来。请妈妈替我回去告诉她一声,就说那日我必到的。”
曹大力家的顿时笑开了。
赵琇把从江南带回来的东西挑拣了一番,寻了四匹上等松江布,另有若干洋行售卖的小玩意儿,以及几样自家制的果脯果干,做了两个礼盒,就当作是给曹萝的礼物了。曹家其他人另外还有,她帮着张氏一样样备下了,不必详提。到了诗会当日,她就穿戴着今年新做的一身冬衣,跟在祖母张氏身后,带着礼物上了马车,往柱国将军府曹家去了。
到了曹家,曹家已经来了几位客人。看来他家今日宴客,是早就筹备下了的。张氏与赵琇,都是补的请帖,一进门看见的,倒有一半是熟人,另一半虽然不算熟。却也有不少是打过照面的,彼此知道是什么身份来历,只是平日几乎不曾打过交道罢了。
张氏与曹太夫人见过礼,两人寒暄过后,前者刚提了一句:“太后身体可好?已给宫里递了牌子,不知几时能蒙召见?”旁边就有人插话,笑吟吟地说:“我久闻郡公夫人气度不凡。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哪。令孙如今也十分有出息,在外头有好大的名头。令孙女是头一回见,小小年纪也是才貌双全。郡公夫人真个好福气呀。”
张氏过年的时候,经历过南边各家亲友、同乡、世家、官眷们的连番试探,心中早已警惕了许多。听这妇人一张口就是奉承的话,哪怕张氏觉得句句属实。也免不了猜疑这人的用意,便不动声色地听她讲下去。
谁知这妇人翻来覆去。说的只有奉承话,还略有些试探的意思,想知道张氏的孙子孙女是否已有婚约。这跟张氏在南边遇到的那些人是一个用意,她心中冷笑。便淡淡地,没把话说死,但也没有表现出有兴趣谈论的意思。却略带儿不耐烦。她是这个反应,那奉承的妇人比赵家母子与卢三姑娘可有眼色多了。便也住了嘴,聊起了别的话题。
曹太夫人懒得理会上门的客人心里有什么盘算,她只拉着张氏说话,问上海府慈贤会的事。曹太夫人如今在这个组织里头也挂了名,还捐了二百两银子,却不是很清楚它能做什么。京中的慈贤会,虽然跟上海府的是一个组织,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关系,组成后除了每月在贫民区施粥,给鳏寡孤独的人家送点银子,也没做什么了,反而成了京中贵妇们搏取好名声的工具。每次做了一丁点儿好事,就总有人宣扬得满城皆知,还出了好几位“善良”、“仁慈”、“菩萨心肠”的好姑娘、好太太。曹太夫人深知其中关窍,只觉得厌烦,因此才会格外关心,上海府那一个是不是也同样如此?
上海府那边的慈贤会,虽然也没少给慷慨解囊的贵妇人、娇小姐们搏取美名,但实事并没少做,比京中的要稍微好些。张氏介绍了几条,见曹太夫人吐嘈京里的慈贤会,便尴尬地笑了笑。
京中的慈贤会,如今是太后娘娘做的会长,怎么好说慈贤会的不是?况且,不管那些姑娘太太们是不是有心沽名钓誉,好歹她们也是真金白银地拿出来,并不是无中生有的。长期稳定的施粥,也能对贫民们有所帮助,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她们既出了力,得些名声也没什么要紧。张氏想到自己孙女在江南的好名声,也是这么来的,就不在意了。
曹太夫人经她一番劝说,气也顺了许多,勉强道:“也罢,她们确实是出了银子的,虽说是用心不良,但能帮到人就行。横竖如今有这等贤名的女子多了,渐渐的就变得寻常,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她冲赵琇笑了笑,“我可是听说了你家大姐儿在上海府的事迹,心中很是佩服呢。大姐儿实在是能干。”
赵琇在旁陪着,闻言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她其实不大喜欢陪着老太太们说话,只是到人家家里做客,不好要求太多罢了。她只奇怪,曹萝听说她来了,怎么也不露个脸呢?
说曹操,曹操到。赵琇正念叨着曹萝,曹萝就出现了,欢欢喜喜地拉着赵琇的手说:“可把你盼回来了!蒋家姐姐与方家五表妹先后给我写了信,说是你南下时看她们去了,我心中实在羡慕,偏你到这时候才回京城,真叫我望眼欲穿呢。”
赵琇听得直笑。
曹太夫人道:“你们女孩儿有自己的消遣,萝姐儿就带了你赵妹妹过去吧,让我们老太婆们好好在这里说说话。”
曹萝大喜,拉了赵琇就要告别。赵琇也盼着离开好久了,行了礼便退出来,随曹萝去她的院子。
她以前就曾经去过那里赏梅,想必今年也是在那里举办诗会吧?
没想到曹萝到了外头,就露出了几分忧色,愧疚地对赵琇说:“有一件事,我对不起你,今日诗会,我…我…王大姑娘也过来了。”L
☆、第五百二十五章不合群
王大姑娘在京城众多闺秀中,并不是什么出挑的人物。因她父亲是当朝工部尚书,深得皇帝信重,因此别人也愿意给她几分脸面。
可她自诩是文官人家的姑娘,就觉得比别人斯文有学问了,总爱端着个架子,眼里瞧不起人,平日只与书香世家的女孩儿结交。偏她父亲是耕读人家出身,家世只能说不算清贫,娶的妻子却是土财主、暴发户。王尚书平日忙于公务,只盯着儿子读书就算了,女儿的教养统统交给了妻子。王大姑娘虽也跟着学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什么的,可样样都不拿手,不过是摆了个虚架子,实际上没沾到多少书香,倒是学会了外祖家的作派,行动间透着俗气。书香世家的女儿没几个瞧得上她的,偏又碍着她父亲的权势,有什么聚会,都要算上她一份。
曹萝今天办诗会,原是早就定下的,赵琇却是刚回京城,临时补的帖子。曹萝原本请了王大姑娘,并不出奇,也万没有为了后来的客人,就把前头的客人撵出去的道理。
赵琇心里明白,并不以为意,就笑着对曹萝说:“不妨事,我跟王大姑娘虽有些旧怨,但也都是小事,我心里早就忘了。只要她不来惹我,我才不会跟她计较呢。”
曹萝闻言,心中的不安稍减了几分,笑着说:“那就好,你离她远着些,别搭理她——咱们其实也不爱搭理她,她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叫人听了,笑也不是,驳也不是。今儿还有几位新结识的朋友。你应该都没见过,一会儿我介绍给你认识。”
赵琇便笑吟吟地与她手拉手,往后院里去了。
曹萝院子里的红梅花,开得比往年更艳更好。赵琇一进院门,就被吸引住了,赞叹了一番,屋里的人已听见动静。迎了出来。
聚会的成员有许多熟人。冯秀琴与刘家姐妹都来了,方家几位旁支的姑娘也来了,看来方慧珠和离一事。倒是变相让曹方氏与娘家族人的关系有了改善,两边也恢复来往了。
不过回想起过去诗会时的情形,赵琇心中忍不住暗叹。那时候方家来了多少位姑娘呀,除了方慧珠、方仁珠以外。方二姑娘、方四姑娘与方六姑娘都在。如今方慧珠和离远走;方仁珠随父在济宁任上;方二、方四因父亲卷入逆案身死,抄家落败后。陪同母亲兄长一同返回原籍去了;方六姑娘的父亲方三老爷倒是在济宁,她本人却被外祖家接了去住,已多时未见了。
即使是出现在诗会上的姑娘,也不知道还能悠闲多久。听闻冯秀琴与刘大姑娘都说定了人家。顶多再过一两年,就要出嫁了。到那时候,这诗会上还有多少人能剩下?
不过今日来的人里。也确实如曹萝所言,有几位陌生的新成员。赵琇在曹萝引领下。与她们一一见礼。她们各自的父兄职位有高有低,有些是久闻大名,从前却未曾有机会得见的;也有曾经在某些场合里照过面,却没有交谈来往过的;也有新近从外地入京的官员之女,瞧着似乎个个都是书香人家出身,斯文有礼。第一次接触,只觉得她们的表现也颇为温和好相处。实际上如何,就只有日子长了才知道了。
陆陆续续又有别的姑娘来了,其中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赵琇感到惊喜的是,蒋家六姑娘与李家姑娘李善文也来了。她本以为这两位是勋贵皇亲圈子里的,跟诗会这一帮姑娘不是一路人,没想到如今也凑进来了。
曹萝与她们似乎颇为相熟,欢欢喜喜地迎上去,亲亲热热地接进门,有说有笑的,还拉着她们与几位表姐妹认识。
书香人家的姑娘虽然大都清高,但也不是个个都眼高于顶的。蒋家六姑娘与李善文虽然不是她们这个圈子里的一员,却是本朝顶级豪门显贵家的千金。能与这样的姑娘结交,自然也有好处。大家略带了几分拘谨与她们说话见礼,但见她们态度温和友善,并不摆架子,便也渐渐放松下来了。都是十来岁的小姑娘,性情活泼着呢,不一会儿,已经有说有笑。
屋里十分热闹,有不想凑近贵族千金的姑娘们,就坐得稍远些,也不会露出什么酸样儿来,只微笑着彼此聊着天,说些近日看的书,作的诗文,倒也自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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