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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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那番话时是怎样的心情。
也不懂，纪叙梵说是时眼神的淡然。
我也是人。
我也懂得疼。
我也会疼。
路人投来诧异的目光，我环抱着自己，一片惶然。
景物陡然变化，多年前，被人围殴的情形仿佛便在眼前。
我看到那个小女孩龟缩在一旁，衣服上是肮脏的泥泞，脸上，臂上，腿上全是斑斑的血迹。
原来我一直，是一个人。
只有自己一个人。
方琪还有严白。
我呢。
围聚在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我抱紧了自己。
人们窃窃私语，目光里有惊奇，有漠视，有不屑。
“别打我，别打我……”我低低叫着，跌撞着。
骤然，跌进了一个怀抱。
一双坚实有力的手紧紧搂着我，力道之大，像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一惊，使劲挣扎，却被搂的更紧。
猛然抬头，却看进一双淡褐的眼眸里。
本是清雅英俊之极的容貌，此刻，眉峰却紧紧锁着，像万年的雪，流不过泉涧。
那人低声道：“苏晨，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行。”
竟是怔仲半晌，我才喊出这个名字。
他的肩膀宽大而温暖，把所有的目光都隔断在这虚茫的时空里。
这一刻，我知道，我安全了。
手颤抖着，环上他的背。
下一刻。
他温热的唇贴上我的耳畔，一字一顿道：“晨，如果这一秒，没有遇上你，我该怎么办？”
声音低迷沉痛的无以复加，如陈年的酿，浓烈的再也化不开。
如此缄默，又如此深情。
宛若停栖在星空尽头的青鸟，
说，一生不移。
肩上微凉，不知何时停了的雪，竟突然飘然而至。
于是，在最熙攘的街道里，在全市最高有着百层建筑的天域大厦畔，在时代广场外巨大广告挂幅旁——
在所有人或诧异或惊叹的目光里，我与凌未行紧紧相拥！
遗忘了，时光。
正文 chapter45 一直
良久。
凌未行慢慢放开了我，柔声道：“泪水都干了么。”
我回以一笑。
在你身边，心情可以如此平静。
凌未行凝视着我，道：“晨，可惜你的泪不是为我而流。”
我怔住，“行？”
修长白皙手的抚上我的脸，凌未行道：“我去取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么。”
“我与你一道去。”
“不。车子在天域，那个地方，我是不愿意你再踏入一步。”凌未行道，“因为，它伤了你的心。”说话间，温柔的眸变得冷凝。
他转身而去；但旋即，似想起什么，又快步折了回来。
在我面前站定，他的手轻轻落在我的头上，细心为我掸去发上的雪。
尔后，脱掉外套，轻披到我身上。
“行。”忍不住出声唤住那抹渐渐远去高大俊拔的背影。
凌未行站住了，却没回头。
繁喧的街道。
绿灯上，无数车辆被阻隔。安全岛上，斑马线上，行人交迭。
他的背影俊秀那么俊秀，却给人一种遥远的感觉，似乎会在瞬间消逝的无踪，不留痕迹。
隔著人海。
我凝着他，问，行，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仍旧没回头。
温润的声音静静传来：“我问了方小姐，你有可能去哪里。她说你应会往市一医院去。这里不过两条路。”
可是，这条路并不去市一。我静静道。
“苏晨从来便不愿别人看到她的泪。”
我微微笑了，风干在他肩膀的泪水慢慢涌出，融入漫天飞絮中。
他懂。
挺拔的背影似乎一怔。
凌未行转过身。
待看到我浅浅的笑靥，他微叹，道：“晨，总感觉你又流泪了。”
淡褐的眸，溢着满满的怜惜与心疼。
不由，怔怔看着他。
“为什么？”
话一出口，我便愣住了，却是我自己也不知自己想问什么。
晃了晃脑袋。
凌未行静静地看着我，把我的动作都尽收眼内。
绿灯闪烁，红灯骤然明亮。
身影湮没在人群中一刹，他淡淡说，我的这里一直，一直都在看着你。
修长的手搁放落在身上。
那是，心脏的位置。
正文 chapter46 狭路相逢
幻影系的劳斯莱斯安静的泊在路边，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雪，流空中飞扬，散落一地柔絮。
车窗玻璃摇下，车内又是另一世界。
凌未行并不急着开车，反在车上的储物格子上找着什么东西。
末了，他道，“晨，把手给我。”
我这时才看清他手上拿的是棉花，药水，绢布等东西。一应俱全。
“之前的伤口还没清理完呢。”他淡淡说着用棉花蘸了药水，动作利落。
难为他还惦记。
把手伸出，放在他掌上。
他轻轻握住了。
突然想起一事。
“行，在天域的时候，你说，我让你动怒了，为什么。”
他反问，“你是想把这只手废了才甘心么？”
“废了原也没什么。”我幽幽道。
“要别人珍惜你，首先得自己珍惜自己。”
我轻笑，道，行，不是还有你么。
凌未行一怔，却没说什么，只是继续他手上的动作。
“可惜这却并不是你想要的。”
当完成最后一步包扎，他淡淡道，“刚才我握住你的时候，你的手颤了一下。”
“果然，不是梵就不行么？”
眼帘轻敛，他的脸转向窗外。
我愣住，正想说什么，他却发动了车子。
于是，我也没再出声，只看着窗外的雪出神。
总感觉有些东西不对。
很久以后，才幡然醒悟。
也才知道，凌未行的车子上，总有一格子储了伤药，每隔数天，一换。
用这样的心，去待一个人。
狭路相逢，明明是家人，却偏有这种感觉。
讽刺。
医院的过道上。
奶奶，父亲，母亲，数个叔婶，大姐，大姐的所谓未婚夫孙毅，除却大伯，都在。
父亲冷冷看着我。几个叔叔面色阴沉，婶母们则窃窃私语，看我的眼光极不屑。
奶奶忍不住一步上前，啐了我一口道：“孽障！我苏家家门清白，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畜生。”
我心中一痛，慢慢看向大姐。
父亲极重视面子，我这事，相信他绝不愿意别人知道。
大姐眸光微缩，随即又不甘示弱的挑眉看我，她身边的男人却嗤笑道：“做得出还怕别人说了？”
不是总比有些人什么都不做好么？我淡淡一笑，一字一顿道。
父亲大怒，手掌扬起。
分明看到大姐的得意与孙毅的嘲弄。
众人的冷冽嘲讽中，我仰起了脸。
原本就不打算躲。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音，只是，预期的疼痛却并没有落到脸上。
我怔愣住。
凌未行不知何时闪在了我身前，这一巴掌竟是落到了他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均凝聚了过来，包括过道里匆匆而过的医生，护士，病者，家属。每个人都暂歇了手上的事情。
凌氏集团位列国内科技企业龙头的前三，凌未行自小出身高贵，何时受到过这种侮辱。
可是，他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生受了这一巴掌。
未躲未闪。
高大挺拔的背影站立在我身前，岿然不动。
父亲比他矮了半个头不止，他本可以轻易闪开，又或是架开父亲的手。
他却没有。不是不能，那便是不想。
我怔怔看着他。
四周，鸦雀无声，直至父亲猛地后退一步，指着凌未行，惊疑不定道：“你到底是谁？”
“还要再打吗？或者说，这里还有谁要再打？都冲我来！”
那么温柔的人。
他曾说，苏晨，自执掌凌氏起，我就不易动怒。
此时，浅褐的眸那般冷魅，低沉的声音自喉间逸出，回荡在医院空旷的过道上。
正文 chapter47 怒
虽稍逊色天域，但凌氏集团员工逾万，国内外极负名气，作为凌氏集团的掌权人，凌未行语气虽淡，但威势气度却自在。
为他气势所摄，全场一度静默。
良久，孙毅一步上前，冷笑道：“哪来的疯狗乱吠。这是苏家的事，哪轮到你插嘴了。哟，该不会是那小婊子的野男人吧。”
谁也不能这样说行！
“听说孙少爷祖上是清朝显贵，孙少爷系出名门，不知道这消息可有假了？”我瞥了孙毅一眼，道。
“倒算你识趣。”孙毅哼了一声，道。
“如此说来，真是好笑了。既出身大富，却连未婚妻妹妹的手术费也不端出来，我倒有个问题想向孙少爷请教，把自己的卖了去换救命钱是婊子不知道孙少爷是什么呢。”
话音一落，几个叔婶都看向了他。孙毅脸色大变，恶狠狠扑上来。
却教凌未行一把揪住了领子。
电光火石间，凌未行看了我一眼，眼眸闪过痛楚复杂的神色。
孙毅额上青筋乍现，恶声道：“你敢？你可知我是谁，利丰集团的少东！是你这样的人惹的起么！倘若你今次能全身而退，我孙毅二字倒着写！”
凌未行冷冷道，“利丰，什么东西！”说着，手微往回缩，接着一推，孙毅立刻便掼了出去。
父亲又惊又怒，厉声道：“畜生！”一双眼狠狠看着我。
下一秒，我头脸上被狠甩了一巴掌，力道之大，我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而伴随着锋利的指甲抓下，我的嘴角被划破了一大块，血，一滴一滴涔落。
却是大姐下的手，此刻，她正无比狠毒的瞅着我。
“小瘸子！”她啐了我一口，森然道：“我让你得意！你这烂婊子！”
母亲脸有不忍，却终究别过了头。
两个叔叔赶忙过去把孙毅服扶起，迭声问他如何。
奶奶说苏家家世清白。却原来是这般的清白法。
孙毅猛的甩开他们，阴冷的看着凌未行。
婶婶们的眼光中竟有看热闹之意。
父亲却冷声道：“活该！撩人者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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