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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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讽双城琴不好,同时亦回绝了她所求,顾双城脸上依旧安静,并无一丝惊色,只低头再次告歉道:“娘娘的琴自是好琴,只是双城习惯了用自己的琴,这样可好,娘娘遣婢女回去取琴,双城也让小婢回去取琴,双城手拙,若届时会用娘娘的琴,敢情是好,若不能,便用自家陋器为娘娘和晁夫人弹奏,未知两位意下如何?”
慕容缻与魏无瑕一时皆有丝意外,不意顾双城一番回答竟如此滴水不漏。
只是,慕容缻岂是个善主儿,跟在孝安身边多年,自练成了她的一套,一笑点头,又道:“如此甚好。萍儿,你到御膳房去看看参汤熬好没有,好了便给皇上送去;茉儿,你回寝宫取琴,让下面的人准备香炉和净手水。”
她身边两名宫婢立下答应。
这一吩咐,无疑是将顾双城的路堵死了,让人取汤到御书房,是要明明白白告诉双城,她的人会守在御书房路上,绝不可能让她的侍女靠近,她的侍女只能乖乖回她那寝处取琴,别指望搞什么小动作!
迎着两个女子的戾落笑意与及眼梢那抹狠毒,顾双城却再无异议,微微颔首,转身时,附嘴在她机灵的小婢梅花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去找魏妃!”
早知,慕容缻不会让她的婢女去御书房……
在接到梅花哭报的时候,无烟正将信装入函内。
她此前再次接到怀素托霍长安带进宫的来信,怀素不知她身份,对她提出一个请求。她几经迟疑,今日终于决定出手相助。
湘儿冷笑,“好笑,我们为何要助她?让缻妃治治她正好不过!”
105 夫人
无烟攥信坐着,心里却是另一番计较,若她遣人到御书房请连玉,无疑会与慕容缻的人碰上,如此直接落了慕容缻面子,日后再难得善了,若她自己亲去制止……虽较前者好,但……
她自嘲一笑,孝安要她害双城,她还去救她,岂非……
她半生凄苦,除去连玉,谁曾为她打算过一分,可终究是故人之亲,连玉之惦,她一咬牙,拂袖而起,“湘儿,你去宣太医,我先过去一看!”
湘儿大惊,却见无烟已决然掀帐而出。
茕
虽早有几分预感慕容缻必伤双城,但到得庭院,无烟还是吃了一惊,顾双城遭了不少罪,若她再迟些许,她一双手便半废了。
慕容缻也狠的下心,给顾双城净手的是那最滚烫的沸水,顾双城甚至还没来得挣扎反抗,便教两名太监狠狠握住双手浸了下去。
她手上顿时皮开肉绽,她身边另一名侍女银杏惊急抢上去相救,慕容缻趁机上前,银杏便撞到她身上,她借题发挥,说银杏冲撞了她,要将之打死呐。
双城怎不明她意,虽早疼出一头青汗,仍说弹琴赔罪,这一弹,十指连心——
看了眼血沫四溅的弦线,魏无烟给慕容缻见了礼,她妃位为“淑”,慕容缻却是“贵”,这贵淑德贤,她名位在慕容缻之下。
慕容缻随意点点头,道:“无烟快来听,双城姑娘琴艺好极了。”
无烟却笑道:“双城姑娘擅女红,无烟与她约好,请教个花样儿,哪知她一直没过来,原来是在缻妃姐姐这里,无烟一通好找。”
这魏无烟之意再明显不过,慕容缻脸色顿时一沉,虽非一母所出,魏无瑕和无烟出阁前倒处的可以,眼看双城也被折腾的够了,便帮衬着无烟说了几句,说若太过,皇上那里只怕不好看。
“听说魏妃平日和缻妹妹情谊不错,魏妃如今所为不厚道吧,这事……”
这时,有声音淡淡在背后传来,来人看了脸色惨白的顾双城一眼,一声低叹,“这事必定会传到皇上耳里,本没什么,但哪个是坏人,哪个是坏人,一对比就显出来了。
当那袭娉紫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也随她的话变了脸色。
来的是连月公主。
这位公主来头不小,年纪虽只比众女大二三岁,身份却比连欣还要厉害,只因她乃先帝长女,连捷之姐,先帝最喜爱的公主,孝安和其母虽大有嫌隙,但对这位知书识礼的谦谦公主也甚是喜欢,甚至允许自己最心爱的侄子霍长安娶她为妻。
公主时随霍长安进宫向孝安请安,宫中女眷,先皇诸子,都对她甚是敬重爱护,当日法场监斩,她也随慕容缻和连欣一起过了去,只是以面纱覆面,百姓不识而已。
慕容缻眉眼一厉,骤然伸手指向无烟,“我自问平日待你不薄,皇上宠你,我不说一句,你今日却如此待我。”
虽近日不得已偶找霍长安传信,但连月在时,无烟绝不到孝安寝宫去,对这女子能避则避,旧事虽已过去数年,但她怕自己一见,还是会忍不住想杀了这个曾经交情不错的女人。
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握紧双手,道:“言则,公主认为要怎么办,任顾双城双手残了,届时皇上怪罪下来,折了对缻妃的宠爱才好?”
连月摇头,一双美丽的眸子轻轻扫量着她,轻声道:“双城姑娘的事自是到此为止。连月出言枉作小人,也只是希望缻妹能明白,这后宫里,不是你良善待人,别人便会同样待你。莫说这宫里,大千世界亦然。
“缻妹,你可知道,若你我之间也存在着利益牵扯,我说不准也会害你。”她说着又缓缓转向慕容缻道。
慕容缻一怔,随之冽然颔首,“姐姐说的对,姐姐这般反为磊落,魏无烟——”
她冷冷盯着无烟,“我终于明白,为何你会得皇上宠爱,因为你真的有‘心’。”
短短几句话,便将这些年来她为和慕容缻好好相处、为求得一栖身之所的努力全部抹煞,连月果是连月。无烟浑身颤抖,却笑的动容,身侧右手被沉默的顾双城紧紧用伤手握住,顾双城知道她想做什么,可是,不行。
她略一狠心,用力一挥,顾双城吃痛,果跌开了手。
她一步上前,挥手便往连月脸上掴去。
至于,这一掴后果是什么,她随天。
连月微微一惊,却没有退。
无烟看到她眼尾有隐约笑意,随着慕容缻和魏无瑕一声尖惊叫,一股轻风旋落于她身旁,她待要落到连月脸上的手被人用力扣住,那人掌心异常粗糙,却亦异常有力,几将她的手拗断。
她怔然看着眼前男人,心里所有汹涌几要喷洒而出,让她想放声叫喊出来。
这后宫能随意出入的男人有多少个?
这个身穿腾金白绣长袍、腰挽镶玉锦带的男人便是其中之一。
“请问,魏妃娘娘要对霍某的夫人做什么?”
男人,亦即霍长安冷冷问她,墨漆之眸燃着一抹厉色。
连月低声道:“长安,我的不是。魏妃希望在皇上面前更得欢宠,摆了缻妹一道,我忍不住说了几句。”
“正是。表哥,连月姐姐提醒缻儿,魏这无烟自是不爱听,竟仗着皇上平日对她宠爱,要打姐姐。”慕容缻义说的义愤填膺,却不无讽刺。
无烟只见霍长安眸光更暗,目中厉意更深,他紧执着她手腕,字句像刀子一样剜进她心。
“魏妃娘.娘,皇上宠你,霍某知道,可是,霍某也想让你知道,连月是我夫人,若你欺侮了她,霍长安宁愿受罚,也要先为她讨一个公道。”
无烟一笑,知道,她当然知道,他是英雄,慕容家兵将原本便是由他所掌,年仅十八岁便率大军破滨域凶猛海寇,平边关险恶战事,可是,这个昔日的良人,细细吻遍她每个指头的良人,她许下心血霁星朗月的皇家侯爵,说不论她做错任何事,都宠她护她的少年英雄,如今已是他人丈夫。
此时,她眸含热气,却仍傲然反问,“我是欺侮她又怎样?霍侯这是要折断无烟的手?”魏无瑕微有些迟疑,嘴唇一动,却终没说什么,因慕容缻和连月缘故,亦因霍长安的怒气,不敢多说。
顾双城上前,缓缓伸出自己一双手,那双手泡肿胀红,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烂开,渗出血脓,她道:“霍侯,一切错都在顾双城,魏妃只是好意相助。”
连月上前,摇摇头,道:“长安,罢了。”
霍长安眉头骤然一收,方缓缓放了手,却仍盯着无烟,一字一字沉厉了声音道:“此次暂罢,没有下一次。”
“别人的事,从来与我无关,管她是受.辱还是怎地,”他说着,锋狠目光掠过顾双城,最后落回无烟脸上,“但若是我的人……你最好好自为之。”
无烟淡淡笑着,一语不发扶过顾双城,微微蹒跚行离。
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她早已明了。
走到幽静处,顾双城先停了下来,哑声道:“是我连累你了,今日之恩,我来日定报。”
无烟摇头,“我已宣太医,让他等在你寝处,姑娘赶紧回去上药吧,女儿家的手留下疤痕终是不好。”
顾双城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无烟看着她背影,道:“今日看来,姑娘是个很聪明的人,且感觉和往日所见,有些不同。”
顾双城走得几步,突然回头,目光烁烁,一瞬,无烟只觉有灼灼其华之感,只听得她道:“无烟,你是个善良的人,但善良人往往守不住自己的东西。”
“无烟并不善良,难道阿顾姑娘竟也要做个恶人?”听她突唤己无烟,无烟微怔,随之笑问,“姑娘有什么东西想要吗,荣华富贵还是什么?”
“荣华富贵谁都喜欢吧,只是我么,我……”
顾双城亦是一笑,眼中有着抹超乎年龄的苍色,却又有一丝明芒,最终,她什么都没说,消失在无烟眼帘里。
106 定数
改个bug,上节:哪个是坏人,哪个是坏人……
改为:那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
——
这宫里的事,便如水滴跌入池塘,很快便过了去,连玉后来知道了事情,到顾双城住处探看,吩咐太医用最好的药,另着小初子派了多名精锐侍卫保护,下了旨,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句:日后若有谁敢无故对太后义女动用私刑,格杀勿论。
他也没有对慕容缻做什么,惩罚什么都没有,只是,没有到慕容缻寝宫去,慕容缻慌了去找他,也无法见到他茳。
这是在第九天里宫中发生的事。
朝堂更有它的事。
家国江山,历来如此,前门后院,各事不断。
第九天里,连玉上朝,诸臣没有再谏粮油价格之事,但朝堂气氛一度剑拔驽张,因为臣没提,君却提了,连玉突然提问了句,向楚国购粮如何?
酒楼里,他只是当众臣面向琴伎略作发泄,如今真正提出,除严鞑、慕容景侯及数名天子党的官员赞成外,其他以权非同和魏成辉为首约三分之二的官员反对。
后不欢而散,连玉提早退朝,众官出门,一时怨声载道谋。
很快,又过了一天。
这天,上京驿馆里,镇南王正黑下脸,皉了目冷冷盯着镇南王妃。
镇南王妃亦是脸色难看,一半狠毒狰狞,一半悲恸伤心,扬着手中信函,哑着声音嘶喊道:“你看看都成什么模样了,那妖.媚子每隔几天便来信催你回去,这算什么!你是来此办国事,她儿子不过是个小病小痛,倒至于如此了?你倒好,还亲自写信给皇上,让那小蹄子任宣太医,将太后赐你的价值连城的翡翠佛雕都送与她,你都没舍得送我。”
镇南王“啪”的一下拍击在桌上,怒道:“你发什么疯,本是由你那好儿子来办的国事,结果他在这里做了什么?奸.淫杀人!若非我与权相多年交情,若非我国握着大周的粮油命脉,你说,他会怎样?若非他,我至于在此贻误,如今苦等那连玉的答复?
“若非他,我三儿生病,我能赶不回去照看?他此次是极重的风寒,小病小痛?你还敢在此嚷嚷,你是我正妃,奉机又是世子,你还有什么可不满?本王便是将翡翠佛送芊芊了怎样?若我三儿有甚不测,看我不将奉机这畜牲活活剥皮!”
镇南王妃一下哽噎住,睁大眼睛,一时不敢再说,又听得镇南王冷笑,“这畜牲是有点才智不错,但你这好儿子,今天乃第十一天,这等重大日子,宫中随时有消息过来,看这大周皇帝是否答允,居然还敢出去寻欢作乐,你说,我要他何用?倒不如让大周皇帝杀了他好过!”
“王爷,他是你嫡子啊!”
镇南王妃闻言,又惊又怕,她家中虽乃大楚权贵,但她知这男子狠辣,虽有怨恨,却一时嚅住,不敢再说。
这时有侍从来报,说权相求见。
镇南王冷冷看了镇南王妃一眼,女子咬咬牙,倒一下收敛许多。
不多久,权非同携晁晃进来,镇南王立下迎上去,也是有些不悦的皱了眉头,道:“权相,这价格到底如何,听说你们皇帝要与楚国交涉,你这相国呀不是向来能说上话吗,我此次乃诚意而来,也给了你面子,降了价格,现下——”
他说着缓缓打住话语,因见权非同脸上亦是一扫数天微微阴鸷,眉目间笑意淡淡。
果只听得晁晃眼中抹过狷色,志在必得一笑,并代为答道:“王爷宽心这半壁江山虽说仍在那连玉手中,但此事重大,他还是不敢贸然行事,否则早便下了旨令,何须扯拉至今日?王爷想,他虽有决权,但我大哥势大,朝中几个所谓监国老臣也并非吃素之人,老奸巨滑的很,最要紧,他虽是孝安爱子,这太后此次也不支持,连玉再怎么,也不能一意孤行,否则,看是赢了我大哥,却是惨败,更失了人心。”
镇南王脸色见霁,捋颌下须一笑,看向权非同,“看来老弟此次前来带来的乃是好消息。”
权非同微微一揖,成竹半握,亦是淡淡笑道:“这皇帝昨日便宣布今日罢朝,孝安太后却见了我等,说着王爷和王妃进宫商榷。太后已说,此一次,她定为国筹措,逼令那连玉下旨。”
他袖袍一扬,一双星目,仿佛目有乾坤,那镇南王朗朗笑而颔首,携了那先前哭啼啼、此刻倒也一脸凤仪的妇人出了门。
到得门外,李兆廷已候于斯,一看众人微有异色,施礼问道:“王爷,这时间……世子不在?”
镇南王瞥他一眼,目光略有阴沉,这跟在权非同的身边的青年,观其沉稳,他感觉极为不错,只是此时却失于有些逾规了。这岂非暗寓裴奉机放纵?
权非同微睇李兆廷,李兆廷知意,淡淡一笑作揖,权当赔罪。
镇南王妃一声轻哼,微微冷笑道:“犬子不才,大人见笑了。”
晁晃心道这李兆廷平日稳重聪敏,却到底涉足官场未深,只指着那马车,笑道:“请。”
权非同向风度翩然,亲扶王妃上马车,这时,门外又有一骑驰来,马上乃一青衣宫监,众人认得,却是那宫中内务主事明初炎,虽为连玉亲信,却常为太后办事,他笑道:“王爷,各位大人,为表对王爷重视,太后亲自出门,请诸位稍等,随奴.才过去太后娘娘定下之地小侯片刻。”
——
107 迷局?
先不说这小初子领了孝安旨意约见镇南王,又让晁晃领人随他去相接太后,以察路上安全,大局终定,却说这裴奉机早上接到小厮送来的一卷画轴,此时正在一处镇南王意料不到之地“寻欢作乐”,此处乃那桂花楼妩娘昔日旧居,裴奉机领着众侍至此,众侍看那一片荒芜阴冷、火燎烟黑的败屋之处,满地爬撒着冥钱,竖着蜡烛,那白幽幽的蜡烛还在燃着,传来一阵香气,竟顿生气闷心惊之感,皆劝裴奉机道:“世子,只怕有危险……”
裴奉机残忍纵色,却亦大是骁勇胆识,亦丝毫不慌不乱,只微微冷笑,又缓缓打开清早收到的那冷艳神秘的画轴。
只见其上一名女子蛾眉杏眼,颦笑盈盈,那微微上翘的嘴角,似笑非笑,俨有霜色,好似那冬日枝头明妍欲滴的花儿,带着薄刺,却撩拨人之心弦。
这便是数天前在桂香楼附近客栈所见之美人,这一比较,当日玩过的莫愁算得了什么!
当日,教人逃脱,他也曾到那桂香楼寻过,楼里人只说不识得。他亦以为这女子倒真非那风月莺燕,这些天,单等那大周天子的答复,母亲为府中姨娘之事与父亲争吵,不免心烦,焉知今早却接到此幅画卷,并附有信函一封。
那信上说:敢不敢到妩娘旧居寻我茳?
原来,这女子实便是那桂香楼的姑娘,明知可能是诱敌之计,他却将计就计来了,挑衅报复?他倒要看看她玩出何等花样来,倒要看看最后谁将下谁!他定要她臣服于他、求饶于他!就凭这些纸钱白蜡便想将他吓倒?
想起出发前,他对身边侍从的吩咐,让他到何赛处传几句话,裴奉机轻嗤,你们以为布了个好局,这真正的好戏在后头。他一挥手,只令众侍住口,没的平白扫了他兴。
他只不急不徐踱着步子,半个时辰过去,果不期然,他不急,有人却急了,有个小厮匆匆找到来,说道:“我们姑娘有请公子移驾桂香楼。”
裴奉机心下冷笑,果和桂花楼有关,他也不说什么,一阔步,领着众侍随之离开,他要看看这女子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到得桂花楼,未入其内,却先闻得阵阵琴音传将出来,不似青楼独有的那种软言侬语,反略有金戈微振之感,他虽微微一讶,却并不放在眼里,和众侍便要迈步进内,突听得背后小厮笑道,我们姑娘想和公子单独聊聊天儿。
裴奉机眸光一深,仍按他所说做了,让众侍侯在门外,不必进来,背后,那小厮缓缓将大门从外面关上谋。
裴奉机嘴角勾勒出抹狠意,越来越好玩了,且看谁玩谁。
他踱了进去,只见这大厅果然早有布置,虽说此等地方至得晚上客人方才熙攘往来,但此时诺大一个华美地,一楼大厅竟无一人打点,便连那丫鬟小厮亦不曾见到一个,平日本置有大小酒桌多张,以盆栽、木雕儿疏疏隔开,今日两侧桌椅还在,酒器茶具亦自布摆着,但中间桌椅却一概被撤没了,居中屏风前,只生生空了块地儿出来,横上一张贵妃榻。
榻上盖着一床紫粉厚锦褥,那褥儿微微拢着,仿佛里面藏了个人,一揭开,那活色生香的美人儿便将玉.体横陈于眼前,共得一场云雨。
贵妃榻边供着个香炉子,香薰袅袅。
又说那块硕大厚纱屏风,只见其上渲金描银,勾勒着朵朵繁盛怒放的牡丹,蝶鸟旋于其上,嗅吸其瓣,并不媚.俗,却隐隐有丝暧暧之意,屏风左则,有蜿蜒楼梯通向二楼,屏风之后,便是那一楼的内间厢房了。
至于二楼雅阁,却于各梁上挽挂上薄纱帐儿,倒将每个房间全数掩住,但缝隙隐约可见各门紧合,并无人迹。
四周,除却那愈发急剧含杀带伐的琴筝之声,似乎很是安静。
心头不觉生了丝奇异的急躁之感,他眉头一沉,大步走过去,便要揭开那榻上锦褥,看看那女子故弄出个什么玄虚来。
“且慢!”
一声低笑,有脚步声从内堂踏出,裴奉机教那一声唤住,暂拂了袖手,看向那自屏风之后抱琴款款而来、步步生莲的白衣女子。
女人衣饰打扮素雅,面纱半覆,随随挽了个髻在头上,以一支玉簪儿别住,只余数缕滑落于两颊,仰头微笑,露出半截白嫩无暇的颈项,和薄薄青蓝筋脉,绝谈不上袒露,更无一丝青楼女子之气,却引的他血脉都有些沸腾,遂邪哑着声音道:“姑娘约在下于此,是要效法这屏风上的蝴蝶禽鸟与牡丹,与本世子共效……于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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