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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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君今天仍旧是提早了半个小时到，甚至比上次还要早一点，因为这一次不用赶地铁，是专人直接送过来的，因此她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的。
不过这应该算是招聘的第二轮了，也不知道之前一起应聘的有几个留了下来。
她在上次待过的休息间里坐立不安地呆了一会儿，大概是十分钟之后就有人来了，王君立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才看清楚是上次那个年纪稍大的女子。
那女子见到王君也愣了一下，王君主动开口打招呼：“早上好。”
那女子也点点头：“你来得真早。”
“还好，今天出门早一点。”王君笑着回了一句，那女子看了看她，忽然问了一句：“你住在附近？”
“呃，不算吧。”王君听了这话琢磨了一下那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算远还是算近，但反应过来之后，却也觉得这女子有些失礼，哪有一见面就问你家住哪儿的。
“我住的很远。”那女子忽然说道，王君又是惊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却又听到她笑了起来：“上次的人，好像就只剩下你和我了。”
“是吗？”她实在不知道对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却也隐隐约约觉得她好像话里有话，便稍稍警觉了一些。
“我知道的，前几天的那个丫头，她嘲笑了我。”那女子冷冷一笑，王君也想起来了，上一次的一个应聘者确实用口型说了“老女人”三个字，她那时候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当做没看到。没想到原来这女子已经知道了。
不过，她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但是，最后留下来的是我，并不是她。”那女子得意地笑了一下，在接触到王君的眼神之后，又补了一句，“当然，还有你了。”
王君笑了笑，没说什么，但是那女子的语气让她觉得不舒服，不过她还是没说什么。
“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留下来的。”那女子自顾自地说道，“你年轻，又是在日本念的书，还念了一个专门研究日本古典文学的专业，不论是口译还是笔译，都很有优势。”
王君愣了一下，接着开口道：“过奖了。”
“我并不是在夸你，而是在阐述事实。”那女子忽然紧紧地盯着她看，“而且就算咱俩一起留到了第二轮，你也是比较有优势的那一个，因为你比我年轻漂亮，又有过留洋的背景，这些个外资企业，都喜欢你这样的。”
王君大概听出几分意思了，便叹了口气：“您想说什么？”
“你的住处离这里不远，说明你家里条件很不错，否则的话，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付得起这市中心一带的房租。”那女子依旧看着她，“可我不一样，我住的很远，我五点多就起床了，坐了两个小时的地铁才来到这里。而我还要养一个孩子……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很不容易。”王君叹道，“但我还是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那女子严重的怒意一闪而过，“我很需要这份工作，小姐，但是我没有信心能竞争过你。所以，我想请你帮助我，放弃这份工作。依你的资质，一定能找到一份更好的，但我却不行了。”
王君虽然之前就隐隐猜到了她的用意，但听到她直接说出来，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您是认真的？”
“你是要我求你吗？”那女子紧皱着眉，王君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您的要求无理了一些。恕我没有办法答应。”
“你……！”那女子怒目而视，“你知道一个单身母亲带孩子有多么不容易吗！”
“我知道那一定很不容易，但是，”王君侧过身去，不再看她，“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你吃过苦的。”
那女子停了她这话愣了一下，接着又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而已。”王君平静地回答道，“顺便说一些，我觉得打苦情牌这种方式并不可取，就算这一次您能说服我拿到了这份工作，但是之后的工作里也会遇到其他的麻烦，您打算次次都这样要求对方看在你多么不容易的份上，放弃吗？恕我直言，这恐怕是不可能的。”
那女子恼羞成怒：“不肯就不肯，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那就不说了。”王君转过身，冲着她莞尔一笑，“只是，我不会退出这一轮的笔试的，因为我也很想要这份工作。我会竭尽全力，希望您也是。祝您好运。”
那女子干脆背过身去，一言不发。
王君依旧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她想着刚刚这女子跟她说的那些话，闭上了眼睛：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活下去的话，想要依靠别人可怜，是没有用的吧。
晚一点，门再次被敲开，一个衣着十分得体的女职员微笑着领了她们去另一个房间，之后便是笔试时间了。
何芝坐在办公室里，同人事部的经理一起看着传过来的监控画面，不过却有些漫不经心的，她还在想着之前她们的那一番对话。
“那个姓王的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她心想，至于另一个女子的做法，她是很看不上眼的，而在她的心里，这一轮的竞争已经不能称之为竞争了，在那女子开口打苦情牌的那一刻，她就输掉了。
关于王君说的那一番话，何芝发现自己竟是大多认同的，只是这女孩子的态度有一点出乎她的意料，原本她以为她是那种柔软的类型，但没想到，心也挺硬的。
但这样的性格倒是挺适合在残酷的职场生存的。
王珂正在车里埋头刷着微博，忽然听闻车窗玻璃被敲了两声，王珂愣了一下，然后往左边看去，接着便笑了起来：“看来我这门还真是出对了。”
林亦之笑着看他开了车门走下来，然后过去拥抱了王珂一下：“我才觉得今天真幸运，居然能在停车场见到大明星。”
“少来了。”王珂笑道，接着又问道，“你在这里工作？”
“不是，有点私事。”林亦之摇摇头，然后也好奇问道，“我倒是比较好奇你怎么跑来这边的中心商业区了。”
“送我妹妹来应聘。”王珂也没有瞒他，林亦之却是愣了一下：“你妹妹在找工作？”
“是啊。”王珂苦笑了一下，“其实我倒是不希望她出去工作的，不过这种话，我总是不好说出口的。”
“果然是重度妹控啊。”林亦之取笑了他一把，接着又有意无意地问道，“她去的是哪一家公司？”
“一家化妆品牌，好像叫什么……哎，不行，名字我给忘了。”王珂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林亦之看了一下旁边的一座写字楼，笑了笑，然后说：“既然这么巧遇到了，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我是没什么事啦，不过你不是说你有事吗？”王珂反问道。
“我的事情不赶时间。”
“那好，不过就在附近吧，我怕我妹妹出来之后找不到我。”
“知道了。我知道附近有家茶馆还不错。”
“看来你对附近挺熟的，常来？”
“还行吧。”
第87章 生病
王君乘着电梯下楼的时候，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对比着上一次的面试，这次的笔试的用时要短一些。
笔试的内容让她觉得回到了以前学生时代的考试时期，虽然感觉一般般，不过也算是勉强应付过去了。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觉得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她又给哥哥打了一个电话，想告诉他自己已经结束了，她很怕哥哥等得急了，不过王珂接起电话的时候，倒是心情很愉快的样子，王君有点意外，然后王珂告诉他遇到了一个朋友。
“谁呀？”王君走出电梯，顺口问了一句那朋友是谁，王珂笑着告诉他：“就是林亦之啊。”
“林律师啊？”王君稍稍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她想起了在这家公司担任高层的何芝，林律师会来这里，应该是未婚妻的缘故吧。
“他是来看他的未婚妻的吗？”王君也笑着问了一句，那头的王珂反而吃惊了：“是吗？他没跟我说啊？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哦……他的未婚妻，就在我应聘的公司就职啊。”王君笑了笑，王珂也笑了：“原来这么巧，那她的职位应该要比你高一些吧？对了，我还没问你的笔试如何了？”
“人家的职位当然比我高多了，是女强人呢。”王君告诉他，“笔试还行吧，反正还是等结果。”
“那哥哥先提前祝贺你了，对了，你在那写字楼下等着吧，我现在就过来。”
“好！”
王珂收了线之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林亦之：“你小子怎么没告诉我你是来看女朋友的？”
林亦之显然从刚刚他的回话之中就听出了端倪，见王珂这么问，他也就笑笑：“都是小事，没什么特别值得拿出来说的。”
“你如果早跟我说的话，我就不会耽误你时间了。”王珂开玩笑道，林亦之摇摇头：“她这会儿也是工作时间，我本来就没打算这么早过去。”
王珂失笑，然后站了起来：“我得去接妹妹了，你要不要一起过去？反正你也要去见你未婚妻。”
“好啊。”林亦之也笑，“我一个人呆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
王君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叫她：“王小姐。”
王君听着声音耳熟，便转过身去，笑着应了一句：“曾小姐。”
曾小姐是曾云洁，就是她先前的竞争对手，此刻她的脸色不太好，她看着王君：“我先提前恭喜你了。”
王君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您希望我说什么呢？”
曾云洁愣了一下，又冷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世界有时候真是不公平。”
“我也这么觉得。”王君看着她微笑，“以前选修的哲学课上，我们老师告诉我们，西方人的公平源于他们认为自己都是上帝的子民，在神的面前，便都是平等的。但对于我们这样的无神论者来说，那公平却不知来自何处。只知道，在懂事的时候，书里、法律上都是这样写着的，人生而平等，是一条无可置疑的公理。但目之所及，却大多都是不公平的景象。后来我又觉得，大概是神眷顾不过来，对于某些人公平了，总会又有些人得不到公平的待遇。曾小姐，你想要的公平，不是我能给的，我没有那个能力。况且，若您从我这里得到了公平，我岂不是没有了公平？我并不是圣人，也无法允许自己吃这么大的亏。”
曾云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凄凉地说道：“其实我也知道是我自己无理取闹了，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真的很让人受打击。”
“其实我从刚才就想说了，”王君微笑道，“结果还没有出来，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您何必过早下定论。”
“大概是期待越高，失望越大吧。”曾云洁摇摇头，“我有预感，而我的预感一直很准，尤其是在不好的事上。”
王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曾云洁却是笑了一下：“不，我觉得我该准备下一场面试了。赶时间，先走了。我并不是很想再见到你，就不跟你说再见了。”
王君笑了一下：“好。”
曾云洁果真没有跟她道别就匆匆挎着包离开了，这时候王珂跟林亦之才来到她身边：“刚刚那个女的……是谁啊？”
“一起笔试的人。”王君告诉自己的哥哥，随后对着他身边的林律师笑了笑，“林律师，上午好。”
“上午好，小王。”林亦之微笑着看着她，“看起来，你好像要在这里工作了。”
“结果还没有出来。”王君很礼貌地笑了一下，“不过，那确实是我期待的。”
“你的对手已经先认输了。”林亦之看着曾云洁消失的方向，王君也跟着看过去：“认输吗？我倒是没有这种感觉，我想，我的优势只在于比她年轻一些吧。”
“很多跟你一样年纪的人，都意识不到这一点。光是这一点来说，你已经很难得了。”林亦之说道，接着又自嘲道，“其实我也是倚老卖老，也只是比你多了几年的社会经验罢了。”
“林律师太谦虚了。”王君笑了一下，接着挽住她哥的胳膊，“哥，回去吗？”
“回吧。”王珂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亦之，我跟小君回去了，你也上去去见想见的人吧。”
说着又冲他挤了挤眼，王君也猜得出来哥哥说的是谁，便心领神会地笑了一下，林亦之只是淡淡一笑：“好，那路上小心一点。”
王家兄妹冲他挥挥手，接着便驱车离开了。
林亦之仍然站在原地，低着头在想一些不着边际毫无逻辑的东西，比如总是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遇到她，再比如，她好像又跟接近他想象中的样子了。
这很奇怪不是吗？林亦之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她是自己朋友的妹妹，也很可能是另一个朋友的恋人，但自己却抑制不住地对她有了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吗？林亦之想了想，他觉得自己并不是非要跟她发展出什么很特殊的关系，事实上，除了何芝之外，他并不觉得还有其他女人更适合做他的妻子。
那么，那对王君的那种非分之想该称为什么呢？他想了想，确实只是一种想入非非的意淫吧。就是那种，男人在见到漂亮可爱的女人的时候，很难避免的意淫。他想，自己应该还能够控制的，让他某些龌龊的想法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他对于自己的理智，还是很有自信的。
“回来了？”王珂跟王君回到家的时候，陆缜正坐在沙发上喝水，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脸却很苍白，下巴上还有一些胡茬。
王珂一看他那副像死了十年的样子就知道他昨晚肯定又熬夜了，便摇摇头：“你几点睡的啊？”
“忘了。”陆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过躺下去的时候好像天已经亮了。”
“那也太晚了吧！”王君听得心惊肉跳，她最近正好在网上看到了一些关于熬夜危害的消息，“你不许这样了！现在赶紧回去睡，一定要补回来！”
“现在？”陆缜摸了摸鼻子，“可是我现在肚子饿了，睡不着。”他没敢说自己其实就是饿醒的。
王君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看着他：“还好我跟哥哥路上就打包了东西回来……我去拿来给你。”
等王君去厨房拿餐具的时候，王珂冲着陆缜摇摇头：“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先好好刮一下胡子。”
“这是男人味的象征。”陆缜不以为意道，“再说了，我又不出门。”
王珂也懒得再劝他，便换了话题：“那你熬的这么晚，有什么成果不？”
“当然有。”陆缜笑了笑，“加上之前的，现在有的比预计的还多了三首，可以让日本友人跟总监老头儿挑一挑了。”
“你是说现在一共有十五首曲子？”王珂有些咂舌，他们的专辑的曲目向来是十二首上下，这三个多月里，陆缜却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再想想自己，王珂有些汗颜。
“嗯。”陆缜点点头，“不过他们能不能满意，却是另一回事了。”
“应该不至于吧。”王珂想了想，“你的曲子已经比如今乐坛里的大多数人都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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