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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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爸爸大声喊了一句,慌乱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我和念乔被沈煦之挡在两边,包扎伤口的绷带在拉扯中松开了,手心刚结痂的伤口又涌出血来,把念乔手腕的白色绷带也染成了鲜红色。她眼眶红了,强忍着眼泪。好一幅受尽极大委屈的可怜样!以前我就是被这幅皮囊骗得团团转吧。
沈煦之瞥到念乔手腕上鲜红的血,眉头拧成一团:“念乔你流血了!”
念乔花容失色,很配合地发出了娇弱女子该有的尖叫。其他人的视线也被吸引过去,爸爸问她:“到底是在回事?你们说什么谁要杀谁?”
“爸爸你别再问了,挽素她不是故意的,她……”话说到一半她又哽噎起来。
我冷笑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场跟我毫无关系的好戏。
“啪——”又是一个巴掌。
接连被打了两下我的脸上火辣辣的。我捂着已经红肿的左脸,狠狠看向爸爸:“上一次你为了梅姨打我,这一次你又为了念乔打我,只因为我是妈妈生的你就这么恨我吗?哼,你根本不爱我妈妈,那都是骗人的,你爱的一直是那个叫陈绮盈的舞女!”
爸爸又一个巴掌扇过来,这次他用力极大,我身子一下没稳住直直地往地上倒去,刚好摔在那一堆茶杯碎片上,两片碎片扎进了我的大腿,痛意深入骨髓。可是和心上的痛比起来,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我咬紧嘴唇,没有叫出声来。
“挽素——”沈煦之惊叫。
我歇斯底里地叫道:“不许碰我!”
白色的洋裙上宛如瞬间盛开了朵朵红梅,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凤姨吓得赶紧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我的伤口。
“你听谁说的!”
爸爸已经完全疯了,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像极了一头发怒的狮子。哼,原来那个女人就是她的软肋,外公果然没有骗我,他最爱的是那个舞女。
“说!你这是听谁说的!”爸爸青筋暴起。
我冷笑不语。爸爸的视线落到我流血的伤口上,怔了一怔,刚才他一直在震怒中,完全没料到自己竟将我伤得那么重。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听别人胡说。”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不管怎样,念乔始终是你妹妹,你怎么可以那么对他。”
“她不是我妹妹,我根本就没有妹妹,我只有姐姐,只有挽衣是我的亲姐姐,挽衣,挽衣……”我激动地喊道。说到后来竟然叫着挽衣的名字大哭起来。
不止是爸爸,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满脸不可思议。爸爸说话的力气几乎都没快了,他茫然:“你说什么?你的姐姐……”
“没想到吧,你还有一个女儿,哈哈哈……我的孪生姐姐挽衣,她生出来不久就死了!是你的自私自利害死他的,是你!”
看见爸爸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我的心里充满了报复之后的快感。我想我是完全疯了,现在的我只想把他们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地还给他们,只有他们的痛苦能让我快乐。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可我早就不痛了,这些血现在就是我快乐的源泉。
外公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他嘴里喊着“挽挽”,跌跌撞撞地向我冲过来。他的随从急忙抢先扶起我却被他一把推开。
“这是谁干的!”外公愤怒极了,他看向爸爸,眼睛里的怒火能把爸爸活生生烧死。
而刚才被我一那么刺激,爸爸整个人呆在那里,一直小声念叨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对外公的质问充耳不闻。
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震惊了,外公狠狠甩了爸爸一个巴掌。爸爸浑然不觉,仍然重复着那句“这不是真的”。
忽然间血气上涌,我胸口一热,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花落花开又一年
风吹过,那满树的桃花哗哗直往下落,洒了正坐在树下看书的我一身。梅花落,桃花开,我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了。离开沈公馆的两个月,我真正说得上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除了去拜祭妈妈和挽衣的那一次,也只在颜婆婆出殡的时候我迈出过白公馆的大门。其间爸爸亲自来接过我两次,沈煦之也来过几次。这还是听下人说起的,我并未见过他们本人。那次从沈公馆伤痕累累地出来,外公扬言再也不会让我回到火坑里了。他下令沈家的人不得踏进白公馆一步,言下之意我从今往后不再是沈挽素,而是和挽衣一样姓白了。爸爸和沈煦之吃了几次闭门羹,又见外公态度这么坚决,后开也就没有来过。
腿上的早就好了,但还是留下两道微微凸起的疤痕。当初就是怕留下疤痕,外公硬是不许我下床一步。请来的医生都对外公说碎片扎得太深了,完全没有疤是不可能的,外公气得一连骂走了四个医生,差点操起枪冲到沈公馆找爸爸拼命,我好说歹说才劝住的。
思绪打开便再无心看书了,那本《诗经》被我随意丢在地上,风一吹扑啦啦翻过好几页。外公不让出门,我也只能做做这些事来打发时间,其实我并不爱看这些书的。有时候外公自己也很纳闷像妈妈这样温婉古典的女子怎么会生出我这般性子的孩子,想了好久他还是把过错推到了爸爸身上。他常说,挽挽啊,要是当年外公坚持把你带在身边养,现在的你就不会有这副牛脾气啦。我听了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挽挽,看书呢。”
光顾着回忆,外公何时出现在我身旁我都没有察觉。他捡起地上的书一看,很开心:“不错,你自小在国外长大,是要多看看这些书的。”
这本《诗经》就是妈妈当年送我的那本,我让人特意去沈公馆帮我取来的。离开沈家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无论是他们心心念念记挂的财产,还是我以前最渴求得到的爸爸的爱。它们都不再重要了,只是这本书是妈妈留给我的,我唯一能带走也是有权力带走的就只有它了。
“外公,我想出去走走。”这是两个月来我第一次主动提出想出门。
外公听了不由皱起眉头:“不是外公不让你出去,你也知道……”
“不要紧的,你可以多派几个人跟着我。”
“这……”外公想了想,终于点头,“那好吧,记得要早些回来。”
我应承了。在家闷了这么久,我虽不是个爱热闹的人,但也难免会有种被憋坏的感觉,即便后面跟着一大群尾巴,也随他去了,我只想出去透透气。
还没走到大门口,老远就听见争吵声,很耳熟的声音,我一个机灵,猛的反应过来,这不是小桃的声音吗?
“放我进去,我要找我们家小姐……小姐,小姐你快出来……”
我提起裙子小跑过去,果真看见小桃和门口站岗的卫兵发生了争执。
“小桃,你这怎么来了?”我打断了他们。
小桃看见我呆了一呆,然后扑通就跪下去了,谁也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赶紧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我心里琢磨着,莫不是爸爸让小桃来请我回家去,若真是这样,我也只能拒绝。沈公馆留给我的伤痛太多,我是绝不愿意再回去了。
“小姐你快回家去看看吧,老爷,老爷他让人给抓走了。”
“抓走,什么抓走?”我愣是没听出她话中的意思。
沈家在上海也是有头有脸的,何况还有外公这么个大靠山,外人并不知道外公和爸爸的关系有多差,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听了小桃边哭边讲完事情的始末,我倒吸了一口气,莫不是东窗事发了,那沈煦之会不会也又危险?想到此我又是一愣,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都这个时候了我的心里最先想到的人还是他,即便他真的出什么事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小桃说,先生被人冤枉是革命分子,现在正关在监狱里。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爸爸本来就是革命党,谈不上冤枉。走出沈公馆大门的那一刻我很潇洒地认为自己什么都放下了,我可以冷血到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下地狱而眼皮都不会抖一下。但我错了,我就是这么窝囊,听到爸爸被抓的消息我竟是恨不能以身代替。
我拉着小桃冲出白公馆,后面那些外公派给我的保镖大小姐大小姐地叫着,一边跟着我跑。
“挽挽,你给我回来!”
外公这一喊我突然想起,即使我去了也没什么用,眼下只有外公救得了爸爸。
见我乖乖回头外公以为我想明白了,正要说什么,我扑通一声朝他跪了下去:“外公,挽挽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请你答应我,帮我救我爸爸。”
“他不配你叫他一声爸爸,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吗?”外公大怒。
“我没忘,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挽挽可以恨他,但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我是不会插手的。”
我站起来,朝外公鞠了一个躬,然后带着小桃走了。身后传来外公饱含怒意的声音:“挽挽,你快回来!”我始终没有回头。他老人家的脾气我很清楚,认准了一件事很难再改变,就算我在这里跪上三天三夜也不一定有用。他是那么疼妈妈,对爸爸的恨也一定根深蒂固了吧。
走到路口,我突然转身。小桃惊道:“小姐你后悔了吗,你不去沈家看看?”
“不是,我没有后悔。现在去沈家也没用,我们还是去监狱看爸爸吧。”
被我这么一说小桃也点头说是,上海的路她很熟,有她领着,我们可以抄弄堂的近路走。
这么长时间没有出门,才走了一会儿我就气喘吁吁了,在两条弄堂的交叉口停了下来,我扶着墙壁顺了顺气。小桃扶着我,一面问:“小姐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停下来歇会儿?”
我摆摆手:“不用了,快走吧。”
脚步刚想迈开,忽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踝,我本能发声尖叫,待低头看清楚抓住我的是一双鲜血淋淋的手时我更是吓得魂都丢了。小桃在一旁吓傻了,冷汗涔涔的。我壮起胆子,使劲挣脱那双抓着我的手,可无论我怎么挣扎这么叫,那个人就是不肯松开。
“奥菲拉……是我,是我……”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虽然模糊不清的,但我还是听懂了奥菲拉三个字。
我大惊失色。奥菲拉是我的英文名字,在中国除了他没有人会这么叫我。我蹲下身子,慢慢地伸出手。
“小姐,不要!”小桃大叫,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没事的。”
拨开脏乱的头发,擦掉他脸上的血迹,那张曾令我魂牵梦萦过的面容展现在我的面前。我不由捂住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高蒙奇,真的是他,竟然是他!
“怎么,这么会这样……”我已经语无伦次了。
高蒙奇受了很重的伤,他的身上至少中了十几枪,难以想象他是怎么从敌人眼皮底下逃出来的。我拼命把他扶起来:“不要担心,没事了没事了,我会带你走的。”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我很清楚其实我的心里比他还要怕。
“没用的,我撑不住了,你……你……”
感觉他好像有话要对我说,我急忙低下头,把耳朵凑到他的面前。
“火丹……火丹……蔷薇花……”
我又急又忧:“什么火丹?什么蔷薇?你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
他停了下来,喘息着,我生怕他就此撒手人寰,急忙催他:“你说清楚一点,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奥菲拉,我一直……一直……都是爱你的……”话未说完,他倒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
我吓坏了,眼泪扑啦啦往下落:“艾蒙,你别死啊,你别死!不要啊……”
无论我怎么摇晃,怎么呼喊,他还是去了。他的脸上竟然是带着笑的。
“小姐,你别这样,高先生他……他已经死了。”
怎么会这样?我呆坐在地上,前一次见面,他再憔悴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会走,会说,会笑。可是现在,我面前只剩下一副冰冷的尸体。
他临死前说的什么火丹,蔷薇花,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许是他太小声我听差了,这可能是他最放心不下的,既然注定我在这一刻遇到他,可是我偏偏帮不了他。他说他一直是爱着我的?我全身冰凉,他说他是爱我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小桃使劲拉我起来:“小姐我们快走把,高先生已经死了,你再伤心他也活不过来了,要是那些杀他的人找来就完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马上反应过来,擦掉眼泪,把高蒙奇的身子放好,最后看了一眼之后才走开。
遥山恰对帘钩
爸爸憔悴了很多,他这般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恐怕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罪。整间牢房里除了一张硬板床和一张桌子,别无他物,委实寒碜得紧。我看了不由皱紧眉头。
“挽挽?”爸爸看见我,眼睛睁得老大,“真的是你吗挽挽?”
“嗯。爸……我……”磕磕巴巴好好半天,爸爸两个字愣是哽在喉咙口,叫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爸爸倒是一脸释然:“看到爸爸这个样子,心里好受点了吧。”
亏他还笑得出来,我一早就知道爸爸是个豁达的人,即使是大风大浪他都能很淡然地面对,这点他和沈煦之很像。这么一想,反倒我最不像他的女儿,我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像他的。
“还在怪爸爸吗?”他问我。
我轻描淡写地回答:“都过去了。”
这是实话。伤口都已经结痂愈合了,那些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再去计较了,眼前的人再怎么说也是生我的父亲。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肯叫我一声爸爸,我现在最想听你叫我爸爸,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心怦怦跳得非常快。爸爸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过话,他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威严的父亲,纵然是在子女面前他也难得摘下那副令他看起来高高在上的面具。他肯这样,莫不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吧。想起那天的三个巴掌,我脸上火辣辣的。
爸爸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那天打了你,还疼吗?”
我摇摇头。都两个月了,再疼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听外公的随从说,那时若不是一大帮人拦着,指不定外公会把爸爸怎么样。外公疼我在整个上海也是出了名的,他做事向来有分寸,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打人,而且是为了我而打人。
隔着牢房的铁栏,爸爸伸出来手抚摸我的脸,我一愣,本能往后退了一步。爸爸见我是这样的反应,苦笑道:“挽挽,爸爸只是想好好看看你。你和你妈妈真的很像。”
我嗯了一声。爸爸没有再说什么,他静静地看了我很久,忽然没由来的就笑了,很无可奈何的笑。我觉得很奇怪他竟然没有问我挽衣的事,既然他已经知道,索性我就把自己知道的跟他说了一遍,爸爸听了也只是沉默,但看得出来他还是很伤心的。来之前还觉得自己至少还是有点怨恨爸爸的,现在他就站在我的面前,看他如此平静地跟我说话,我的心怎么也硬不起来。
哽噎了半天,我还是喊了他一声爸爸。
“谢谢你,挽挽。”爸爸很开心,“谢谢你能原谅我,谢谢你的这声‘爸爸’。”
除了难受,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要将爸爸救出去的。
回去的路上小桃出奇地安静,这不像是她的性子。虽是个下人,她在我面前从不会掩饰自己,平时也总是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个没完。我倒是喜欢她那个纯真的样子。我比她大不了多少,只是永远不可能再有她这样的小孩子心境了。
“怎么不说话啊?”我问小桃。
她抬起头看我一眼,说:“小姐,你……不想见见大少爷吗?”
“不许在我面前提他。”我一下子激动起来,定了定神,又说,“我和他已经没什么了,也别对其他人说我和他的事,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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