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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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有吴克明在,押送的官差们又似乎有意隐瞒,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家要流放到什么地方去呢,只是隐约猜到是岭南某地。但岭南这么大,不同的地方条件也不同,如果是她所知道的较富庶地区,那日子自然好过,但如果是在现代都不算发达的地区,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张八斤起初还不肯说,后来有一回喝多了,便泄了口风:“要到了广州府才知道呢,公文安只说是流放岭南充军自然是要去卫所的,但岭南也有好几处卫所,要到了地方才知道哪里缺人。”

明鸾不清楚这“卫所”是怎么回事,又再打听些旁的等到实在挖不出什么新料了,方才回头去找祖父章寂与二伯父章放。这些日子她发现全家人里就数这两位最可靠了。

章放皱着眉道:“粤地的卫所多是新建,肯定全都缺人,若说哪一处好,自然是离府城近的为佳。但想那冯家对我们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容我们得个好去处?说不定是要往偏远清贫之地去了。”

章寂淡淡地道:“这也不是坏事,地方偏远些,离中枢更远冯家未必有空再理会我们我们正好可以休养生息。何况充军到哪里都是一样的除了充当兵员,便是屯田。能屯田的地方,土地再贫瘠也是有限的,我们便安心种几年地吧。”

章放并出他言外之意:“父亲的意思起…我们过几年还有机会起复?”

“谁也说不准。”章寂笑笑,“新君例行逆施,能嚣张几时?若是太孙顺利逃出去了,说不定能联系上外地藩王呢,到时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章放有些泄气,语气中满是不以为然:“藩王能顶什么用?咱们离京前,先帝已经下令召藩王回京了可惜这命令下得有些晚,或者说,先帝薨得太早了,等各地藩王到京,正好赶上国丧,岂不恰恰落入新君手中?更何况,就算让太孙联系上了某位藩王,那位王爷又愿意助他向新君讨还公道,等新君与冯家势力被连根拔起后,真正能坐到那张椅子上的,又不知是谁了。都是太祖皇帝的龙子凤孙,哪一位是好相与的?费了这么大功夫,冒了这么大风险,难道还真愿意奉个半大孩子为主?到头来,吃亏的说不定还是太孙,我们这被流放到天边去的人家,还有谁能记得?”

章寂瞥他一眼,眼中隐含赞许之色:“你看得例清楚,确实,别的藩王有可能这么想,但如果是燕王呢?”

“燕郡王?”章放想了想,“虽说他自幼养在宫中,与悼仁太子情份颇深,但如今他不是个孩子了,身为驻守边疆的大将,自当以大局为重,一举一动都要谨慎行事,先前还听说北疆危急,蒙古残军又南下劫掠,这时候燕郡王不专心带兵御敌,还分心去管京里龙椅的归属,一旦有个疏忽,那可是动摇江山的大祸!我从前也见过燕郡王,知道他的为人,他一定不会做出这种因私忘公的行径。”

章寂叹了口气,略带嘲讽地道:“你只道他会为了大局默认越王夺位之行,却没想到有他一日,越王也难坐稳江山。你忘了?为了抵御蒙古大军,先帝可是将三十万兵马交到了燕王手中。燕王虽年轻,却英勇善战,年纪轻轻就已在军中树立起无上威望,加上他又亲近悼仁太子一家,哪怕他承认了新君,新君也不敢去了忌惮之心。眼下边疆告急,需要燕王坐镇,倒还罢了,等到边疆靖平,便是狡兔死走狗烹之时。燕王身边臣属多是老燕王留下的得力之人,一定会劝主防备。这时候,若太孙能想到这位表叔,前去投靠,出兵的理由又多了一层。”

章放细细一想,喃喃低语:“北平的三十万大军几乎就是金国的三分之一兵马,若再加上西北常家二舅父手上能指使的兵力…哪怕新君胆子再大,也不可能睡得安稳。光靠京城那十来万人,能顶什么用?想要各地卫所勤王…他名不正言不顺地,天下皆知其弑兄逼父的恶行,谁愿意帮他?”他不由得露出喜色,看向章寂:“父亲所说果然有理。这么一来,顶多几年功夫,太孙就能还朝了,我们一家自然无事!”

章寂微微皱了眉头:“太孙是否还朝还是未知之数,如今他落得这般处境,能保住性命便是万幸。若日后能重归富贵,别的其实不必太过强求。”

章放大惊:“父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连燕王儿…”章寂伸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话,抬头看向正朝他们走来的沈氏,朝明鸾做了个眼色:“三丫头,方才听到的话不要告诉别人,知道么?”

明鸾心里正根据新得的情报助得起劲,听了他这话,连忙答应下来,瞥见沈氏走近,撇了撇嘴,直起上身打招呼:“大伯娘。”

沈氏笑了笑,便向章寂行礼:“父亲,前面有处小河滩,水势较缓,船家说,已近午时,就在那里靠岸做饭。官差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

船一旦靠岸,章家三个男人就得带上刑具,以防万一,这是章家跟差役们达成的协议。

章寂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没多说什么,章放索性边看都没看沈氏一眼,只顾着逗明鸾,指着岸边的景致叫她看。明鸾满腹心思都在沈氏身上,哪里有空去赏景?只是胡乱应了几声。

沈氏对公爹小叔的冷淡视若无睹,反而还微笑着对章放道:“二叔,方才我走过来时,看见二弟妹正在那里照顾骥哥儿,好象骥哥儿身上又不好了,你要不要过去瞧瞧?”

章放眉头一皱,淡淡丢下一句“知道了”,然后向父亲请示:“儿子过去看一看。”待章寂点头,便往船舱里走。沈氏微微一笑,又冲明鸾道:“三丫头,你母亲正找你呢。”

“哦。”明鸾应了声,却没有起身的意思。沈氏眉心微蹙,又再重复了一淀:“三丫头,你母亲正在找你,你不过去么?”明鸾笑了笑:“母亲找我,一定是叫我去帮忙做饭的。但昨儿四妹妹烧火时烫伤了乎,祖父说过不许我们姐妹再去灶上帮忙了,有周姨娘、谢姨娘在,船家也能出一把力,我还是留在这里陪祖父吧。一会儿官差来上桎梏,没人帮忙,祖父不方便吃饭的。”

章寂笑着摸了摸明鸾的头:“好孩子,祖父知道你笑顺,一会儿你就喂祖父吃饭吧。”明鸾乖巧地应了声,还重重点了点头。

沈氏勉强笑笑,在一旁坐下:“那媳妇儿也在这里陪父亲吧,三丫头年纪还小呢,能做什么?”

明鸾瞥她一眼:“我能做的多了去了,就算是上灶也没问题,大伯娘就放心吧。如果你很闲,不妨过去帮忙烧烧火,洗洗菜。”

沈氏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不一会儿陈大志拎着桎梏走了过来,朝章寂扬了扬:“老爷子,船要靠岸了,您动作麻利些,咱们也好早些吃饭。”

章寂伸直了双腿,递出双手:“请便吧。”陈大志便要上前。

沈氏忽然伸手拦住了他:“陈官爷,我们一家大小都在这儿呢,能逃到哪里去?若我们家的人真有心要逃,这几日就不会如此顺服了。老爷子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罪,还请您高抬贵手,让他老人家能安心吃顿饭吧。”

陈大志挑了挑眉:“这话怎么说?你们可是答应了的。”

沈氏微笑道:“确实是答应了的,但陈官爷你也瞧见了,我们家的人都安分得很,你不如就发发善心吧,若你害怕我们家有人胆敢逃走,大可以把我绑起来,以防万一。 ”

明鸾脑中顿时警铃大作,沈氏从来不会为了沈家以外的人牺牲自己,忽然变得这么好心,一定有所图!

章寂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原本态度还十分冷淡的,口风已有了变化:“老大媳妇儿,你这又是何苦?”

沈氏眼圈一红:“只要父亲和小叔们能少吃些苦,媳妇儿再苦也不怕。”

喂喂喂,这算是苦肉计咩?明鸾眼看着章寂的脸色有了变化,意味着沈氏在章家的地位又有了起复的迹象,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好不容易远离了沈家,可别在这时候叫沈氏东山再起,到时候还不知要被她算计到什么地步呢!

陈大志对沈氏的要求感到十分为难:“你说得好听,万一你们当中真有人跑了,我要如何交待?要知道,三个犯人都是壮年男子,这几日又是一路乘船南下,你们休养了几日,正有力气呢,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沈氏脸上露出哀求之色:“哪怕是只有老爷子一人也好!”陈大志仍旧摇头。章寂便劝沈氏:“罢了,不必强求,不过是一会儿功夫。”

明鸾在旁看得分明,脑中忽地灵光一闪,插嘴道:“陈大叔,如果您觉得实在为难,可以只给我祖父、伯父和父亲带上脚镣,别约束他们的双手。这么一来,他们跑不了但又能轻松些,可以自己吃饭,不是两全齐美吗?”

陈大志对此建议剧有几分心动:“我去跟兄弟们商量商量。”便转头寻张八斤他们去了。

章寂有些惊讶地问明鸾:“怎会忽然起了这个念头?”

明鸾偏不提起沈氏,只笑说:“祖父、二伯父与父亲这几日吃饭的时候都要人喂却用不着挪地方,因此我觉得,只要去了双手束缚就足够了。脚上嘛…他们要拷就拷好了,如果太过得寸进尺,把官差们的耐心都磨光了,等到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就不好说话了。”

章寂露出了赞许的笑意:“说得好,在这种小事上只要过得去倒不必强求太多。即便是别人欠了你的人情也当留到有用的时候。你小小年纪,剧看得通透,实在难得。”

明鸾咧嘴笑着,偷偷看了沈氏一眼,见她低头不语,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心中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陈大志很快就回来了,手上只带来了木梏这意味着差役们同意了明鸾的建议。章寂多日来第一次双手捧起了饭碗,拿起了筷子,不由得感慨万分还对三儿子章敞道:“以往你总说自个儿的闺女不中用,我瞧她伶俐得很,往后要好好教她,万不可象从前那边疏忽了。”

章敞心中不以为然:“她才多大?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当不得父亲的夸奖。”谢姨娘还在旁边细声细气地道:“三爷,三姑娘也是看到老爷吃饭时辛苦,不忍心,才出了这个主意的,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孝顺祖父,已经很难得了。”章敞微微皱了眉头。

明鸾暗中瞪了谢姨娘一眼,便双眼正视父亲,坦然道:“我看到父亲天天吃饭都吃得很不舒服,要谢姨娘喂食,可谢姨娘又要抱着弟弟,一心二用实在是太辛苦了,才忍不住跟陈大叔说的。如果我做得不对,还请父亲不要怪我。”

章敞的神色更不自在了,对于爱妾近日的行为,他也早有不满,但文骐是他的爱子,爱妾心疼骨肉,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轻咳一声,瞥向谢姨娘:“骐哥儿怎么还在哭?他从昨儿夜里开始就一直哭个不停,吵得整船人都睡不养觉,你是怎么照顾他的?”

谢姨娘万万没想到原本烧向明鸾的火会蔓延到自个儿身上,便有些吱唔:“原本已经安静下来了,只是方才妾身帮着做饭,只得把孩子交给三奶奶照应,没想到骐哥儿又哭闹起来了刑

这死贱 人真是无时无刚不在挑拨离间!

明鸾恨恨地盯着她看,陈氏倒是非常淡定:“你虽把骐哥儿交给了我,但因为三爷不放心,故而一直是由三爷照看着的,想是三爷不知道怎么带孩子,有什么地方疏忽了?”

谢姨娘整个人都愣住了,章敞的脸色更加难看:“孩子哭闹又不是方才开始的,从昨儿起就吵个不停了,跟三奶奶什么相干?少说两句吧,还不赶紧把孩子抱回舱里去?!”

谢姨娘眼圈一红,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抱起孩子进舱去了。章敞回头看陈氏,有些讪讪的。陈氏没说什么,反而细心地将章敞那份饭挑拣一番,把他不爱吃的菜都拿走了,还替他把鱼肉的骨头挑掉,方才将饭递给他。

章敞看得分明,想起自己连日来所吃的饭都是这样,鱼肉里没骨头,别人碗里有自己不爱吃的菜,自己碗里却没有,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有些动容:“这些天辛苦你了,只是如今比不得从前,你何必如此费心?”

陈氏微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相公快吃吧,当心饭凉了。”

“好。”章敞接过饭,声音都放柔了三分,“你也快吃吧,不然一会儿饭凉了,你吃下去又要不舒服了。

“哎。”陈氏脸颊显出浅浅的绯色,低下了头。

便宜老妈也不笨嘛,正应该在便宜老爹跟前多表现表现呢,瞧,这不就奏效啦?

明鸾偷偷露出了奸笑,冷不妨头顶上挨了一下,扭头望去,却是祖父章寂在搞鬼,他脸上也正显露出欣慰的笑容呢。她会意地朝他眨眨眼,便爬到一边吃饭去了。

他们这边一片和乐融融,但沈氏却独自蹲在河岸上临时垒起的土灶边吃着自己的那份饭,因为没有靠着船身,无处挡风,饭菜都已经凉了,吃下肚后连身体都呤了几分。

今日她本有机会表现一把孝心与贤德,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眼下,人人都把功劳算在明鸾身上,却无一人记得她。她心中凄凉,满腔冤屈,可惜无处可诉。想起远离自己的娘家亲人与生死未卜的侄儿,她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泪水渗入饭菜中,一口一口地,都带着苦涩的滋味。

第三十九章 唐突

章家一行人没两日便到过了香口镇,估计用不了多久便能到这宫氏那位姨父姨圌妈所在的彭泽县了,章家人心情都轻圌松了许多,差役们的态度也变得更加和气了,唯有沈氏依然还是那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宫氏私下编排她,说是因为沈李两家一行迟迟不见踪影,她才会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

对于妻子的刻薄言圌论,章放倒是教训了几句,还说:“沈李两家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只是他们有吴克明押着,必定是走的陆路,跟我们走水路不能比,就算他们追了上来,也遇不到我们。大嫂再不好,也是章家的媳妇,她既然已经选择了章家,就不必在言语上逼圌迫太过了。更何况沈老大人是厚道君子,又已经过世了,你不该辱及长辈。”

宫氏心里不以为然,小声嘀咕个不停:“我哪里辱及长辈了?只不过是说实话罢了,她确实是死了爹娘啊!”章放冷下脸,双眼一瞪:“你很清闲是不是?儿子病得这样,饭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你不好好照看儿子,倒有心思在这里嚼舌?!你瞧瞧你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千金的风范?我看市井泼圌妇都比你端庄娴静几分!”

宫氏气得满脸通红,几乎就要跟丈夫吵起来了,但一想到自己如今娘家不得力,不如从前有底气,又不敢吵,便索性冷哼一声:“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便扭头进了船舱,只想着等到了彭泽,有姨圌妈姨父撑腰,再跟丈夫算后帐。老三章敞几年都没给过三弟妹陈氏好脸色,专宠小妾去了,眼下又如何?夫圌妻俩居然相敬如宾起来,还不是因为陈家帮了章家大忙么?

宫氏正盘算着到彭泽后要如何“算帐”,玉翟满脸惊惶地来到她身边,扯着她的袖子低声耳语:“母亲,您快去看看哥圌哥圌哥圌哥他…他…”

“怎么了?”宫氏见女儿如此慌张,也不由得慌起来,“可是你哥圌哥有什么不好了?”

玉翟咬了咬嘴唇,声音更舟了:“您去看吧我…我也不知道…”

宫氏眉头一皱,连忙冲到文骥床铺边一看,见儿子仍旧还是一边副睡一边低低呻圌吟着,顿时松了口气,狠狠地回头瞪了女儿一眼:“不还是原来的模样么?你慌什么?!”玉翟哭着跌倒在旁:“母亲,您仔细看一看!哥圌哥衣裳里头…还有脖子上…”

宫氏怔了怔,扒圌开文骥的衣裳领口,看到里面的情形不由得睁大了双眼:“这…这不如…”

明鸯对船舱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此时正缠着一个叫王老实的官差说话。这个王老实人如其名还真挺老实的,虽然力气大,又长着一脸横肉,看起来很凶狠的模样,但相处过后却让人觉得他性格憨直,脑子不大灵活,明明年纪已经不小了,当差也有十来年但还是被其他差役呼来唤去做些粗累活计,这一路上都是听同圌僚的话,几乎没有自己的主见。比如章家人向押圌送自家的差役行圌贿起初找到他的时候,他摇头说这样不好,衙门不许他们收钱,但别人都收下以后,劝他也收下,他便乖乖收了,只是嘴里每旧念叨衙门如何如何;又比如有差役在船上无聊,便偷偷带了酒菜上船,甚至还开了赌局,叫他来玩,他就摇头说这是不对的,衙门不许,被张八斤拎到一边去说了一会儿话,他便也参一脚进去玩了,结果喝醉了酒,又输了大半吊钱,清圌醒过来后就死也不肯再参与进去,还跟别人说,衙门不许喝酒赌钱,结果无人理会他。

明弯就看中他这个好摆圌弄的性子,从家常小事开始攀谈,扮作小孩子天真无心机的模样,拉着他说闲话,想要探听流放地的更多细节。他们这一行三名主犯,押圌送的差役共有六人,为首的其实是一个叫左四的中年男子,人称左班头,但他沉默寡言,除了收钱时并不推脱外,既不爱酒,也不好赌,叫人没法钻空子;张八斤倒是好说话,但他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没多少情报价值;陈大志则跟章寂、章放亲近些,时常在一处说话。明弯观察了几日后,才选中了王老实做为自己的打探对象。

这个对象果然没选错,明鸾只费了半天功夫,王老实便将她当成是邻居家的小孩一般亲近了,还糊里糊涂地泄雳了一项重要情报:“公文上没说要把你们送到哪里去,只说交给广州府决定,但那公文当初是我去领的,我亲耳听到刑部的差役在说,是要送到雷州卫去呢!听说那里前些年还闹过倭寇,可吓人了…”明鸯顿时摒住了呼吸。

雷州卫?是在雷州半岛吗?

章寂与章放听了她的回报,都沉默下来,良久,才听得章放冷笑:“冯家打的好算盘!雷州卫在粤地可算是最偏远的一处了,还闹倭寇,若我们被充入军中,临时上阵,说不定几时便叫倭寇给干掉了,真真干净利落,还不会脏了他们的手!”

“你恼什么?”章寂淡淡地瞥他一眼,“有仗打不是好事么?咱们到时就是正经的军户,杀敌立了功,冯家远在京圌城,还能拦着我们父子建功立业不成?我倒庆幸是这个地方,有仗打,总比一年到头在田间打混强!”

章寂本就是军中圌出身,自然不怕打仗,章放知道父亲是不满自己表现得太过怯弱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吱唔了几句,方才干笑道:“说起雷州,那里文教好象还过得去,记得几十年圌前出过一位名宦,好象被人称为包公再世什么的,儿子有些记不清了。若能在那里给骥哥儿寻到一位先生,就不怕耽误孩子的功课了。”

章寂瞥他一眼:“是休宁县令周德成。当年我还见过他一面,是个不错的人,只可惜死得太早了。”他沉吟片刻:“唔…雷州还有不少书院,虽说骥哥儿身为罪属,未必有资格被推举入学,但只要有书院,就必定会有不少学子,请一两位好先生应该不是难事。他年纪也不大,只要把四书通读明白就足够了,想要正经求功名也得等我们家平圌反了再说。”

章放只有连声附和的份。明弯在旁听得分明,有些好奇地问:“祖父,这么说,这雷州卫挺好的?”

章寂笑了笑:“地方是不错也还算富庶,只是雷州很大,雷州卫辖下也有好几个千户所,祖父也不知道我们会被安排到哪一处。不过你不必担心,大人们会筹谋妥当的。这几日圌你辛苦了,以后想要跟官差们聊天也行,只是需得小心些,别露了痕迹,叫人提防。”

明鸯雳出喜色,大声应下,背过身却立刻就盘算开了。雷州半岛的位置记得是在广东西南边,离海南岛只隔着一个琼州海峡,可以推测那里一定气候温暖,冬天就 不怕冷啦!除了有台风的威胁外,这种地方的农业产出一定不错,水果也多,如果是在靠近海边的地方,那还能捕捞鱼虾改善伙食。只可惜,刚才二伯章放提到有倭 寇,那就是在海边?明弯皱皱眉头,她一直以为只有东南沿海才有偻寇,没想到他们还会跑到广东来捣乱,希望不要叫她遇上才好。

不行,章家会被安排到哪个地方不是她能决定的,为了以防万一,她得找机会学点防身功夫,不然真遇上了小圌鬼圌子,就只有被砍的份了。

且不谗明弯如何则自已将来的生活,时间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因先前在东流过夜时,那里的官圌府牢圌房伙食挺好,量也很足,离开前章家人便特地多拿了些干粮,午饭只需要再做些简单的热汤就能对付过去。

这次他们停靠的地方是个荒石滩,有个天然的小河港,但周围并没有住家行人,只远远地瞧见几里外的地方有两三处低矮的民房,民房周围是一片水田。

明鸯跟着大人们一起跳下船,帮着捡了几块大石头给他们垒灶,瞥见河边浅水处有些小鱼小虾在乱石间游圌动,眼珠子一转,便走过去扑腾几下,用衣 衫下摆兜了七八条小鱼两只小河虾回来,对周姨娘道:“你瞧,拿这个煮汤一定很甜。”周姨娘吓了一跳:“哟,三姑娘,瞧你这身衣裳,都湿圌了!万一吹了风, 着了凉,可不是玩的,快去换了干衣裳吧!”

明弯不以为然:“只是沾湿圌了一点点而已,风吹吹就好了。这几条鱼不够吃的,我再去捞些来。”

陈氏从附近捡了些干草枯枝回来,见状便道:“弯丫头,别胡闹,快去换衣裳!”章敞坐在船头,手里帮着折断枯枝,也附和说:“三丫头听你母亲的话,要吃鱼,有我呢!”明弯怀疑地看着他:“父亲会捞鱼吗?”章敞有些尴尬地笑笑:“当…当然会!这有什么难的?”

明驽没吭声,只看他怎么捞鱼,只见他挑了一根比较长的树枝,去了分杈,只留一根光溜溜的棍儿,便趴在船头上往水里瞅,瞅了半日,才猛地将树枝插圌进水 里,不料一个没留神,差点儿就跌到水里去,吓得陈氏惊呼出声,还好章放就在旁边,一把抓圌住他的腰带提了回来,方才平安无事。

章敞脸色煞白地谢过兄长,但回头一看妻子,脸色便转红了,神情十分尴尬。

陈氏没有笑话他,反而赶回船上将他上圌上圌下圌下检圌查了个遍,方才松了口气:“兰爷怎么这般不小心?万一掉进水里,着了凉怎么办?”章敞心里感动,拉着她的手不说话。

明鸯忍住偷笑,却瞥见谢姨娘抱着孩子倚在舱门边上,幽幽地看着章敞与陈氏。

明鸯轻哼一声,伸手想要捞过章敞用的那根衬枝,打算也刺两条鱼上来,不料被章放抢了先,只见后者嘻嘻一笑,手上用圌力将树枝往水里一戳,待提起来时,树枝末梢已经多了条鱼,看那份量足有一斤多重。明弯忙拍手叫好,接过鱼来,交到周姨娘那里。

陈大志从船尾踱了过来,笑嘻嘻地道:“哟,行啊,章二爷,本事不小!”章放笑着拱拱手:“托您的福,一会儿叫女人们烧了,给陈爷下酒?”

陈大志哈哈笑了,忽然笑容一敛,肛着前方高喝:“什么人?!”

众人连忙转头去看,却是乱石滩那头出现了两个人,远远瞧着是一高一矮两个男子,高的搀着矮的,正朝他们走来。那高的见这边官差喝问,便沙哑着声音答道: “小的带着外甥从此处路过,又饥又渴,不知可否讨碗水喝?”声量明明不大,但却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河滩上吹的风半点也没造成影响。

陈大志皱起了眉头,挥手道:“这里是官差办事,你们上别处讨去吧!”

“什么?”那妾个子侧耳问着,看他的动作似乎是没听清楚,脚下舟旧往这边来。

明鸯只觉得这人有些古怪,多留了个心眼,从灶里抽圌了一根烧了川、半截还带着火苗的粗枝出来,两只眼睛直盯着来人看。

陈大志继续赶人:“叫你们走呢!快走!”其他差役也从船尾那边走了过来:“老陈,怎么回事?”

说话间,来人已经到了跟前,离他们的船不足十丈,众人也看清楚了,那人是个中年男子,面色苍白,唇边留着一圈络腮胡子。他搀扶着的是个半大少年,肤色腊黄,满面病容,整个人有气无力地。两个人都穿着整洁的布衣,拎着个不大的包袱,看打扮,并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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