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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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励担心的和米莉不一样,碎碎念,“106也是第一次用胰岛素,万一出现低血糖的症状,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会出事的。”

米莉暗松口气,不是追究她的责任就好,她这小身板抗压力没那么强啊,宽慰上司,“凌副,你先别担心,许是出去见什么人了,万一有什么事,她身边有人,一定会把她送到最近的医院。再说,以简明目前的情况来讲,也不一定会低血糖。”

米莉一席话没让凌励宽心,还加重他的心思,能出去见谁呢?他有考虑到简明会不会去见儿子,可就简明目前情况,她大可叫前夫带孩子来探望她是不?没必要离院这么久。或者,是去找曹亮?可不是已经不跟他了吗?还找他作甚?这话也不好嚷嚷出来,那显得太奇怪了,超出正常医患关系的奇怪,所以凌励憋的脸色阴郁至极,生人勿近,左右再没人敢吭一声。

简明就这么一直没回来,下班时间,唐雅妍都急了,回家前沉着脸交代护士站,“106回来了打电话给我。”大家也只能答应个“喳……”,俱心怀忐忑,这看上去老实巴交秀气斯文的106,真带着那个胰岛素泵逃了可咋整?

凌励先是去食堂吃个晚饭,又回办公室喝点热茶,反正他是用尽办法拖延到实在不好意思再拖,终于表示他这个离婚不久实在无聊无趣的单身男人,可以下班了。没立刻回家,在楼下院子里坐着,亏得八点多光景,这里也没什么人出入,要不他还真没办法解释他神经兮兮的行为。他打算在这里耗到九点,九点之后,去简明的住处找。

天寒地冻,月色如霜,凌励等简明,焦躁难耐,从包里找了根烟来抽。他平素难得抽烟的人,这包大中华也不知是哪年哪月放包里,打算应酬谁用的。放太久,变味了,凌励执着那支变味了的香烟想,简明多数是在跟他生气,生气他没给她床位,让她睡走廊,女生都是有些小心眼的,所以她干脆带着胰岛素泵出走了。念及于此,凌励忍不住扼腕长叹,他应该早有觉悟,在她对他比较冷淡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明明之前相处的不赖,她还给他咖啡喝呢……小花园里光秃秃的树木枝桠下,冷冰冰的长椅上,凌励自己设境,自己结论,自己感叹,一时间还伤感上了。直到一个蹑手蹑脚越过株忍冬藤的身影闪进他视线范围,哇,简明,她终于出现。

凌励是想喊一嗓子的,象,“简明,你给我站住!”之类,很能表现他心情的语句,不过,怎么简明不是回内科住院楼去,往外科2号楼方向走干吗?主要是行为诡异,躲躲藏藏的,凌励很快发现她是在追踪一个男人,意欲何为?凌励不得不一起往外2楼奔。

他们没走电梯,而是朝着安全楼梯上去了,被追踪的那个男人步行速度很快,简明似乎也跟的颇为辛苦,但紧追不舍。凌励边跟踪边想起来那个男人是谁,不就是前天从简明眼皮底下溜掉的小偷吗?妈耶,这女人疯了吧?是想找这小偷一雪前耻吗?要不要如此拼命?凌励是不会让简明乱来的,瞅着那小贼于四楼安全门口处脚步略停,他长腿一撩紧跨几步楼梯跟上简明,伸胳膊将人拦腰拿下。凌励可不想打草惊蛇,一手捂住她嘴,不让她发出声音。察觉简明脚下用力意图挣扎之时,将人悬空拎着往三楼安全门那儿撤。同时,耳朵里听到四楼安全门一开一关的啪嗒声。

话说突然遇袭,简明几乎吓死,怎么小偷不是单兵作战而是集体犯案吗?她一时失虑太过造次啊,会被怎样对待?各种社会新闻上的惨痛事件和各种电影里的暴力镜头,在简明脑海中次第闪回,她当机立断,必须反抗,喉咙里呜呜呀呀,拼命挣扎间不管不顾,手脚对着身后的人死命挥舞死命反踹。

凌励把简明拖到三楼安全门后的腹外科时,腹外值夜的住院医师和护士,连同几个病人,看到的凌主任基本就一伤兵了,这伤兵还关怀备至的跟那象躁郁症患者一样的女人说,“别怕,别怕,是我。”

凌励紧跟着掏电话联络外2的保安,告知有个窃贼上来了,身高大约多少,体重大约多少,穿着件黑外套,黑外套后背还蹭了层白灰……

简明稍微镇定了点,刚跟凌励一番挣扎,她发丝微乱,喘吁吁,吓得发白的一张脸在日光灯下,看着更显苍白,她瞪着近乎鼻青脸肿的凌励,大脑几近停摆,老天,这是她下的手吗?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潜质,条件反射手捂住嘴,象闯祸的孩子面对肇事后的现场般慌乱无措。

还是腹外的值夜医师会来事儿,直接跟护士喊,“有冰块没?”立马的,由厚纱布包裹好的冰袋送上来,不是递给凌励,而是送到简明面前,值夜医师嘿嘿一笑,话对着凌励说的,“恭喜凌主任。”刚离婚就能抱着个女人上来腹外,不恭喜也不行了。

凌励窝火,这喜从何来哦?想回敬句恭喜个屁,忍着,淡淡道,“谢谢。”那个简明还没接住的冰袋他伸手接了,按在被揍青掉的眼窝处,把简明一拉,叱她,“还不走?!”

搭电梯下楼,简明总算回魂,“对不起,凌医生,我不是有意的,真不知道是你。”她眼皮耷拉着,目所及处是凌励的裤子和长大衣的衣角,被她踹的那个脏兮兮。今天天气好,她带儿子去郊外玩,主要是想孩子多接触大自然,一时兴起,还到收割尽的庄稼地里去找蚂蚱,鞋底都是泥灰。

凌励虽想发脾气,但念在确实不知者不怪,保持绅士风范尽量安慰她,“你别往心里去,再说我一声不吭的,也吓着你了,你没事吧?”

简明窘的无地自容,“我没事。”抬眼瞟瞟凌励,又耷拉下脑袋,“是我鲁莽,以为可以帮那个大婶儿把钱要回来。”

凌励略有懊恼,“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觉着前天没帮到她过意不去,可你总得顾念一下自己的安全吧?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我……”凌励卡了一下,但很快又流畅的接下去,“万一你有什么事情,我们医院方面也担责任的。”说话间他们出了外2楼,凌励接到电话,保安通知把那个贼抓住了。总算功德圆满,凌励咧着被简明揍的有点淤血的嘴角,撑出个笑容,“那个小偷已经抓到,你放心吧。”

简明松口气,点点头,没言语,实在不知说啥好,瞧她差点把事情弄到一团糟,非常沮丧,不怎么起劲儿的,“嗯,那我回去内科了,今天的水还没吊呢。”

凌励冲口而出,竟不无怨愤的语气,“哦,你还知道啊?”

简明本来就沮丧愧疚,这就又叠加上几分难堪,恨不得挖地洞钻呢,“凌医生,真的很对不起。”

凌励四下看看,还是把简明往刚才他等她时的那个小花园带,边走边说,“你到底什么事儿啊?不打招呼私自离院?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带着胰岛素泵到处走很危险的,你刚用药第二天,又不清楚会发生什么状况,万一低血糖休克,可是会要了你的命的。”

简明被唬着,“我不是血糖高吗?怎么又会低血糖呢?”

“那是因为……”凌励就他的专业部分给简明嘚嘚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才喘口长气儿,“现在你懂了没有?”

简明似懂非懂的,“嗯,懂一点儿了。”

凌励也没指望这女的能一下子全懂,暂且放过,“好,现在你跟我说,为什么私自离院?还不开手机?”

“去看我儿子,”简明语气里有很多无奈,也有一点点讨好告饶的意思,“你别生气,凌医生,我确实是成心不打招呼就走,可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寻思跟你们请假,估计你们也不会同意,我不想我儿子知道我生病住院,让他爸爸带他来医院看我,这才才私自离院的。估计你们会打我手机找我,就……”实在是理亏i,简明声音越来越小,“就故意关掉手机。”

“原来是这样,”哦,不是去见曹亮而是陪儿子哦,凌励能体谅简明,可该教育还得教育,“怎么就断定我们不会同意你出去呢?好歹说一声,商量商量嘛,总是会有办法的。”他很是惋惜,“本来你每顿饭前需要追加六克药,被你这么一闹今天根本没按计划用药。对了,你吃饭没有?”

“吃了,不过吃的非常少,不敢多吃。”

凌励谆谆告诫,那个不厌其烦的碎碎念啊,跟《大话西游》里唐僧似的,“不是跟你说了每顿饭最好定时定量?不定时定量也会造成血糖不稳定,血糖不稳定就会影响到肾功能……”又来五分钟义务科普,看看腕表,才道,“好了,我送你回内科,你可是把护士站的人给惹急了。”

简明又忧又惧,肝儿颤,“她们会把我怎么样?”

凌励佯怒,“她们会把你洗洗送外科手术室给切了炖糖醋排骨。”

简明终于没那么紧张,笑,唇角扬起,象弯甜月牙。

看简明笑,凌励也轻松下来,带她往内科去,速度很慢,类似于散步的调子,闲聊,“你儿子几岁了?对,我记得叫冬冬是吧?”

“七岁。”简明说,“我和他爸离婚的时候他才五岁。”

“看不出你儿子有这么大。”凌励暗里算简明的年龄,“你好像不到三十吧。”

“嗯,我大三那年有冬冬的。”简明没细说,主要也是不知该如何细说。

凌励倒似有追根究底底的意图,“后来就没再继续读书吗?

“嗯,当时我和冬冬他爸就赶紧结婚了,婚后主要生活重心是孩子和家庭,其他一时也顾不上。”

“很有勇气。”凌励赞叹,“一般人都会选择放弃孩子。”

“算不得有勇气,还是傻吧,我们那时候觉得,这样放弃,孩子很可怜。”简明语气苍凉,“但现实是我们后来离婚了,孩子更可怜。”

凌励开始觉得,他这样细细追究会让简明不愉快,试着安抚,“如果没感情了,婚姻一直继续,可能孩子也会可怜。”

“主要是冬冬和继母相处的不算好,而我没学历也没工作经验,没办法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把冬冬带在身边照顾,这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去看他的原因。他每星期最高兴的事情,就是等着周六或者周日,我能和他聚聚。”简明从衣兜里摸出一朵纸折的玫瑰给凌励瞧,“喏,我儿子送我的,他手工课的作品,冬冬动手能力很强,从小就喜欢画画和做折纸。他跟我说,手工课老师教他折纸玫瑰得了优,他想在周六我看他的时候,把这朵纸玫瑰送给我。”简明情词恳切委婉,“孩子这样要求,真的没办法不成全他的心意。我明知故犯,知道我跑走一定会让你们为难,不过,在我来说,实在别无选择,所以……”简明盯着凌励的眼睛,他那张书卷气十足但又不乏刚毅的脸,被她揍的青青肿肿实在有失体面,“非常对不起。”

内科住院不楼下的灯火淡淡的,闪在简明那一头黑发上,衬得她眸子颜色纯粹,凌励觉得自己都快要落泪了,用那包冰块抵着眼角,强笑,“不用道歉,解释清楚就好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可以跟我商量,别再自作主张。”顿了顿,强调,“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不是,”简明抿抿嘴角,食指冲凌励脸比划一下,“我是说这个,真对不住,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

“哦,是这个。”凌励承认,“嗯,你下手也挺狠的。”拿过简明手里那朵纸玫瑰,“我也会折纸,最拿手的是折梅花鹿和豹子。”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凌励说,“哪天可以和你儿子一起切磋一下。”话刚出口,凌励喊停,接下来差不多就是,约个时间吧,合适吗?象是个约会。

不过这话听在简明耳朵里就是一种亲切的客套,她不会当真,颔首道谢,“好啊,有机会让冬冬跟你学学。”掏手机看看时间,告辞,“我先上去了凌医生,谢谢你。”

啊,只是这样,没约会哦。可确实时间够晚,得放她上去,“明儿见.。”

“明儿见。”简明转身欲走,凌励又叫住她,“那个,简明啊,床位,现在确实紧张。”

“我知道。”简明觑着凌励面色,终有所悟,“我知道,你别为这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那么多年纪比我大的长辈不也在走廊住吗?有床位也应该先安排她们进去。”

凌励只能点点头,“嗯,你先上去吧。”其实,他只是想再和她说两句话。目送简明上楼,凌励掏手机,这才发现忘记把冬冬送给妈妈的那朵纸玫瑰还给简明,想想,暂且收着吧,明天再还也来得及。他拿起手机先拨通内分泌的护士站,告诉当班护士,他见过106,106私自离院的原因也问清楚了,确实是有难言之隐不得已为之,让当班护士不用多问,赶紧把今天的药先给简明用上。然后,又电话通知给了唐雅妍。处理完这些去等公车的路上,凌励扪心自问,他会不会管的太多,超越医生病人的本分?答案,是的,确实有那么点儿,不过……凌励摸着手指上的那枚还未放下的婚介,心乱。

忘了归途

周日,凌励早起去上班,可是鼓了鼓劲儿才起床。本来今天他休息,估计出现在科里的话,确实显得象一个离婚了的无聊老男人,没有生活,只能寄情于工作,可怜劲儿的。唉……认了,总不能说是不放心106床吧。

对着镜子刮胡须的时候,凌励有照顾一下嘴角眼窝的淤青,顺便想好怎么应对那些对八卦敏感度极高的同事。还有,必须得找简明谈谈,就像之前计划好的那样,告诉她,他是她的朋友,愿意帮助她,有事情要跟他商量,还有,让她不要那么拘谨,称呼他凌医生,啧,好像之前简明对他没称呼,所以,不叫凌医生叫什么呢……

凌励准点出现在办公室,招呼大家开例会。不出意外,几个捧着茶杯的主治大夫,同惊异于凌副主任眼窝嘴角何以现了淤青。凌励很清楚,医院没秘密,昨晚腹外的遭遇早晚大家都知道,直言相告,是发现那个偷东西的小贼闹的。

同事都很关心,“伤了就在家歇着呗,还出来卖苦力?”

凌励表示,“在家闲着也闲着。”

毫无例外,一水儿的同情心□裸摔在他眼前,“赶紧再找个人谈恋爱吧。”“我把堂妹介绍给你好不好?”最狠的一个,“再不找主儿怕是要内分泌失调了……”

拿到简明的血糖监测数据,比预期结果来看,不算太理想,希望今天能有所进步。凌励带着医生和学生在乱糟糟的走廊里巡诊的时候,就跟简明这么讲的,言下之意,还是有些惋惜简明昨天没按医嘱用药。简明脾气很好,满口答应不会再任性,努力配合医生的治疗,看上去是什么什么都特明白似的。凌励瞅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等过她这床到下位病患,简明又跟过来,“对不起,打扰一下,呃……”她很是腼腆,对着米莉,“我昨天出去一天,可能着凉了,有点感冒,护士说感冒了也会影响血糖,我刚才忘记告诉你,所以,所以……”

所以米莉眼巴巴瞪着凌励,拜托,主任医师在这儿,她一住院医师算个鸟啊,有事你倒是告诉上头啊,目光示意,凌副,我没想篡位来着,是106搞不清状况。而搞不清状况的106还是冲漂亮医生,露出几分怯生生的笑意,等米莉给个示下。对简明而言,这漂亮医生特好,没架子,有安全感。

凌励就是觉得晕,他也没咋地她,她私自跑也跑了,把他揍也揍了,末了开感冒药还找他学生,完全没放他在眼里嘛,瓮声瓮气,“好,我会给你开感冒药。”

简明没觉悟,只是瞥了他一眼,照旧对着米莉,温柔,“谢谢。”

虽说是星期天,凌励还是很忙,收了个很严重的病患,某县医院转来的,乡下农妇,糖尿病引发的足背蜂窝组织发炎,护理不善,又没有及时消炎,一只脚皮肤肿胀,黑紫溃烂,流脓不止,也臭不可闻。因为走廊两头安排的是男性病患,中段是女病患,所以这位农妇被安排到简明相邻床位,与简明抵头而卧。护士长汪敏挺照顾凌副,病人没安排给他这组,归在唐雅妍那组。汪敏跟他嘀咕,“这下子106估计要哭了,看上去娇滴滴老实巴交的,唉,我也没办法,实在安排不开啊。”凌励同担心,这回她怕是真要哭了。

新来的病患确实令人困扰,简明也不喜欢,但她能怎样呢?谁都不想这样活着吧?没自尊,被人嫌。可谁又能保证自己今后不会如此呢?就像一位左耳失聪的老大爷跟简明说的,“咱们的血有毒啊,流到身体哪个地方,哪个地方都会出毛病。”简明喟叹,如果有一天,她的脚也变成这样,她自己多数恨的要死要活,可又对一切无能为力,将心比心,将就将就吧,遂心平气和。偷空出去楼下小便利店买了只口罩,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戴上吧。

等吊完药水,也到吃中饭时间,简明去楼下食堂吃完中饭,在小花园散个步后回内科住院楼,在肾内科的楼梯拐角遇到意想不到的两个人,罗世哲和苏曼?俱愣住,罗世哲和苏曼打量简明,异口同声,“你怎么了?”

简明骇极反笑,很不识相地揶揄,“真不愧是夫妻。”唉,瞒不住了。反问,“你俩怎么在这儿?”

罗世哲一向话少,与人交际,言语行为上是三思后行的典范,总显得比苏曼慢半拍,还是苏曼先答应简明,“我爸生病,住院。”

简明惊奇,“是听说过你爸心血管方面不太好,怎么会在肾内科?”

苏曼无奈,“并发症,年纪大了,免不了的。”

简明关心,“还好吧?”她不是作假,自从生病住院后,她都希望周遭的人身体健康。

苏曼一贯硬朗,“目前还算稳定。”瞅瞅简明还站在楼梯上,她拉着罗世哲往里让让,示意简明站上来说话,“你怎么在这儿呢?生病了?昨天带冬冬出去玩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简明只能招认,“糖尿病,过来住院做治疗,昨天偷溜出医院的。”

苏曼和罗世哲再次异口同声,“糖尿病?”罗世哲皱着眉头,明显是责备的语气,“简明你搞什么?你才多大?”

简明懂的,对追求完美的罗世哲来说,他一半关心她的健康,但更多是遗憾她变成个半废人,应付,“放心,我会照顾自己。”

罗世哲语气就更严苛些,“你这么年轻就把自己弄到有糖尿病,再讲会照顾自己这样的话,还有说服力吗?”

苏曼瞄罗世哲,目光里有简明不甚明白的内容,不过简明知道如何处理,除非必要,她轻易不会和罗世哲死磕硬碰,很温和,“好啦,世哲,我会注意的。”拉开话题,“你们吃饭没呢……”

凌励就站在简明下面一层的楼梯上。他刚去管理部安保那边,上次抓到的小偷被送到派出所,钱物收缴,安保科联络凌励,让他通知内分泌科失窃的病患和家属,到派出所去办个手续,把失窃的钱领回来。从管理部下来,就见简明走他前面,寻思这不正是聊聊的机会,都不拐去食堂吃饭了,追简明。谁知追至肾内这层,简明还遇到朋友。凌励不是有意在这儿听简明和朋友说话,是想等简明和朋友打完招呼,他好有个机会。不过,那个叫世哲的男人,对简明说话的态度还真是,一个念头窜进凌励的脑子,那位世哲君是简明的前夫吧?一定是这样,普通朋友不敢,也不会,更无须如此。

“你就在楼上住院?”苏曼说,“我和世哲先送你上去吧。”

“不用,”简明推辞,“我哪算生病,能跑能动,基本好人一条,你俩赶紧去吃点东西吧,还有得忙呢。”

罗世哲坚持,“我们先送你上去。”

简明抗拒,“真不用……”

罗世哲不再说话,他非常绅士朝后退一步。简明很清楚,这是前夫不容置疑的坚持,他在等她带路。问题是简明根本不想他们看到她住走廊。她的自尊之前被他们剥夺的所剩无几,现在还要接受他们给予的同情吗?再说邻床那个流臭脓的病人,简明打赌苏曼和罗世哲都会受不了的。想找借口再推辞,罗世哲压迫性的语气已然落下,“简明,有什么问题?”

“没有。”不是屈从,是觉得,算了,现任罗太太被一走廊臭气熏得临阵脱逃时,你罗先生还跩得起来不?简明淡然,沉静,“世哲,苏曼,内分泌在顶层……”

凌励认为自己应该先吃中饭,他饿了,心里是这么想的,脚步却跟着前面二女一男移上去。无他,就是好奇世哲君到底何许人也,当然,还有叫苏曼的女士。他步履不疾不徐,跟的不松不紧,细细打量前面那位男士,一表人才啊,生的眉目俊秀,气质冷静,沉稳,雍容有度,一看就是大机关出来的,多数位于管理阶层,不在那个阶层的人,练不出说话语气中的果断从容,雷厉风行。至于苏曼,活脱脱大家闺秀的做派,和罗世哲看上去金童玉女般的合衬。耳中影影绰绰,听简明一路和苏曼聊,“你和世哲出来,你爸爸谁照顾呢?”

苏曼应,“我妈和特护在。再说我哥也快从新西兰赶回来了。”

“那就好,”简明劝慰,“你别太着急,老爷子吉人天相,肯定没事儿的……”

凌励唇角忍不住露出抹轻笑,简小姐这小家碧玉虽说不比大家闺秀气派足,应对倒还成。凌励是有所不知,对简明而言,不能说往事已全部放下,但再狷介对自己也无甚好处,日子不还得推着往前过?她明知自己与苏曼相较云泥之别,无法相提并论,自是无须再比,想得开,人也就坦荡些。奈何凌医生不知安了什么心,在这一个劲儿的做比较。

不出简明所料,踏进内分泌这层楼,苏曼就完了,“这怎么回事,什么味儿?”纤纤素手捂住口鼻,只留双被眼线睫毛膏和眼影修饰到完美无缺的眼睛,对着乱七八糟的走廊目瞪口呆。罗世哲亦被骇住,“简明,你住哪间病房?”

简明老神在在,“哦,我住走廊,病房全满了。”她遥指走廊中段106的床位,“看见没?就那个。”

罗世哲和苏曼面面相觑,再次异口同声,“睡走廊?”苏曼的声音从被捂住的口鼻下传出,“这根本就是猪圈,哪是人住的地儿?”

被刺激到的苏曼说话声音不算小,慢慢踱步从楼梯上来的凌励听的清清楚楚,浅浅挑眉,哇,这位女士虽说形容词用的生动准确,但也未免太不客气了吧?突然记起这位女士他见过,在兄长凌康公司举办的某次晚宴上,没记错的话,苏曼家里做实业,主营机电安装类工程业务,财势颇丰,与大哥公司生意上一直有合作。凌励估计苏曼女士未必记得她,毕竟每次他都是在不得不出席的情况下稍稍露个面就溜走。

对于苏曼的态度,简明不计较,礼貌上附和,“就是说啊,可床位紧张也没辙。”劝罗世哲,“苏曼不习惯,快带她下去吧,别让她遭这罪。”

罗世哲眉毛都快拧成两条草绳了,想说什么吧,跟简明深了浅了都不合适,踌躇间,想还是先照应老婆再说,扶苏曼,“我们先下去。”

谁知苏曼不走,欲拔刀相助于简明,掏白金全钻版的vertu,女王气场十足,拨号码,“我找院长,让他必须给你个床位。”

凌励已行至这三位身后,闻此言,知道尽管现在把玉皇大帝搬出来也无用,没床位就是没床位,但很明显,他必须得赶紧回办公室。修长玉立,行动间法度从容,“对不起,让让,你们挡住过道了。”

前面三位让开,简明回头见凌励,落落大方,“凌医生。”

凌励颔首浅笑,看上去确如那种“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般,量身打造出的生物,清正纯良,在拥挤的走廊上与罗世哲擦身而过。

苏曼强撑着跟院长通完电话,已被熏天臭味儿整到濒临崩溃,自认对简明算是仁至义尽,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掏出八十万块钱给爱人的下堂妻,且下堂妻生病还帮她找床位,她算有气量的了,赶紧撤,“世哲,那我们先走吧,让简明好好休息。”

罗世哲看看简明,明显不是太放心。

简明安抚,“我目前状况不错,血糖降下来了,只是略有偏高,算正常的,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俩赶紧下去找点东西吃,照顾病人也辛苦。”亲自送到楼梯口,“对了,苏曼啊,冬冬安排好了吗?”

苏曼还捂着口鼻,罗世哲答应,“放心,安排好了。”

“嗯,好,谢谢你俩送我回来。”

如凌励所料,他回办公室没片刻功夫,院长电话至。凌励谦逊恭敬,解释一番,这是黑色的十二月啊,内分泌科的难处天日可鉴,真的变不出床位。病房里的退休老干部们,哪个能随便挪动?凌励表示,等床位空出来会优先安排,应酬过去算了。

下午,错过午饭的凌励基本上把需要处理的事情全部处理完,磨磨蹭蹭还是不下班,捧着杯热牛奶嚼着两块饼干,站在办公室门口,瞄走廊上远远的106,她躺在床上看书,似乎并无不适。凌励知道那位脚病患者躺到走廊上后,真有几个病患被弄哭了,不过简明出人意料,她没哭,安稳皮实的令凌励佩服又嫉妒,感叹又感动。打定主意,就晚饭时间吧,不去医生食堂用饭,到病患餐厅找简明。再撑过两三个钟头,便能靠近目标……

想的正美,米莉殷勤,“凌副,下班吧,赶紧去休息休息,你看你,错过饭点儿,沦落到啃饼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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