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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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年前的房子规格并不大,904一共三房一厅。很快唐研就转了一圈,似乎除了门后那个长发纠结的骷髅头,这屋里就像主人把一切都收拾好了以后离开一样,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更没有什么恐怖的地方。

既然一切正常,那个头颅是怎么回事?

地上有奇怪的爬行痕迹,难道是那个带着长发的女人头颅在孤独黑暗的深夜爬过这房间呼救的痕迹吗?

唐研想象着一个月光皎洁的深夜,四面是没有边际的黑暗,一个美艳的人头在地上爬行,姿态奇特地通过整个房间,那过程,该是多么恐怖而妖艳。顺着地上爬行的痕迹找去,那东西的来源是墙边的装饰柜。

那装饰柜贴墙而立,柜子里琉璃璀璨的水晶和样式华丽古老的雕像,即使尘封也看得出当年的豪华,装饰柜的最底下是几个抽屉,最底下的一个抽屉开了。

他有一种古怪的联想,似乎是那长发人头从抽屉里爬了出来,通过房间的地面爬向门口。轻轻拉开那个抽屉,抽屉里有些暗色的痕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他突然把所有的抽屉都拉开了。

抽屉里面有些是书籍,有些是杂物,六个抽屉里面,除了打开的那个,还有一个里面是包得很结实的油纸包。

打开那个油包,里面是一截干枯的手骨。

那是一个人的右手臂,齐肩砍断,从断痕上可以看出那工具沉重而且锋利,上臂骨从中断开,砍得并不整齐。

骷髅和一截右臂骨。

904房间里,曾经发生了分尸案件,尸体的其他部分,显然就藏在这貌似整齐的房间的某个地方。

装饰柜对面的电视架有一层厚实的灰尘,唐研注意到灰尘上也有爬行的痕迹,顺着痕迹走过去是主卧室,深红色的大床仍旧散发着豪华靡丽的气息。唐研安静了一会儿,撩开深红的被子,床面上赫然留着另一截臂骨。

这截臂骨连着上半身,躺在床里的模样,就像一个艳丽慵懒的女人睡在柔软厚实的被褥里,连手指的动作都那么柔软舒展。

它既没有头,也没有胯,只有那么被人从腰身砍断的一截。

它为什么会在床上?是凶手把它留在床上的?

唐研在地上继续搜寻那种古怪的爬行痕迹,果然在书房的门口又看到了另一种更加凌乱的爬痕,走进书房,他正对着书橱,那书橱上有十几个抽屉。十几个…那数目让他震动,走进去打开每个抽屉。

每个抽屉里面都有一个油包。

5

打开油包,里面有精致的女士包、口红、钱和发卡,以及种种琐物。唐研拉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面的油包是松开的,用来绑住油包的麻绳已经断了,看绳子的断口,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磨断的,里面没有东西,只有一些暗色的痕迹。

那里面曾经包过一个东西,只是现在那个东西不见了。

他拉开隔壁抽屉,隔壁抽屉也有一个油包,油包上的麻绳却不是断的,而是被解开的,完整地留在油包上面。油包里的东西还在,从油纸里面露了出来。

那是半截股骨,同样是截断的。

但它是怎么从包好的油包里露出来的?又是谁解开了麻绳?

唐研仔细检查了书橱的十几个抽屉,最终露出来的是四个半截的股骨、一个空油包,还有一件裙子。

黑色的裙子,在抽屉里叠了很久,布质有点硬,也可能它原来沾了什么东西,导致无法展开。

它就像一叠半软半硬的纸皮,唐研把它轻轻放在一边,这裙子叠得很整齐,虽然没有展开,却还看得出这是一件孕妇裙。

厚实的孕妇裙。

死的女人,是个孕妇?

唐研抬起头来,现在有一个头颅、一只右臂、一截手骨、一只左臂、上半身,以及分成两截的两只股骨,剩下的一只左手手骨、两只胫骨以及两只脚。

但她是一个孕妇,那孩子呢?她的骸骨大部分都在,还被精心包裹着藏在屋内,孩子的骸骨在哪里?

还有腿骨在哪里?唐研想了想,向门口的鞋柜走去。

鞋柜的门是关着的,水晶的把手,原木的柜门线条流畅,木纹的纹理清晰漂亮,就算是二十年后的现在看起来,仍然优美耐看。

他轻轻打开鞋柜的门,柜子里放着两双拖鞋、一双高跟鞋,还有一双长筒靴子。

苍白发黄的腿骨就插在两只靴子里,安逸而自然,就像穿着那双昂贵的靴子仍然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一样,姿态非常自然。

一个人只剩一只左手没有被发现,左手呢?

唐研想起白月的那件衣服,那件衣服飘了下来,是被什么东西扔下来的呢?他看着抽屉里被解开的油包,又看着安静伏在门后的骷髅头,看着那被利物磨断的麻绳、空空的油包,想象着一只已经化为骷髅的手骨,在一片黑暗之中,慢慢地从油包的缝隙里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地钩动束缚住它的麻绳,一下、两下…不知过了多久,手骨终于磨断了麻绳,它终于从阴暗的抽屉里爬了出来…

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身体的其他部分,所以许多抽屉都被开过,所有的油包上的麻绳都被解开了。

但并不是所有的骸骨都跑出来,因为股骨太长,顶住了抽屉,所以股骨出不来。

股骨出不来,头颅却出来了。

那个原本被藏匿的人头,蜿蜒地从抽屉里爬了出来,用它诡异的不为人所知的方式前进,爬行到了门后。唐研突然想到了进门的时候那种诡异的感觉,他记得容小促说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难道是——

那个人头原本是咬在把手上的?

他转过去看着大门,门后除了把手,再没有什么能钩住重物的地方。

在楼上楼下的人们如常地生活的时候,黑暗的9楼却爬行着干枯的手骨、美艳的人头,那人头甚至咬住了门把手…

“如果她那时候转动了门把,爬了出去,会是怎样的呢?”唐研情不自禁地想了一下。

随即,一阵淡淡的风吹来,他突然发现打开的门正在一点一点、无声无息地被推了过来。

怎么回事?

大门极慢极慢,仿佛极其艰难地被慢慢合上了。

唐研看着门缝里的东西,那是一截纤细的白骨,它正在用五指在地上缓慢地爬行,那就是他找不到的左手手骨。

6

唐研看着地上的手骨,那手骨只是推上了门,就安静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它从来就不会爬行一样。

色白、发黄,只是一只很普通的白骨化得很彻底的左手骨骼,因为年代久远,看起来还有一点残破的迹象。

灯突然灭了。

四下陷入一片黑暗。

这间屋子仿佛有着自己的时空,它要将自己隔绝于门外的世界,维持它原来的样子。

四周是一片漆黑,他听见被他打开的鞋柜门慢慢地关上,被他打开的抽屉慢慢地收回,有些纸张窸窸窣窣的声音,回过头去——他虽然没有看见,却可以想象刚才被他撩开的被子正在缓缓地盖回去,轻柔地盖住那半截白骨。

接着安静下来,一切事物又都不动了,仿佛它们安享属于它们的世界,不再有丝毫声音。

在这间屋里,在这几间房屋里,在某个时间里,发生过什么?

“啪”的一声响,唐研面前亮起了一团橘黄色的火光,是打火机。在打火机的映照下,他的眼瞳黑得出奇,黑瞳较大,眼瞳深处似有一缕蓝色的幽光在盘旋,打火机的火焰在他眼里熠熠生辉。

火光照耀下,刚才那些被他找到的东西,果然大部分都一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但也有一些并没有动,比如说口红、某些彩妆盒子以及那件裙子——孕妇的裙子。

问题仍然在,这间屋里有一个死者,她是一个孕妇,看起来她死的时候正穿着这件衣服。但是她每一根骸骨都在,而胎儿的骸骨在哪里?

并且她被分成了这么多部分,每一部分都被精心包裹,放入抽屉——那些抽屉可不是什么宽敞的地方,并且油纸上只沾染了一些暗色的印记,却没有腐败或者虫蛀的痕迹。所以说,很可能这些骸骨在被包起来放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是骸骨,而不是躯体。

所以说分尸的人,剔除了她的肉。

这里却全无分尸剔肉的痕迹,四下干净整洁,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该放的位置。唐研四下看了一圈儿,打火机的光圈太小,他找不到刚才那只会爬行的手到哪里去了,但既然骨骼是被沉重的锐器砍断的,那锐器该在的地方,应该就是厨房了。

他举着打火机向厨房走去,一路走一路按着灯光的开关,但刚才还一切正常的灯都不亮了,平静地沉默着。

这屋子的厨房并不大,他一直走到刀架前面。二十年前,这户人家就用上了组合刀架,上面插着八柄各种用途的刀和剪,而其中一把厚柄的斩骨刀和其他刀略有不同,它卡在了刀架上,只插进去一半。

唐研用火光照着它,它卡在中间的原因,是因为它卷刃了。

有人曾经用这把刀砍过坚硬的东西,所以它卷刃了,卷到插不进它原有的刀槽里。

唐研若有所思地把那把刀拔了出来,那把刀非常干净,不知道谁把它洗得闪闪发光,光可照人,看不出任何血液的痕迹。

但至少,它是一把凶器。

但成为凶器的东西并不只有一把,唐研的目光落到刀架上另外一把刀上。

那是一把很长的水果刀,很常见的款式。

它也没能插入刀槽里,也卡在了刀架上。

他把它又拔了出来。

它没能插入刀槽的原因是刀尖卷了,刀尖上还带着一小块碎骨。

那碎骨非常小,只是因为刀尖卷了,仿佛它曾经用力地戳刺在什么东西上面,导致那个东西破碎,而碎片卡在了卷曲变形的刀尖上。

这导致了它插不进刀槽。

唐研把长刃水果刀拿起来细看。

过了一会儿,他认为那是一块很小的肋骨的碎片。

但有一个问题,躺在床上的那具上半身的骸骨,它的肋骨并没有缺损,它是完整的。

那这第二柄凶器上的小块肋骨的碎片是从哪里来的?

唐研站直身体,莫非,在这个安静而黑暗的房间里,还藏着另一具尸体?

7

唐研手中的打火机慢慢地熄灭了,就像它被封闭在密闭的空间里,耗尽了氧气而慢慢熄灭一样,有一种安静而古怪的姿态。

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他听到刀刃在桌上拖动的声音,感觉到一股不大不小力量企图从他手中把刀夺回去,或是那两把刀自己在往前爬行,它们想回到刀槽里,让一切恢复原状。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却感觉到四面八方,所有的东西、器具都在窃窃私语,要把一切恢复原状。

让一切恢复原状。

让一切恢复原状…

快点…

快点快点…

那无形的声音在喃喃自语,无声的声音纷至沓来,一声比一声急切。

突然“啪”的一声,厨房的灯亮了,紧接着,厨房通向大厅的走廊灯也亮了,浴室的灯亮了,那一盏盏灯从厨房开始一盏一盏地亮起,一直到最后大厅灯火通明,把一切照得纤毫毕现。

就像刚才在黑暗中不曾发生过任何事,四下瞬间一片死寂。

唐研转过身来,灯光熄灭的时候,他并没有多么紧张,灯光突然亮起,他也没有多么惊奇,神色很从容。他伸出手去,拉开冰箱的门,灯光亮起,这冰箱似乎历经二十年时光却没有损坏,冰箱里放着几瓶酒和饮料,并没有什么东西,显然那些饮品早已过期。唐研在亮着灯的屋内一间间、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他在找第二具尸体在哪里。

冰箱、衣柜、橱子、抽屉…所有能藏匿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却没有什么发现。正当唐研有些想不通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大厅角落里有一个鱼缸。

那是一个很大的鱼缸,里面曾经有假山和水草,也许曾经养了不少热带鱼,也有看起来十分精致的供氧设备。

不过现在发黑的假山和层积着绿泥的鱼缸里,静静安放着的是一个骷髅。骷髅空洞的眼眶仰望着鱼缸顶上供氧设备所露出来的窄小空隙,仿佛望着它的天空。

这不禁让人幻想,也许在很久以前,有人曾把他心爱的人的头颅放在鱼缸里,和鱼缸里的热带鱼一起饲养着…或者是说,他意图把这个人头像心爱的鱼一样饲养在鱼缸里。

但可惜,显然它并没有像鱼一样自由地活在这个玻璃造就的世界里,甚至连曾经无忧无虑游在这里面的鱼也没能活着。鱼缸里只有一层绿泥、一层鱼骨、几块假山,以及一个骷髅。

这就是第二具尸体,但是它剩下的其他部分呢?唐研叹了口气,他想起了隔壁还有903、902、901…

在这9楼死寂而整洁的房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他走出了904,拿出钥匙,打开了903的门。

白月和容小促在楼下等到警车亮着灯赶到,才敢带着警官再次踏上电梯。白月已经下定决心,等天一亮,无论多困难她都要马上搬家,远离这栋闹鬼的房子,想到自己竟然在10楼住了这么久她就不寒而栗。容小促看起来也没比她好多少,心里想的事可能也差不多。那两位警官看着两个人眼神涣散、脸色惨白,不禁皱眉,楼上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把他们吓成这样?

四个人乘坐电梯再次来到了9楼,这一次白月拼命按着电梯的按钮,生怕电梯又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自己开自己关。但这一次电梯却出奇的正常,到了9楼,四个人刚刚走出电梯,原本明亮的走廊突然一黑,灯灭了,但瞬间灯又亮起来,再过一会儿,灯又灭了,但迅速地又亮起来。

容小促观察到,走廊灯这种闪烁的节奏,和电压不稳导致的闪烁完全不同。灯光熄灭的时候,整个9楼都黑了,所有的房间都陷入一片黑暗;但灯亮起来的时候,却是从9楼某一间房子的某个房间开始,一盏一盏,犹如推倒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亮起来的,就像在那房间里有个充足的电源一样。

那是903室。

警官看了一眼虚掩着的904,904现在是一片黑暗。他走过去敲了敲903的门,其实903的大门现在是敞开的,里面灯光很明亮。

“发生了什么事?谁报的警?”

903的大厅里有个年轻人正在弯腰看着什么东西,听到声音微笑着转过头来,说:“警官。”他指了指屋里的东西,“这里有个奇怪的东西。”

派出所的刘怀忠警官在基层已经有很多年,出警的经验非常丰富,却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在报警现场这样微笑的年轻人。他的人正站在面前,却又似乎一直抽身旁观,无论什么东西在他身旁都不要紧,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伤害别人。

那年轻人身上就带着这种气质。

另一位名为赵建国的警官已经走了过去,跟着年轻人的视线看去,说:“什么东西…”他的话瞬间噎在了咽喉中。

年轻人所指的,是大厅中摆放的一个小小的婴儿摇篮,粉色的可爱花纹,到处可见的蝴蝶结,柔软的布料,充满了甜美与期待。

但在打着许多粉色蝴蝶结的摇篮里面,穿着婴儿的衣服、裹着小小的薄被,被照顾得无微不至,露了一截在外面的,却不是婴儿。

那是几只干枯狰狞、早已白骨化的手指。

那被放在摇篮里包得整整齐齐的东西,是一只手臂,只是手骨粗大,应当是一只男人的手。

赵建国的脸整个黑了,刘怀忠呆了一呆,立刻用对讲机呼叫增援,并请唐研立刻从这屋里出去。

现在这个屋子要被封锁起来,因为这里发现了人体的残肢,这里就算不是杀人现场,那也是藏尸现场。

“警官。”唐研指了指屋里,又指了指隔壁,面带着学生一样的微笑,“我在隔壁和这个屋里发现了两个女人骸骨的碎块和一个男性的骷髅,又在这里发现了男性手臂的一部分,902和901我还没来得及进去,但猜想情况和这里差不多。”

赵建国的黑脸更黑了一些,刘怀忠加重语气,请这个像学生一样的年轻人从现场出来,同时问:“你是什么人?是你报的警吗?”

“不是。”唐研回答,“我是这里的保安,这位白小姐和容先生在9楼发现异常,叫我到9楼来检查。”

刘怀忠疑惑地看着他,他是这里的片警,这个小区换保安了吗?他怎么记得原来的保安是个姓黄的老头?

赵建国和刘怀忠拿着唐研给的钥匙打开了901和902,进去以后,两个人叫了三次增援,前后来了十几个警官,一直到天亮警车都没有离开这栋楼。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总计在9楼901—904室发现了四具女尸和一具男尸,都已白骨化,四具女尸都被碎尸,但现场除了厚重的积尘,并没有明显的血迹,而一具男尸最为奇异,他也被利器碎尸,只是不同于女尸那般精细零碎,而是被分成了四块。

904的鱼缸里放了一个人头,903的摇篮里有一只手,902的床上有他的左半身,901的保险柜里有他的右半身。

所有的房间都是反锁的,没有任何出入的痕迹,有几把刀显示出曾被反复使用的痕迹,应当就是凶器。现场勘查的警官使用了检验血液的化学喷剂,结果显示在四个房号里都有大片大片的荧光反应,9楼密闭的大门后曾经到处都是血。

是一片血和尸骨的海洋。

8

第三天的清晨,白月把所有的东西打包整齐,叫搬家工人放在了保安室门口,她已经叫了家政公司的卡车过来,要从这栋楼房里搬走。她下来的时候,容小促背了一个登山包,也站在保安室门口,正好奇地往保安室里面望。

她和家政公司的工人一起在等卡车,看见容小促往保安室里探头探脑,她也过去张望了一下。

坐在保安室里的还是唐研,他泡了一杯茶,正在看报纸。不过容小促看的是他压在报纸下的东西,那是一个镜框,年代颇久了,白色的边框已泛了黄,镜框里的照片有些模糊,似乎是被污渍和水浸透过,却还看得清楚,照片上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有点像现在的结婚照,女人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坐在椅子上,手指纤细,衣饰华丽,戴着白色的蕾丝手套,男人穿着礼服站在她后面,两人面带微笑,神采奕奕,俊美秀丽。

照片上还有日期,一九九〇年某月某日。

“那是什么?”容小促伸手去拿那个镜框,“哪里来的?”

唐研不以为意,翻过报纸一页,说:“捡到的。”

容小促凝视着那照片,白月不知不觉凑过去端详,说:“这女人挺美的。”

容小促摇了摇那镜框说:“很重,里面还有东西…”他随便摇了两下,就看到镜框边隙里露出几张纸片的边缘,抽出来一看,还是照片。

那是几张类似的照片,只是男人和女人都不相同。有个女人穿着臃肿的军大衣,依然笑得灿烂甜美,显示出她的青春是如此耀眼,与她合影的男人非常瘦弱,坐在轮椅上,似乎半身不遂,却也露出幸福的笑容。还有一张照片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并肩站着,男人很胖,女人体态婀娜,烫着一头时髦的卷发,穿着曲线优美的高跟鞋。最后一张照片上的女人略微成熟一点,三十多岁年纪,身上戴了许多首饰,她的背后却不是像前面三张照片那样是背景布,而是一排放中药的药柜,像站在中药店里拍的,柔和的阳光自店外映入店内,中药店的角落静谧而幽暗,拍得古典优雅,庄重大方。一个模样成熟的男人站在她身前与她合影,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扎的药包,面带微笑,仿佛十分温馨柔和。三张照片都有日期,还是故意模仿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那种手写日期的感觉,看起来十分怀旧,时间都在一九九〇年左右,相差不到一年。看这照片制作的风格,照片上的应当是同一家人。

“这应该是很珍贵的照片吧?”容小促抓了抓头,看完了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的感觉,却也说不上是什么,把照片递给白月看了看。

白月对好几十年前的照片并没有什么兴趣,看了一眼就还给了唐研,随口问:“你怎么还在这里上班?”

“嗯?”唐研抬起头来,斯文地看着白月。

“你不觉得这里很恐怖吗?你不怕?”她指了指9楼,自那天警察从9楼的房间里抬出第一块骸骨,她就再也没回过自己房间,这两天都住在朋友家,直到今天要搬家才壮着胆子带着三个搬家工人回来搬东西。

“呃…”在唐研正要回答怕与不怕问题的时候,家政公司的卡车开到了门口,白月抱歉地向唐研笑笑,指挥工人搬上她的东西,开始往卡车上垒。容小促放下他的背包,也过去帮忙,阳光灿烂,小区的院子里花木繁茂,让人暂时心情愉快。

唐研喝了口茶,继续低下头来看报纸。

如果刚才容小促一直注意的不是他报纸下的镜框,也许就会注意到他拿的那一张报纸,是一九九〇年某月某日本地的一张小报,颜色稍微有点发黄,却还不是很黄,内容也不是很多。他正在看一则新闻,大意是某厂厂长因经营不善,行踪成谜,疑似出逃境外。报纸上附有一张该厂长的照片,却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看起来有点像那个中药店里站着的女人。

他放下报纸,把镜框和镜框里的照片一字摆开。

四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各不相同,照片里的男人虽然年纪、高矮、胖瘦有极大的不同,但右边眼角都有一点不深不浅的黑痣。此外,他的左眼总是比右眼细长一些,右眼圆一点,这是因为右眼是双眼皮,而左眼是单眼皮。他的眉毛很普通,但在眉毛中段总隐约有一小撮眉毛往上飞起,猛地一看就像眉毛竖了起来。

他用铅笔在四张照片上疑似相同的地方都打了个浅浅的圈,用喝一杯茶的时间确定,这四个男人是同一个人。

但同一个人又怎么能在差不多的时间内相貌差距这么多呢?就算胖瘦可以改变,难道身高和年龄也能改变吗?

能随意改变外貌的人,那还算是一个人吗?

99号楼的白骨碎尸案轰动了整个城市,就在短短的一两天内,关于这件事的新闻已经连续出了十几条,真假参半,人们议论纷纷,许多关于99号楼的传说都被翻了出来。

刑侦支队的警官们捧回一大堆白骨,一时还没有头绪要怎么处理,只能先编写号码,把人先拼出来。在公寓里的搜索没有结果,虽然有许多生活杂物,却没有太多证明身份的东西,四个女人中唯一能证实身份的,只有904号里面的白骨,房间中几张生活照上的人和二十年前失踪的市中药厂厂长徐丽琴比较吻合,经过亲属辨认,确认是徐丽琴。

99号公寓是政府拆迁了古宅的用地而建设的,原来这个古宅的主人变成了99号公寓的所有权人。而政府征用这块地,当年是为了修建防空洞,据说是因为这块地的地层结构特别结实,原来的古宅庄园内还有一座小山,适合修建防空洞。后来小山削平了,地洞也挖了,最后却没有建成防空洞,反而盖了这栋当时最时髦最豪华的公寓楼。

当时的拆迁决定还有文件留下来,赵建国找到了文号,文件里写明当年的古宅还有名字,叫作“槐庄”,主人姓魏,叫作魏生生。关于魏生生,文件里并没有多加说明,只附了一张身份证复印件。

魏生生生于一九四二年六月九日,从那张模糊不清的身份证大头照复印件来看,他长得很年轻。赵建国已经把案件报了上去,现在这起白骨案已经不归他们派出所管辖了,但他仍然很关心,刑侦支队会和派出所配合行动,他仍然要参与一部分侦破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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