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八章 真正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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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褪去,天光初现,一出好戏开始正式上演。

风栖宫中弥漫着凝重哀伤的气氛,偌大的寝居内黑压压地跪伏一地的宫婢内侍,个个皆是垂首肃穆,莫敢喘大气。

皇帝坐在凤床边,神色深沉阴郁,径自盯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已无气息的人儿。

“皇上请节哀......”一名太医轻轻地出声,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已薨,皇上万万保重龙体......”

慕容宸睿缓缓扭转头,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场的每个人,然后突地一掌拍击在床柱上,勃然大怒道:“混账东西!通通都是没用的东西!”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微微一震,身子越伏得低了,不敢仰头也不敢抬眼。

“立刻给朕宣刑部尚书前来!”慕容宸睿一声怒喝,饱含着威严和戾气。

“是......是......”内侍宫人诺诺地应了声,诚惶诚恐地奉命去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刑部尚书沈奕脚步匆匆地前来觐见,跪地叩首:“微臣参见皇上!”

“沈卿家,朕命你彻查路皇后中毒之事,究竟有何结果?”慕容宸睿脸色冷凝如铁,语气阴鸷,仿佛随时都将掀起狂风暴雨般的阴晴不定。

沈奕暗暗心惊,只觉氛围诡异。他尚不知路映夕已逝,言辞谨慎地回道:“回皇上,路皇后中毒的主因乃是蝶飞草,此物原本是霖国特有之草本....微臣连日查探,确认惟有段皇后的落霞宫中才有种植,但若只因这一点而......”

他还未说完,慕容宸睿谑地站起,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声如寒冰地道:“既然已确认,为何还不拿人?朕要凶手的人头来祭奠路皇后的亡灵!”

沈奕闻言悚然震惊,倏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喃道:“路皇后......已薨?”

慕容宸睿抿唇不作声,俊容似结了一层冰,透着凛冽寒气。

沈奕见状,便知路映夕确实逝了,心中陡然剧痛,张口却说不出话。

他的目光不自禁地越过慕容宸睿,望向凤床上静躺的那人。那张雪白的小小脸孔,此刻看起来分外的沉静安宁,愈发像他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当年在邬国救他一命的小女孩,亦是这样肤色白皙神色安静,完全不似普通小孩的稚气。其实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她吧?只有她,才会小小年纪便谙得医术。只有她,才有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也只有她,令他初见就动了绮念。

可是,她竟就这样离开了人世?!他连道一声谢的机会都没有?!

“沈卿家----”慕容宸睿眯眼看他,语声一沉,“还不去办事!”

沈奕这才如梦初醒,惶惶地行了礼,退了出去。

慕容宸睿望着他的背影,一双深眸眯得愈发细,眸里隐约闪过精光。以前他从未发现,他底下的臣子居然对他的皇后别具心思!

“皇、皇上......娘娘的身后事......”内侍嗫嚅地开口,见他表情凌厉,不由咽了口口水,未敢再说下去。

“朕要亲自守灵七日,七日后举国发丧!”慕容宸睿沉声说道,一扬手,示意众人退下,“抬冰晶棺来此!”

“是,皇上!”众人诺诺,低眉顺目地恭谨退出。

一时间寝居里便变得空荡荡,寂静无声。

凤床上那原应气绝的人忽然起身坐了起来,轻声笑道:“宸,你方才那一掌险些震得我冲破穴道。”

慕容宸睿重回床沿坐下,睨她一眼,道:“你坐起来做什么?现在若有人闯进来倒要以为你诈尸了。”

路映夕忍不住扑哧一笑,平躺回去,边说道:“此计有你协助,应该能够顺利逼栖蝶拿出免死金牌保命。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慕容宸睿沉默了会儿,抬手轻抚她耳鬓的发丝,若有所思地道:“当你‘死而复生’的消息传出去以后,霖国想必就会起了警觉。”

路映夕“嗯”了一声,接言道:“如今两国势同水火,霖国原想借栖蝶和神魂散埋下一招暗棋,但此棋失效,那么霖国会......”

“霖国如果还爱惜其皇室的血脉,便会派人来救段栖蝶。”慕容宸睿沉吟片刻,唇角浮起一抹轻嘲,“也有另一种可能。霖国为了不受制于人,或许会索性‘处理’了段栖蝶。”

路映夕一怔,心生几许怜悯,幽叹道:“栖蝶也只是一颗无辜的棋子,她腹中的孩子更是无辜。”也许那日栖蝶说的是真心话——“女子如蒲柳,若觅得厚实夫家可倚靠,那即是一生之幸。”不得不承认,她比栖蝶幸运一些,虽然几经艰难但终是从权斗旋涡抽身出来。可是栖蝶,她似乎找不到对的那条路,又或者上天根本没有给她足够的机会让她选择。

慕容宸睿不以为然,道:“你有闲暇关心别人,不如替朕想想如何才能寻到玄门前辈。”

路映夕顺口接道:“若是师父还在......”

话甫出口,两人同时默然,相视对望,一时无言。

半响,路映夕轻声低语道:“若是师父还在,他应能钻研出神魂散的解药。”师父是真正的医学奇才,她只学到皮毛。如果曾经她多用心多努力些,那该多好。可是再也不可能了......

“你很想念他?”慕容宸睿突然冒出一句问话。

“嗯。”路映夕诚实地回答,凝眸看他。

慕容宸睿颔首,未再多言,也无嫉妒介怀的样子。

路映夕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他的右手,然后将头枕在他的手掌上,脸颊贴着他温热宽厚的掌心。

慕容宸睿用另一只手轻拂她柔顺的长发,手势温柔而缱绻。

此时无声胜有声,不需要赘言解释,因为早已经不再有猜忌置疑。

..............

路皇后中毒身亡,后宫中人人皆知,但因皇帝不下旨发丧,众人暗自揣测圣意却也不敢多嘴置喙。

段皇后涉嫌毒杀路皇后,被刑部问罪,暂且关入天牢待皇帝亲审。

旁人不知后来皇帝是如何审段栖蝶,惟有路映夕再清楚不过。其实要让一个人百口莫辩也非多难的事,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皇帝态度强硬,饶是段栖蝶不服不甘也无计可施。最终,段栖蝶交出了免死金牌,保自己一命。

事情顺利地告一段落,路映夕正欲找个借口“起死回生”,却在这日深夜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

这两日她一直睡于冰晶棺之中,此举是为了避免引人疑窦。而冰晶棺就放置在风栖宫的寝宫之中,没有皇帝命令无人可以擅自搬动。

可是路映夕半夜惊醒时,骇然发现自己已不在寝宫内!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能断定自己决非在夜明珠高悬的寝居中。

“映夕!映夕!”

她心中惊然,勉力按捺情绪,静心凝神,隐隐约约听见极为熟悉的声音透过冰晶棺盖传进来。

“映夕,你怎能先我而去!你可有想过我会多么心痛!”

路映夕愣住,恍惚怀疑起自己是否在做梦。这道嗓音明明是......

“区区蝶飞草的毒,你竟无法自解?映夕!你枉为我南宫渊的徒弟!”那温润的声音渐渐高昂激愤起来,“早知彻底放手换来的是如此结果,我便不顾一切带你一起消失!早知慕容宸睿无法保护你,我就应该不理所谓天命将你抢过来!”

话语略一停顿,缓了下来,那语声中难掩悲恸哀伤,“映夕,我原是不想你为难,才请夏兄帮忙散播我已死的消息。我若死了,即使霖国与皇朝开战,你也无需顾虑我会和慕容宸睿为敌。我愿以一生不见你为代价,在这世上销声匿迹。映夕,我是否太懦弱?我见师尊尚在人世,便抛下玄门不管,我见你已觅得幸福,便自此埋葬自己,我是否懦弱又可笑?”

路映夕听着涩然,真的是师父,师父没有死......

“映夕,过去我曾救国很多人,有达官贵人,也有平民百姓,穷人乞丐,可是,原来我这样失败,我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南宫渊的语气变得沉寂,带着浓重的酸楚和自弃。

路映夕正想启口宽慰,忽听一声低低幽幽的呓语飘入耳中。

“映夕,我从不曾说过,从今往后也不再有机会说......不知何时我已爱上了你,爱得那般深,竟难以自拔......”

她原已张唇,不由僵住。如果她现在出声,师父会否尴尬窘迫?

但也就她闭嘴的那轻微声响,已足够南宫渊陡然醒觉,他的双手迟疑地触向棺盖边沿,慢慢抬起......

“映夕?”他小心而期待地轻唤。

“师父。”路映夕只得温声回应。

“你没有死?”南宫渊的口吻仍是极轻,像是怕打破了美好的梦境。

“没有,只是诈死。”路映夕从棺中坐起,在黑暗中看到一双熠熠发亮的眼眸,那幽眸中一点点地绽放狂喜之色,犹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你没有死!”南宫渊重复此句,但已转换为欣喜若狂的语调。他忽然俯身,一把将她抱起,紧紧搂在胸前!

路映夕一僵,不知该做何反应,愣愣地由他拥抱着。

幽暗中,他把脸贴伏她颈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感觉到仿佛有热烫的液体滴落在她的颈肌上。

疑虑着,又感觉到他抬首抽离,而自己的额头微微一热,似被温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

“呵,映夕.......”长长的叹息从南宫渊口中逸出,似满足,更似一种死里逃生的豁然开朗。

他缓缓地松手放开了她,点亮火褶,对上她的眼睛,扬起一抹俊雅如常的笑容:“太好了,你没有死。”

路映夕也漾开一抹微笑,注视着他潮湿却异常明亮的黑眸,点头道:“是,太好了,师父也活着。”

这样的对话令他们两人都不禁莞尔,四目相望,都蕴满了释然的欢喜。

静静对视须臾,路映夕转眸看周围,疑问道:“师父原是打算由此密道偷运映夕出宫?”

南宫渊落落大方地笑了笑,回道:“原以为你冤死宫中,便想带你去一处无忧无虑之地。但现在不需要了,如此甚好。”

路映夕再次点头,赞同道:“如此甚好。”无来由的,她感觉到师父似乎是放下了。就在刚刚那一个亲吻之后,师父好像一下子释然了。

“见你无恙,我也不必再操心了。但有一件事,必须提醒你。”南宫渊敛了带笑的神色,正容道:“你的‘死讯’已悄然传开,霖国必有动作,你要小心段霆天此人。”

“段霆天也来了皇朝?”路映夕也正色以对。想起段霆天亦正亦邪的脾性,她倒也确实有些担心。

“应该已在路上。”南宫渊一面说道,一面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她,“留着防身。必要时候就狠下心肠来。”

“师父要走了吗?”听出他话里的告别之意,路映夕不免感到依依不舍。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南宫渊淡淡一笑,“待你腹中孩儿出世,他满月之时为师自会送上贺礼。”

“谢谢师父。”路映夕诚心地致谢,但却也忆起,她对他说的最多的似乎就是“谢谢”,便又再多说一句,“师父珍重。”

“各自珍重。”南宫渊扬着淡笑,转身往地道深处走去。

“师父!”路映夕忍不住扬声唤他。

南宫渊止步回头,望着她但笑不语。

路映夕踌躇片刻,开口问道:“师父可听说过‘神魂散’?”

南宫渊凝眉思考,摇头道:“曾在玄门的医术古籍里看到过,但未曾见过其物。”

路映夕浅浅弯唇,不再留他,只道:“师父再见。”

南宫渊也不多问,回以温煦笑容,折身继续举步前行。步伐沉稳,没有丝毫停滞。逐渐的,那浅灰色的素袍随着火光消黯而淡出了路映夕的视野。

但是路映夕自己明白,她的心底永远会有一个位置留给他。他是她的启蒙之师,亦是她年少时爱慕过的人。此生遇见这样的男子,她何其有幸。

手里握着他留给她的礼物,她踏上返回地面的石梯。

她没有请求他留下研究神魂散的解药,因为他为她做的已经太多。更是因为身后那方向是她的往昔,而她现在走向的是她的未来,她应该自己面对与把握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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