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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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氏动了动嘴,不甘不愿地应了,忿忿离开,周姨娘察言观色·也悄悄地跟着走了。陈氏与玉翟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明鸾却是心知肚明的,便小声问章寂:“祖父,您看…”

章寂看了她一眼,对众人道:“都散了吧,今儿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们在外头需得守口如瓶,知道了么?”

陈氏犹豫着问:“父亲·大嫂病得不轻,今日这一闹…怕是受惊不小,要不要去瞧瞧她?”

章寂却道:“不必了·这时候去见她,只怕她也没脸见你。一会儿我会让三丫头瞧她去,你就回屋吧。”陈氏只得应下。

等家中众人都散了,章寂才叫了明鸾到里屋道:“你去看看你大伯娘,问一声,胡四海来找她做什么,若她不肯答,你就申斥她一番!”

明鸾讶然:“我吗?”她没听错吧?

章寂冷笑:“她出了这等纰漏,全家人都亲眼目睹的,还有什么脸在你面前充长辈?!”

明鸾-吞了吞口水:“可是…咱们知道那是胡四海…”

“即便是胡四海,她也不该私下见他!”还有一句话章寂没说出口,那就是:人都当场逃走了,谁又能证明与沈氏相会的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章寂冷笑着,又嘱咐明鸾:“你去瞧她,若她病情没有大碍,也就罢了,若是病情加重,就照上回大夫开的方子抓了药给她多吃两剂下去。这几日天冷雨寒,她屋里又没有炭盆,家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了,替她把门窗关得严些,别叫她着凉。”

明鸾心想:那小屋本就是草草建就的,墙薄,门板也薄,就算关严实了,也挡不住冷风从缝隙往里钻,没有炭盆,没有被子,又在水田边上,沈氏的病情怎么可能会有好转?加上一向请的大夫都是九市镇上的来的,医术本就平平,章家根本就是想拖死沈氏呢。亏得她支撑了那么久,真是坏人活千年!

明鸾虽然心知章寂用意,但心中对沈氏怨念已久,便痛快地应了下来,跑去小屋看沈氏。

这时沈氏已经缓缓醒转,正躺在床上默默留泪,见有人进来,忙吃力地道:“方才那人不是奸夫,是胡四海…”

“我知道啊。”明鸾睨着她,“不过胡四海的真实身份是不能向外人透露的,除非你觉得二伯娘信得过,叫她知道太孙和胡四海的事也没关系,不然你还是别多嘴的好。”

沈氏闻言心都碎了:“我知道事情轻重…可我真是清白的!难不成…难不成我一世清名····就此…”更可怕的是,万一日后丈夫听信谗言,误会了她,又叫她如何是好?以往宫氏辱骂她,她不在乎,是因为问心无愧,可今天这件事,却是她难以辩白的。

明鸾笑了笑:“反正祖父知情,太孙那边也知道实情,顶多也就是其他人说你几句闲话罢了,你有什么好怕的?以后你也可以将真相告诉大伯父和大哥哥大姐姐他们,只要他们信你,一点虚名不算啥啦!对了,大伯娘,胡四海平白无故的来找你做什么?”

沈氏却已经哭得半晕过去了。就算家里人知道她是清白的,她的名声也早就坏掉了,她成了世人心目中的淫妇,那又有什么意义?!此时此刻,她心中既恨宫氏逼人太甚,又埋怨胡四海行事孟浪,哪里还有心情回答明鸾的问题?

明鸾又问了几回,见她只顾着自己哭,还边哭边奄奄一息地大口喘气,喘完了又继续哭,看着也就跟平时差不多,想必病情不曾加重,便翻了个白眼,道:“好吧,你慢慢哭,没事我就回去了。”转身关门出屋,回去向章寂报告。

章寂皱着眉道:“既如此,等雨停了,你就陪我往山上走一趟,看看太孙出了什么事。”

明鸾忙道:“雨后山上路滑,很危险的,您老人家年纪大了,何必辛苦?要是不放心,我去一趟就好了。”

章寂摇摇头:“不妥,既然胡四海会在一日之内接连两次找上我们家,必是太孙有什么要紧吩咐,你去未必问得清楚,还是我去比较妥当。”

明鸾撇嘴道:“若真的有要事,胡四海偷偷找大伯娘做什么?直接来找我们就行了,可见不是什么大事。”

章寂想想也是,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好吧,一会儿你先去问,若真有大事,立时来回我。”

明鸾应了,不一会儿,瞧着雨势小了许多,便寻了身蓑衣披了,戴上斗笠,寻了把扁担助行,想了想,又别上那把柴刀,直往山上去了。

而此时,胡四海回到小屋门口,望着太孙朱文至含泪带笑地拉着另一个少年对自己说:“胡四海,你一定想不到吧?弟弟没事,弟弟平安活下来了!真真是老天保佑!”

与朱文至的喜悦相比,胡四海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他怔怔地看着那早该在三年前便死于东宫大火的广安王朱文考,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卷·清平乐】第四十五章 说服

待胡四海醒过神来,朱文至已经拉着兄弟朱文考说话了:“这几年,多亏了胡四海一直在我身边侍候,否则我只怕早就不在了。你当日逃出宫时,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真不知道你都吃了多少苦头!我以往只觉得自己已经是苦极,如今想来,却比你幸运多了。好兄弟,你真叫为兄汗颜!”

朱文考微微笑道:“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了,兄长身份尊贵,又肩负重任,如何与我相比?更何况,我当日虽吃了些苦头,到了北平后,处境又比兄长强得多了,只是挂念兄长下落,今日能再见,弟心中实在感念上苍。”

兄弟俩相对拭泪,胡四海却抓住了朱文考话中“北平”两字,满面惊疑:“难不成广安王殿下一直都留在燕郡王处么?!”这是什么意思?燕郡王若有意救悼仁太子的子嗣,为何对太孙殿下不闻不问,又默认建文帝的逆举?!

朱文考只是微微一笑,回答他的却是朱文至:“原来当初东宫大火,章四叔将我送出宫后,本来是要去救吴王叔的,但在中途折返东宫,硬是救了弟弟出来,派人送出宫去,方才前往吴王叔处。弟弟出宫后,与我们不在一处,失了联络,听得章沈李三家出事,皇爷爷又病重,朝廷为越王叔与冯家人把持,就冒险离京北上,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差一点沦为乞丐,好不容易才到了北平,找上燕郡王燨堂兄。这些年他一直隐居北平,直到近来听说我可能在这里,立刻便自告奋勇寻来了!”说罢他又转向朱文考:“好兄弟,从北平到德庆何止千里之遥?你自幼生得单薄,这几年又不曾好生保养,人都瘦成这样了又何苦劳累?燨堂兄手下能者甚众,谁来不是一样呢?”

朱文考道:“别人来,固然能将兄长平安接回但我心中挂念兄长已久,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又怎能留在北平呆呆地等消息?兄长别瞧我长得瘦,其实我身体好着呢,这点苦不算什么。”

朱央至再次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胡四海闻言却有些激动:“广安王方才说什么?章家四爷曾经折返去救你?那…那为何不救太子妃娘娘?!”

朱文至一愣,还未来得及深思,朱文考便抢先拭泪道:“你们才走,母亲说…就自焚了!哪里来得及?她又不许旁人拦着,她身边的宫人还帮着烧她。章四叔折返时,我身上都着火了是他拼命将我救下的。我本不愿随他离开,但他十分固执,还说若我不走,他就陪着我一块儿死,也省得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无脸见父亲。我怎能连累了他?因此便只好随他离去了。只是他让人送我出宫却又再折返去救吴王叔。

事后我知道他在宫中被檎,心里实在愧疚,若不是为了救我,兴许章四叔还来得及救出吴王叔,安然离开…”

“你说什么?母亲她…”朱文至心如刀绞,“她为何…为何要如此决绝?即便是被逆党擒下,未必就没有面见皇祖父辩白的机会,却叫我成了失父失母的孤儿!”

朱文考含泪道:“母亲说了,她腿上有伤找人做替身是一定会被人看出来的,倒不如牺牲自己,换得兄长逃出生天。只要兄长日后能有出头那日,她便是死,也心甘情愿了。为了确保消息不至走漏,东宫女眷…都殉了,不愿意殉的也叫大宫女们杀了,只有几名粗使宫人逃了出去,那一日的大火…真如噩梦般!”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一脸不堪回首的模样。

朱文至不忍地移开了视线兄弟俩三年前分别时,均是容颜清秀的少年一朱文考长相肖母小时候甚至比他还要俊俏些今日再聚,面貌已是天差地别弟弟的话虽平淡,却不知掩藏了多少险恶,此时此刻,他心中对远方的章启又再添了几分感激。只是再回头细想弟弟的话,他又不由得怔了怔,只觉得对方话中的含意直叫人胆战心惊,难不成…那日母亲竟是在东宫中大开杀戒么?他看向胡四海,后者避开了视线:“殿下,娘娘一切都是为了您啊,若有知道内情的宫人存活,您就危险了!”

原来都是他的缘故么?母亲自焚是为了他,东宫上下人等也是因他而死…朱文至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度睁眼看向朱文考:“那张宫人…”

朱文考黯然道:“早在父亲噩耗传来时,就已经…我离开东宫时经过她房间,看见她高悬梁上,遗体都冷了。”

朱文至不知为何打了个冷战:“她…她是自尽的?”

朱文考顿了顿,露出不解之色:“既是悬梁,难不成还有别的可能?”他想了想,“不过…我当时走得匆忙,事后回想,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的地方…”

胡四海断然打断了他的话:“广安王殿下,你这几年既是在燕郡王处,又是如何知道太孙在这里的?此番前来接太孙回去,不知是个什么章程?”顿了顿,“燕郡王当年丝毫不曾质疑过伪帝的名份,为何要派人来接太孙呢?把人接回去后,又打算如何安置?”

朱文至闻言,沉默地回到桌边坐下,朱文考仿佛没留意似的,微笑答道:“说来也巧了,这几年,我们与辽东章大表叔与章四叔常有通信往来,从他们那里听说,章家三婶婶的娘家吉安陈氏三年来一直对章沈两家照拂有加,陈家人还替章家姨祖父给两位表叔送信,让两位表叔安心不少。去年秋冬时节,章家文龙表兄身体有些不好,打算往南方休养些日子,便去了吉安,也是顺势向陈家致谢的意思。没想到文龙表兄到了陈家,才知道大表婶有信捎给家人,只是因北方下雪,行程遇阻,才不得不暂时滞留吉安。文龙表兄听闻便立刻讨了信去瞧,然后在随信的物件中发现了密信,方才兄长原来是被沈李两家带往岭南海疆去了怪不得这几年里,燕王兄连番派人前往京城周边秘密寻访兄长的消息,始终一无所得。”

朱文至吃惊地望过来:“你说什么?是姨母捎的信?!”

朱文考点点头:“那是一封密信明面上,是大表婶自知病重难愈,深觉这些年来愧对婆家亲人,便写了这封绝笔信给大表叔,向他陪罪。随信一起送去的还有根象牙簪子,做工丰分粗糙,也不知是什么来历。

听文龙表兄说,才知道从前表叔曾送过一根象牙簪子给大表婶,做工精细不说,那镶的象牙片里还有机关夹层可暗藏书信。只是那簪子早已不知去向了,兴许连同其他首饰一并被官府抄没了,这簪子与那一根瞧着相似,其实不是同一根。不过文龙表兄留了个心眼,知道大表婶不会无故将这么一枚簪子连信一道送去辽东的,便查看簪身果然发现了里头的密信。”他略犹豫了一下,才笑道:“说来大表婶也是太冒险了,那簪子做工粗糙,连镶的象牙也是两片象牙片粘合而成的,只在中间留出空隙来。那时已是深秋时间,天气渐冷,也不知大表婶是用什么东西粘的象牙,竟渐渐凝结松动了,若非如此文龙表兄也不至于如此轻易地发现密信。若不是他正好在那时候到了吉庆,等信和簪子被送到辽东,随便落到什么人手上,都可能叫人发现簪中的秘密。若有个好歹,兄长就危险了。”

朱文至一脸怔然,他以前虽然听沈氏与沈家人商量过,要借助陈家之力捎信往辽东,却没想到他们真的付诸实施了,若在从前,他可能只会觉得高兴但一想到前些日子章寂曾说过的话,他不免觉得沈氏所为略显轻率。正如朱文考所言若途中出了什么意外,叫旁人得了密信那他还有活路么?送信的陈家人又不知内情,恐怕只会看重那封明面上的信,对簪子未必放在心上吧?

胡四海在旁小声道:“去年秋季的时候,李家已有步步紧逼之态,想必章大奶奶也是迫不得已?只是…确实太过冒险了些。”

朱文至闭上了双眼。在他心中一向冷静睿智的姨母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朱文考在旁听得分明,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道:“文龙表兄一看到密信,知道事关重大,也没跟陈家人分说明白,便立即动身北返了。他原是打算回辽东向大表叔与四表叔报信的,但途经北平时,又觉得事情紧急,还是先知会燕王兄一声比较好,因此燕王兄与我反倒比大表叔兄弟俩知道得还要早些。”

朱文至勉强笑道:“这也是机缘巧合了,谁也没想到文龙表兄会在那时候拜访吉安陈氏。”

“确实如此。”朱文考叹息一声,“这几年,燕王兄多番派人寻找兄长的下落,不但京城周边都踏遍了,还去了章家与沈家的原籍,甚至连胡四海的老家也去了,几位曾做过兄长先生的大儒文臣的家乡,母亲身边亲信宫人的老家,等等。若不是王兄随沈李两家去了岭南,怕是早就与我团聚了。”

朱文至苦笑道:“我也是没办法。当年我才出宫没多久,就病了,胡四海带我到京城附近租了个小院住下,一养就是两个月。等我病愈,皇爷爷已经崩了,章沈李三家俱被流放,建文帝羽翼已丰,朝中都是他的爪牙,而燕王兄与开国公府又…默认了他的名份。我当时心灰意冷,哪里还敢妄想别的?记起母亲临终前嘱咐我要听姨母的话,我便带着胡四海追章家去了,后面的事,方才你已听我说过了。”

朱文考叹道:“燕王兄也觉得你可能曾经在京城周边滞留过些时日,他前年派出的人手一度找到了你住过的那个村子。”他说出了一个地名,正是太孙朱文至养病的地方,又道:“只可惜,你曾在那个村子借住的事,朝廷也知道了。冯家老二亲自带人去查问,听说村里的人死的死,疯的疯,如今已经没剩几家了可怜,都是孤儿寡母呢,也不知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这都是建文与冯家做的孽!”

朱文至脸色又变了他颤着声问:“怎么?那些人…也受了我的连累么?!”

朱文考叹息着安慰他道:“这都是建文帝与冯家的错,兄长千万别放在心上。等日后你重回京城,夺回皇位就能让他们血债血偿了!”

朱文至苦笑着摇头:“为了我一人,害了这么多无辜的性命,我还有什么脸面说要重回京城,夺回皇位?只怕到时候血雨腥风,为我而死的人就更多了!”他含泪握住朱文考的手:“好兄弟我如今不指望别的,只求能有清静日子过就行。燕坐先让你来,是为了助我夺嫡么?你回去跟他说吧,不要再为我费这个心了,不值得。”

胡四海在旁大惊:“殿下您怎能这样说?!”

朱文考也严肃地道:“兄长,你难道忘了父亲的冤情,忘了母亲的遗愿么?!若你觉得对不住那些为你而死的人,正该奋发向上,为他们出一口气才是!若你就此自暴自弃,岂不等于是让他们白白死了?!”

朱文至闻言脸色又是一变:“难道…我想清静些度过余生都不行么?”

朱文考摇摇头:“兄长,现在不是清静的时候,你我俱是朱氏子孙,难道你就不想为大明江山做些什么?你可知道,建文帝即位三年都做了什么事?”见朱文至转头望来,便道:“你可知当年京鳺城事变,燕王兄为何默认了建文帝的名份?就因为建文篡涑位,北方蒙古得知,以为是大好机会趁机派大军南下中原。燕王兄与开国公双双带兵阻拦,在那个当口,若是对建文即位之事有半点异议,朝巄廷随时都有可能撤去他们的兵涑权,那还有谁能抵挡住蒙古大军?因此燕王兄他们忍辱负重,默认了建文的皇巄位,一力将蒙古大军驱出边境,可恨建文与冯家不分轻重,只因心虚,担心燕王兄与开国公等大将会对他们不利,便派了冯家老二来抢兵权结果叫蒙古人钻了空子,差一点侵入大同一带。虽然最终还是将敌军赶了回去北方大军却伤了元气。燕王兄他们这几年一边要防外敌,一边要警惕朝中攻讦,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朱文至只隐隐约约听说过一些消息,却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如此凶险,忙问:“那燕王兄他们如今怎样了?”

朱文考叹道:“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为了大局,建文派来主持北平政务的官员,燕王兄都勉强接纳了,去年,冯家老大的嫡长女将要及笈,建文要将她指给燕王兄为正妃,燕王兄无奈之下,也只得认了,冯家女今年及笈后,便要从京城发嫁。建文原本甚至有意让燕王兄回京娶亲,只是燕王兄以北方军情紧急为由拒绝了,方才作罢。”

朱文至听得一惊:“燕王兄不是已经有正妃了么?!”

朱文考苦笑:“不但有正妃,甚至已经有了嫡长子,但建文却说燕王妃娘家是逆臣,不配为郡王正妃,要燕王兄将她休弃,燕王兄费了好大功夫,才让建文改口,许他将王妃贬为侧室,但做为交换,燕王兄却需迎娶冯家女为正妻。还有一件更可恶的事,因燕王兄与开国公府等诸位老将长年把持北方兵权,让建文与冯家人心有顾虑,他们居然要与蒙古人议和!”

朱文至的脸一下涨红了:“什么?议和?!”

“没错。本来蒙古人这几年被燕王兄他们压着打,已经伤了元气,只要再等几年,就只有向大明俯首称臣的份了,结果建文居然要议和!”朱文考冷笑道,“谁不知道他是打什么主意?不过是想借机夺取燕王兄的兵权罢了。为了一己之私,置江山社稷于不顾,他也有脸说自己是朱家子孙!”

朱文至猛地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毅然道:“不行,不能让他继续胡作非为了!燕王兄一定要拦住他!”

朱文考连忙道:“燕王兄自然是要拦的,只是苦于没有足够的大义名份。兄长,你是先帝亲封的皇太孙,朝野俱知的。除了你,还有谁有足够的资格将建文拉下皇位?在此国家危难的时刻,你真的不能自暴自弃啊!”

“别说了!”朱文至红了眼,“我也是朱家子孙,怎能坐视国家陷于危难?你什么时候走?我跟章家说一声,马上就随你去北平!”

“且慢!”胡四海急急拦下他道,“殿下且不急,待奴婢问广安王一件事。”

朱文至皱了皱眉:“要问什么,路上不能问么?”

“这件事需得先问了,殿下才能决定要不要跟广安王去呢!”胡四海转向朱文考,“请问广安王殿下,既然你在燕郡王那里住了这么多年,燕郡王又需要一个大义名份,那为什么不找您呢?您也是悼仁太子之子,太孙下落不明,您身为先帝亲孙,未必就做不得那个大义,可您却放着锦绣前程不顾,如今反来寻找太孙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情?!”

“胡四海!”朱文至恼了,“休得胡说八道!”

“奴婢只是担心殿下会被人利用了!殿下心地太过仁善了,先是对章家的怠慢一再纵容,如今又无视广安王的可疑之处。”胡四海盯着朱文考不放,“还请王爷为奴婢释疑吧?!”

朱文考的脸色阴沉下来。

门外的明鸾同样阴沉着脸,她认出了那个声音,原来她那天真是被人耍了,貌似还算是个自己人。她咬着牙,忍了又忍,直到听见胡四海最后那句话,才忍不住了,一脚踢开了门:“你个王八蛋在骂谁呢?谁怠慢他了?!”

【第二卷·清平乐】第四十六章 出气

屋内三人都将所有注意力放在方才那番谈话上,压根儿就没留意到屋外有人靠近,猛地见明鸾踢门进来,都吃了一惊。

朱文至看见是明鸾,只是微微苦笑,倒没说什么,他知道明鸾脾气有些冲,但倒不是坏心,一向对他也算是细致周到。而胡四海则是一脸不满。倒是朱文考,见了明鸾,原本端严肃穆的表情顿时就僵了一下,目光略有游移,却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反正迟早有这么一天的,把话说清楚了也好,回头他再向章家上下赔罪就是了。

明鸾却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半句话都没有骂他。她又不是笨蛋,方才在门外听得清楚,这人也是那死鬼太子的儿子,是太孙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而且已经成功投靠了燕王,还找上门来了。这也就意味着太孙有希望被接走,东山再起。她没必要太过得罪了这对兄弟,省得给章家和自己带来麻烦,但不得罪他们,却不代表她就不敢找胡四海的晦气。

她冲着胡四海怒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我们家哪里怠慢太孙了?是不给他吃的穿的,还是没向他行礼?我们家自个儿还保证不了天天吃肉呢,顶多就是从江里弄点鱼回来打打牙祭,养的鸭子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敢宰上一只,可给你们这里送的饭菜,每次都是鸡鸭鱼肉俱全的!还有太孙身上穿的衣服,那都是我祖父命我母亲精心采购回来的细布,我母亲虽然不知道是给太孙做的,但一针一线都下足了功夫。她这些日子还在给太孙做夏衣呢,用的都是我们家好不容易从瑶民手里收集到的上等葛麻布,我祖父自己都舍不得穿,全给他了!我们还有哪点儿做得不足?送信的事不是早就解释过了吗?你家太孙自个儿都还没做决定呢,难道你要我们章家自作主张?!”

胡四海一窒,强自道:“你们分明是有意拖延,不肯送信出去,成天就知道说时机不到,不必着急。你瞧瞧,若不是章大奶奶果决,只怕燕王至今还不知道太孙的下落呢,那伪帝倒行逆施之举岂不是得逞了么?就为着你们家的私心,几乎害了大明江山,你倒还有脸说我的不是?”

明鸾啐了他一口:“你还骂我们章家不对?你也不想想,这回大伯娘私自送密信,若不是走了狗屎运,恰好让大哥哥到吉安去,而他又恰好知道簪子的秘密,找到了密信,哪里有那么顺利?就算那信没被别人发现,成功到了我大伯父手里,那也是几个月之后了。建文帝造孽,那是他的问题,你骂我们家做什么?!你嫌我们动作慢,那你们到岭南三年了,可曾成功送出去只字片语?!这回能成功送信,还是忽悠了我们章家与我外祖父家的人,你也敢把功劳往自个儿身上揽?脸皮是不是太厚了点?!”

“你…”胡四海脸色铁青,手颤抖着指向明鸾,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你给我把手指拿开!拿手指指着人说话很没有礼貌很没有教养的,你不知道吗?!”明鸾继续喷,“说什么我们章家怠慢,我看不是怠慢了太孙,而是怠慢了你这位总管大人吧?我就不明白了,你如今的差事,每月只需干几天活,其他时候都是爱干嘛干嘛的,全靠我们家养着,而你以前在东莞也不过是个卖煎饼的小贩,挣得几个辛苦钱全进了沈家人的袋子,你家太孙还要在大伯娘面前侍疾呢,你倒觉得他们对你们不怠慢了?我们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如今反而还有了错?!真真是升米恩,斗米仇,我都替我祖父抱不平…番苦心,倒养出个白眼狼来!”

朱文至忙插嘴:“三表妹…”

明鸾不等他说完就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没说你,我骂的白眼狼是指他!”

朱文至只好闭嘴,给胡四海使了个眼色:“你就少说两句吧,我早就说过了,章家对我有大恩,姨祖父又是我长辈,你怎可这般抵毁?”

胡四海只觉得满腔委屈,但小主人发了话,他也只有认了:“是…奴婢冒失了,只是…奴婢也是为了殿下担忧。”

不等朱文至发话,明鸾便重重冷笑一声,插嘴道:“是啊,他是为了殿下担忧,见殿下还没做决定,便替您先做了;见殿下敬着章家,不肯听他的话,便替您敲打章家;甚至连殿下将来要做什么,怎么做,他都有腹案了呢!他事事替殿下想在前头,做在前头,殿下还犹豫什么呢?只要照他的话去做就好了嘛!”

胡四海一听,顿时眼前发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明鉴,奴婢绝不敢如此!”又含泪哽咽地指控明鸾:“章三姑娘,你怎能这般污蔑我?!”

“我污蔑你?”明鸾嗤笑,“我有哪点说得不对了?太孙殿下还没发话说要送信呢,你就天天逼着我祖父,我祖父说要等殿下发话,你就说我们家怠慢;连殿下在我祖父和伯父面前,都是谨守礼仪,恭敬有加的,你算哪根葱?闯进我家就指着我祖父破口大骂!可见在你心里,你比太孙殿下都要尊贵!还有,你成天说我们家不肯送信给燕王和大伯父,如今燕王与大伯父已经知道消息了,也派了人来接,殿下也答应了过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又要拦着?殿下是要去北平也好,留在德庆也好,那都是看他自己的意愿,你是谁?凭什么要太孙殿下事事都听你的?!…

胡四海这回是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一味拉着朱文至的衣角哭道:“殿下,奴婢真的是一片忠心啊!您一定要明察…”

朱文至自然相信他的忠心,但方才他说了章家坏话,又叫明鸾这个苦主听见了,若此时站在他这边,未免打了明鸾的脸,况且,胡四海有时候的言行也确实过分了些。然而,若他顺着明鸾的口风说胡四海的不是,只怕这个忠仆立时就能去跳崖以证清白。因此朱文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决断了。

朱文考在旁看得分明,迅速加入进来:“兄长,方才胡四海问的问题,其实答案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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