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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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卓尧的背影,古励不乐意了,没好气地说:“头儿,人家好像有点不乐意啊,你干嘛硬给呢?怎么的,我一个特警队还装不下贺熹啊?”

瞪了他一眼,牧岩训道:“装不下她还是装不下你啊?特警队怎么了,都得可你来啊?回去,添什么乱,上个月分过去的新人还没教明白呢!”看向贺熹,他交代:“凡事听你们队长安排。”然后不理会古励在一边吹胡子瞪眼地就走了。

贺熹礼貌地朝古励笑:“古队长,谢谢你,我很荣幸。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一定全力以赴。”

古励只有叹气的份儿,点点头随牧岩走了。等外人都撤退了,刑警队一群小伙子们顿时把贺熹围了个水泄不通,争先吼后地做着自我介绍。

“美女,我叫陈,你叫我大鹏哥好了……”

“我是包溢,外号包公……”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包公,包子还差不多,那个啥,贺熹是吧,我叫……”

“你才包子,你全家都包子,贺熹,他是风流哥,你离他远点……”

一时间,原本忙碌的大厅因为贺熹的加入变得异常热闹起来,看着同事们热情洋溢的脸,贺熹为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感觉高兴。然而,新鲜劲和兴奋劲还没过,接下来的工作却令好动的贺熹蔫了下来。接连五天,她抱着一沓又一沓案例看到头昏眼花。

谁都是从这个时期过来的,她“师傅”周定远看她快睡着的样子,敲着她桌子鼓励说:“拿出跟头儿掀桌子的劲头,把这些案例消化掉。”

贺熹枕着胳膊趴在案例上:“我现在哪儿还掀得动桌子啊,只有摔萝卜的力气了。”说着站起来往外走:“师傅我去操场上跑两圈啊,不行了我,消化不良……”

周定远看她像个孩子似的一蹦一跳地跑出去了醒脑了,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这丫头,一身的劲儿。”

下班以后贺熹先去萧熠那儿看黑猴子,见那家伙被照顾得很好,留下和萧熠吃晚饭。萧熠平时是不开伙的,一般都在天池解决,今天居然难得地下了厨,驾轻就熟地给贺熹做了个四菜一汤。

一看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贺熹欣喜地一个个尝过来,嘴里还嚼着菜就迫不及待地夸奖道:“嗯嗯,味道不错嘛,萧总越来越能干了。”

萧熠给她夹菜,自夸道:“其实在下一直都很能干,只是没显示出来而已,比较低调。”

贺熹笑:“你还真是一点不谦虚啊。”

贺熹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女孩,几个小菜就能哄得她眉开眼笑,凝视她生动的眉眼,萧熠的心情好了很多,可他压住了唇角边的笑意,佯怒地瞪她:“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贺熹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埋头吃饭。

时间差不多时,萧熠送她回去。路上,伴着轻柔的音乐,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话题无非就是她近期的工作和天池的生意,到了贺熹公寓楼下,在她道完晚安准备下车时,萧熠喀嚓一声将车门落了锁。

贺熹下意识“嗯?”了一声,转头看着他,眼里写满问号。

萧熠却没有看她,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外面,许久没说话。

贺熹等了会儿没动静,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有事啊?”

将目光收回,萧熠轻笑:“想说什么忽然忘了,以后再说,上去睡觉吧。”见贺熹盯着他,似是在判断他话的真实性,他痞痞地说:“赶紧去吧,别耽误我约会。”

贺熹撇嘴,下车时批评道:“风流哥!”

当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萧熠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搓了搓脸,他启动了车子离去。其实,他是想问她关于厉行的事。贺熹醉酒那晚,不放心她一个人走的他,远远看见厉行将她抱上车,看到他们,拥吻……

贺熹住的是高层,十二楼。她没有走电梯,习惯性爬楼梯,上去后在家门口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身穿便装的厉行倚墙而站,闭着眼睛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借着昏暗的灯光,贺熹望着近在咫尺地男人,惯常精短的发,深邃硬朗的五官,和明显削瘦的脸庞。

勒令自己稳住情绪,贺熹想装作没事人似的越过他径自进屋,可就在她轻手轻脚转动钥匙的瞬间,厉行睁开了眼睛,自身后揽臂抱住她的腰,低哑着嗓音问:“怎么才回来……”

半生熟13

被突来的亲密吓了一跳,贺熹挣扎着低声喝他:“厉行,你赶紧给我松手!”对付他似乎只剩这一句台词,没力度没气场,话一出口,贺熹就后悔了。

厉行抱她更紧,他嗓音沙哑地命令:“叫阿行。”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间,灼得贺熹的心跳瞬间失速了,开门的手竟然很没出息地有点抖,她气急地掰他的手,毫无威慑力地吓唬他:“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

厉行闻言却像个耍赖的孩子,他低声说:“不客气就不客气,反正你对我从来也没客气过。”感觉到她激烈的挣扎,他以微烫的脸颊轻轻蹭了下她细嫩的肌肤,换以恳求的语气柔声说:“小七,别再说那么狠的话,我听了,心口疼。”

他说他心口疼?那么她呢,她的心口就不疼吗?可她能怎么办?她的委屈,甚至是她的骄傲,都不允许她回头,更何况那么大的阻碍横在眼前,让她如何回头,如何跨过那艰难的一步?爱情,为什么不可以简单得只是两个人的事?贺熹不明白。

强烈的情绪波动使得贺熹没能及时发现厉行今晚的不同寻常,以及英俊面容上无从掩饰的疲惫与憔悴,她微微仰头,深呼吸,然后慢慢地让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在厉行以为她默许他的拥抱手劲有所松动时,她用尽浑身力气挣开他的手臂,呼啦一把拉开门。

换作平时,任凭贺熹动作再快,只要厉行不想放手,她无论如何挣脱不了,可现在的厉行脚步有些虚浮,以至贺熹轻易就摆脱了他的钳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和贺熹已被房门切割成了两个界面。

懊恼地挠了挠精短的头发,厉行单手撑在铁门上,放□段央求:“小七,把门开开,我有话和你说……”

“你走吧,我们没什么好说。”背靠在门上,贺熹狠下心拒绝。

记得那时他们承诺彼此说,像左手相信自己的右手一样信任对方。可现实的残忍告诉她,信任在某些时候就像橡皮擦,会在一次次的误会中损耗变小,直至消失不见。四年相恋,六年分离,整整十年,像一个轮回,无论是爱还是伤害,贺熹觉得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她怕自己再受伤,怕物是人非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她更怕,他为难。

门铃持续不断地响,贺熹的泪开始在眼里酝酿,她仰头将泪意逼回去,无声地说:“阿行,我已经失去了妈妈,我想要一个疼我的婆婆。”

终于,外面安静下来。确定厉行走了,贺熹虚脱般滑坐在地上,心难受得不行。

片刻,寂静的针落有声的房间里忽然有异样的声音传来,贺熹抬头,顺着声源望向客厅的阳台,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本能般地起身冲过去,站在阳台前不知所措。

厉行徒手攀住阳台上的窗户,轻轻敲着十二楼的玻璃。

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身处险境的厉行竟弯唇笑了。那一刻他的笑容,很久以后贺熹回想起来,觉得是那种傻傻的憨厚。而那笑容背后的温暖,让她冰冷的心在刹那间回暖。

惊吓使得贺熹从悲伤的往事中快速抽离出来,回神时她伸手打开阳台的窗子扯住厉行的衣领,将人拽进房间里,劈头盖脸地骂:“你疯啦,这是几楼知不知道?不要命了吗?要死也别死在我家里!”终于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她火更大了,揪着他的脖领子吼:“你还喝酒?!耍酒疯是不是?”义正言辞的样子俨然忘记几天前自己还醉倒在人家怀里。

有人说军人的军衔和酒量成正比,其实是不能一概而论的。比如厉行,少年时代他沾酒即醉,加之酒品不好,为免酒后惹事贺熹给下过碰酒就不能亲她的死命令,结果他的酒量就真的没练出来。分开的几年里,厉行也是滴酒不沾的,哪怕连首长都特批他们没有任务的时候可以喝酒。

进了房间,厉行的神经放松下来,抓住她柔软的手握住,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说:“就喝了一点,没想到酒劲这么大。你别生气,下不为例,好吗?”

想到他居然爬上了十二楼,心有余悸的贺熹在挣脱未果的情况下刻意以一种疏离的语气说:“爱喝就喝,和我没关系。只是拜托你别动不动就爬我家窗户,真有什么事,我……”

尽管醉了,可她不自觉透露出的关心他怎会感知不到?厉行笑了,温柔满足的那种,然后孩子气地说:“没事,这些都是我们平时最基本的训练,在大队的时候,我们天天都不走门进屋的。”

厉行说的是实话,以前训练,他们要在规定时间内徒手爬上十五楼。起初非常困难,可经历过高强度训练没有被淘汰的他,现在爬个楼什么的,最没难度了。记得那个时候,适应了训练的他,进出宿舍楼有门不走专爬窗,扒着阳台三两下就蹿上去从窗户跃进房间了,下楼也是一样,完全把门当摆设。被首长发现后,还在半夜被揪起来受过罚,可离开首长的视线,他和战友们常常故伎重施。

他部队的训练强度贺熹是知道的,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总之,因为那是他服役的部队,即使远隔千里,她也知道。可亲眼看到他如此冒险,贺熹很害怕。哪怕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她依然能够想像他训练的艰苦。而时隔六年,他爬窗的举动令贺熹高筑的心墙忽然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她控制不住地陷入回忆。

军校不同于一般高校,假期很少,那个学期厉行不能回家。架不住他软磨硬泡,贺熹破天荒地向贺珩说了谎,以和同学出去玩为由悄悄跑去了A城。

看到裹着厚厚防寒服的贺熹从车上下来,厉行弯唇,笑意自唇上蔓延至眼里。抱住她的瞬间,感觉她惦起了脚,他正暗自兴奋小丫头懂得配合了,准备亲上去,却被脖子上传来的痛感激得差点跳起来。

他捂着脖子控诉:“居然咬我!我告诉你,这事大了!”

贺熹瞪他一眼,“谁让你动手动脚,这是警告!”

“这就家法侍候了?”拉起她冰凉的小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取暖,厉行逗她:“我告诉你,咬我就是变相亲我,想我了吧,过来,小鸟依人下让你亲个够……”

“你再胡说!”贺熹抽手打他,看着他黑炭似的脸,笑弯了眼睛,“怎么这么黑啊,掉地上都找不着。”之前通信时他说天天在外面训练晒成了包公,她还不信以为他太夸张了,没想到真是黑得不行。

“我也怀疑这么黑的人不是我。”搓着她的手背,他坏坏地说:“不过我属于外焦里嫩型的,等找个没人的地儿让你摸摸,可光滑了。”

贺熹抬脚踢他:“光滑是吧,晒个日光浴还得瑟起来了呢,等我也去晒一个……”

厉行跳着躲开,笑着说:“你不用晒了,你已经很光滑了。”

“还说!”贺熹追过去揪他耳朵:“你个黑猴子,就知道欺负我。”

厉行啧一声,拧眉:“不许乱叫!”心里开始后悔不该告诉她自己的小名,同时也在埋怨老爸老妈干嘛偏把他们玉树临风的儿子叫黑猴子。

“哈,还怕被人听见啊。”贺熹边跑边叫,“黑猴子,黑猴子,黑猴子……”

厉行追上去抓她:“收拾不了你了是吧,啊?”

身体腾空时,贺熹搂住他的脖子小声抗议:“哎呀,你干嘛呀,会被围观的,赶紧放我下来,讨厌……”

打横抱着她,厉行警告:“再乱叫我就不动手改动嘴啦。”

捶他胸口一拳,贺熹以手捂着嘴,嘟哝:“流氓!”

厉行笑,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那个周末,他们寸步不离,温暖干净的酒店房间里,除了交付了彼此的初吻,小别重逢的甜蜜险些令厉行把持不住。不过他到底是守住了防线,亲了亲贺熹羞红的脸蛋,命令道:“别老原地踏步,赶紧长大!”

贺熹推他,复又把脸埋在他胸口,隔着衬衫抱住他的腰,柔声说:“我都想你了,阿行。”

左臂被她枕着,以右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厉行闭着眼睛满意地笑了,原本想说:“我也想你。”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嗯,应该的。”

结果可想而知,小兽般的贺熹哪会甘心被人“欺负”,于是厉行被胖“揍”了一顿。

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周日下午贺熹要走了,厉行舍不得,居然跟着上车亲自把人送了回去,等赶回学校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晚点名,为此,厉行受了体罚。等贺熹知道他爬墙被抓了个现形,已经是很久以后了。不过,为了和贺熹见面,军校四年,厉行倒真没少爬墙。所以说,今时今日,为了见她爬个十二楼,根本不足为奇。

这就是少年时代的厉行,贺熹所喜欢的那种有点坏,有点痞,但很本真的男孩子。或许因为成为特种兵执行过特殊的任务,经历过生死考验,现在的厉行身上除了有种内敛的静气外,似乎隐含着一股杀气,这种气质让他显得很深沉,尤其是他不笑的时候,就更为明显了。贺熹觉得陌生。

思绪被手背上灼人的温度打断,贺熹抬头看着厉行,终于发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本能地抬手探向他额头,她皱起秀眉:“发烧了你?”

厉行否认:“没有。”

“没有是吗?那就出去,别赖在这……”

“行行,你说烧了就烧了,不过也可能是酒的作用……”

“喝多了会全身发烫吗?烧傻了啊你?”

“你只摸了脑门,怎么知道我全身都烫?”

“厉行!”

“不是,你别吵吵,我发不发烧的不是我们这次谈话的重点,我是要和你说,我……”

厉行才进入正题,贺熹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她抿紧了唇,按掉了。

“我和夏……”厉行见状正准备继续,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蹙眉,有点窝火地说:“能不能把那破玩意关了?”

看着他的窘样,贺熹有点想笑,但第二个来电是师傅周定远的,队里这个时候来电话估计有事,她横了厉行一眼,按了接通键。

通话持续了几分钟,周定远因为临时有任务交代了贺熹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并通知她队里会有集训,让她有心理准备,当然,能否被选中,最终还得看卓尧。

等贺熹挂了电话回身时,厉行已经躺在了沙发上。感觉到他今晚有点反常,贺熹过去拉他起来,厉行看起来很累,皱着眉说:“让我躺会儿小七,头有点晕……”说话的同时,以热烫的大手紧紧地握上她的。

脆弱这种情绪,在贺熹印象里,厉行是没有过的。然而此时此刻,半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却不自觉流露出脆弱感,令贺熹的心,有点疼。

厉行在门外站了几个小时,他其实是想当面告诉贺熹,他和夏知予没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他想说,知道她腿上受了刀伤他很心疼,可他不敢表现出来,怕她想到夏知予就更拒他于千里之外,他们的关系,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了,再经不起任何的误会;他想说,从X城部队回来几个月没让她知道,是因为自己受伤后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好,在不能够许诺什么的情况下他不能来找她;他想说,那天在人来车往的街道上偶遇,不知恐惧为何物的他整晚没睡,险此撞上她的画面不停地在脑海里回放,吓得他不敢闭眼;他还想告诉她,知道她给拉布拉多犬取名“黑猴子”,他愈发恨自己居然会傻得相信她的话,以为她和别人在一起而离开那么久;最后他还想说,接到她说“不行”那条信息的当晚,他母亲,去世了……然而,高烧的厉行在昏睡时只反复地喃喃一句话:“小七,我想你……”

半生熟14

厉行的声音低且哑,贺熹俯身凑到近前才能听得清。

一句“我想你”轻易就瓦解了她所有的心里防线,忍了许久的眼泪滑落下来,滴在他衬衫前襟上,晕湿了纯棉的衣料。

任凭坚强的面具一寸寸龟裂,贺熹将脸贴在厉行胸口上,纤细白皙的后颈呈脆弱的姿态,她的肩头开始战栗。

无力地回握住他宽大的手掌,贺熹哽咽:“你真的还想着我嘛……阿行,别给我机会对你恋恋不舍,我会,不计后果……”

原本以为经过时间的打磨,自己的心境成熟了,可在牵扯进厉行时贺熹却始终无法很好的控制情绪。以至于每次见面她都下意识地树起浑身的刺,刺伤他,也刺痛自己。可是,哪怕嘴上说得再硬气,午夜辗转难眠时,贺熹都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她不能否认面对他时,心中那份悸动的强烈。可贺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垮过心里那道坎,她也不能肯定,经过六年的分离,他们,还是不是彼此心里认定的那个人。甚至于,她都没有勇气问厉行一句,你和夏知予有没有在一起。

贺熹忘不了,贺泓勋婚礼前一天傍晚在高速路口与夏知予不期而遇的情景。

那天,她因为临时有事没赶得及和贺珩一道回来,为免她误了婚礼,贺珩的秘书徐孝谦给她借了一辆车,让她自己开回去。贺熹的车技还算过得去,但为了安全起见,车速并不快。可当快到高速路口时,行驶在主车道上的贺熹猛地看见超车道一辆跑车忽然变道,疯牛野马似地提速企图插到她和前面那辆前的中间。

贺熹大惊,踩刹车减速的同时猛打方向盘,试图让自己的车与跑车错开些距离,避免因距离太近而相撞。可就在她的车左右摆动时,原本跟在她后面有意超车的车子也被惊了一下,尽管那人已踩死了刹车,两车还是来了个轻微的亲密接触。

刺耳的刹车声还没落下,后面那辆车的车主已经跳下来,踩着高跟鞋行至贺熹车前,毫不客气地敲她车窗。

尽管自己也是受害者,但毕竟连累了别人,心有愧疚的贺熹推开车门下来准备道歉。可当她认出眼前的人是六年未见的夏知予时,道歉的话被硬生生哽在了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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