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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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得知消息后,心下隐怒,觉得陈良本是在糊弄自己子儿女道:“他若不愿意帮忙,直说就是,为何这般哄我?我既没说一定要这个缺,也没说马上就要轮上,他一边骗我,又一边将官职给了亲信之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氏也是一脸怒意,端宁沉吟片刻,道:“这……会不会是有人做了手脚?按理说他没必要骗阿玛啊。”

张保听他这么说,也冷静下来了,想了想,叹气道:“罢了,我与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至交好友,平时来往也不多。不管他这次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是不要把前程都压在他身上,另寻路子吧。”

淑宁想到近来她从父母兄长处打听到的消息,心里隐隐觉得陈良本的情形有些不对。离京两年,又在江南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他原本稳固的政治阵营出现了松动,名声也有些受损。最关键的是,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他都已经开始陷入党争,失去了原本的纯臣立场,很难说皇帝还能宠信他多久。自家老爸若离他太近,很容易被视作朋党,有事时难免会受连累,不如趁这个机会疏远了吧。

她把想法说了出来,张保却仍是犹豫。在别人眼里,他已经是陈良本那边的人了,这时候疏远,会被人当成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吧?

淑宁忙道:“阿玛怎能这样想呢?其实当年您与陈大人交好,是因为当过玉恒大人的属下。并不是他地嫡派。虽说他帮过我们些小忙,我们也为他出过几个主意,认真说来,并不曾欠他什么情,也没有靠他升官发财。这两次的事,都是陈大人那边理亏,咱们心里有隔阂,也是人之常情。至于别人的闲话。咱们何曾有依附什么人?别人又能说什么?”

张保听了。觉得也有道理。端宁在一旁听着。这时插了句话道:“阿玛不结党也是好的,我看陈大人那边的几位大人,跟结党也没什么两样了,不知皇上会怎么想呢。”

张保一惊,果断地点了头:“我知道了。”

他丢开了靠陈良本起复的想法,只规规矩矩地报了公文给吏部,便在家静候消息。当然。兄弟们和岳家那边,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不过当陈良本派人送信来道歉时,他不置可否,只说知道了,日后不必费心,便拿寻常赏封打发了来人。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陈良本倒有些冤枉。他地确给吏部地旧属送过张纸条,暗示他们将济南知府地缺给张保。所以任命一下来。他也极为吃惊。问过那几位旧属,居然说是按他的吩咐做的,那张纸上的人名正是现在这位。陈良本思前想后。便知是自己身边的人出了问题了。联想到近来发生的种种,他不禁暗自心惊。

他忙忙派人向张保送信,说明真相,但显然张保已经灰了心,不再信任他了。虽然觉得很惋惜,但是张保对他而言,并不是非常重要,又与太子和家那边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无法真正信任,所以他也不再强求。更何况,他眼下最重要地,是先把后院平定,然后再对付往日与他称兄道弟,现在却意图取而代之的人。

又过了几日,吏部考察的结果与任命书都下来了,端宁正式成为了一名八品的兵部笔贴式,专职翻译、拟稿和抄写等文书工作。

氏有些发愁,这官职可有些低,别说与真珍的哥哥们比了,光是比自家几个侄子,就差了好几级,连二房那不象样的浪荡子诚宁,都是个六品的兰翎侍卫。

端宁安慰她道:“额娘别担心,我还年轻呢。这笔贴式品级虽低,做的却都是要紧地事,又能常常见到堂官,象我这样地八旗子弟,都是以此晋身的。”

张保也笑道:“这个职位看着没什么,却是最容易晋升的,做得好,上头地人马上就能看到。不但认识的人多,还能熟悉各种政务,是学东西的好机会。你且熬几年资历,等做到主事的位子,以后前途就不可限量了,封疆大吏也不是不可能。”

氏听他们这么说,心情也放宽了些,想到认识的几家贵族,子弟中也有从笔贴式等小官小吏做起的,有福气被破格提拔的毕竟是少数,便不再纠结于此了。

端宁见她脸色转好,便说笑道:“其实我原本是想到户部或工部去的,多学点东西,日后象阿玛那样为一方父母,也能为百姓造福,没成想被派到兵部去了,还真有些失望。”

氏有些哭笑不得:“这种事还能让你挑么?横竖是熬资历,在哪里不都一样?”张保听了却道:“胡说,兵部还有军伍都是我们家的根基,你媳妇家里也是军伍出身的,你这话要让别人听见了,还不知会说什么呢。不许再提。”

端宁乖乖应了,转头看到妹妹看着他笑,便佯装怒道:“丫头,笑什么呢?!”淑宁抿抿嘴,道:“没什么啊,我倒觉得哥哥到兵部去,其实挺占便宜的。”端宁问是什么缘故,她便笑道:“哥哥满蒙汉文字都极熟,这是其一;哥哥早就跟阿玛学过政务文书,这是其二;这其三嘛,兵部现在最大的事是什么?当然就是西北啦。那里的地名啊人名啊关系啊,哥哥去年帮桐英哥整理情报时,早就知道了。别的兵部笔贴式还要先把这些记熟呢,哥哥立马就能上任,不是占便宜了么?”

端宁笑骂:“你这丫头,你以为做笔贴式光记熟这些就好了么?这算什么占便宜?”然后便欺身上来捏妹妹鼻子。淑宁连忙躲开,兄妹俩又闹起来,却没看到自家父母若有所视,眼中都有些惊喜。

端宁很快就要开始上差了。氏忙着为他打点要带的东西,以及送给未来同僚地见面礼,张保也教给他许多经验之谈。淑宁在旁边打着下手,却想起另一件事来:“真珍姐好像一直没回京,皇上不是说了会指婚么?怎么那么久还没有消息?”

氏笑道:“温夫人那边前两日有信来了,说是真珍过几天就会回京,想来不远了。”张保也捻着胡须道:“我听说内务府的钟表工场已建了一半了,大概明年春天就会建好。在武丹将军把这件差事办完回广州之前。定会把女儿婚事办了的。我猜就是过几天的事了。”

淑宁“哦”了一声。笑着睨哥哥一眼:“端四爷当了官。又要娶媳妇了,真是双喜临门哪。”她作好准备要应付哥哥又一轮侵袭了,没想到端宁脸上一红,不知嘟囓了句什么就走出去了,看得她大是惊奇。

贤宁从门外跑进来,与哥哥擦身而过时,奇怪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进来问:“哥哥的脸为什么那么红?”张保与氏忍不住了,都笑起来。

淑宁强忍着笑,蹲下身对弟弟说:“因为哥哥要娶嫂子了,所以不好意思呢。”贤宁瞪大了眼问:“嫂子?是谁?是不是真珍姐?”淑宁笑着点头道:“可是哥哥脸皮太薄了,我一说嫂子他就脸红,这样到了娶亲那日可怎么办?会被人笑话的。所以贤哥儿记得,要多在哥哥面前说新嫂子的话,让他早日习惯啊。”

贤宁郑重地点点头。却听到父母笑声更大了。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时他看到端宁手里拿着几本书走进来,便跑过去说:“哥哥,你娶嫂子那天不要脸红啊。”端宁一愣。脸刷一下又红了,抬头看看乐得不行地父母,以及在一旁窃笑的妹妹,便知罪魁祸首是谁了,“哼哼”两句,用手上地书轻轻敲了一下她地头:“小丫头,居然取笑哥哥?”

最后还是氏打了圆场,才制止了小儿女们地打闹,又问贤宁:“贤哥儿不是在姨娘屋里练字么?怎么过来了?”

贤宁道:“我听姨娘说她和小宝哥要回房山去,额娘,我也想跟他们一起回去。”

氏沉默了,家里事情还多着呢,她是不可能回的,何况接下来还有端宁娶亲的事,但让小儿子跟小刘氏回去,虽说可以放心,她又有些舍不得。她望了望丈夫,张保便抱起贤宁,问:“贤哥儿为什么想跟姨娘他们回去?在家里有阿玛额娘、哥哥姐姐陪你,不好么?”

贤宁道:“好是好,可在这里没什么好玩的。房山有成师傅陪我骑马射箭,还可以和小宝哥玩,比这里有趣多了。阿玛,你们不回么?”

张保沉吟片刻,便道:“冬天下了雪,骑马射箭也不方便,小宝是为了跟先生读书,所以要回去。贤哥儿留下来多陪陪阿玛如何?你看,你额娘姐姐天天有事,哥哥又要去衙门,阿玛一个人多闷啊。”

贤宁歪着头想了想,郑重答应了。张保高兴地摸摸他的头。淑宁瞧着,心里暖暖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端宁每日去兵部当差,张保便在家教小儿子读书写字,倒也过得挺愉快。氏帮那拉氏料理一些家务,却远不如春天时执掌大权那般风光,不过她也没怎么在意,因为她还有别地事要忙,那就是为端宁的婚事做准备。

这两年房山的田产与果林荷塘等产业,进益不少。今年雨水虽不足,但也有两三千两入息,加上广州的茶楼每季都能收入千两左右,他们家又一向节俭,已积下不少钱了。如今张保又有了爵位,端宁也已经入仕,就算张保起复后的官职不太理想,也不必担心。

氏带着女儿细查账簿,算出自家大概能动用五千两银子来办喜事,但听了女儿的建议,决定暂时只用三千,剩下的留作备用。

同时,儿子娶妻,当然不能再留在槐院,而要另住一个院子了。眼下伯爵府内空的院子不多,她看中了离槐院最近地一处无人住地旧院落。那里本是放置桌椅屏风等大型物件的库房,老太太过世后,那拉氏将正院的偏厢用来放置杂物,里头地东西都搬过去了,这旧院子便荒废了。氏看中那里离槐院近,地方宽敞,又干燥通风,只需重新翻新一下便行。

她向那拉氏提出请求,说三房愿意一力承担翻新费用,用的理由便是儿子年纪大了要娶妻。那拉氏虽然不知道端宁会与哪家小姐订亲,但前些日子为了女儿的事,已得罪三房好几回了,而三房对大房仍旧谦恭有礼,还很亲切地问“上个月花费大了,帐房是否需要添些银子”。虽说保定庄上的租子已上缴,几处房产的租金也收上来了,暂时用不着他们出钱,但以前几次难关都多亏了三房帮衬才顺利渡过,她需要向三房示好,修补一下关系。因此她很爽快地答应了翻修院子的事,还主动提出由公中出钱,毕竟端宁也是伯爵府的少爷。

氏心下明了,当然是笑纳了,省下的钱,她还可以多办些聘礼,给自家脸上增光。

十月下旬,宫中终于传下了旨意,将广州将军武丹之女指婚给已故一等威远伯哈尔齐之孙、轻车都尉张保之子、笔贴式端宁为妻。

两天后,吏部发下公文,原任广州知府张保,谦恭孝,尽忠职守,任内表现出色,兼有劝农平定之功,迁直隶参政道。

一六六、逛街

保一家接连遇到喜事,真真是喜出望外了。如果说里有数,那么张保连升两级,可算是意外之喜。据说这项任命是由上发下的,吏部的官员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

张保起初见了“劝农平定”这四字时,还以为是广州时的老皇历,但得了儿子提醒,才有些了悟,去年掩护了桐英大概也算在“平定”之功里了。

参政道是从三品,不是主官,而是布政使的副使,专管钱谷,这方面张保倒还算是擅长的。而且现任的直隶布政使,是出了名精明和气的人,听说还是家门下。直隶布政使衙门位于保定府,离京城不远,若是快马赶路,离房山别院也就是一天的路程。而且目前周文山仍然留任直隶学政,张保上任后也有熟人可以帮衬。

氏原本曾担心过,若是丈夫再放外任,她是定要跟着去的,但女儿明年就要选秀,又该怎么办?现在她总算放心了。就算女儿跟去任上,回京也是极方便的。

这个差使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管的是直隶的钱粮,而直隶一带,连年干旱,收成都不太理想,皇帝又常常免粮免税,所以这个职位算不上好缺肥缺。

不过张保倒不太在乎这些,他一贯自得于己身在农政方面的长才,更因为在干旱的年份中,他亲手料理的房山产业仍有不错的收成,因此对自己很有信心,相信自己定能协助布政使把直隶的民政治理好。

氏与儿女都劝他稍稍按捺住万丈雄心。直隶乃是天子脚下,大小官员多是皇帝亲信之人,要与他们和睦相处,万万不能出风头得罪人,云云。张保其实就是一时激动罢了,听了家人地话,自己也冷静下来了,先打点好儿子娶亲的事。再去上任不迟。

伯爵府近半年来接了两次圣旨。一次是嘉奖老四容保。不但升了他一等轻车都尉又一云骑尉,还晋了散秩大臣;一次是把将军千金指婚给三房的儿子端宁,称得上是伯爵府第四代子孙的妻室中身份最高者。晋保与那拉氏心里的滋味有些难以形容。

晋保还罢了,得了消息,只是略静坐了一会儿,便很高兴地接受同僚们的祝贺,回到府里也很热情地恭喜了弟弟一家。客人来贺。他帮着接待,顺便也多认识了几位高官权贵;侄儿的亲事,他也交待妻子要出钱出力,不能有损伯爵府的脸面;甚至对于心生妒嫉地儿子们,也是严厉责骂,说他们对府里地这桩喜事应该由衷地表示高兴,然后带着他们去应酬,让他们也多学些待人接物。

那拉氏地心里却一直酸溜溜地。三房早早说要翻新院子。可见是早就知道指婚的事了。她原以为端宁的未来妻子顶多也就是个三品官的女儿。不可能超过自家两个媳妇,没想到居然是位将军千金,而且听弟妹露的口风。是三年前就开始议的婚,可自己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不过酸归酸,她身为当家主母还是要表现出主母的气度来地。不但笑着向三房一家道贺,还大力推荐大儿媳妇充当代表,为端宁去将军府送定亲礼,因为李氏是父母、公婆、丈夫、子女俱全的人,全伯爵府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有福的人了。

氏自然是笑着接受了,顺便表示了一番对芳宁婚事的关心,还表示打算送一套新打的金首饰给芳宁添妆,那拉氏面上谦让,心里也暗暗佩服氏会做人。

全府忙成一团,氏又要准备聘礼,又要打点丈夫赴任的行李,又要接待来贺喜的宾客,还要应付各路亲戚,忙得不行。淑宁早早接过槐院的家务,替她分担,但许多事情都不是她一个闺中少女能帮忙地,所以只能照顾好弟弟,让同样忙碌地父亲能轻松一些。

有时候她也听到别人说起真珍先前在京中的盛名,别说外人了,连伯爵府里上下人等,除了三房的人,谁也没想到这朵名花会落在端宁头上。端宁固然是好青年,但比起那一众出身显贵地公候子弟,显然要差一截。几位家的表兄弟,都纷纷打趣他,言谈中颇有酸意。

淑宁趁兄长得闲,便把他扯到一边小声问,在外头可有遇上不甘心的公子哥儿,因为得不到佳人而来找他麻烦的?

端宁白了妹妹一眼:“这可是圣上指婚,那些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明白表示不满?顶多是说话酸些罢了。你不是也知道么?”

淑宁心想这不是惯常桥段吗,小说都是这么写的啊,嘴里便说:“我是怕你吃亏,万一那些人心怀不满,没有明里找你麻烦,却暗中下绊子,岂不是防不胜防?”

端宁笑了:“你少想这些古怪念头。当初看中真珍的人虽多,倒有一大半是冲那钟表的好处去的,如今主事的人已定,广州那边的工场也挂了内务府的名头,还有谁会不长眼?再说,皇上下旨指婚,可不是我能决定的,那些人怪我做什么?”

他顿了顿,又道:“何况我人缘一向不错,从前与各家子弟也向来交好,他们知我为人,妒恨之心倒不。比如上回遇见的马龙,他是富察家的族亲,与我只怕是想娶真珍的人中最热心的一个,他知道消息后也只是捶我两拳,过后仍与我友好,可见这种事并不需要担心。”

淑宁问:“他很喜欢真珍姐么?”端宁笑着摇头:“他从小就立志定要娶个绝色为妻,因此见过真珍一面后,便打定主意非她不娶,可近日已把念头转到别的姑娘身上了。”

淑宁黑线,这也算是最热心的一个?分明是爱美色吧?她不由得想起满服宴上遇到地那两位夫人,心想这马龙会不会就是其中一个的儿子?

端宁这些天要上衙门办差。回家又要跟着父母接待来贺喜的人,也相当忙碌。桐英来过一回,但淑宁没见着,听说也正忙差事。回想起数月前几个人的悠闲时光,她不禁感叹万分。

家里人人都忙碌得很,连芳宁都要为出嫁作准备,至于婉宁,最近都没怎么过来。淑宁也不知道她做什么。

贤宁却觉得很无聊。兴奋了两天后。他也厌了,更对来作客的太太奶奶们一见自己就要捏自己脸蛋的行为深恶痛觉,不肯再出去见人,整天便呆在姐姐房中发呆,连练字读书也不想做。淑宁见他这样,想了想,便问他想不想出去逛逛。贤宁大喜。

其实淑宁自己也是闷了。中午的菜色里有牛肉,倒让她想起前些天吃过的酱牛肉来,想着到正阳门外逛一逛,顺便买些好吃地,犒劳一些近日辛苦地家人们。

她跟氏说了,氏正忙,只能匆匆交待她多带几个人,便准了。淑宁于是把冬青和贤宁地丫环雨歌都带上。另让王二夫妻跟车。结果王二又叫上了一个婆子和两个男仆。

这一行浩浩荡荡地开往宣武门,再沿大道往正阳门方向走。贤宁一路上都趴在车窗上往外看,淑宁不停地叫他小心。他嘴里应着,却仍看个不停,吓得雨歌在一旁心惊胆战。原来在内城的时候,他顶多看到房子行人店铺什么的,到了正阳门大街,就仿佛换了天地似的,他一会儿说这边有人卖艺,一会儿叫那边的面人好看,惹得淑宁硬把他从窗外拉回来的同时,也忍不住探头探脑地看外面的东西。

王二向人问过路,知道了刘家老铺地地点,便领着马车使到门框胡同附近,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把车停了,对淑宁说:“姑娘,我听说那刘家铺子生意极好,铺子前面有许多人围着的,只怕挤了姑娘,不如姑娘与贤哥儿在这里等着,我去买吧。”

淑宁有些犹豫,但透过车窗往那胡同看,也的确太挤了些,便点了头,又道:“街上怪热闹的,我带弟弟逛逛吧,一会儿就回来。”贤宁猛地点头。

王二却劝她:“街上人多,要是磕着碰着可怎么办?”淑宁笑了:“不防事,我也不是没上过街,多带几个人就行了。”王二勉强答应了,又命那两个仆役要紧跟着姑娘和小少爷,车夫也要看好车子,嘱咐了妻子许多话,才走了。

淑宁紧紧拉着贤宁的手,慢慢沿着街边的铺子小摊逛着,身边有王二家的和两个丫头,后面跟着两个男仆,安全措施做足。

贤宁对那一溜儿珠宝店不感兴趣,淑宁也只是匆匆望了几眼,便带着弟弟去看那几个杂货摊子,还给他买了两个面人。她本来想买点首饰荷包之类地,但现在好东西见得多了,便不太看得上那些粗制滥造地玩意儿,只好让丫环们选了喜欢的东西,便继续往前走。

贤宁看到有人卖冰糖葫芦,要买来吃。但淑宁觉得那人卖的糖浆有些不干净,不肯答应。贤宁不高兴了,嘟着小嘴可怜兮兮地望着姐姐,淑宁黑线地转开头,看到对门地糕点铺似乎生意不错,便对他道:“咱们去那家正明斋看看吧?东西似乎很好吃。”王二家的在旁边说道:“这家铺子是老字号了,做的满汉糕点极有名,咱们府里也常买的。”

贤宁有了一点兴趣,便跟着姐姐走过去瞧。那店地方不大,收拾得很干净,客人络绎不绝,看服色是三教九流都有。伙计极有眼色,一眼看到淑宁姐弟二人穿戴不俗,又跟着许多从人,便知是大家公子小姐,忙笑着迎上去,热情地为他们介绍店里的各种糕点。

淑宁听他讲了一大通什么饽饽什么糕什么饼,有些头晕,便把决定权交到弟弟手上。贤宁在萨其马、桃酥和桂花板糕之间犹豫,不知该挑哪样好,淑宁抿嘴一笑,便让伙计每样都包几个,贤宁高兴得眼都弯了。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伙计,要一份京八件,打包带走。要快。”

淑宁转过头去看,原来是凉珠。

一六七、提醒

宁斜眼瞧瞧静坐车厢一角的真珍,抿嘴笑道:“几时们家里都忙成一团了,想必你家也闲不到哪里去,没想到你居然这般悠哉游哉,跑外头逛街来了,哪里象个才定亲的人哪。”

真珍脸色微红,道:“回来几天了,在家里闷得慌,横竖那些事也不用我来做,就坐车出来透透气,又没嚷嚷得人尽皆知,有什么要紧?”

“就算人尽皆知也不要紧,我哥哥又不会变卦。”淑宁笑嘻嘻地道。

真珍嗔她一眼,:“瞧你说的,我也就是躲车里瞧瞧热闹,并没有下车的意思,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

淑宁笑笑,又问:“你今儿都逛了什么地方?总不会只是跑糕点铺里买几块点心吧?”

真珍脸色更红了:“没什么,碰到你正好,我有东西要……要送给你哥哥,你就帮着捎过去吧。”

“是什么?”淑宁打趣她,“难不成是定情信物?”

真珍咬牙道:“真真该叫那些夸你贞静端庄的人听听这话,你哪里象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呀?”看到淑宁笑嘻嘻的样子,她也是无可奈何,便把刚刚才拿到手的一个一尺见方的盒子取出来,交给她道:“这个……是我在松竹斋定做的,你哥哥或许用得上,你……你拿去。”

淑宁拿过来一瞧,却是一套文房四宝,规格比一般的要小些,款式用料也有些不同。盒里还有固定地装置,却是出门行军时专用的。端宁如今身为笔贴式,少不得要跟上官外出,这套文房四宝对他而言是再适合不过了。

淑宁有些感动,忙对真珍说:“我哥哥正需要这东西呢,多谢真珍姐想着,他见了一定很高兴。”

真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脸上却带着喜意。

淑宁又与她说了些近来发生的事。听到她说起武丹与崇礼最近忙着接待来贺喜的宾客的同时。又要打点送人的礼物。十分忙碌。

她道:“也不知是谁泄露了口风,说我这桩婚事是阿玛特地向皇上求的,为的就是避开太子与三阿哥,结果那两位都有些不喜,有意无意地给我二哥添堵。因此二哥劝了阿玛,准备打点礼物,打算安抚一下两位皇子呢。”

淑宁顿了顿:“打点礼物?要送给太子与三阿哥地么?”

真珍有些狐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淑宁默然。她已经不太记得后面地历史了。但隐约记得似乎有谁是因为私下送礼给太子而被老康还是雍正整得挺惨地,而且好像是康熙的亲信。这种事她一向不去理会,但既然真珍成了自家大嫂,武丹将军父子就是亲家了,还是提醒一声比较好。

她抬眼瞧瞧真珍,有些犹豫地道:“真珍姐,你别嫌我多事,我觉得……你们家最好不要送礼给太子……或其他阿哥。如果真的要送。也要告诉皇上知道比较好。你们家的情形……跟别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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