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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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代只当它说话是放屁:“是不是你们,花言巧语的,骗的罗韧他们出不来?”
小七哈哈大笑,上身笑折了一百八十度,和下身叠在一起,乍一看,像是腰斩少了半截。
说:“没有,我们一句话都没跟他们说过。”
罗韧做事冷静,习惯听取各方信息然后自行判断,一万三自己就是个鬼灵精,是能反把骗子给骗了的人。
凶险也许也了解他们各自的秉性,知道跟聪明的人说话,多说多错,于是索性不说。
木代的脑子里乱作一团。
其实有凶简作陪,事情反而简单成了选择题,你或者信它,或者不信,或者挑着信,撑死了也只三个选择。
但如果全靠自己摸索,以罗韧的小心谨慎和一万三的事事怀疑,聪明反被聪明误,这题会解出无数方向,他们也会在观四蜃楼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小七说:“我早跟你说了,我是好人,想帮你出去,你就是不信。好话歹话我都说尽了啊,再不走,就不让你们走啦,我可要翻脸了啊。”
木代的胳膊上激起细小的颤栗,说不清这些凶简到底是什么东西,它不是人,笨拙地模仿着人的形体和语言,却缺少圆融的伪装和过度,它像个老朋友,用闲聊的口气说“我可要翻脸了啊”——但木代觉得,它是认真的,而且这翻脸,一定狰狞可怕。
她梗着脖子,大声说:“没有只我们走的道理,罗韧和一万三都还没出来。”
小七干笑:“你们人不是讲究舍小保大,舍车保帅的吗?原本只牺牲两个就好了,你们三个还有活路——现在要一起陪葬吗?那就都别走了,跟你们玩了这么久,玩累了,不玩了。”
话音未落,一只手臂骤然伸长,蓦地缠向那扇门。
炎红砂大叫:“它要毁了这门!木代,门没了,我们就都出不去了!”
她冲上前去,迎面揪住那根手臂,突然间双脚离地,已经被那根手臂抛翻了出去,曹严华大吼一声,直直扑翻小七,也说不准它是什么材质,开始觉得软绵绵的,忽然又缩成了纸片一样的厚度,倏的一下,就从曹严华的钳制里脱开了,触须样的手臂,向着门身重重一击。
吱呀声响,那门,隐隐的倾歪了。
一团混战,木代也顾不上什么招式了,和炎红砂两个猱身而上,拽、踢、踹、扯,什么招都用,小七的肢体此刻如同蟒身,沉重、腻滑,折弯到难以想象,越伸越长,或勾脖子或缠脚,很快把几个人缠在一起,嗤嗤笑着,就地迅速滚翻开去。
越勒越紧,三个人,像扭曲叠加在一起的球,被小七带的急速翻滚,头重脚轻,昏天黑地,木代觉得自己的意识都模糊了,忽一瞬被压翻在最下面,忽一瞬就滚到最上,可以看到薄薄的雾和五道往浓雾中延伸的浮桥,还可以看到,她们离滚落的崖边越来越近……
电光火石间,木代忽然想到什么,大叫:“血,它怕我们的血!”
下一瞬,觑着翻滚下的位置,她手臂伸出,直直蹭过地上突兀的尖石,手背刺痛,眼见见红,不管不顾,反手就往小七身上抵了过去。
果不其然,魔音穿耳似的嗤笑声变作了痛吁,身上的钳制一松,几个人跌散看来,木代刚刚站起,就听到小七狰狞的吼声,整个高台震颤着晃动,石块从崖边滚落,那几座浮桥摇摇欲坠。
木代反应过来:“他们出不来,我们就去找!只要把人带出来就可以!”
她跌跌撞撞地奔到一座浮桥口,隐约看到入口的踏板上有篆体的“木”字,不是这个,这是她出来的路,她要找罗韧的。
高台晃动的更厉害了,木代被震的翻倒在地,手脚并用着爬,终于看到那个古体的“金”字。
她交代了句:“我去找罗小刀,你们分一个人去找一万三,留一个防住凶简!”
说完了,咬牙起身冲到了浮桥上,说来也怪,上了桥反而晃的没那么厉害了,越往前走雾越浓,木代伸手握住两边的拦绳,手心都是汗。
也不知走了多久,抬脚迈步甬道的刹那,漫天遍野,四面八方,忽然都是小七那怪异的声音:“每个人都只能走自己的道,你以为,这样硬冲进去,就能把他带出来了?”
——你以为,这样硬冲进去,就能把他带出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进去了才发现,不是她之前走过的那种甬道,没有山壁,也没有波影,像一大片荒芜的,看不到边的空地。
木代茫然的,一路往里。
一个不留神,忽然步入装饰豪华的房间,四面去看,那种繁华透着落伍,像是数十年之前。
有个中年女人,立在雕龙饰凤的餐桌前,两手颤抖着拧开手里的药瓶,有几片药滑落在桌上的汤碗里,泛起气泡。
那个女人神经质似的拿起汤勺,在碗里拼命的搅。
木代问:“你是谁啊,你认识罗韧吗?”
那个女人置若罔闻,木代疑惑的转过头,发现自己正对着落地穿衣镜,穿衣镜里,却怎么都看不到自己的脸。
正惊出一身冷汗,整个房间忽然漂浮起来,她还在原地,那个房间越飘越远,像是盛在巨大的肥皂泡里,颤颤巍巍,似乎伸个手指就能戳破。
木代嘱咐自己沉住气,也许这一次,规则跟之前不一样,不能慌,稳住了,再看。
又一次落脚,是在一个脏旧却喧哗的巷子里,面前围了一堆人,有男人暴怒的喝声:“我叫你不学好!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木代过去时,正听到咯嘣一声,木尺抽断,一个中年男人气喘吁吁的退了两步,扔掉手里的断尺。
而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那是……
木代几乎叫出声来:那是罗韧。
是少年时的罗韧吧,身量已经很高,比那男人高了足足一头,梗着脖子,嘴里叼着烟,斜睨着那男人,脸上脖子上,都是木尺抽出的血痕。
满不在乎地冲着那个男人笑,说:“爸,打完了?没事了?没事我走了。你歇歇,有劲了再打。”
说完了,理了理扯歪了的领口,分开众人出来,木代迎上去,小腿一直发颤,说:“罗小刀,你记得我吗?”
罗韧手臂挡开她,说:“不好意思,让让。”
木代趔趄着后退,目送着罗韧走远,罗韧的父亲破口大骂,狠狠扔出一块砖头,那砖头噌着罗韧的肩膀飞过去,罗韧活动了一下脖子,连头都没回。
人群议论纷纷着散去,木代愣愣站着。
罗韧说,不好意思,让让。
他看见她了,却似乎听不到她的话。
正怔愣间,这条巷子,连带着周遭的一切,又飘起来了,只留她一个人,在原地,仰着头,看巨大的肥皂泡,颤颤悠悠往天上飞,到了某个高度,似乎承受不住压力,炸开。
为什么这么奇怪,为什么罗韧明明看到她,却像没看到——而不是像曹胖胖一样,一见到她就捡起了渐渐忘却的前尘往事?
木代走的踯躅起来,眼前一明一暗间,忽然进了长长的走廊,尽头处呼声雷动,两个面色黝黑身材高大的白人打手,倚靠着墙壁在吸烟。
木代从他们面前走过,他们像是没看见。
一直走,到尽头处,推开门。
呼喝声、掌声、烟气、酒味,扑面而来。
这是地下拳场。
罗韧从拳台上下来了,嘴角青了一块,边上的人小跑着给他递上冰袋,拳台上,一个壮硕的大块头伏在地上呻吟不已,而拳台下方,身材惹火穿着金色亮片比基尼的女郎端着红酒迎上来。
木代大叫:“罗小刀!”
他听不见,这里,没有人听见。
木代咬着嘴唇站着,看着他把红酒端起了一饮而尽,代理人喜滋滋的上去,大概是报备着打了几场、佣金多少,比基尼女郎向他抛媚眼,眼皮上金粉浮动。
有那么一个瞬间,罗韧无意间回了下头,看到木代,似乎是奇怪为什么这个场子里有这样的姑娘孤零零站着,向着她笑了一下。
木代盘着腿,慢慢在地上坐下来。
再然后,这整个地下拳场,连同那些喧嚣,连同她的罗小刀,像离了吹口的肥皂泡,慢慢飘起来了。
木代觉得一筹莫展。
这里,所有人都听不到她的声音,包括罗韧。
所有人都看不到她,除了罗韧。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想到对着镜子,怎么样都看不到自己的脸,木代沮丧极了。
那个巨大的肥皂泡升空,无数的人影都像浮色,贴在肥皂泡的表面,晃花了人的眼。
然后碎开。
木代喃喃:“像个梦幻的泡影。”
她撑着地慢慢起身,掸掸身上的灰,才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
——你以为,这样硬冲进去,就能把他带出来了?
——像个梦幻的泡影……
木代突然明白了。
她根本进入不到罗韧那重新经历的人生里,她进入的,是罗韧的梦!
梦的时间有长短,所以,会有无数的肥皂泡,一一升空,然后破碎。
所以,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唯独罗韧可以!
但这种“可以”,也是打了折扣的,她没法用声音或者自己的脸去提示他,去唤醒他心底深处始终存在的、对她们的记忆和眷念。
木代奔跑起来。
她需要找到一个罗韧的梦,不被人打扰,可以接近他,即便面目模糊不能讲话又能怎么样?不是说爱人之间可以心有灵犀吗?
她一直奔跑。
跑过劲歌热舞的酒吧,跑过棉兰帝国酒店血污森然的走廊,跑过小商河的漫天黄沙,然后猝然停下。
月色如银。
这是菲律宾,棉兰老岛,丛林。
高大的密树,叶片上森冷的水滴入脖颈,近处有悄细的虫鸣,远处,有不知道什么野兽的低低的吼声。
木代拨开旁枝,小心地绕过荆棘,向着不远处那一片营地走过去。
这是她见过最简陋的营地,地上的那些人,枕着木枝,抱着枪,蚊虫在周边飞舞,篝火堆被小心的拨散开——用烧木的气味熏蚊,但又确保烟气不至于过大,不会引来潜在的居心叵测的敌人。
倚着树桩守夜的罗韧警觉的抬头,然后拄着枪,慢慢站起身来。
第8章
木代喜的直冲过去,一头扑进罗韧怀里。
罗韧迟疑了一下,低头看她。
木代也看他,很多想说的话,比起在国内的时候,这时的罗韧有些不一样,黑些,瘦些,气场桀骜,浑身都透着硬,不温和。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欢喜的很,头倚在他胸口,双手圈住他。
听到罗韧说了句:“在做梦吧。”
梦不是一团荒诞,有人在梦里解题,有人在梦里赋诗,也有人在梦里推导出自己在做梦。
他笑了一下,似乎还吁了口气,胳膊一紧环住她腰,把她的身体贴向自己,两只手从她衣服下摆处滑入,攥住了衣边,木代还没反应过来,他像是帮她脱衣服,刷的一下上掀,却不真的脱下——掀了一半时忽然打圈,只露口鼻,蒙住了她的眼睛,也把她的手臂绕在了里头。
木代眼前暗下,身子瞬间被放倒,脊背触到冰凉的地面,激地微微挺起,腰间忽然一松,罗韧解了她的裤扣往下一褪,信手又是一拧,木代慌的乱挣,越忙越乱,胳膊怎么都挣不脱,腿也像是绑上了,怎么都脱不出。
身上承了罗韧的重量,他吻她耳后、脖颈,一只手推开她胸衣,肆无忌惮在她胸前游走。
怎么罗韧把她当成了一场绮梦吗?木代急的额上渗汗,身体的反应上来,一时间又身体发颤嘴唇发干,好在意识倒还清醒,罗韧吻上她唇时,她下狠了心,狠狠咬下去。
趁着他退后痛嘘,木代翻身坐起,透着衣裳,模糊看到他位置,胳膊屈起了狠狠拿肘撞他,然后一个就地翻滚开了站起。
刚站起就被褪到脚踝的裤子绊了个趔趄,她踉跄着站定,费劲地把脱了一半的上衣穿回去,三两下踩下了裤子,捡起了就扔罗韧:“谁让你这样的!”
她并不反感和他亲密,但像这次这样,形同强迫,蒙了眼,连看都不让她看见,让她胸中腾起好一股恶气。
罗韧听不见,但从肢体动作,也知道她是气恼,低头看到她裤子揉成了一团砸在脚下,于是弯腰帮她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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