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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冕良看了一下,立刻知道这位是谁了,就是传说中跟老板私交甚笃的报社总编。

其人姓赵,冕良称呼,“赵总编。”直接将人带去会客室,送上茶水,“对不起,她不在,在这里等等吧,过会儿就回来了。”

“我知道,和她约好了才过来的。”赵总编说,“早来了一会儿,不会让你不便吧?”

“不会。”冕良陪着赵总编坐,终于有这个机会了,他想问关于钩子的事情,又不知如何开始,几次欲言又止后,鼓足勇气,指着钩子的画,“请问,你知道这个画家吗?”

赵总编有那么一秒的错愕,随即点头,“知道,她的稿子是我约的。”

冕良高兴,“这么说你们很熟了。”

“还可以,“赵总编好像是在笑,问题是她的笑容也很沉稳有点严肃,不知道她怎么会和骆远钧那种漫不经心的人物混在一起的。“你问起这位画家是有什么事情吗?”赵总编问冕良。

“哦,是想请您帮我转达一个问候,可以吗?”

“没问题啊,你请说。”

赵总编又在笑了,干嘛总笑?搞得冕良好紧张。冕良就那么紧张兮兮地说,“劳烦您转告她,她是个很棒的画家,有很多人喜欢她,请她继续努力,还有……就是,请她相信,她一定会抓得住她遇见的那只鬼,墙也很容易被拆除,随着时间的过去,人的很多习惯也会慢慢改变。”

赵总编这回没笑,扶扶她的眼镜,上上下下打量冕良一番,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看半晌,才接话,“就是转达这个吗?”

“是啊,”冕良被盯得心里发毛,磕磕绊绊,“就是……这个。可以吗?”

“嗯……可以,不过……”赵总编还没说完,远钧回来了,在外面喊,“老赵?老赵?”

“这里呢。”赵总编答应。

冕良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站在门口对她略一施礼,仍不忘小声叮嘱,“记得帮我转达啊。”

赵总编是来和远钧谈江雅雯那本新书的宣传的,在报上写了评论还发了新闻稿,落力描述那是个多励志的故事,并吹嘘那本书排在销售排行榜的第几,哎,炒得还很热呢。话说,江雅雯再没来电话找过冕良,冕良虽然松了口气,却又有点担心,不知道她生活得怎么样?不过,假如书卖的好,她的基本生活在不依靠家人的情况下得以保障,还是会开心的吧?

本来,是想两耳再不闻窗外事,好好复习参加期末考的,但冕良没能如愿

这天,他被叫进远钧的办公室,单独一人。

坦白讲,坐在她对面,真不自在。可好歹是个机会,冕良想道歉,还是和好吧,反正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啊,难道要一直这么冷战吗?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抱歉,远钧先开口,极深奥的,“我们都是活在沟里,偶尔抬头看看星星的人。偏偏你例外,要跳出水沟做星星。”

什么意思?冕良如坠迷雾,静静等她下文。

远钧左眉一挑,仍是那种沉静里带点戏谑的微笑,不带任何修饰地告知冕良,“我需要一笔钱去交罚款,这笔钱公司暂时拿不出来,我们没那么大的流动资金。这两天我一直跑银行,想贷笔钱出来,发现要贷款也不是很容易,重点是按照潜规则,我贷出来的钱未必是完全随我支配。这太讨厌了,根本不利于我们公司的良性发展,所以,我最后还是去找我那个有钱的妈。”远钧灌杯水,皱眉头,“可是我妈因为我和徐建设分手的事情非常不开心,一直责怪我。徐建设真是有病,我为了搞定我妈跟他好好相处,就为了等这一天备不时之需,他小子不知道抽了哪儿根筋,非要这个时候分手,浪费我时间……”

冕良傻眼,什么?和建设好好相处是为了安抚她妈?天,她什么人啊?冕良又想生气。可接下来远钧的话,让他连生气的冲动都消失了……

“没了徐建设,幸好还有你。我妈那边缺个助理,你可能不知道,我妈是个没有合适的助理就会生活的十分不方便的人,所以,冕良,我推荐你去。做青云董事长的助理,你会得到比现在更高的薪水,最开心的是,你绝对不会被我妈指派去做那些很没品的事情。我妈的助理存在的理由,就是要让她看上去分外有品。韩冕良,这是我最后一次利用你了,希望你能成全我的利用,因为,我需要哄我妈开心,得到她的资助,令我的公司运作顺利。”

这是利用吗?冕良在隔了半分钟后才克制住耳朵里轰隆隆雷鸣般的声音,不,这次不是利用,这个叫出卖!

远钧雷厉风行,没半点打算体谅冕良心情的意思,继续,“你今天就去我妈那里报道,你的工作暂时移交给慈恩。”

出卖,竟被她卖了?!似乎价钱还不错……

冕良站好,如往常那般安然道,“好的,老板,我马上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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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1,“他的肩很宽,回过身只留下背影的时候,肩胛骨透过薄薄的全棉体恤露出一点骨头的棱角。”(这句抄俞欢欢的《爱象无底洞》。纯净而性感的一个描述。)

2,我们都是活在沟里,偶尔抬头看看星星的人。(来自王尔德)

3,那想像中的天长地久离我有多远?是公车一段票的距离还是月球到地球的距离?

(这是《花样少年少女》里秀伊弟弟的台词,被我改成大家看到的那个样子。)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那个人是谁啊?让我在灯火阑珊处又吐又哭?真难为情……

靠在房檐下的小竹椅子上,想起昨夜情绪上的一番肝脑涂地,冕良仍觉得累。

象所有醉酒过清早起来的人一样,冕良脸色不好,眼袋浮肿,还有点目光呆滞,最要命的是头痛欲裂。

不过,幸亏,没在她面前失态,不然,整个输掉了。刚被她卖,再输,唉,即使是韩冕良,也会觉得很沮丧啊。

找了瓶牛奶喝,冕良驮着他那粒如灌了铅水的脑袋,坚持做剪报。

钩子近期的画都与感情无关,思维天马行空。

她画过海浪椰风,说,

“不如嫁给大海算了。不过不知道嫁给大海之后生出来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儿?会象鹦鹉螺吗?再说,谁生?大海生好一点吧?”

冕良当时真是……呲牙咧嘴半天,和大海?怎么生?画家失恋了之后的想法真古怪啊。

不过他还是在那画上注明:你生比较不推卸责任,而且,这样就真能出现美人鱼了。

唉,话说,人家看不到,马屁还拍这么响,这种事情也只有韩冕良会做吧?

钩子也画过在教室外罚站的学生,学生的眼睛望着窗外蓝天。

她说,“请给他一个拥抱。”

这副画,冕良很喜欢,曾经闲暇时候,拿出来翻阅数遍。其实,如果不是这副画,他这个从小到大没被老师惩罚过的学生,都不了解被罚站时候的心情。

最后,冕良就很虔诚地写下,“你会是个好母亲。”

本来,时间在钩子那些没有伤感,平静温和的画里明明暗暗地混过去之后,冕良觉得,那个说出习惯不被爱的钩子心情可能已经转好,大概她的天空又晴空万里了呢。谁知今天她的画却让冕良非常难受。

她画了一大蓬一大蓬藤蔓交缠,开在墙头的花朵,很漂亮,但看不出是什么植物。

然后她说,这个城市的花朵象阳光一样怒放,但她心底的泪水则流淌成河。

冕良的心中,油然而生出种同是天涯伤心人的相惜相怜感。

在昨夜,他家的花朵象星星样耀眼开放的时候,他的悲哀又何曾不是在夜色里流淌过?

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冕良有点担心,都想打电话给报社去询问钩子的消息了。

可是,那还是太冒昧了吧?又不熟。

最终,他也只是在画面上写下,不要哭……

在这个让冕良头痛又伤感的早上,除了钩子的画,他还看到一则报道,内容很……不对盘。是说,近三十年来,新闻出版署唯一查禁过的书,就是新近成立的,清河文化公司发行的《自由爱》。查禁的原因是,该书属于色情书刊……

冕良满腹狐疑,那书不算色情吧?只是有些相片很性感罢了。内容虽然牵扯到关于小电影的制作过程,但那是属于专业范围的,并不猥亵下流啊。再说,这本书只是被罚款,没禁的好不好?对啊,既然没禁,怎么敢登禁了的报道?禁没禁那个能把长了胡子的老娘都找出来的赵总编会不知道?

冕良忍不住望望自家墙头,骆远钧,你不会真想这么玩宣传吧?再没心思弄剪报了,冕良放下没喝完的牛奶,开始在不大的小院子里象钟摆样荡来荡去,琢磨,反正也被卖了,再输一点也无妨啊,还是跟她谈谈吧,这么赚钱不会快乐的。

再走两圈,想起每次谈钱,远钧的那脸表情,她一定会说,谁不爱钱,你的家乡拿贝壳交易的啊?

冕良现在还真希望,他就是个拿贝壳交易的人……哎……哎……哎……去找她吧。

现在时间还早,邻家前老板应该不会出门。冕良收拾停当,捏着那张被剪成门帘的报纸去敲远钧家的门。门铃响半天,没人应,难道去开工了?这么早?

冕良打手机,骆远钧接听,劈头一句,“我在开车中,有话快说。”

真敷衍,顿时,冕良的热情被打消的冰雪消融。操练起最没温度的声线,却捡了最不知所谓的理由,“对不起,你家那边的植物爬到我家这边的竹竿上了,你有空牵回家好不好?”

“啊?”骆远钧没明白,“你说什么?”

冕良冷冰冰,“好话不说二遍。”断线。

啊啊啊啊啊啊……好幼稚哦,冕良真是受够自己了,简直想把公文包和西装外套丢到马路上泄愤,他一定是被昨天晚上的啤酒给搞到酒精中毒神经麻痹了是不是?他本意不是想这样的啊,天啊……

呼天抢地也没用,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要是骆小姐肯再来个电话问问也好,问题是有那可能吗?冕良知道她有多骄傲,她不说过吗?如果她是《白雪女王》里的格尔达,绝不会山水迢迢去找被雪女王带走的加伊的,她要加伊自己走回来!

吼,固执骄傲任性无情无义的女人。

冕良真是窝火透了,又实在没胆识再打一通过去,怕她发脾气不听,也断他的线。

没奈何胡思乱想,最好骆远钧去嫁给大海,让她生鹦鹉螺吧!

等车去学校的时候,冕良将门帘状报纸丢进垃圾箱,还是算了吧,那本书命不该绝,这下子是该火了。只要新闻出版署别再找骆老板麻烦就好。

沮丧,冕良的天空最近都是多云状态的,不肯放晴。

虽然,天空不晴朗,但事业还是小顺利的,他适应的出奇良好,并且已经开始想改变旧习俗创造新规矩了。

骆韶青说要和女儿吃饭,下令,“约她七点,海景酒店。”

冕良只点点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不过骆韶青没介意,她下达的指令还没人选NO跟她作对的。

她可不知道韩冕良是这么给她联络女儿的,冕良问简爱,“你们老板这几天哪天有空?董事长约她晚饭。”

简爱说,“后天比较闲,今天下午要开会,你也知道她,说不准开到几点呢,明天晚上约了客户,后天晚上能安排。”

冕良撂下电话去找老孙了。

老孙见到冕良先给了他一本存折加配套的工资卡。冕良打开看到存折上的数字,惊,这可是他懂得工作以来所拿到的最高薪水,而且,多的让他惶惑。

问老孙,“前辈,没错吧?怎么这么多?”

老孙笑,“哪儿有人嫌工资多的?你还在试用期,这个不算多,主要是你跟着老板跑外务,星期天啊晚上啊都开工,加班费多。”

冕良还是不安,“可我还是学生,有时候去上课都没上班啊,不是该两抵的吗?”

“所以就这些啊,如果你能全勤开工,还更多呢。”老孙拍拍冕良肩膀,“你这孩子真老实。”

听了老孙解释,冕良心里安定了点,喃喃自语,“难怪连大东他们薪水比我高那么多的都想进来。”

老孙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是说,难怪这么多人想进青云工作。”

老孙得意,“那是当然,你知道你有多幸运,没远钧那丫头推荐你,董事长怎么可能用你个大学没毕业的学生呢?不过……”老孙赞冕良,“值得,人品真没的说,真就跟远钧描述的那样,干练,聪明,善良纯朴,而且真的是帅哥呢,不张扬,敦厚柔和。呵呵呵……远钧会挑人。”

冕良下意识摸摸手臂,妈啊,被人这么夸真肉麻,这种恶心人的话是骆远钧说的?跟她风格还真不搭。

不知道是不是工资卡上的银两让老孙心情大好,老孙跟冕良八卦,

“要不是远钧惹得她妈太生气,搞不好这运气还真轮不到你。

你前任一向感激董事长栽培,出国后还说,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他就把他在外企的弟弟挖过来。

本来都打算联络他弟弟了,结果远钧来找董事长借钱。

董事长气这个女儿总和她别扭,就想刁难刁难她,说,总得做件让我高兴的事情来换吧?

远钧就推荐你过来工作,说你是她最信任的人。

其实,董事长也就是嘴硬,就算你不过来,也不会真不借钱给亲闺女的。

不过你真过来干了吧,倒觉得她这个闺女还真是做了件让她高兴的事情呢。

唉,到底亲生母女,我看,远钧还是心疼她妈,知道妈妈没助理在身边不方便。”

如果,被卖来的理由是想找个信任的人照顾妈妈,冕良比较能接受。

重点是,他得找个理由让他在她面前,能心平气和点,别总干些不着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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