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小雨的时候,看见他和一群男生从体育馆出来,白色T恤,阔腿仔裤,白色的休闲板鞋。也不打伞,黑黑的短发闪闪发亮,有那么几缕湿湿的垂落额头,晶莹的水珠顺流而下,滴落至眉间,双眼在细细的雨帘之后,淡如烟雾里的湖泊,水汽纵横。身边偶尔有女生经过,悄声说:“快看,政法学院的许可”,“眼神好忧郁哦”……他明明在和旁人有说有笑好不好,姜允诺忍不住眨眨眼,希望能从那张脸上找出丝忧郁的影子。如果你们知道,他如同种马一样活着,还会有这样的感觉吗?她曾经恨恨地想。如果不能爱,靠近或是疏离都是一种煎熬。我们的痛苦,我们的悲伤,我们的负罪。 一种负隅顽抗却无法摆脱的暗涌情潮,一段令人怅惘牵念的惨淡年华,一群少年,一个校园,一些暧昧的情事。 我不在乎,通过什么方式和你相遇,我只在意,能否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你。他记忆中的夏天,曾是离别的季节。 江水穿城而过,空气厚重而闷热。烈日下的柏油马路变得柔软,散发出苦涩的味道。人行道旁,立着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知了躲藏在其中高歌鸣叫,树叶不见丝毫摆动,凉爽的微风成为一种奢望,烦躁的心情得不到任何抚慰。 “许可,我不想走,一丁点也不想走”,姐姐对他说,“我宁愿每天对着你这只人头猪脑”,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瞟向别处。十四岁的女孩正处于一个别扭的年龄,她不屑于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失落的情绪,无论是喜悦,伤心或者愤怒,言语里面总是透出对他的讥讽。 身后,是母亲忙碌的身影,房间渐渐变得空旷,行李箱里堆满了衣物。五岁,她是他的姐姐,她是他的依靠,她总是那么的强势,让他崇拜却也教他讨厌。 十岁,她是他的最亲密的家人和伙伴,突然发现,她也不过只是个小孩子,于是喜欢捉弄她,看她气恼万分他就会得意开怀。 十五岁,她是他的温暖,她是他的思念。伦理道德,早已在脑海里生根发芽,初时的亲吻,是孩子间的玩笑,是懵懂的少年心思。可是,当思念泛滥成灾之时,她温暖的笑容历历在目,如阳光般摄人心魂,她便成了他的渴望。 他的心,脆弱而又肮脏,他用逃避和放逐惩罚着自己,却是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