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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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岩笑着打量眼前身穿警服的年轻女孩,感慨道:“到现在我都有点不能相信你个小丫头片子成为我的手下了。嗳,你说你怎么柔弱地没有一点霸王花的霸气啊?”
贺熹挑了下眉,以挑衅的口吻说:“质疑我是吧?过两招?”
怎么会不知道她风光地拿下了全市公安比武女子组散打和射击两项的冠军,牧岩故作谦虚:“别,被你误伤我老脸挂不住。”拿起外套往外走,他说:“走吧,我带你过去。”
见牧岩来了,刑警队的队员们纷纷起立,警礼:“牧副局。”
牧岩点头,“你们队长呢?”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冷淡男声:“副局!”
贺熹回头,门口逆光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轮廓阳刚,眉目清明。不是卓尧,又会是谁?
情绪未见起伏,卓尧大步走过来,目光越过贺熹投射到牧岩身上:“有新任务?”
发现他脸上的疲惫,牧岩问:“昨晚没睡?跟哪个案子呢?”
卓尧简明扼要地说:“地下赌场。”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太顺利,牧岩琢磨着“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微扬下巴示意贺熹:“昨天电话里和你说过,分到你们队一名新人,之前在政治部的。”
心结仍在,但贺熹还是压着心里的不满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开口时声音盈脆又不失铿锵:“新人贺熹向队长报道。”
看着面前弱不禁风的女孩,包裹在警服里的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特警队员。卓尧的聚紧眉心,很不给面子地说:“刑警队不要女人。”
他的拒绝在意料之中,牧岩正想开口,却听贺熹抢白道:“警队里应该只有警察不分性别。”
目光从她一头清水挂面似的头发上移开,卓尧淡声说:“男性和女性在身体素质上是不同的。身为警务人员,这种后天无法弥补的差异对我们非常不利。”
“你是想说战斗的主角是男性,而女人就该走开?”贺熹弯了下唇,旋即露出一抹淡笑:“卓队的思想我认为有问题。很多案例告诉我们,某些时候,女性的柔弱更能够迷惑对方,取得对方的信任,从而完成某些男性并不能完成的任务。你觉得呢,卓队?”
卓尧抬眼盯了贺熹几秒,她神色平静,但一种隐约的犀利却从目光里流露出来,令她整个人多了几分逼人的英气。
没有错过到他眼里质疑的成分,贺熹把话冷冷甩到他脸上:“这样卓队长,我们切磋一下,如果我赢了,就把你刚才的话咽回肚子里。”
一句话,大厅顿时陷入令人窒息的静默。
刑警队的队员们怜惜地看了看贺熹,复又转向牧岩,希望老大开口制止这场“内讧”,心想要是美女队友被不懂怜香惜玉的队长修理跑了,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然而,身为头儿的牧岩同志只是挑了下一侧的眉,满脸看热闹的表情。他其实也想看看,新鲜出炉的女子组散打冠军对抗昔日男子组武状元是什么结果。
从没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向他挑衅!压住胸臆间窜起的火气,卓尧转身就走。
见状,贺熹垂眸,哂笑:“怎么,堂-堂-卓大队长怕被我伤到?!”
卓尧止步回头,语气犀利:“如果你输了呢?”
贺熹自信地挑了下秀眉:“那就退货,我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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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拿下了散打冠军,但对于卓尧,贺熹是没有十足把握的。可眼下的情况,人家是吃了称陀铁了心不要她,讲道理肯定是讲不通了,除了激他动手,一时间,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况且贺熹心里也憋着一股劲,倒不是单纯地因为卓尧射伤了黑猴子,主要是他歧视女性,一副“战争请女人走开”的大男子主义的样儿,让她很不舒服。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有人,大不了就退货。思及此,破釜沉舟的贺熹不再有所顾及,霍然出招。
到底是女子组的散打冠军,贺熹的格斗技术相当好,说扫对方左膝绝不碰小腿,说踢你肩膀,腿抬的高度真真的恰到好处,加之她身体的柔韧极其好,闪躲腾挪间尽显利落与迅捷,招式简练而流畅,攻防兼备。
再说实战经验丰富的卓尧,既已应战,自然没了后退的余地,面对贺熹的主动进攻,也是应对自由,动作舒展大方,潇洒飘逸又虚实分明。当意识到贺熹欲以右臂锁颈时,他扭转上身右前左后,略低的左肩顺势滑至她右腋下,以有力的左臂反压住她肩膀,同时伸出右手完成锁扣。贺熹反应极快,在右肩完全受制前,挥出左掌直劈向他手臂中段,让卓尧没能顺利完成反压制动作,紧接着,猛地抬腿,跟着来了个腾空边踢……
见状,观战的警员从起初的摒息以待不约而同“嘶”了一声,着实为贺熹出奇的快速反应惊住了,然而卓尧也没令在场的人失望,防范意识随时都有的他,身体迅速后仰避开,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险情。
几个回合对峙下来,两人谁都没占上锋,可凭心而论讲,此时卓尧对贺熹的评价从起初的冲动有了些许改观。他的想法是,一个来者不善的丫头,或者是有些本事的。于是,他愈发只守不攻,有一探贺熹实力的用意。
在自己单腿着地身体明显失去平衡的时候,他居然没赏她一记扫堂腿?频频进攻的贺熹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着如何才能漂亮地收场。
这时,从外面急步走进来一个人。
特警队长古励流星步而来,边说:“副局,答应我的人呢,怎么送刑警队来了?”边加入到缠斗中来,抬手格挡住贺熹不具杀伤力的进攻,将她拉出战局。
长发微乱的贺熹不解地看着他:“古队长?”内心却在暗喜有人来救场了。
抬手朝卓尧比了个停的手势,他以眼神示意贺熹不要说话,转向牧岩道:“头儿,我可是事先向你请示过,只要贺熹协助我破了那个案子,你就把她调到我们队,怎么现在却悄没声地把人往刑警队送?”复又看向卓尧,赔着笑脸解释:“卓尧我可不是抢你人啊,贺熹我早就看中了,委屈你割爱吧。”
看着贺熹,卓尧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古励说的案子贺熹知道,就是上次她被借调过去还受了腿伤的那件要案。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古队长居然有意把她调去特警队。处于刑警队不愿意接收女队员的尴尬境地,此时无非是个转机。
看热闹兴起的牧岩习惯性拧了下眉,不急不缓地对古励说:“我得尊重当事人的意见,贺熹你有什么想法?”扫了眼卓尧,他话里带话地说:“当然了,要是谁有什么意见,我也是可以调节的。”
对于面前桀骜不驯的属下,牧岩还是了解的,从卓尧与贺熹对峙中的手下留情,他看出些门道,某人不是不想接收女队员,只是之前不确定贺熹是否有真本事,有着试探虚实的意思,毕竟贺熹在卓尧手里算是有前科的人,谁让她在人家执行任务的时候忽然跳出来,险些造成严重后果。如此表现,很容易被定位为“冲动”。但在刚刚的交手中她后期渐渐冷静的表现,相信应该会令刻苛的某人略微改观。所以,牧岩破例把决定权给了卓尧。
果然,默了一下之后,卓尧不负所望地说了句:“跟定远吧,让他带你。”
贺熹先没反应过来,当看到一个瘦高个的警员朝他微笑时,才知道卓尧同意接收她了。
多少有点意外,贺熹弯着眼睛笑了,边敬礼边应:“是。”之后又高兴地对着卓尧的背影说了声:“谢谢队长。”
卓尧没吭声,只是朝牧岩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然后上楼往自己办公室去了。为了地下赌场的案子,他已经连轴转了三天,体力透支,相当疲惫,此时只想睡觉。至于贺熹,这个多少让他有点头疼的新队员,只能以后慢慢教了。思及此,他揉了揉眉心。
瞪着卓尧的背影,古励不乐意了,没好气地说:“头儿,人家好像有点不乐意啊,你干嘛硬给呢?怎么的,我一个特警队还装不下贺熹啊?”
瞪了他一眼,牧岩训道:“装不下她还是装不下你啊?特警队怎么了,都得可你来啊?回去,添什么乱,上个月分过去的新人还没教明白呢!”看向贺熹,他交代:“凡事听你们队长安排。”然后不理会古励在一边吹胡子瞪眼地就走了。
贺熹礼貌地朝古励笑:“古队长,谢谢你,我很荣幸。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一定全力以赴。”
古励只有叹气的份儿,点点头随牧岩走了。等外人都撤退了,刑警队一群小伙子们顿时把贺熹围了个水泄不通,争先吼后地做着自我介绍。
“美女,我叫陈,你叫我大鹏哥好了……”
“我是包溢,外号包公……”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包公,包子还差不多,那个啥,贺熹是吧,我叫……”
“你才包子,你全家都包子,贺熹,他是风流哥,你离他远点……”
一时间,原本忙碌的大厅因为贺熹的加入变得异常热闹起来,看着同事们热情洋溢的脸,贺熹为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感觉高兴。然而,新鲜劲和兴奋劲还没过,接下来的工作却令好动的贺熹蔫了下来。接连五天,她抱着一沓又一沓案例看到头昏眼花。
谁都是从这个时期过来的,她“师傅”周定远看她快睡着的样子,敲着她桌子鼓励说:“拿出跟头儿掀桌子的劲头,把这些案例消化掉。”
贺熹枕着胳膊趴在案例上:“我现在哪儿还掀得动桌子啊,只有摔萝卜的力气了。”说着站起来往外走:“师傅我去操场上跑两圈啊,不行了我,消化不良……”
周定远看她像个孩子似的一蹦一跳地跑出去了醒脑了,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这丫头,一身的劲儿。”
下班以后贺熹先去萧熠那儿看黑猴子,见那家伙被照顾得很好,留下和萧熠吃晚饭。萧熠平时是不开伙的,一般都在天池解决,今天居然难得地下了厨,驾轻就熟地给贺熹做了个四菜一汤。
一看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贺熹欣喜地一个个尝过来,嘴里还嚼着菜就迫不及待地夸奖道:“嗯嗯,味道不错嘛,萧总越来越能干了。”
萧熠给她夹菜,自夸道:“其实在下一直都很能干,只是没显示出来而已,比较低调。”
贺熹笑:“你还真是一点不谦虚啊。”
贺熹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女孩,几个小菜就能哄得她眉开眼笑,凝视她生动的眉眼,萧熠的心情好了很多,可他压住了唇角边的笑意,佯怒地瞪她:“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贺熹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埋头吃饭。
时间差不多时,萧熠送她回去。路上,伴着轻柔的音乐,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话题无非就是她近期的工作和天池的生意,到了贺熹公寓楼下,在她道完晚安准备下车时,萧熠喀嚓一声将车门落了锁。
贺熹下意识“嗯?”了一声,转头看着他,眼里写满问号。
萧熠却没有看她,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外面,许久没说话。
贺熹等了会儿没动静,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有事啊?”
将目光收回,萧熠轻笑:“想说什么忽然忘了,以后再说,上去睡觉吧。”见贺熹盯着他,似是在判断他话的真实性,他痞痞地说:“赶紧去吧,别耽误我约会。”
贺熹撇嘴,下车时批评道:“风流哥!”
当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萧熠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搓了搓脸,他启动了车子离去。其实,他是想问她关于厉行的事。贺熹醉酒那晚,不放心她一个人走的他,远远看见厉行将她抱上车,看到他们,拥吻……
贺熹住的是高层,十二楼。她没有走电梯,习惯性爬楼梯,上去后在家门口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身穿便装的厉行倚墙而站,闭着眼睛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借着昏暗的灯光,贺熹望着近在咫尺地男人,惯常精短的发,深邃硬朗的五官,和明显削瘦的脸庞。
勒令自己稳住情绪,贺熹想装作没事人似的越过他径自进屋,可就在她轻手轻脚转动钥匙的瞬间,厉行睁开了眼睛,自身后揽臂抱住她的腰,低哑着嗓音问:“怎么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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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突来的亲密吓了一跳,贺熹挣扎着低声喝他:“厉行,你赶紧给我松手!”对付他似乎只剩这一句台词,没力度没气场,话一出口,贺熹就后悔了。
厉行抱她更紧,他嗓音沙哑地命令:“叫阿行。”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间,灼得贺熹的心跳瞬间失速了,开门的手竟然很没出息地有点抖,她气急地掰他的手,毫无威慑力地吓唬他:“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
厉行闻言却像个耍赖的孩子,他低声说:“不客气就不客气,反正你对我从来也没客气过。”感觉到她激烈的挣扎,他以微烫的脸颊轻轻蹭了下她细嫩的肌肤,换以恳求的语气柔声说:“小七,别再说那么狠的话,我听了,心口疼。”
他说他心口疼?那么她呢,她的心口就不疼吗?可她能怎么办?她的委屈,甚至是她的骄傲,都不允许她回头,更何况那么大的阻碍横在眼前,让她如何回头,如何跨过那艰难的一步?爱情,为什么不可以简单得只是两个人的事?贺熹不明白。
强烈的情绪波动使得贺熹没能及时发现厉行今晚的不同寻常,以及英俊面容上无从掩饰的疲惫与憔悴,她微微仰头,深呼吸,然后慢慢地让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在厉行以为她默许他的拥抱手劲有所松动时,她用尽浑身力气挣开他的手臂,呼啦一把拉开门。
换作平时,任凭贺熹动作再快,只要厉行不想放手,她无论如何挣脱不了,可现在的厉行脚步有些虚浮,以至贺熹轻易就摆脱了他的钳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和贺熹已被房门切割成了两个界面。
懊恼地挠了挠精短的头发,厉行单手撑在铁门上,放□段央求:“小七,把门开开,我有话和你说……”
“你走吧,我们没什么好说。”背靠在门上,贺熹狠下心拒绝。
记得那时他们承诺彼此说,像左手相信自己的右手一样信任对方。可现实的残忍告诉她,信任在某些时候就像橡皮擦,会在一次次的误会中损耗变小,直至消失不见。四年相恋,六年分离,整整十年,像一个轮回,无论是爱还是伤害,贺熹觉得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她怕自己再受伤,怕物是人非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她更怕,他为难。
门铃持续不断地响,贺熹的泪开始在眼里酝酿,她仰头将泪意逼回去,无声地说:“阿行,我已经失去了妈妈,我想要一个疼我的婆婆。”
终于,外面安静下来。确定厉行走了,贺熹虚脱般滑坐在地上,心难受得不行。
片刻,寂静的针落有声的房间里忽然有异样的声音传来,贺熹抬头,顺着声源望向客厅的阳台,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本能般地起身冲过去,站在阳台前不知所措。
厉行徒手攀住阳台上的窗户,轻轻敲着十二楼的玻璃。
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身处险境的厉行竟弯唇笑了。那一刻他的笑容,很久以后贺熹回想起来,觉得是那种傻傻的憨厚。而那笑容背后的温暖,让她冰冷的心在刹那间回暖。
惊吓使得贺熹从悲伤的往事中快速抽离出来,回神时她伸手打开阳台的窗子扯住厉行的衣领,将人拽进房间里,劈头盖脸地骂:“你疯啦,这是几楼知不知道?不要命了吗?要死也别死在我家里!”终于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她火更大了,揪着他的脖领子吼:“你还喝酒?!耍酒疯是不是?”义正言辞的样子俨然忘记几天前自己还醉倒在人家怀里。
有人说军人的军衔和酒量成正比,其实是不能一概而论的。比如厉行,少年时代他沾酒即醉,加之酒品不好,为免酒后惹事贺熹给下过碰酒就不能亲她的死命令,结果他的酒量就真的没练出来。分开的几年里,厉行也是滴酒不沾的,哪怕连首长都特批他们没有任务的时候可以喝酒。
进了房间,厉行的神经放松下来,抓住她柔软的手握住,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说:“就喝了一点,没想到酒劲这么大。你别生气,下不为例,好吗?”
想到他居然爬上了十二楼,心有余悸的贺熹在挣脱未果的情况下刻意以一种疏离的语气说:“爱喝就喝,和我没关系。只是拜托你别动不动就爬我家窗户,真有什么事,我……”
尽管醉了,可她不自觉透露出的关心他怎会感知不到?厉行笑了,温柔满足的那种,然后孩子气地说:“没事,这些都是我们平时最基本的训练,在大队的时候,我们天天都不走门进屋的。”
厉行说的是实话,以前训练,他们要在规定时间内徒手爬上十五楼。起初非常困难,可经历过高强度训练没有被淘汰的他,现在爬个楼什么的,最没难度了。记得那个时候,适应了训练的他,进出宿舍楼有门不走专爬窗,扒着阳台三两下就蹿上去从窗户跃进房间了,下楼也是一样,完全把门当摆设。被首长发现后,还在半夜被揪起来受过罚,可离开首长的视线,他和战友们常常故伎重施。
他部队的训练强度贺熹是知道的,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总之,因为那是他服役的部队,即使远隔千里,她也知道。可亲眼看到他如此冒险,贺熹很害怕。哪怕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她依然能够想像他训练的艰苦。而时隔六年,他爬窗的举动令贺熹高筑的心墙忽然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她控制不住地陷入回忆。
军校不同于一般高校,假期很少,那个学期厉行不能回家。架不住他软磨硬泡,贺熹破天荒地向贺珩说了谎,以和同学出去玩为由悄悄跑去了A城。
看到裹着厚厚防寒服的贺熹从车上下来,厉行弯唇,笑意自唇上蔓延至眼里。抱住她的瞬间,感觉她惦起了脚,他正暗自兴奋小丫头懂得配合了,准备亲上去,却被脖子上传来的痛感激得差点跳起来。
他捂着脖子控诉:“居然咬我!我告诉你,这事大了!”
贺熹瞪他一眼,“谁让你动手动脚,这是警告!”
“这就家法侍候了?”拉起她冰凉的小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取暖,厉行逗她:“我告诉你,咬我就是变相亲我,想我了吧,过来,小鸟依人下让你亲个够……”
“你再胡说!”贺熹抽手打他,看着他黑炭似的脸,笑弯了眼睛,“怎么这么黑啊,掉地上都找不着。”之前通信时他说天天在外面训练晒成了包公,她还不信以为他太夸张了,没想到真是黑得不行。
“我也怀疑这么黑的人不是我。”搓着她的手背,他坏坏地说:“不过我属于外焦里嫩型的,等找个没人的地儿让你摸摸,可光滑了。”
贺熹抬脚踢他:“光滑是吧,晒个日光浴还得瑟起来了呢,等我也去晒一个……”
厉行跳着躲开,笑着说:“你不用晒了,你已经很光滑了。”
“还说!”贺熹追过去揪他耳朵:“你个黑猴子,就知道欺负我。”
厉行啧一声,拧眉:“不许乱叫!”心里开始后悔不该告诉她自己的小名,同时也在埋怨老爸老妈干嘛偏把他们玉树临风的儿子叫黑猴子。
“哈,还怕被人听见啊。”贺熹边跑边叫,“黑猴子,黑猴子,黑猴子……”
厉行追上去抓她:“收拾不了你了是吧,啊?”
身体腾空时,贺熹搂住他的脖子小声抗议:“哎呀,你干嘛呀,会被围观的,赶紧放我下来,讨厌……”
打横抱着她,厉行警告:“再乱叫我就不动手改动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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