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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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龙又是一愣:“这…这是为什么?”
沈氏叹了口气:“临国公若是愿意帮,不用你求,他也会出手;若他不愿意帮,便是你再三恳求,也是无用。你们记得,千万要悄悄儿地去,别走漏了行迹,省得事情未成,便叫人发现了,节外生枝。我一会儿会让刘嬷嬷准备几样名贵药材做礼物,你们就当是去问候长辈吧。”
文龙眼圈发红,含泪点点头,向母亲许诺说:“儿子会小心的,虽然您说不要强求,但祖父与四叔都是儿子至亲,儿子必会竭尽全力去帮忙!儿子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孩子了,理当为家人出力!”
“好…”沈氏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我的文龙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以后…可不能孩子气,遇事要多想,千万不要冲动误事,知道么?”
文龙一边流泪一边点头,沈氏露出了宽慰的笑容:“去叫你妹妹来,别惊动了旁人,省得走漏风声。”
文龙回身进屋,明鸾早已溜回了西次间,元凤不知几时不见了,前者问了弟妹们,才知道她去了东次间看祖母,忙过去将她叫了来。沈氏对着女儿又是一番嘱咐。
元凤在姐妹中年纪最长,深知事情轻重,连忙道:“女儿这就回房去,若是祖母问起,还请母亲代为解释。”沈氏点头:“放心。”
元凤回西次间叫她的丫头,明鸾知道她要出门托人情,上前想要说几句话,但又不知该说什么,犹豫片刻后才道:“大姐姐早去早回,若是…别人给你气受,你也别太生气了,兴许还有别的法子可想。”
元凤苦笑了下,摸摸她的小脸:“傻丫头,你知道什么呀?瞧你的气色都差成什么样子了,快回房去吧,等我回来了就去看你。”说罢不等明鸾回应便带着丫头走了。
文龙与元凤这一走便没再回来,不久从东次间传来南乡侯夫人的话,让孙子孙女们各自回房去。章二奶奶很快就过来带走了三个孩子,声称也要回娘家托托关系,屋里便只剩下了明鸾一个。
明鸾不想回去,她今天没带丫头来,陈氏还在婆婆床前侍疾,要她一个人迈动小短腿走回去——她还没记清楚所有的路呢!但正屋里的丹凤却坚定地劝她离开,还说:“三姑娘要是害怕,我叫个婆子送你,留下来却是不行。一来,夫人吩咐了要把几位哥儿和姑娘们送回去的;二来,这屋里光是侍候夫人就已经忙不过来了,一会儿想必还有大夫要来,人来人往的,三姑娘若是受了惊,那便是我们的过错了。”就差没有明说“别给我们添乱”了。
明鸾懒得跟她一般见识:“我就坐在屋里,又不出去,也不胡乱支使你们,谁会平白无故来惊着我?若是祖母责怪,我就说是担心祖母的身体,不肯回去,绝不会叫你们受罚就行了。啰嗦什么呢?如果你一定要我走,万一我在路上有个好歹,那算是谁的过错呀?”
丹凤脸色都黑了,正要再开口,陈氏闻声过来了:“这是怎么了?明鸾,怎么还不回去?”
明鸾上前拉着她的手,故意装小女孩撒娇:“母亲,您就让我留下来吧。回去了也没人照管我,还不如在这里呢,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乱。”
陈氏眉头一皱,想起眼下自家的院子里除了丫头婆子,确实是没什么可靠的人坐镇,丈夫在前院,自己要留守在婆婆床边,谢姨娘眼里只有她生的儿子,而女儿又向来跟谢姨娘不合,若是没人管着,万一起了冲突,岂不是更加添乱?便叹了口气,叮嘱女儿:“你要留就留吧,只是万不可淘气,不然我马上就送你回去!”
明鸾连忙拍胸脯保证,但她耍了个心眼,没有留在西次间,反而是到了东暖阁里寻了张交椅坐下。这里是到卧房的必经之路,有什么消息报进来,就算不方便让病人听见,也会在正屋或这里告知沈氏、陈氏的,正是收集第一手情报的好所在。
陈氏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女儿在东暖阁里待着,也方便自己照应,便由得她去了。丹凤死死盯了明鸾几眼,扭腰回了东次间。
东暖阁里有茶水,有点心,椅子上还有软垫,若是累了、困了,还有张罗汉床可以躺躺,哪怕是靠着几个大引枕伸伸腿脚也十分舒服。但明鸾却没什么心情去享受这些,她只是盯紧了门口,一有人进来,便立刻望过去,若来人进了东次间,她也会轻手轻脚地靠过去偷听。幸好大夫交待了南乡侯夫人需要静养,因此没几个人留在东暖阁里听候吩咐,就算有人看到她的行为,也因为她年纪尚小,只以为是小孙女担心祖母的身体,没当一回事。
不过明鸾并没有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除了章氏族中原本要上门祝寿的族人们纷纷传信来说家里有事不能来了,也就是南乡侯夫人的娘家哥哥派人来劝她安心的——原来他家是姓常。
不一会儿,章二爷打发小厮回来报信了。他在大理寺遇到了麻烦,没人肯见他,就算是平时还算熟稔的朋友,也都是含糊其辞,除了确认南乡侯没受什么苦楚,只是被关在专为勋贵官员设的牢房中外,就没有了进一步的消息。他打算去找另一个朋友,那朋友从前在大理寺为官,想必能管些用。
南乡侯夫人常氏听说丈夫没受苦,方才稍稍安心些,但还不能完全放心,连声催陈氏派人去告诉次子:“大理寺有个狱丞叫刘大勇的,他媳妇是我从前的陪嫁丫头,受过我们家不少恩惠。你叫人告诉老二,让老二去找他,他虽是个小人物,总可以照应照应侯爷,别叫侯爷在牢里受苦。”
陈氏连忙去了,不一会儿回转,正好在门前遇上沈氏,便将最新的消息告诉了对方。
沈氏早已知道了:“我已听说了,这刘大勇的老婆每年都要上咱们家给母亲请几次安的,我也见过,是个老实可靠的,尽管托了他们家吧。”顿了顿,“二弟妹娘家宫家命人送了个口信来,也不知是真是假,我怕母亲身体不好,不敢让她知道,只命人告诉了三叔。”
陈氏吃了一惊:“怎么?是坏消息?!”明鸾听见动静,便趁屋里丫头们没注意,跑过来躲在博古罩的帐幔后偷听。
沈氏叹了口气:“倒不能说是坏消息。听说四叔在宫里…之所以会擅离岗位跑到乾清宫,是因为看到有火光,生怕火势蔓延,危及圣上安危,才会赶过去报信的,不想叫把守乾清宫的冯统领误会了,才会被抓起来。”
陈氏不由得失声惊叫:“皇宫起火了?!我方才隐约瞧见东北方向有火光,只当是别的人家,万万想不到是皇宫,不知是哪一处宫殿?没有人伤亡吧?”
沈氏眼圈红了:“是东宫起火了,太子妃…与太孙都没逃出来。”
陈氏的脸刷的白了,猛地抓住了沈氏的手:“大嫂!那…那咱们家可怎么办?!”
沈氏含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如今…只能等待圣上裁决了,我是万万不会相信太子有反意的,他向来不是这样的人。他何必要反呢?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什么都不必做,就能稳稳当当地…”
陈氏咬了咬嘴唇:“真真是无妄之灾!前几日只听说皇上病了,命太子代圣架去城西阅兵,怎么才两日功夫,就传出了太子谋反的消息…而且这跟我们家又有什么相干?虽然大嫂你是太子妃的姐姐,但我们家可从来没有涉入皇子之争啊!临国公府还是咱们家的姻亲呢!”
“可不是么?”沈氏哽咽道,“越王素日看着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没想到会如此心狠手辣,只要沾上边就不肯放过,这样下去,岂不等于是又一次胡蓝案?!”
陈氏脸色更加苍白了:“那我们家该如何是好?胡蓝案发时…覆灭的人家可是数不胜数啊!”
“如今就只盼着圣上能早日醒来,还我们家一个清白了!”沈氏低头抹泪。
明鸾在旁听得气愤不已,什么清白?就算章家清白,也被你弄得不清白了!
不过那位四叔倒不是太笨,还能想出这么一个借口,可惜了,如果是皇帝主事,想必很快就能平安无事,但现在主事的却是谋反派啊!就算没罪也要弄出点罪来,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干净呢?!
就在明鸾暗暗着急之际,管家又哭着扑进来报信了:“少夫人,三奶奶,不好了!官兵…官兵包围了咱们侯府,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第八章 搜府
更新时间2012-3-8 18:40:22 字数:4421
沈氏与陈氏齐齐大惊,对视一眼,前者立即追问管家:“怎么回事?!即便四爷有闯宫的嫌疑,但也是事出有因的,哪里就到围府抄家的地步?我们章家虽算不上开国元勋,却也是为朝廷立过大功的,也称得上是皇亲国戚,是谁这样大胆,居然带兵闯府?!”
管家哭道:“小的也不知道,那些官兵封锁了大门,把咱们家的下人都赶到屋里,着人看守,不许走脱一个。小的离得远些,没被他们拿住,又怕太太奶奶们不知情,会被人冲撞了,才好不容易逃进来报信的!”
沈氏怒道:“欺人太甚!咱们家的正堂上,可是挂着先帝亲笔写的牌匾,便是皇子亲临,也不敢无礼,他们居然胆敢冲撞了先帝御笔?!这分明是藐视君威的欺君大罪!我倒要看看是谁这般大胆,连先帝都不放在眼里了!”
陈氏愣了愣,看了沈氏一眼,躲在门后偷听的明鸾却暗暗叫了声好。这大伯娘沈氏虽然爱惹麻烦,但给人安罪名的功力也是杠杠的。先帝啊,那地位又比当今皇上要高一些,那什么越王不是要造反吗?气倒了亲爹还不算,还要踩亲爷爷的脸,就算将来真让他当了皇帝,名声也臭死了!
不过明鸾转念一想,又沮丧起来。就算名声臭了又怎么样?他能冒险杀死长兄夺取储位,气倒皇帝,自然不是个为了名声就愿意让步的主儿,弑兄谋反都做了,冲撞一下爷爷的书法作品又有什么要紧?这事儿能不能传出去还难说呢。
管家听了沈氏的话,也愣了愣,但很快就转悲为喜:“少夫人说得对!小的马上就教训他们去!”说罢转身就要走。
“回来!”屋里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沈氏陈氏连忙回头,明鸾则迅速回转身靠边站好,脸上有些尴尬。
说话的是南乡侯夫人常氏,她面上犹带几分憔悴之色,身上却穿得整整齐齐,头发也梳好了,只是戴了根简单的玉簪子,没有别的首饰,在丹凤与另一个丫环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立在正屋当中。
常氏没有在意明鸾的偷听行为,她知道这个孙女就在东暖阁里待着,管家的叫声大得连她在卧房里都听见了,孙女儿自然也能听见,想看个究竟也是常理。眼下她更关心的是官兵围府这一行为。
她神色淡淡地对沈氏道:“先别教训来人,叫他们的头儿来。若我章家果真有大罪,那是我们的命,但若没有,他今日闯府…我倒要问问是什么意思了!”
沈氏连忙应了,便吩咐管家依令行事,然后又进屋搀扶常氏走到正位右边坐下,小声将自己在婆婆病倒后的处置措施都一一报告清楚了,也提到二奶奶派人回娘家托人,以及四奶奶受到刺激晕倒被送回房的事。常氏感叹道:“做得很好,我素知你是媳妇中第一稳妥的人,果然没看错你。”沈氏含泪道:“婆婆谬赞了,家里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身为长媳,理应为公婆分忧的。”
陈氏送了茶水上来,低声问婆母:“您觉得如何?大夫说了您当静养的,这会子…”
常氏摆摆手:“若是官兵不来围府,我安静养着也没什么,横竖有你大嫂子呢,可如今人家都闯到咱们家里来了,哪里是该静养的时候?”
陈氏不敢再劝了,只能命丫头去催小厨房,看药熬好了没有。
明鸾站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一场景,瞟了沈氏一眼,撇了撇嘴。
门外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随即是丫环们的尖叫,常氏眉头一皱,沈氏连忙走出门坎一看,郑重地回身报说:“母亲,是羽林左卫的小冯将军。”又转回头去喝斥:“都给我安静些!我们南乡侯府是什么人家?家里人怎可这般没规矩?!各自都回屋里去,有吩咐自然会叫你们!”
丫头婆子们这才止住了慌乱,纷纷就近躲进了厢房里,不一会儿,整个院子就变得冷冷清清。那位小冯将军却仿佛没看见这一幕似的,平静地站在台阶下,扬声道:“羽林左卫冯兆南拜见南乡侯夫人。”
常氏面沉如水:“请进吧。”
冯兆南大踏步走了进来,沈氏随后快走几步,立在常氏身边,但陈氏却因为顾虑到男女有别,已经拉着明鸾避入了东暖阁。明鸾原想留下来听的,但还是无奈地跟着她去了,心中暗叹:“便宜老妈啊,你不是很有心计吗?现在是什么时候?讲究什么内外有别啊?坏人打上门来了,婆婆跟坏人对峙的时候,站到她身边就算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也是一种表态啊!瞧沈氏多精明?所以人家才这么受宠,你居然放弃大好机会避开了,也不怕老人家心里有想法!如果这一关章家过不去就算了,如果平安渡过,你更要靠边站了!”
老老实实待在婆婆病床前侍候,还不如人家卖几句乖有用,陈氏怎么就不在这方面长点心眼呢?
当然,就算进了东暖阁,也不是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陈氏借助帐幔的遮挡藏住身形,明鸾就直接站到博古罩后面往外看了。
那冯兆南倒还算礼数周全,正正经经地向常氏行了个军礼,便笑道:“小章将军的事,夫人不必担心,兆南已经听兄长提过了,原是一场误会。虽说有闯宫的嫌疑,却算不上什么大罪,只要大理寺问清楚了,自然就会放回来了。”
明鸾立刻听到身边的陈氏松了口气。常氏却不为所动,只是直直盯着冯兆南:“既然小儿并未犯下滔天大罪,冯将军为何要带人包围侯府?”
冯兆南笑道:“夫人千万别误会,实因东宫起火,京城军民人心动荡,为防有宵小之辈为非作歹,几位相爷已下令禁军在城中戒严,又听说府上侯爷不在家,小章将军又出了点岔子,怕有不长眼的冲撞了夫人,便特地命末将带兵前来,护卫府上安全。只要京城安定下来,末将的人马上就走,夫人不必担心。”
常氏冷冷一笑:“若只是这样,又为何命兵士闯进府门?!我们家正堂上挂的是先帝御笔,如受冲撞,等同欺君,冯将军不会不知道吧?”
“误会,误会。”冯兆南笑得十分亲切,“下面的士兵都是粗人,能知道什么规矩?我听说后已经教训过了,决不会有人胆敢再犯,还请夫人原谅则个。”
常氏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沈氏迅速低头对她耳语两句,她便开口对冯兆南道:“既如此,还请将军多多约束手下士兵,我们侯府女眷众多,孩子也多,若有个闪失,怕是皇上那里也不好交待。”
“这是自然。”冯兆南言笑晏晏地大打包票,眼看着气氛渐渐缓和下来,他便开始陪着常氏聊了几句家常。
听了他们的话,明鸾才知道,原来这冯家是越王妃的娘家人,跟章家也算是拐着弯的亲戚,冯家的长女就是临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而冯家四少爷更是娶了章二奶奶宫氏的娘家妹子小宫氏为妻。怪不得陈氏会说,章家从来没有参与过皇子之争,敢情跟两边都有姻亲关系呀?可惜了,如果没有沈氏跟章四爷密救太孙的事,章家或许还能逃过这一劫,现在?明鸾只能向天祈求越王一伙人千万别发现沈氏和章四爷做的勾当。
正屋里的场面还算融洽,经过冯兆南的说笑安抚,常氏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她试着探问丈夫几时能回来,毕竟与小儿子不同,南乡侯压根儿就没犯什么错。冯兆南非常爽快地回答说,只要大理寺查明真相,马上就会放人。
这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呢?明鸾在心中腹诽,谁都知道大理寺查明真相就会放人,问题是他们几时才会查明真相?又会查出什么真相?万一查出的“真相”是章家有罪,那怎么办?!
这个冯兆南该不会是想暗示、威胁些什么吧?
“母亲!母亲!不得了了!”远处传来女子哭喊声,听着象是二奶奶宫氏的声音。常氏与沈氏、陈氏都听得脸色一变,沈氏飞快地迎了出去,只见宫氏头发散乱,哭着喊着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同样狼狈的玉翟、青雀姐妹俩。
沈氏忙问:“二弟妹,你这是怎么了?”
宫氏扑过来哭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官兵,忽然就闯进了内院,到处搜寻,把东西丢得乱七八糟不说,还把骥哥儿押走了。大嫂子,这究竟是怎么了?!就算老四真的犯了大罪,也不能把我们家的孩子给捉走啊!他们怎么不去搜四弟妹的院子?!”
“二弟妹!”沈氏连忙喝住宫氏,愤怒地进屋质问冯兆南:“冯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你只说要派兵护卫我们侯府,怎么还派人擅闯内院抓人?!我侄儿不过是个孩子,又犯了什么罪,要被你们锁拿?!”
冯兆南仍旧是满面堆笑:“世子夫人别误会,一定是底下人弄错了,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便起身走了。沈氏忙扶了宫氏进屋,后者一见常氏坐在上头,又哭诉上了。
常氏脸色苍白,虚弱地看向沈氏:“他方才…是故意说那些话,想稳住我们吗?他要带走骥哥儿做什么?!”马上又想起另一件事,“快…快叫人去外院看看老三有没有事!还有龙哥儿他们,叫人把孩子们都带过来,别叫他们受了惊吓!”
沈氏同样脸色苍白地去了,常氏看了看随宫氏前来的两个孙女,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孙子:“虎哥儿呢?你怎么没把他带过来?”
宫氏哭声一窒,又接着哭道:“他被他姨娘抱回屋去了,方才兵荒马乱的,媳妇儿好不容易才把两个女孩儿带出来了,一时间没顾得上他们…”
“糊涂!”常氏黑了脸,“他虽不是你生的,也是老二的骨肉,官兵入府,他一个小娃娃不知会怕成什么样呢!赶紧叫人把他抱过来,顺便把他姨娘叫上。那些士兵都是粗人,若有个好歹,老二脸上也无光!”
宫氏抽泣着,讪讪地去了,不一会儿家里的孩子都被带了过来,连同丫头奶娘们一道被安置在东暖阁里,接着章四奶奶也到了。明鸾草草扫了一眼,发现只有文龙元凤兄妹不在,知道他们还未回来。
这边众人慌乱,还未安置妥当,冯兆南又进来了,这回他脸上的笑容减了两分,身后带跟着两个士兵,押着文骥。宫氏一见儿子便哭着要扑上去,两个士兵倒是没怎么为难,马上就把人放了。
冯兆南对此视若无睹,只是盯着常氏问:“方才听底下人回报,说府上少了一位少爷,一位小姐,不知是去了哪里?”
常氏愕然,沈氏连忙道:“是小儿和小女,因他们姑爷爷临国公受了脚伤,我便让他们带着礼物去探望了,他们才走了不久,想必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冯兆南挑挑眉:“是么?末将倒是不曾听说临国公受了伤,不知少爷与小姐是走哪条路去的?坐的是车是轿?又有几个人跟着?都是什么人?”
沈氏看着他淡淡地道:“临国公府离此不过里许,自然是走的大道。他们是坐车去的,小孩子家,在这时节出门万一被冲撞了可不好。跟车的都是家里的老人,一个是我的奶娘,另外还有两个婆子和一个车夫。冯将军若是不信,尽可到门外问人,或是到临国公府去打听。”
冯兆南又笑了:“问是自然要问的,那我就不打搅了,告辞。”向常氏行了个礼,便迅速带人离开。
他们一走,宫氏方敢问儿子:“他们对你做什么了?没有伤着吧?”文骥摇摇头:“他们只是将我押到前院去,叫了个小太监来看,就把我放了。只是我那几个使唤小厮通通都被他们叫了去,查了又查,有两个还被带走了。母亲,我听他们的口风,似乎是想找什么人,还是个男孩子,年岁跟我差不多大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话一出,别人尤可,沈氏的脸色就变了,明鸾在暖阁里也是大惊失色。
常氏不知内情,只是问沈氏:“你怎么叫文龙和元凤到石家去了?”
沈氏定了定神:“媳妇儿只是想着,若父亲与四叔真的…请姑老爷帮着疏通,或许还有些用。家里乱糟糟的,二叔要在外头操持,三叔要坐镇家中,也没别人能用了,文龙年纪不小,正好让他去。姑老爷素来疼两个孩子,或许会心软。”
常氏叹了口气:“你想得周到,只是…冯家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干什么?自然是要找人啊!明鸾在角落里欲哭无泪,心想太孙假死的事实多半是被敌人知道了。
冯兆南离开了,但他带来的兵却紧紧把守住了侯府各处出入口,没多久,章二爷也在几个官兵的监视下回到了家,一问起家里的情形,除了长房的一对儿女,所有人通通都被困在府中。
而长房的文龙与元凤,则直至天黑也没回来,甚至,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没回来。
第九章 无计
更新时间2012-3-9 18:39:18 字数:4398
文龙与元凤的迟迟未归导致了形势的急转直下。冯兆南下令官兵进驻南乡侯府,所有章家家眷都被软禁在正院正房内,家下人等另行关押,禁止任何闲杂人等进出侯府。
第二天,他又派了个小兵给常氏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经过连夜审讯后,大理寺用了刑,终于拿到了章家四爷章启的最新供状,指他之所以会闯入乾清宫,并不是为了救驾,而是因为早就得到了太子起兵谋反事败的消息,见东宫起火,便赶到乾清宫意图救出在御前侍疾的吴王。
吴王本人已经因为畏罪而在宫中服毒自尽了,这桩案子的内情还未能确认下来。由于章启当日确实是轮值的宫门守将,事情发生的时间正在他轮值期内,乾清宫也离他负责的宫门不远,他救吴王究竟只是单纯地想将表弟带离火场,还是打算偷渡吴王出宫以图谋反,那就看大理寺的人查得如何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常氏端坐在正位上,手微微发抖。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那小兵:“冯将军连日在我南乡侯府中搜查,不知是要找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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