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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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我有心脏病?”计然提醒,定定神,她又说,“我不会是个合格的好玩伴儿。”

杨学刚得寸进尺,再揽住计然的肩,半强迫带她进房间,冷哼,“现在想反悔,是来不及了。”他斜着眼睛,蛇一样的眼神,“别拿心脏病做借口,陈广志可是说,你在床上骚的很。”

计然错愕,“什么?广志这样说?”

杨学刚解领带,瘦长的脸上,带着急不可耐的神情,“嗯?怎么了?你老公的话还有假?广志说你老早就不是处女了,缺了男人活不成,每天都得和他做。”他捏住计然的下巴,“怎么现在来给老子装三贞九烈?”

广志,她前夫~~计然对着杨学刚,噗嗤笑出来,问,“你是因为,听说我是个骚货,才处心积虑,把我带这儿来的?”

杨学刚默认。

计然更笑,“六哥,醒醒吧,我象个心脏病人的事实,绝对多于象个骚货。再说,广志和我结婚的时候,他有一半多时间在住院做化疗,我要是离了男人活不成,哪里活得到现在?”

杨学刚傻看住计然,终于醒悟到,他会不会搞错了什么?眼前的人跟想象中,难道货不对版?他喃喃,“为何广志要吹这个牛?”到底走惯江湖的,随即明白,“我家广志老弟,该不是不行吧?”

计然没吭声,低头避开杨学刚的眼神。是的,广志那方面不行,她和广志的夫妻之实里,广志一直没能真正享受到男女欢爱上的愉悦,当然,那种愉悦,计然更不会从广志这里得到。

计然记得第一次见广志,她坐着轮椅,消沉,虚弱,话都没力多说一句。做为同是病人的广志,没问一句她家中发生的变故,只是唠叨些他住院时遇到的好玩好笑的事情,说与计然听。后来,计然无意中听到广志跟方琴说,他不要她做老婆,做妹妹就好,广志原话,“妈,咱们不能乘人之危。”

彼时,计然觉得自己太太幸运,尽管爹娘去世,仍能被方琴母子眷顾。所以,她身体慢慢好起来,而广志又回医院做阶段治疗时,她对广志的陪伴和照顾可谓尽心尽力,无微不至。

有一回,医生告诫广志上厕所大解时候不要用力,慢慢来,可是广志没控制住,给大夫和自己都添不少麻烦。他懊恼沮丧到不行,计然明白广志的心情,开解他,闲聊起她从小到大,多少回,想发脾气要忍着,想大哭和大笑都不被允许的苦处,又念叨起她为人子女不能对父母尽孝,甚至连爹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遗憾,提到伤心处,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在病房抱头痛哭。

广志这一期的治疗效果很好,方琴很是满意。那时,广志就跟方琴表示,他恢复的好,计然功不可没。还有,他想和计然结婚。

计然被广志的决定吓坏了,问他,“你不是说要我做妹妹吗?”

广志不吭声,被计然逼急了,回答,“我抱着你哭的时候,觉得你是我的女人,不是我的妹妹。”

所谓患难与共,日久生情,大概就是广志对计然感情变化的写照,可计然并不如此,她心里只有一个怀系青,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怀系青。她告诉广志,不想结婚。

广志根本不答应,“听我妈说,你妈临终前交代,让你嫁给我的。你妈遗言,你都不理?”

计然噎住,是,妈妈临终遗言,她怎可置之不顾?

而方琴,时不时给她点压力,拿话敲打敲打她,意思很明显,她并不是打算一直允许计家姐妹长期在她家白吃白住,总要有个理由才好吧?如果计然是她的儿媳妇,她的钱花的也明白些。

计然只能同意,她得嫁,不嫁她也不知该如何维持她和小真的生活。

广志见计然答应结婚,对计然态度上的变化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总是想方设法,找机会摸摸计然的手,搭一下她的肩,搂一下她的腰,有一次计然还发现广志偷窥她洗澡……为了躲广志,计然可谓煞费苦心,常无宁日。

本来,方琴为了照顾儿子的病况,平时很少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自从确定了广志和计然的婚期后,方琴开始有意无意的,给计然和广志创造独处的机会。到底有一天,趁着广平和计真去上学,方琴出门的机会,猴急的广志,将在厨房择菜的计然拖到屋里,强行求欢。计然死命挣扎,逃回自己和计真的房间,锁上门,压抑着狂乱的心跳,将急救的药片含在舌下,听见广志疯了样的砸门声,捂住耳朵,念叨,“救我,系青,求你救救我……”欲哭无泪……

那次,虽然躲过了,但广志说,“新婚之夜,你仍能逃得过吗?”欲求不满的结果,他恨计然。“我有那么让人讨厌吗?”广志那样问过计然。

计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实话,她讨厌,但她讨厌的不止是广志,她几乎讨厌一切。

就像广志所言,新婚之夜,她逃不过去的。那是个简单但不乏隆重的婚礼,家族的亲戚朋友,济济一堂。计然对那场婚礼的印象,只在于她穿着租来的,不合身的婚纱,强撑起笑容,跟陈广志拍照,敬酒,说了无数句谢谢。晚上,她坐在铺着喜气洋洋大红床罩的床边,浑身僵硬,忍着陈广志的手和嘴,碰触她的头发,她的脸,她的身体……

计然其实很怕,她紧闭着眼睛,咬着下唇,喊救命的冲动,充斥在她浑身每个细胞。理智告诉她,她是不能喊救命的,不能让小真担心,也不能给别人看热闹,无论如何,她都是陈广志明媒正娶的老婆。让计然解脱的,是广志进入她身体,不过蠢动一刹,便后继无力。让她折磨的,是陈广志因此而挫败不甘,越不行,越要尝试。而计然不是处女这回事儿,更让他恼火失望,直折腾了她大半夜,才倦极入睡。

事实上,广志活着的时候,能和老婆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不多。方琴担心儿子沉溺床第之间,令他本来就跟纸扎似的身子骨更为虚弱,也担心计然心脏不好,再出啥状况。话说,她家有广志一个病人已让她足够疲累,加上个计然,她撞墙的心都有了。偶尔,方琴也对当时去找计然做媳妇儿这回事儿表示出后悔。当然方琴也绝对不会指望这两个长期用药之人能给陈家添丁进口。大多时候,她会暗示计然,什么时间陪她儿子一陪,什么时间睡回到陈家的客房。广志明里不敢违逆母亲大人,暗里又不能致力于性福事业,情绪难免失衡,行为和思想颇为偏激,将他“不行”这回事儿的责任都怪在计然头上。

比如广志会跟妈妈抱怨,“她不是处女,看见她就没兴趣。”

又比如会在与计然同床时羞辱计然,“才多大点儿年纪,就和人上床了?破鞋一只!”

估计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外人面前,倒将自己的房事行为渲染的和谐热烈。

广志对计然的不满情绪,到顾老师找来那一回,爆发的尤为激烈。

那次顾老师根据方琴提供的转学资料,找到县里中学,得知计然从未去上学,又从学校得到方琴家的大概情况,直接找到陈家,并和方琴口角争执,他指责方琴没有好好照顾计然,不但没给她继续读书,竟然还让计然结婚?

顾老师那天是真激动了,训计然,“她不是你姨妈,为什么要喊她姨妈?你现在收拾东西跟我走,是孤儿,政府部门会管。”

计然心思活动,要不要跟顾老师走?

听顾老师又说,“想不到我们大人还不如个孩子,系青就说,搞不好你被人给骗了。计然,是系青拜托我来找你的。”

是系青~~,她知道他会来救她的,可是,现在的她,怎么回去面对他?计然无法想象,怀系青知道她嫁给别人,会是什么样子,她害怕,比见常蓝更怕。再说,她要走,方琴也未必善罢甘休,系青更是~~他一面要担负家里给他的压力,又有什么力量跟陈家斗?思前想后,计然腿一软,给顾老师跪下,“老师,求求你,别告诉系青我在这里……”

顾老师前脚走出陈家大屋,广志后面就跟着发了疯,“那个叫什么什么青的是谁……你给我记住,你是我老婆……”广志差点要打计然,亏方琴拦着,“你发什么神经啊,她万一犯病死在我们家里,你让妈怎么善后?”

广志没打下手,再说他也没那么大力气,末了,滴水成冰的天气里,他用妈妈浇院子用的水喉,往计然身上喷冷水。计然想,广志很恨她吧?可她真病了,烧得浑身滚烫,又是广志在医院照顾她,喂饭喂水,衣不解带,照顾她几天。方琴不肯付医药费,他还劝过他妈妈。可等计然回家,睡在一张床上,广志对计然的羞辱却更不遗余力,“看看,躺在这儿不动象条尸体,哪个男人瞎了眼才会对你有兴趣……”

“我在床上就象条死尸,很无趣的。”计然往墙上靠,躲杨学刚向她伸过来的手掌,“不如六哥放我回去吧,我真的不是……”杨学刚根本无视她的挣扎躲避,脸凑过来吻她,滑腻腻的舌伸进她嘴里,带着热烘烘的烟酒气息,计然憋住呼吸,努力不看,不想,不去感觉~~

“不要动,什么都不要做,把你交给我……”

那个男孩儿这样教过她的,她很受教,无论身上的男人是广志,还是杨学刚,她都保持着不动,不做,她把自己交给老天。只是老天爷不如那个男孩儿般那样厚爱她而已~~计然闭上眼睛,没有抵抗,没有情绪,任六哥在她身上施展那种不带温柔怜惜的性 爱手段。

和广志相比,六哥让计然解脱的,是他不 拖泥带水,做完拉倒。让她折磨的,是杨某人精力旺盛,倒跟很久没碰过女人一样,他的力量常让她浑身疼痛。

“是还蛮象条死鱼的,不过,反正你心脏不好,这样也成。”杨学刚对“死鱼”一样的女人,竟然也没什么不满意,心满意足地抽烟,跟计然约定,“下个星期,还这个时间,我请你吃饭。”

计然裹着被单,笑,“我哪儿那么多时间?不做生意我喝西北风去?”

杨学刚从钱夹里抽出一小叠老头票,拍在床上。

计然再笑,笑得更甜一点,“独立的面点工作间我得找人做,周围一堆店铺合伙降价排挤我,我总得想办法处理啊。”

杨学刚不耐烦,“多大点儿事儿,我明天打电话找人给你看看去……”

翌日,有木工来计然店里找她,“杨局长让我来的~~”

相关部门的车开到这一片检查营业情况,甚至还到计然店里来巡了一遍,指导工作,云:不需随便调整价格,影响本地物价管理情况……

他奶奶个熊的,所有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计然自嘲,原来眼一闭,腿一伸,衣服脱光,还有这么好的效果?她应该庆幸爹妈没将她生得太丑吗?哈。

计真放寒假的时候,没回店里帮忙,学长和老师照顾她,给她找到一个在医院跟着实习的机会,无非打打杂而已,但计真很珍惜这个机会。她异常勤力,拿着注射器在自己胳膊上找血管,练习打针。白生生一条胳膊伸出来,上面都是乱七八糟的针眼,计然看着特心疼,但计真特兴奋,“这才象医生嘛。”不过店员宁宁不这么看,“这比较象吸毒的。”她还劝计真,“真姐,你遇到警察的时候可别把胳膊给他们看……”

也亏得计真不在,计然才好每个星期去一次宾馆与杨学刚幽会苟合。相处久了,倒觉其人不算很讨人厌,吐属斯文,言之有物,没什么太恶劣的生活习惯,有时聊起家里老小,话里话外看,还算是个顾家的男人。计然曾想问他,为何非对她用那种粗暴的方法,逼她就范?想想又怪没意思的,问出结果又如何?改变不了她的现状。活到她这地步,好奇心渐渐消失,上进心也逐渐稀缺,她无可不可,配合六哥的需要,每隔小段时间,她会存好这个男人拍给她的一小叠老头票。计然对此还是满意的,她从不要六哥的礼物,只要现金。当然,计然心里还是瞧不起他,但她不会和钱过不起。

计然和六哥的事情,瞒不过多久,县城里也有不少风言风语。好在计然对此已不再狷介,她从前也不是个很执着于自己在别人眼中形象的人,如今更甚,在自己的人生中,声名狼藉。只是,她不知道,她和怀系青,都在各自的人生中,声名狼藉。如果她知道的话,或者她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吗?不过,在此时,她确实不知如何面对他。

临春节前不久的一个傍晚,她见到了系青。

那会儿,计然刚从宾馆与六哥厮混后回店里,宁宁刚包好一些备用的小馄饨,把店里收拾干净,准备关店门结束这天的营业。计然瞅着整理好的店铺,心情不错,小店员是越来越能干了,正想夸人两句,她听到门口一辆车停下,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传进她的耳膜,“进去看看能不能借个厕所?”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遇到他?!象大气里的正负电子相遇撞击,瞬间雷电齐鸣,全部劈在计然头顶,惊心动魄。她毫不犹豫躲去通往二楼黑漆漆的楼梯上,快速告诫宁宁,“我们结束营业了,有客人来,告诉他们这里没有吃的,打发他们马上走。”

宁宁一脸迷惑,不过她对计然向来言听计从,二话不说,答应,“大姐,我知道了。”

宁宁话音没落, 计然已经听到怀系春带着一贯热闹蓬勃的气场,咋呼,“丫头丫头,内急,膀胱快爆了,借个厕所用用行不?行吧行吧,救一膀胱胜造七级浮屠啊。”都没等宁宁答应,直接找,“你们卫生间在哪儿啊?楼上?”

计然听着好像人往楼梯上走,她惊得几乎软倒跪在楼梯上,心快从嘴里跳出来。

“厕所这边呢,乱闯什么?”是系青,把春儿揪到他该去的地方,并礼貌的跟宁宁道歉,“对不起。”

象所有初见怀家兄弟的人一样,宁宁的情绪由“大惊失色”顺利过度到“大喜过望”,“哎呀,双胞胎耶……”

计然悄悄从楼梯上往房间门口挪,她一阵阵发晕,只是听着他的声音,就要不行了,她需要药片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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