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李歆作品秀丽江山之长歌行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我想听到答案,又怕听到答案,一时只觉得百感交集,各种滋味搅在一起,不由握紧了拳头。

刘赐惊异的瞥了我一眼:“昨日刘稷倒是先回来了……女子,你莫不是跟着文叔一起去宛城的阴丽华?”

我全仗着一口气硬撑着,这会儿听说刘秀尚未回蔡阳,又骇又急,底气一泄,只觉眼前金星乱舞,喉咙里嗳地发出一声呜咽,人往后直挺挺的仰去。

良婶原本扶着我,却没料我说倒便倒,一时没站牢,竟被我带着一起摔到地上。刘安、刘赐见状连忙奔过来帮忙,将我俩扶了起来。良婶年纪大了,被我带倒摔在地上,后腰还撞在了床角,起身时不由捂着腰,满脸皆是痛楚之色。

我心生愧疚,想道歉,可话到嘴边想起生死未卜的刘秀,想起一尸两命的邓婵,不由悲从中来。嘴一张,竟是哇地声哭了起来。

这半月来,我跋山涉水,哪怕吃了再多的苦,我都没再哼过半声,流过一滴眼泪。没想到如今闸口一开,竟是再难收住自己的情绪,哭得完全没了平时的豪气。

良婶先是一愣,然后慢慢靠了过来,伸臂将我揽在怀里,轻轻的用手拍着我的背,低声道:“女子莫哭,有良婶在,有什么委屈跟良婶说。”

我越哭越伤心,放声悲嚎,似乎想借着这一场恸哭把数日来的委屈与害怕一并发泄出来。

满屋子的男人见此情景,面面相觑,尴尬得不知该做些什么好。

“良叔——良叔——”蓦地,院子传来一迭声的呼叫,第二拨找良叔的人大呼小叫的涌了进来,打断了我的哭声。

“良叔,救命啊,良叔……”转眼间三四个男人一头冲进房门,鬼叫道,“我们都要被伯升害死了。”

良婶未及开口,就听门外传来一把苍老的男声:“刘縯如何害死你们了?”

抱着我的良婶突然一震,我用衣袖胡乱的抹干眼泪,泪眼婆娑间就见门口人影一晃,一个身穿短衣,脚蹬草鞋,双手擎了具犁头的中年男子一脚跨进门来。

那张脸布满沧桑,两鬓微白,虽衣着不显,然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儒雅之风,非像寻常农夫。最最叫我心悸的是他的一双眼眸,一个眼神投递过来,竟是冷静中透着犀利锋芒。

“良叔,”也不知谁先带头喊了声,随后挤满一屋子的大大小小男儿均颔首垂手,附和着怯声喊道,“良叔。”

良叔随手将手中的犁头搁在门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拔高声音道,“说啊,刘縯这小子到底如何害死你们了?”虎目一扫四周,落在我身上时,星芒微现,神情却丝毫未见任何变化。“你们这些平时喊都喊不来的大忙人,今日一齐跑到我家里来,总不会就为了告诉我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吧,到底怎么回事?”

“良叔”刘赐拱手施礼,“良叔得替侄子们做这回主,不然刘氏宗族满门亡矣。”

良叔身子一顿,没吱声,可眉心却紧锁起来,拧成一个“川”字。

终于有人耐不住了,不等刘赐慢条斯理的说完原由,大声嚷道:“刘伯升反了,他拉着他那群宾客们,扬言要推翻新莽,匡复汉室江山。”

良叔终于面色大变,呆愣半晌,他一把抓住刘赐的胳膊,厉喝道:“此事当真?”

刘赐点了点头,满脸忧色。

良叔踉跄着倒跌一步,脸色发白的伸手扶住门框,怅然道:“这个不自量的忤逆子。”顿了顿,又问,“刘仲和刘秀呢?他们两个也任由老大胡闹不成?”

刘赐回道:“刘仲向来没多大主见,伯升说要反他便也跟着反了。”

“那刘秀呢?那孩子做事向来稳重,可不是会胡来的人。”

“文叔上月去了宛城,至今未归。”

良叔又气又恼,良婶忙道:“你先别忙着生气了,当务之急是先劝着大侄子别胡来才好。另外也得叮嘱族亲,这消息可不能泄漏出去,这……这可是灭门株连的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众人齐声称诺。

良叔一跺脚,转身就走。

良婶本想追上去,无奈腰撞伤了,根本挪不开步,只得扬声着急的喊道:“你又上哪?”

“上刘縯家,找嫂子……”声音渐渐远去,也听不清他最后还说了什么。

我大大的喘了口气,打量着满屋子的人,最后视线落在良婶身上,半晌问道:“敢问伯母与刘秀如何称呼?”

良婶回头,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旁的刘军小声的替她回答:“刘秀乃我堂兄。”又指着一屋子的人道,“这些都是我们刘姓宗亲的叔伯兄弟。”

我心中早有底数,这时听完刘军的介绍后,再无半分疑虑。

方才那位良叔,不是旁人,应该就是那个打小抚养刘秀成人的亲叔叔——曾任萧县县令,如今还乡养老的刘良。

没想到我虽不认得刘秀家,却误打误撞的跑到了刘秀的叔父家中。

自责

刘縯在蔡阳招募到四五千人,大张旗鼓的购置兵器,轰轰烈烈的举起了反旗。

就在刘良获悉消息,上门质问后的第二天,刘縯找到了我。我不清楚他是从何人口中得知我的情况的,总之当他神情紧张的站在我面前时,他脸上的惊喜与担忧都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他是真的在担心我,以至于他颤巍巍的伸手抱住我时,我竟没忍心推开他。

“丽华,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受苦了。”

大病未愈的我体力上还是很虚,他的怀抱温暖且强壮,仿若一处可以依赖、停歇的港湾。我疲惫的闭上了眼,软软的将下巴枕在他的肩上,摈弃掉脑子里一切杂乱的念头,只是安安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愿再多想。

“咳。”轻微的,角落里有人闷咳了声,我知道此人乃是故意而为,却没立即睁开眼,仍是懒懒的靠在刘縯怀里,一动不动。

刘縯却是挣了挣,虽然他最后也没推开我,但我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紧绷。

“叔叔,婶婶。”

我倏地睁开眼,侧目望去,只见刘良夫妇正从里屋走出来,刘良一副想发作却硬生生憋住的表情,良婶则是目光中透着点点惋惜的瞅着我。

我在心中轻叹了一声,看样子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又引起一个不小的误会。正欲抽身离开,却没想刘縯手上突然加了把劲,反用力搂紧了我的腰肢,将我牢牢的箍在怀里。

我微有嗔恼,抬头瞪他,却发现他把脸侧向一边,正对着大门口。顺着他的视线,我转过头去,猛地身子一颤,惊呆了。

温柔的笑容凝在他的唇边,虽然脸上的气色稍许显得有些黯淡,人也清瘦了许多,却愈发衬托出气质上的空灵博雅。

刘秀站在门口淡淡的冲着我和刘縯微微颔首,算是简略的打了个招呼,而后他跨进门来,冲刘良夫妇跪拜:“侄儿拜见叔叔婶婶。”

“秀儿”良婶激动的托住他,惊喜的喊道,“你回来了,昨日听刘稷说,你们在宛城贩粮时遇到了官兵封城,刘稷那浑小子回来时额头还破了个大口子,结了老大一块血痂子,着实吓人。你没什么闪失吧?”

“让叔叔婶婶挂心了,秀一切安好。”

我趁他们叔侄叙话间隙,试图从刘縯怀中挣脱出来,哪知他使的力气不小,竟是越勒越紧,没有半点要放松的意思。我恼了,抬脚在他鞋面上狠狠踩了两脚,他吃痛的皱起了眉。我拿眼狠厉的瞪了他两眼,他这才铁青着脸将我放开。

目光追随着刘秀的一言一笑在移动,他的笑容里隐着淡淡的疲惫,虽然遮掩得极好,我却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心里一痛,竟是有种隔世般的恍惚。

回想那日分别,他站在车帘外说过的话“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把邓婵安然送回新野。”

我辜负了他的期望,我其实是个很没用的人,没有照顾好邓婵,没能把她平安送回邓家。

在那一刻,我的眼睛湿了,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我忙低下头去,悄悄用袖子将眼角的泪水拭干,而后不着痕迹的抬起头。

他们叔侄谈得甚是乐乎,我没法开口打断他们的对话,虽然我现在迫切想知道刘秀在宛城到底发生了何等惊心动魄的变故,他又是如何九死一生的逃回蔡阳的。

刘良有意留两兄弟吃午饭,良婶便亲自下厨忙活。我厨艺不精,完全插不上手,良婶体贴的递了我一簸箩的葱,让我到院子里去剥葱。

剩下叔侄三人在前堂,没过多久,就听刘縯扯高嗓门说了两句,我凝神细听时却又没了声音。看样子刘良叔代父职,刘縯就算再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也不敢在刘良面前太过放肆。

一簸箩葱快剥完时,院门口栓着的两条狗汪汪叫了两声,我抬头一看,一名三十岁上下的青年推开院中的篱笆门快步走了进来。

“你……”我不认得他,可是凭直觉也猜到此人定然又是个刘氏子孙,正想招呼良婶出来,青年却对我比划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贴着大屋的窗户探身往里瞅。

我好奇的看着他朝窗内无声的打手势,过了片刻,刘縯状似无心的从屋内走了出来,才出门,就被那青年一把拽到了旁边。

“子琴他们一帮人正领着族里的宗室弟子们在咱们家门口闹事呢,大姐让你赶紧回去。而且还听说乡里有许多子弟都收拾细软准备外逃,生怕受到牵连。”

“哼”刘縯额头青筋直跳,“一群窝囊废,这等贪生怕死,枉为刘氏子孙!”

“大哥,你赶紧回去瞧瞧吧。娘今天又不肯吃药,我才听人说文叔回来了,怎么也没先回家报声平安。娘最疼文叔,还是让文叔劝她……”

“文叔没回过家?”

“是啊,有乡亲见他徒步而归,可我在家等了半天也没见他人影。娘都急死了,以为我又诓她,后来听人说见他先往叔叔家来了,娘才稍许安静了些。”

刘縯没说话,突然侧头睨了我一眼,目色深沉。

我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把剥好的葱拾掇干净,才想去厨房,就听屋内传出刘良的一声大喊:“刘仲,为何过门不入,鬼鬼祟祟的站在外头跟刘縯说个什么劲?”

原来他是刘仲!

我收住脚步,不禁回头多瞧了两眼。秉承刘家的优良传统,刘仲的长相不赖,形似刘縯,神似刘秀,应该说正好介于两兄弟之间。

刘良说话间已跨下堂阶,一脸严肃的瞪视着刘仲。

刘仲缩了缩头,不敢不答,却是避重就轻的说:“娘病着,挂念文叔,听说来叔叔家了,所以命我来瞧瞧。”

刘良听后面色稍霁。这三兄弟中,一看就知道刘縯最不会装假,他这会子站立不安,面带焦虑之色,只怕一颗心早飞回家了。这等心思,连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又如何能瞒得过在官场混迹多年的刘良。

“哼”果然,刘良拂袖回到屋内。

刘縯与刘仲对视一眼,面面相觑。隐约间我瞧见门内刘秀似是冲着他们悄悄挥了挥手,懵懂中的两兄弟顿时恍然大悟,默不作声的踱到院外,然后疾步奔走。

一顿午饭最后只剩下刘良夫妇、刘秀和我四个人吃,刘縯、刘仲溜走不说,就连刘安和刘军两兄弟居然也不在家,我猜度着蔡阳宗亲这回闹得挺凶,估计刘安、刘军也被拉了去,只是不知道这对兄弟会站在哪边。

我一边用餐一边满腹心事,偶尔斜眼打量刘秀,他坐在对面,却是一派悠闲斯文,完全像个没事人似的。

他难道还不知蔡阳刘姓宗室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可瞧方才他打发刘縯、刘仲的样子,却又不像是完全不知情。

看不透他!

和刘縯全然相反,他把心思掩藏得极好,几乎滴水不漏,我根本无法猜出他在想什么。

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饭后刘良外出小解,我原想帮良婶收拾碗筷,她却强行按住我:“你既是客人,身上又带着病气,我怎能让你干这些粗活,快快歇着吧。”

我只得作罢,对面一直静坐的刘秀等良婶走后,忽然开口道:“病了?”

“没……”我讪讪的低声回答,“已经好了,没事……”

“为什么没回新野?”

他的声音低醇如酒,温柔中不失责备,虽然我明白那原是出于一种关切之意,可一联想到邓婵,刹那间我只觉手足冰冷,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了?”他见我神情有异,便又追问了句。

我咬着唇,强忍住心中的悲痛,起身走到他面前,扑通跪下:“丽华有负重托!”

席上一阵窸窣,刘秀几乎是跳着站了起来,伸手扶我的同时,声音亦带着一种颤抖:“发生了什么事?”

“表姐她……”我憋着气没有流泪,这个时候在他面前哭泣,只会显得虚假。我不需要任何人因此可怜我,原谅我,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邓婵。

我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刘秀听我把整件事说完后像是呆掉了,半晌没有任何回应,直到刘良蹒跚着脚步回到屋内,才适时打破我和他之间诡异的僵局。

“叔叔,”轻轻的,刘秀终于吁出口气,“秀需得回家探望母亲,这便告辞了。”

刘良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但他眯着眼却什么疑问都不提,故作不知的点了点头:“你且去吧。”

我胸口堵得慌,似乎千斤重的巨石活生生要将我压死。就在这个时候,眼前有片阴影罩了下来,刘秀忽然挽着我的胳膊,将我从席上拉了起来。

我战栗的抬起头,他的脸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愤怒与责备,那双一向我无法探视清楚的眼眸,此刻正清澈如水的望着我,眼底默默流淌着一丝怜惜,一丝自责……

但所有的感觉都像是我的幻觉般,只一瞬息的霎那,刘秀已掩藏好所有的感情,平静无波的对我说:“我们走吧。”

我猛地一颤,连道别的话也没顾得上和刘良夫妇说上一句,只茫然被动的跟着他走出了院门。

天色有些阴沉,似乎转眼便要落下大雨,田埂上的风很大,呼啦啦地压倒田里未及收割的禾苗,一波一波的像是海浪般起伏着。

风吹乱了我的长发,鬓角的发丝在我眼前飞舞着,走在我面前的刘秀,背影透着一股凄凉。我忍了那么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为什么不骂我?你这样子不说话算什么意思?”

前面的脚步终于停了,他不回身,仰头望着天空,风把他的衣袂吹得飒飒作响。许久,淡雅哀伤的话语零零落落地吹散在风中:“这不怪你,错不在你,是我没把你们……照顾好……”

天际传来一阵闷响,雷声滚滚,仿若一把重锤缓慢地敲击在残破的鼓面上,一声又一声,沉痛地敲击着我的心房。

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扑上去从身后一把抱住他,失声恸哭。

孛星

刘秀家那三间瓦房的小院里外挤满了人,嘈嘈嚷嚷的像是农贸市场。

我脚下不禁一顿,刘秀却没有丝毫的迟疑,仍是迈开脚步不徐不急的往门里走。我一看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紧跟上他。

“刘秀。”

“文叔。”

也不知道谁眼尖先瞧见了他,一时间满院子的人齐刷刷掉过头来,有人惊喜,有人愤怒,也有人茫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不尽相同,但见到刘秀时都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感。

刘赐排众而出,他身后还跟了两个年轻男子,我略略一扫,便在人群里发现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文叔,”刘赐迎了上来,面上未见笑容,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刘秀,眼神颇为复杂。

刘秀深深一揖:“子琴兄。”

刘赐原本也许是想先听刘秀解释点什么的,却不料刘秀打过招呼后什么话都没说。刘赐微一错愕,刘稷已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刘文叔,文叔。”刘稷哈的一笑,冲过来用力将刘秀一把抱住,“你小子……你小子居然还活着!”他额头破了个大口子,已经结成血痂,足有钱币大小,晃动脑袋咧嘴笑时,伤口愈发显得可怖。

刘秀淡淡的望着他一笑,伸手推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秀显得有些冷淡的态度,令刘稷眉头一皱,他正张嘴欲发泄不满,刘秀突然轻声道:“稍待片刻,”说罢,拉起我往屋里走。

这时刘嘉迎面走过来,见到刘秀,紧绷的神色猛然一松。

刘秀与他低语几声,刘嘉先是微现惊愕,而后冷静下来,微微点头。

  如果觉得秀丽江山之长歌行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李歆小说全集秀丽江山之长歌行询君意秀丽江山独步天下凤栖梧我爱你,你爱我,一辈子,好不好,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