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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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大户的千金要出个门不容易,但女孩儿之间通通信,却是没问题的。

蒋雯平日在家也是寂寞。从前她还会时常随长辈进宫,陪一下太后,讨讨她老人家的欢心。但如今皇后对蒋家女的戒备上来了,太后虽然生气,但也没打算跟儿媳妇对着干——毕竟她又不是真的打算让娘家小辈入宫为妃,何必为了些莫须有的误会跟皇后闹翻呢?所以她就嘱咐娘家人,少把未婚的女孩儿带进宫来了——连六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小娃娃都不带,省得皇后又疑心蒋家看上了皇子妃的名头,如果真要带,那也得避开皇帝、皇后与皇子们到慈宁宫来的时间。

正因为这个原因,蒋雯近来多了许多空闲时间。她长年随父母在外,跟家族中的堂姐妹与侄女们都不太亲近,大家子内部勾心斗角斗气的事情也多,她懒得理会,自然就无聊了。

赵琇的提议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她总算有了个消遣的方式了。有时候她会花上大半天的时间去写一封信,跟赵琇吐嘈家里的事。由于赵琇每次都会派柳绿去蒋家,丫头可以直接进蒋雯的闺房送信,然后陪在一旁看着蒋雯读完信后回复,直接拿着信走人。蒋家任何一位长辈都不会没有眼色地跟赵家的丫头说“让我先瞧瞧信里写的是什么”,所以信件的保密性十分可靠,蒋雯自然也就放心大胆地在信里写一些平日不会在外人面前提起的话了。

当然,她也不至于整天在信里说宫闱秘闻,大部分时间谈论的都是她在家里生活上的小事。侄女们拌嘴牵连到她身上啦,堂姐看中了赵琇送她的料子想要讨走一半啦,伯娘婶娘们总想在祖母面前压着她母亲的风头,结果反而出丑啦,晚饭某个菜色太软又太咸,但因为祖母喜欢所以她必须跟着吃还要违心夸美味啦…诸如此类的。都是鸡毛蒜皮。赵琇一边安慰,一边说些自己的事情作为回报,一般都是她在管家时遇到的麻烦和解决办法,偶尔也会有下人之间的八卦。

蒋雯倒是很爱看这些。她深受父母宠爱,平日无忧无虑的。虽然也曾跟着母亲学些管家手段,但并没有真正下手管过,自然比不得赵琇经验丰富。有时候她看到妙处,还会拿去跟母亲讨论。蒋四太太就会趁机指点女儿一番。蒋雯跟赵琇通信,竟还有这个好处,蒋四太太惊喜之余,就更加赞成两人之间的交往了。

有了母亲撑腰,蒋雯在写信时越发大胆起来。赵琇终于可以看到一些与太后有关的小道消息。比如太后对皇后越来越不满了。皇后表面上依然做足贤媳的本分,当着外命妇的面也表现得非常孝顺端庄,但从前总会亲自为太后挑选换季新衣、亲自过问太后日常饮食起居的皇后。如今把这一切事情都交给了内务府,只专心照看自己和两儿一女。虽然内务府送到慈宁宫的东西依然是上好的,但有没有用心,太后可以感觉得出来,太妃太嫔们也能感觉出来。皇后如今是太后唯一存世的儿媳,在贴心方面。居然还不如宗室里的侄媳妇,这让太后很没有面子。更让太后觉得不满的是。皇后不止一次用皇子们功课繁忙为借口,削减儿子们见太后的时间和次数。太后已经向皇帝抱怨过了。

赵琇看着这些消息。有些不明白皇后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如此明目张胆地得罪婆婆,她又能得什么好呢?如果说太后确实有意在儿子身边插人,也就算了,可现在太后没有这么做。听蒋雯的意思,蒋家也暂时没有这个打算。皇后难不成是仗着所有皇嗣都是自己所出,所以不在乎婆婆的面子了?那皇帝又是怎么看的呢?

赵琇更想知道,皇后对高桢又是什么看法。

如此过了十来天,赵琇与蒋雯几乎每天都通信,她得到的消息也越来越多,终于有涉及到广平王府的了。根据她的归纳总结,情况大致是这样:第一,宫中两宫不和,原因是皇后认为太后偏心广平王世子,夸奖得太多,对待两位皇子却没有那么亲切。而有人过去曾在皇帝成为太子前,到太后面前建议皇帝立广平王世子为储,太后与广平王当时都反对,现在那人又再凑到太后面前奉承,皇后认为太后也许想要重提旧事,因此心中更加不满。

第二,皇帝刚刚换了两位皇子的师傅,原因是皇后对他们夸奖广平王世子,却挑剔皇长子而有所不满。此事引起了朝中几位重臣的不满。严师出高徒,师傅们对皇长子严厉些,才是真正为人师表该做的,却因此引来皇后不满,以致丢了官职,实在太过冤枉。有人认为慈母多败儿,皇帝不该因为皇后的想法而忽视皇长子的教育,也有人担心两位皇子在皇后的溺爱下,是否能成为优秀的栋梁之才。但皇帝挺皇后,也觉得师傅们的做法有所不妥,严格是好事,但那种说话方式却有挑剔皇家手足感情的嫌疑,所以坚持换人。如今新的师傅已经上任了,不但没再在皇子们面前夸奖广平王世子,还要偶尔贬低几句,对两位皇子也是夸多批少。皇后很满意,太后却很不高兴。

第三,皇后的种种行为引起了蒋家人的强烈危机感。如果太后还在世,皇后就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那么等皇长子日后立储,甚至登基为帝,皇后眼里还能有谁?如今她会当着太后的面给蒋家女眷没脸,日后是否会怂恿皇帝或是皇长子给蒋家人穿小鞋呢?蒋家人从前是没想过再送女入宫的。太后深受此苦。也不愿意娘家小辈们重蹈她的覆辙,反正有她在,有皇帝在,蒋家富贵已经无忧了。但眼下的形势却大不相同,蒋家开始讨论。如果皇帝两年后纳妃的话,蒋家是否要再送一女进宫?有着表兄妹的名份,再看在太后面上,皇帝想必不会太不给面子。而只要此女有个一儿半女,蒋家将来也算是有了那么一点底气。

太后对此不置可否,蒋家也还没决定人选。不过蒋四太太已经去信天津,问过丈夫,确定蒋雯绝不参与其中了。这么一来,能够入选的就只有两人:蒋三老爷庶出的小女儿,以及蒋二老爷嫡出的老来女。前者容貌美些。年纪稍大,两年后就十八了;后者出身更高,容貌稍逊,才情倒是不错,今年只有十二岁,两年后也有点小,性情又稍嫌娇纵天真。蒋家二房与三房之间已经开始明争暗夺这个名额了。但除此之外,蒋雯还有几个姑舅表姐妹。也有可能参与其中。因此蒋家越发热闹,慈宁宫里的太后,也是天天都有人来探望陪伴。半点不愁寂寞。只不过皇后那边,心情就可能不是很好了。

蒋雯在信里向赵琇诉苦,她父亲明确决定不送女入宫后,她曾随母亲进宫见过一次太后,说明自己的心意与志向。太后对此很是欣慰,听口气也不太赞成侄女们入宫争宠。但皇后也不知是听了哪里的小道消息。对蒋雯越发忌讳了,带着人半道上截住了她们母女。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还说要为她做媒。包管帮她挑个好夫婿。蒋四太太当时吓得不敢接话,糊乱搪塞过去了,但回到家里一想起皇后当时的脸色,就觉得不妙。只怕皇后如今误会更深了。蒋雯自己也很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琇对她的处境深深同情,就给她出主意:“皇后完全是误会,这是沟通不良才导致的。等皇后明白到,太后不赞成蒋家女入宫,还有即使蒋家有女入宫,那个人选也不会是蒋雯,那她的态度就会有所改变了。不过皇后比较多疑,直接跟她说,未必能让她相信,最好能想个法子,让她自己‘发现’这个真相。”

蒋雯读了信后,深以为然,便去跟母亲商议。蒋四太太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家女儿会把这种事情写在信里,告诉朋友,真真吓了一跳。蒋雯不以为然地说:“琇姐儿可好了,从不把我的事告诉旁人,连她贴身侍候的丫头都不知道。我曾试探过柳绿,她还以为我们在信里只讨论怎么做衣裳、怎么做点心呢。琇姐儿还会给我出些主意,上回大姐姐回来省亲,我言语间一个不慎得罪了她,就是照着琇姐儿建议的法子,跟大姐姐和好了的。二伯娘前儿拿家务事来为难母亲,我也是学了琇姐儿信里提到的管家法子,把二伯娘给挡回去的。还有那回给大长公主送生辰礼的事,不也是琇姐儿帮忙打听到大长公主的喜好,母亲才备下了合适的礼物么?”

蒋四太太想想也对,但还是不忘嘱咐女儿:“话虽如此,但你言行也要注意分寸,家里的事,宫里的事,别样样都告诉人知道。”

“女儿知道了。”蒋雯偷偷吐了吐舌头,又问,“那琇姐儿今天在信里提的建议…”

蒋四太太想了又想:“也罢…我去跟你祖母商量商量吧。继续跟皇后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宫里太后看了生气,皇帝夹在中间也觉得为难,我们还要提防谢家在暗地里给我们添堵。”她抬头看向女儿,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脸:“最要紧的是,你如今已经是相看人家的年纪了,别为了这个,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

蒋雯害羞了,红着脸嗔道:“母亲说什么呢?!”跺跺脚,扭身跑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探望

赵琇并不知道自己信里的几句话,让蒋雯看了以后会引起什么反应。这种事毕竟要看蒋家的意思,所以她提了建议,就放下不管了。她现在比较关心高桢那一边的情势。

既然从蒋雯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她皇后确实看高桢不大顺眼,那么她自然就要关心一下高桢的处境了。

广平王是曾经做过储君的皇帝胞兄,没有犯过错,在位时也广受好评,论才华论能力都比胞弟更出色,出身也不逊,完全是因为运气不好才丢了皇位的,因此有不少朝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他心生警惕,担心他会对皇帝有所不满,做出什么事来威胁到皇帝,时不时就有御史拿着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为理由,参他一本,给他添麻烦。

不过这种情况近来已经很少了。自从皇帝登基,广平王就一门心思做宅男,他除了皇宫与自家王府,几乎哪里都不去,也很少见外臣,来往得比较多的就是建南侯府这类有私交的人家,或者是宗室皇亲。但宗室皇亲是人家亲人,谁能拦着广平王跟亲戚正常往来呢?建南侯府又没有重臣,一家子老弱妇孺,谁也不会认为广平王跟他家来往,背后会有什么阴谋。广平王虽然偶尔会给皇帝做参谋,但这种事皇帝不声张,他又不跟外界交流,一般的朝臣自然不清楚。广平王如此低调识趣,皇帝也表现得很友爱兄长,朝臣们便都没心思盯着前者了,把注意力放在更值得关注的事情上。

正因为广平王府的处境开始转好,赵琇才没有预料到皇后这边会出差错。尽管她对皇帝还是挺信任的。觉得皇帝不会伤害广平王父子,太后也很关心长子长孙,可要是皇后真的要为难高桢以及他的父亲,那高桢还真是麻烦了。那是皇后,是皇帝元配妻子。生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只要不出差错,那她将来也会稳稳当当地成为太后,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势地位的女性。而高桢,如今只不过是一个近支宗室子弟罢了。即使他是太后的嫡亲孙子,皇帝的嫡亲侄子。他也仅仅是一名宗室子弟。

就算太后能护着儿子孙子,又能护几年呢?她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孙子。

就算皇帝关心兄长和侄儿,又能敌得过妻子长年累月的枕边风吗?他用不着下狠心做什么伤害兄长和侄儿的事,只需要对他们略冷淡些就行了。这足以改变高桢的整个未来。

就算皇后目前还不能对广平王父子做什么。但她有儿子,她的儿子几乎已经确定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储。如果她一直在儿子耳边说高桢他们的坏话,那等到下一任皇帝上位时,等待着广平王与高桢的又会是什么?

赵琇越想越就觉得心惊。她无法再安心端坐了。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迫切地想从当事人高桢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为此她特地跑去怂恿祖母张氏,劝张氏再去广平王府探望一次,理由也早就想好了:“王妃周年祭,因为先帝周年祭也是在同一天,王爷和世子只能进宫去参加先帝的大祭。王府这边虽有王总管主持,但冷冷清清的也怪可怜的。王爷与世子心里一定不好受。如今他们已经出宫回府了,咱们不正该去慰问一声吗?世子的伤想必也快好了。正好顺便探望一下。”

张氏被她说动了心:“说得也是。那日我从宫里回来,到家后换了衣裳就带着你们兄妹去王府,那场面就别提多冷清了,还不如一年前呢。外头还有传言,说皇后娘娘不喜广平王妃,妯娌周年大祭也没点表示。甚至不曾派人去王府上个香,前些时候还跟人说。要帮王爷续弦。王爷与世子听了这话,只怕心里也不好受吧?”

这个传言对赵琇来说还是新闻。她忙问:“真的吗?祖母是从哪里听说的?”

张氏叹了口气:“就是那日先帝大祭,我进宫时听别家老夫人和夫人们私下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不知,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想来王妃娘家亲眷曾经参与过谋逆,害得皇上差一点就陷在江南了,皇后娘娘与皇子、公主们在宫里受了不少苦。如今事过境迁,皇后娘娘想起来,心里难免会有几分迁怒。只是她怨恨广平王妃是人之常情,但王妃怎么也是王爷的元配妻子,是世子的亲生母亲,哪怕是看在王爷和世子的份上,也该给王妃一个体面。钟家如今都败落了,王妃也已经逝世,人死灯灭,又何必不依不饶呢?”

赵琇心中深有同感,连一向消息不灵通的祖母,都察觉到皇后的不妥之处了,可见皇后真的做得很明显。赵琇比张氏还知道得更清楚些,晓得皇后如今已经不把广平王父子的面子当一回事了,更何况是广平王妃?

她再度劝说张氏去王府看望广平王与高桢,表达一下慰问。张氏同意了:“先前事多,王爷与世子又进了宫,咱们去了也见不着人。如今诸事已毕,王爷和世子都回来了,我们确实应该过去看望一下。”祖孙俩商量了第二天就去,但赵琇有些小私心,就说服了张氏,不带赵玮去,理由当然是后者备考要紧。

祖孙俩提前一天递了拜帖,确定广平王父子都在家,便在次日上午坐着马车去了王府。王总管亲自出来迎接他们,面上满是喜色,似乎对于她们祖孙的到来非常高兴。

如今已经很少有人来王府做客了。当中固然有广平王宅在家里很少与外界来往的原因,但近日一些小道消息的流传,也减少了宗室皇亲上门的次数。再者,因为广平王丧妻已满一年,王府没有女眷主持中馈,有风声说太后、皇帝与皇后都有意为他择取继妃人选,所以有些人家开始上门试探推销。广平王不堪其烦。世子高桢也很不喜欢,所以关门闭客。象建南侯府这样,完全不必提防的客人,自然会受到王府上下的欢迎。

张氏闻言不由得叹息,又问起上回王妃周年大祭时。他们祖孙离开后,是否还有很多人来上香,王总管就连连摇头。

三日的周年祭,真正上门来祭拜的人,只怕每天都只有十来个。人走茶凉,不外如是。而在这些人里头。多一半是看在广平王的面上去的,又有七八个是世子这一年里新认识的朋友,比如方家少爷、尚家公子等等,出于朋友情面才来。真正为钟王妃而去的人,实在寥寥无几。去年来吊唁过王妃的许多女眷。比如王大奶奶之流,就没再出现过了。后来世子参加完宫中大祭,争取到最后一个时辰的时间,出宫回府参加母亲的祭礼,稍带上了太后赐的东西,才勉强挽回了王妃的两分体面。但那个时候,祭礼已经快要结束了。广平王府甚至不能拖长祭礼的时间,因为广平王妃的周年祭。不可能比先帝的周年仪式耗时更长。

看到去世的主母落得如此冷清的结局,王总管提起都心酸。

张氏心里也难受,不过到了广平王与高桢面前。她就不再提起这种事了,还面露微笑,亲切地问候王爷的身体与世子的伤势,顺便聊了一下炎热的天气。

赵琇好几回偷偷打量高桢的脸色,见他气色不错,看起来伤势好象没什么问题了。暗暗松了口气。高桢抬头瞥见,冲她微微一笑。她顿时红了脸。连忙低下头去,专心听广平王与自家祖母的对话。

广平王似乎心情不错。亡妻所受到的不公待遇以及外头的流言蜚语,对他而言好象什么都不是。他还提到皇帝新赐了几位技艺出众的琴师给他,让他闲暇时可以听曲解闷,十分体贴。

张氏与赵琇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皇家的孝期比一般民众要守的短得多,通常是以月代年,甚至有以日代年的。但当今皇帝不止一次提过,他要依照古礼,为亡父守足三年孝,为此不惜推辞了群臣劝他纳妃的美意,还得了外界的好评,说他是孝子,有古之君子遗风。同样是先帝亲子,还是一母所生,如果皇帝真的为先帝守足三年孝,广平王却在周年期满后开始听琴取乐,那外界的人会如何评价后者呢?皇帝会不明白这一点吗?他为什么要明晃晃地给广平王赐琴师?

张氏看着广平王,欲言又止。广平王似乎毫无察觉,还兴致勃勃地邀请张氏与赵琇一起去欣赏御用琴师的演奏。王府西路靠后的一处院子,刚刚被收拾出来充作听琴的专门场所。王爷今儿还是头一回过去听效果呢。他如此盛情,张氏自然不好推辞,只得带上孙女一起过去了。

盛夏时间,太阳光极猛。他们一路走过去,都是走的抄手游廊,既荫凉又舒适,就是廊宽稍窄。广平王走在前头,扶着身旁近侍的手,就没什么位置留给旁人了。张氏稍微落后一步,也扶了个丫头,同样没有位置给第三个人。所以赵琇自然就落在了后头,高桢自然就与她并行相伴了。赵琇转头看了看他,再看了看走在前头的广平王和张氏,心里有些怀疑,但没有说什么。

广平王在前头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张氏搭着话,高桢在后头不紧不慢地一边迈步,一边和赵琇聊些家常小事。走着走着,赵琇就发现自己和高桢好象落后了,与前方大部队足足隔了六七米,后面的跟班——其中包括她的丫头柳绿——也在不知不觉间远远落后她与高桢六米以上。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琇正讷闷,高桢就压低声音跟她说话了:“赵妹妹好象有心事,发生什么事了?”

赵琇吃惊地看了他一眼,脸微微一红,双眼便朝四处张望,吱吱唔唔地说:“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了你们的一些消息,有些担心…”她咬咬唇,忧心忡忡地问高桢:“听说皇后娘娘最近好象不大待见你,不要紧吧?”

高桢笑了笑,仍旧是小声说话:“你从哪里听来的?应该不会是外头的流言吧?我想想——听说你最近跟蒋家雯姑娘打得火热,难不成是她说的?”

赵琇扭开头:“你别管我是从哪里听来的,蒋姐姐也不是会把不该说的事情到处乱说的人,你只要回答我就好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高桢轻描淡写地回答,“你不必放在心上。父王和我心里都有数。”

“这么说是真的了?”赵琇不但没有放下心,反而更紧张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不应该呀?”

高桢笑而不答,反而问起了别的事:“上回的礼物…你可瞧见了?喜欢么?”

赵琇急得都要跺脚了,见他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倒显得自己着急得很可笑。她心下不由着恼:“礼物?是那套文房四宝吗?是啊,挺好的,不过我自己也有,所以就叫人收起来了,正打算等朋友过生日时,拿它送礼呢!”

高桢听了一脸愕然,不由得紧张起来:“我说的可不是文房四宝,你到底有没有打开来看清楚?”

“自然是看了的!”赵琇恨恨地瞥他一眼,觉得他这副着急的样子实在是太解恨了,决定要多吊他一会儿胃口。

高桢眉头紧锁,正要追问得清楚些,冷不妨前头张氏回首望来:“你们在说什么呢?可别拌嘴。”

赵琇与高桢齐齐僵了一僵,齐齐露出笑脸,齐齐摇头:“没事,我们正说笑呢。”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同样的答案后,两人脸上又是一僵,互相对视了一眼,讪讪地各自转开头去。

张氏只觉得怪异,盯着孙女多看了几眼。赵琇只得干笑:“上回来时,世子送了我和哥哥每人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我正向世子道谢呢。”高桢轻咳一声:“大家从小相熟,不过是一套文房罢了,有什么好谢的?如此客气,反倒显得生份了。”赵琇冲张氏笑着点头,以示附和高桢之意。

张氏满腹狐疑地转回头来,总觉得孙女今天怪怪的。不过不等她细想,广平王就先笑着问她:“老夫人出身江南,又在沪地久居,想必对江南丝竹更加了解,不妨为小王作些介绍?”她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个问题吸引过去了。

逃过一劫的赵琇偷偷转眼去打量高桢,却正好见到高桢微笑着看向自己,她脸又是一红,连忙别开头去,手里绞紧了帕子。

第三百八十九章脸红

赵琇心里不好意思,高桢因为方才自己与赵琇表现出来的默契,心情正美,两人都没再说话。不一会儿,一行人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广平王府的西路后院,正好位于广平王夫妻所住的正院以西。赵琇是头一次来,就看见院子正面新建起一座戏台。戏台正对面,院子南边一溜儿都是宽敞的长廊,廊下摆放着桌椅。在长廊里坐着听曲看戏,不畏阳光,不畏风雪,着实舒适,离戏台也就是两丈不到的距离,能把台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音响效果也不错。

此刻,几位御赐的琴师都已经在台上准备好了,琴也都摆放好了,两边还有几个伴奏的乐师,大约是王府寻来的人选,清一色穿着绿色的单袍,神情恭敬。

广平王在廊下的正座上坐了下来,张氏则坐在他左边第一个位子,都是宽敞平整的圈椅,左右手边各有两张小几,上头摆着茶水点心,还有炉瓶三事,以及带有雅致香气的湿巾。几个王府的侍女穿着统一的服饰,立在椅后随时听候吩咐,手里也不忘拿着把扇子轻轻地扇着风,为主人与客人们降温。

张氏看着王府这副招待的架势,心里也很受用,觉得比自家待客时的安排要周到多了,真不愧是王府作派。她抬头看向孙女赵琇,正想把赵琇叫到自己身边来坐下,忽然发现广平王身后侍候的人太多了,把廊道给堵了,自家孙女却被她们堵在了另一头,要过来似乎不太方便。但广平王世子高桢却非常热情地邀请赵琇与他坐在一块儿——当然。中间还隔着一张小几,尽管张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跟广平王之间隔了四张小几,轮到高桢和赵琇就变成一张了——张氏虽然觉得自家孙女还是跟着自己坐比较好,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客随主便的。赵琇已经应高桢所请,在他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下。张氏就觉得自己再把孙女叫过来,似乎有些失礼。

张氏正纠结着,王总管就恭敬地走了过来,问广平王想听什么曲子。广平王让张氏先点,张氏连忙收回注意力,与广平王彼此客气了一番。自然也就不再纠结孙女的座位了。赵琇瞥见祖母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竟然没追究自己坐在哪里,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不过看到小几另一头的高桢,她又忍不住嗔怨地瞪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来。直盯着戏台的方向了。

广平王与张氏在讨论要听什么曲子,高桢借机凑近了赵琇,压低声音问:“赵妹妹,你方才是在跟我说笑的吧?其实你知道我指的礼物是什么,对不对?”

赵琇看都不看他:“我不知道世子在说什么。”

高桢低头轻咳一声,有些委屈地看着她:“不是我不肯把事情告诉你,而是…事情非常复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我改日专程去看你。把事情给你讲清楚,如何?”

赵琇又瞥了他一眼,有些心软了。说起来他的顾虑也很有道理。自己实在不该发他脾气。这么一想,她就抿嘴笑了一笑:“知道了。其实你只要不是故意吊我胃口,耍着我玩,我也不是爱强人所难的人。若有什么不方便告诉外人的事,你不跟我说也没什么。只不过…”她绞了绞帕子,“我会忍不住担心罢了。”

高桢放柔了神色。微笑道:“我明白的。我知道赵妹妹是在关心我。我心里真高兴。”

赵琇脸上一热,连忙避开他的视线。扭开头去。

广平王与张氏终于讨论完了要点什么曲子,王总管将单子递到台上。乐师们开始演奏了。第一首曲子是江南名曲,赵琇从前在奉贤时就听过好几回了,但今儿还是头一次欣赏到御用乐师的演奏水平,头几个音节出来,就顿觉他们实力不同凡响。此时她内心焦急已去了一半,也能定下心神来欣赏曲子了,便静静地听着,没再跟高桢说话。

高桢听惯了这种水平的演奏,倒不觉得有什么。他此时的心神仍旧放在赵琇身上。今儿难得离得这样近,张氏那边有琴声吸引她的注意力,又有广平王以及他身边的一群侍女遮挡视线,高桢可以光明正大地盯着赵琇看,越看就越觉得移不开眼。

原来赵妹妹认真听曲子的时候,也是非常可爱的,眼睛又黑又亮,要是看的是我就好了。

赵妹妹的嘴唇水润润的,肌肤白晳细腻,还不施脂粉,比那些庸脂俗粉真是强一百倍!

赵妹妹的侧脸真好看,眼睫毛真长,头发也乌黑亮泽,看起来好象非常柔顺,令人不由自主地想摸一摸。

高桢这么想着,手不由得动了一动,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就有个侍女很没有眼色地凑过来,给他和赵琇添茶水,然后才退下了。而由于她这个动作,赵琇把注意力从乐师们身上收了回来,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点头致谢,然后才转回头去。

高桢心里暗恨,这个侍女叫什么名字来着?一会儿等赵老夫人和赵妹妹走了,他就让王总管把这个侍女给赶到浆洗上去,免得下回又出来碍他的事!他们杯子里还有大半杯茶,这种时候添什么水?!

还有,方才他盯着赵妹妹看了半天,赵妹妹为什么宁愿看倒茶的侍女,也不瞧他一眼?!

高桢心下忿忿,给斜后方侍立的烟雨递了个眼色。烟雨面无表情地往右边移了几步,把方才那侍女手上的茶壶给接了过来,又示意她退下。那侍女怔了怔,心里老大的不愿意。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在王爷与世子跟前侍候的机会的,刚站了不到一刻钟,才倒了一次茶,就要走人,她如何甘心?但烟雨是世子跟前的红人。她也不敢得罪,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退下了。

此时高桢与赵琇身后,就只剩下烟雨、柳绿两人,其余小丫头婆子们都离了有一段距离。免得人太多了,挡住吹来的凉风。

柳绿正给赵琇轻轻打着扇子,忽然间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子,不由得愣了一下,扭头看去,发现是烟雨在拉自己。烟雨常往建南侯府去。因此与她也算是相熟。见状她犹豫了一下,便由得烟雨把自己拉着后退了几步,同时加大了手中扇扇子的力度,好保证自家姑娘依然能感觉到背后的凉风,却没有人能听清赵琇与高桢之间的交谈了。

但赵琇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回头诧异地看了一眼忽然间空了的后方。心里立刻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直接小声问高桢:“你想做什么?”

高桢笑而不答,同样用极小的声量问她:“我的礼物,你喜欢么?你刚才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赵琇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到底要对这个问题纠缠多久?她没好气地说:“难不成我还能对着送礼的人说不喜欢?不过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送一把梳子给我?”

高桢微微一笑:“当然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用那把梳子为你梳头呀?那是我亲手做的,跟别的梳子不一样。”

赵琇听得脸都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说什么呢?你就这么有自信,会有那样的一天?”

高桢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那是自然。”

赵琇啐了他一口,这时戏台上的乐师正好奏完一曲。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态度实在太不尊重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坐端正了,小心去看广平王与张氏那边的动静。广平王离她和高桢更近些,但看起来什么也没听到,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张氏离他们足有十米远,就更不可能听到什么了。但赵琇心虚。有些坐立不安。

高桢看了她一眼,转回眼去。又再看了她一眼。

她恨恨地瞪他:“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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