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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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知道后大骂了我一顿，这还是轻的。由于那些残缺不全的红薯不易储存，自那日起全蜀山弟子的一日三餐都离不开红薯，什么红薯粥啊红薯饼啊烤红薯啊蒸红薯啊……吃到后来我听到红薯两个字就想吐。
正吃着，几个青衣男子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为首的一个跟我打招呼：“哟，染染喝粥呢。”
“是啊，喝粥呢，”我说，“几位师兄要不也来一碗，别客气啊，今天我请客——老板，再来三碗白粥。”
该来的还是来了。真到了这一刻我反而不害怕了，面不改色地继续和他们唠嗑：“这里的粥不错，哪像我们厨房的粥啊，简直是漱口水——老板，再来三碟花生米。”
他们像是商量好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吃，我实在不愿意自己被人家看戏似的欣赏，再说了，我吃饭的样子确实不怎么好看。
我搁下筷子，说：“是不是师父叫你们来抓我回去啊，你们就行行好，放我一马吧，就当行善积德了。”
四师兄前言不搭后语地冒出一句：“你奶奶快死了。”
“你奶奶才快死了呢，”我破口大骂，“你们家那啥美人啥倾天的马上就要上西天了。”
四师兄说：“我没骗你，你奶奶真的快不行了。”
“你奶奶才不行了呢，”我骂得不亦乐乎，“你们全家都快不行了。”
七师兄看不下去了，特真心诚意地告诉我：“苏染，四师兄没骗你，你爹派来找你的人回去说你出走了，你奶奶听了之后当场就晕了，还不知道能撑几天呢。”
“怎么不早说啊！”我急忙忙地蹦起来，撒腿就跑。
六师兄在后面大声喊：“别跑了，我把马借给你骑吧。”
我就说怎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办完一样，心里老是有块疙瘩，六师兄一说到马我才想起来，先前那个被我放到的，长得很像梁添未婚夫的男人是和他的马一起中毒的，我光是给他解了毒，忘记他的马了。难怪我要走的时候他总吞吞吐吐像是有话要跟我说，莫不是要我救他的马吧。
他那匹马看上去不错，配得上当他的坐骑，想来应该比四师兄的踏尘差不到哪去。四师兄对他的马特别宝贝，我拔上一根毛他都会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念叨上一整天。现在我都把人家的马给毒死了，他还不得杀了我啊。
走的时候我对他说了句后会无期，但愿我真的跟他后会无期。
不知道跑了多久，到后来马累得差不多口吐白沫，我也累的差不多口吐白沫，总算平安到达了京城。
京城就是热闹，我离开快一年了，这里一点都没变，大街上还是那么多人，我的马都快找不到地方搁脚了。在大街上骑马看上去也不怎么像话，我正想着要下马，可是这马大概是没跑过瘾，不管我怎么拉缰绳它都不停下来。我一气之下拍了它的屁股，它长长地嘶鸣了一声，突然像发疯了一般，反而跑得更欢快了。我这才知道怕，死命拽住缰绳。
我闭上眼睛，看情况我是免不了要被它甩下马了。就在我准备摔跤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风刮过，我的身子稳稳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周围响起无比热烈的掌声，似是在歌颂这场英雄救美的好戏。从古至今，人们最津津乐道的不外乎这种桥段了。
待看清眼前所谓的英雄是谁时，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家里哥哥太多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在大街上随便碰到一个帅哥，他都有可能是你的哥哥。
就拿去年来说吧，我回家小住的时候刚好赶上这里的庙会，庙会上人声喧嚣好不热闹，可惜的是我们看见的男人大多是是歪瓜裂枣，没一个养眼的。我和梁添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玉树临风的背影，跟踪了半天，结果发现那个有着玉树临风背影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苏南。
苏南玩味地对我笑笑：“这匹马不错。”
“不错你个头，你更不错！”
“好歹我也救了你，你就是这样对救命恩人的吗？”
我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去年庙会上的一幕重演了，苏南这个杀千刀的，活活打破了我邂逅帅哥的美梦。要不是苏南，说不定我等下就会被某一个帅的一塌糊涂的男子英雄救美。
我说：“苏南你是不是很闲啊，没事你跑大街上来干什么啊，是不是做梦都想在街上邂逅哪家的小姐啊，白日做梦吧你。真是世风日下啊，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做这些不切实际的梦，羞不羞啊！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哪家的小姐瞎眼了才会看上你，我真为将来嫁你的人感到心寒，好好的一朵鲜花愣是给插牛粪上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我差点喘不上气来，苏南似乎很乐意被我骂，笑嘻嘻的。他说：“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我一看他的样子就来气，吼道：“奶奶都病成那样了你还好意思出来玩，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孝顺，我要是你的话一头撞死算了。”
苏南很惊讶：“奶奶病了？谁说奶奶病了？”
我更惊讶：“你连奶奶病了都不知道？真是不孝子。”
“奶奶真的没病，”苏南说，“不信你自己回家去看看，她老人家正在花园里逗八哥玩呢。”
我的第一反应是，我被耍了。四师兄，六师兄还有七师兄他们联手耍了我。
想到此我反身上马，苏南问我：“你要去哪？”
“回蜀山，”我咬牙切齿，“找他们算账，居然耍我！”
苏南一把把我拽下马：“都回来了你还回去啥，跟我回家吧。”
“我不回去，放开我，放开我啊……苏南你怎么比梁添还烦人……”
梁添探亲去了
苏南没有骗我，老太太正在花园里逗着八哥玩呢，看她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的，哪像快要死的人啊，估计再活个十几二十年都有没问题。
我在心里把四师兄六师兄七师兄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连四师兄迷恋的那个惊鸿美人都没能幸免。苏南很幸运和我同祖同宗，要是别人敢这么把我从大街上抓回来，我非挖了他的祖坟不可。
奶奶一看见我和苏南，赶紧把手里的鸟笼扔给了丫鬟，她说：“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苦笑，朝边上的苏南翻了个白眼。
“一年不见，染染又长高了，也变漂亮了。啧啧，真是越看越高兴。”奶奶笑得眯起了眼睛。
我说：“奶奶，七哥他欺负我你管不管？”
奶奶一听，板起脸数落苏南：“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老是跟妹妹过不去啊，回头我告诉你爹去，看他不收拾你！”
“奶奶你别听苏染胡说，她最喜欢针对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端端的她干嘛针对你啊，她有毛病啊她，她怎么不来针对我啊……”
不愧是母子，奶奶的思想跟爹爹一样缜密，一样独特。我乐得在一旁偷笑，苏南瞪我一眼，我很不客气地瞪回去。
奶奶说：“你爹上朝还没回来，先跟我去见见你娘吧。”
“哦。”
她转身走在最前面，后面跟了一大群丫鬟。
苏南凑到我的耳边低声笑道：“小妹，认命吧你，早点给我生个小外甥，哈哈……”
“啊——”
我受不了刺激，气得叫出声来。
奶奶回头：“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没什么，奶奶你继续走吧。”苏南回答。
奶奶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去。她身后那个小丫鬟手里拎着的八哥在笼子里跳来跳去，我看着总觉的它是在嘲笑我，和苏南一个鼻孔出气。于是忍不住冲上前去狠狠拔了它几根毛，扔到了苏南身上。八哥痛的哇哇直叫，叫声引得奶奶又回过头来。
这次没等奶奶开口，我恶人先告状：“奶奶，七哥气不过你刚才骂他，他拔了你的八哥的毛。”
“什么？”奶奶看见苏南一身鸟毛，气地大骂，“你就不能消停会儿，都这么大的人了就会惹事，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听了直想笑，憋得慌。拎鸟笼的小丫鬟偷偷回头看我一眼，不敢说话。
苏南冤得大叫：“奶奶，不是我，真是不是我拔的，是……”
“奶奶，真不是他拔的，”我说，“七哥说是你的八哥自己掉毛，它皮痒。”
“苏染你……”苏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奶奶直骂苏南是不孝子，我心里舒服急了，有种大仇得报之后的快感。苏南大概是怕奶奶在娘面前道他的不是，走到回廊的时候就开溜了。
娘和那些姨娘们还是一年前的老样子，见了面三句话离不开让我嫁人，我就是想不明白了，我苏染虽不像叶倾天那样美得倾天，但好歹也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初阳公主的女儿，好歹还挂着蜀山第一美女的名号，我就不相信我这辈子嫁不出去。看她们的着急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丑得没人要呢。
随随便便寒暄了几句，我找了个借口开溜了，一路直奔梁添的房间。
“梁添，梁添……”
敲了半天门却没人答应，我索性一把推开房门进去，房间里空空如也，也不知道她又去哪鬼混了。我倒是纳闷，梁添什么时候变这么乖了，她可是苏府出了名的“乱室佳人”，房间乱的惨不忍睹，她还不许丫鬟收拾，谁要是收拾她就跟谁急。可是眼前的房间整齐得不像话，我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儿了。
恰好梁添的贴身丫鬟冰杨从远处走了过来，我叫住她：“你来的正好，你们家小姐呢？
“小姐她……”
“染染，”姑姑老远就叫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刚回来，怎么不见表姐啊，她人呢？”
“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几天前我和你娘从外面回来，碰见她拿了个包袱要出门，我问她去哪里，她说她探亲去。我想问她去哪里探亲，她就不耐烦了，说了句‘说了你也不知道’就走了。我记得除了苏府之外，我们梁家好像没什么亲戚啊。”姑姑皱了皱眉头，满是疑惑，“这添儿探的是哪门子亲啊？”
我偷笑，也就只有姑姑相信梁添的鬼话，她哪是探亲啊，肯定是闲着无聊出门玩去了。
我正想开口，大哥苏峻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姑姑，添添说的话你也信啊，她哪是探什么亲啊，是因为被人家退了婚，心里不舒服所以出门躲几天。”
不会吧，梁添被那叫啥游龙公子的退婚了？我睨了苏峻一眼：“真的假的啊，大哥你都已经是有女儿的人了怎么还那么无聊啊，别没事乱嚼舌头啊，小心梁添砍了你。”
苏峻笑了笑：“我一个有女儿的人了还跟你一个小姑娘开玩笑不成，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姑姑。”
我看向姑姑，姑姑脸色不太好：“添儿是被楼公子退婚了不假，可是这几天她都很正常啊，还说什么退婚正合她的心意。我和你爹本来还想好好安慰安慰她的，见她这个样子也就放心了。这丫头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我说：“要不我帮你去把她找回来？”
“你就别打歪主意了，”苏峻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是不想成亲所以找借口开溜吧。”
“怎么，染染你也……”姑姑看着我。
我彻底咽气了，这个苏峻一直都是我的克星，都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了还是一样的克我。我扁扁嘴，不说话。
那边我小侄女，苏峻的女儿苏蕊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爹爹，蕊蕊想去放风筝，你带我去吧——咦，小姑姑回来啦，小姑姑要和蕊蕊一起玩吗？”
“不了，”我说，“小姑姑很忙，你快把你这个不懂事的爹爹带走吧。”
苏蕊对着我眨巴眨巴眼睛，听不懂我是什么意思。她爹苏峻无奈的摇摇头，拉着苏蕊的手说：“我们走吧，找你娘亲一起放风筝去。你小姑姑就要嫁人了，太激动了所以脑子不清醒，你别理他就是了。”
苏蕊也不明白她爹的意思，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看看我。
我很是得意，朝苏峻喊：“她一个六岁的小孩知道啥叫嫁人啊，省省吧你。”
猛不丁的苏蕊大叫起来：“我知道了，小姑姑要嫁人了，蕊蕊马上就有小弟弟可以玩了。”
苏峻狂笑。
“笑什么笑啊，不许笑！谁说我嫁了人就要生小弟弟啊，你怎么不说我生的是小妹妹呢，再说了，我生了小弟弟是给你玩的吗，我……”说到一半我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打住，吼了起来，“苏峻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苏峻笑地更大声了，一边笑一边走远了。我回过头来，姑姑的脸上也带着笑意，发现我在看她她急忙忍住了：“染染你就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先回房休息一下吧，一路上辛苦了。过一会儿你爹就回来了。”
我说：“你怎么就不担心表姐啊？”
“添儿能出什么事啊，”姑姑倒是放心的很，“说不定哪天玩腻了她就回来了呢。”
这对到底是什么母女啊！
我才不嫁你呢
一大群人坐在一起喝茶。
不知道是谁送了爹爹一包极品茶叶，爹爹是个好茶之人，心情格外好，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爹爹说：“染染呀，这个秦二公子可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放眼京城，有多少大家闺秀想嫁给他呀，你要知足。”
我老大不情愿：“谁爱嫁他谁嫁去，我才不稀罕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爹爹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他继续耐心地和我讲道理，“你已经不小了，女孩子长大了总要嫁人的，婚姻本来就是……”
“婚姻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子女的就应该要听父母的安排……是不是啊爹爹？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闭着眼睛都能倒背如流了。”
苏南拧了下眉头，问我：“你倒背如流跟你闭着眼睛有什么关系？难道睁着眼睛就背不出来？”
“苏南你给我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说：“爹爹，你的女儿我虽然让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是也不丑是吧，你莫不是怕我嫁不出去？有空的话你还是多管管表姐吧，我对她的将来甚是担忧啊。”
“添儿的事情我另有打算，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总之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我知道你这丫头鬼主意多，这次你不要再给我闹事了，安安分分的在家等着嫁人吧。”
我气呼呼地站起来，转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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