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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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说的似乎有点严重?每个人选择不同,选择不同的信仰,也是个人的自由……”

“天君,阿不,邱老太君好度量!”张玄忍不住为顾卿的心胸大赞了一声。

他自然知道天君不想让他把天界的情况传扬出去,可是如今地上佛门明明势力远不如他们道派,不知天界为什么连一只猴子都抓不住。

若是他们再努力一把,说不定能扭转天界的局面。

到时候他们人人都有功德,说不定天君们一高兴,又能点化几人飞升了。

天君你放心,他不会和别人说是你暗示我们这么做的!

“过奖过奖,你真客气,呵呵,呵呵呵。”顾卿无力地讪笑着。

她每次和这张玄说上几句就觉得头疼。

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又觉得是她自己多想。

“听说最近张道长又预测出了水灾?”顾卿一直觉得这张玄十分神奇,人肉天气预报机的功能不是盖的,一个人顶一个天文台加几颗卫星。

她晚上看破了天也就看到一堆星星,撑死加个银河,完全不能理解张玄是怎么在璀璨的星河里看出夏天要连续降雨的。

“也不算预测,只是推测。”张玄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倒希望我的推测是错的,哪怕世人笑话我妖言惑众,也比百姓承受灾祸要好。”

“这个老身倒是能够理解,你愿意冒着被人唾骂和责罚的局面,指出只是有可能出现的灾祸,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顾卿联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些电影情节,那些能预测灾难和未来的人通常都选择不说,就是这个原因。

“老夫人……”张玄鼻内一酸,心口也沉甸甸的。

钦天监的同僚一半想看他的笑话,一半想求他预测天象的本事,却没有一个人想过他承受着什么。

此时顾卿一句安慰的话,却引动了张玄心头一直压着的酸楚。

张玄自从进了钦天监,就承担着极大的压力,远没有他在山上的时候快活。他如今的职责是预测天象,但每一个天象的后面都是无数次的测算,无数次的查找资料,有时候得出了结论,还不敢立刻报上去,要再发出公函让各地的观测点反馈各地的信息,确定再三后,才敢上报。

可即使是如此,若是预测不准,耗费了如此多的人力物力,怕是他第一个就要被责罚。

在其他衙门,有许多长官们都是拿走下属的奏疏署上自己的名或干脆以部里的名义上报立功,只有在钦天监和御史台,从来不会遮了上书的属官之名。

五官灵台郎一直是个尴尬的位置,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就只有一位五官灵台郎在任,直到他来了才补了另一个空缺。

他难道会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个“张乌鸦”的外号了吗?

但是他还是报了,因为不忍心看到洪水滔天的景象,也不想看到那么多人家破人亡。

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若是能够及早做出应对之策,多活一些人,多挽救几个可能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人家,他就算是无愧于苍生了。

若是没有发生灾情,那是更好,至多罢官回家。他孑然一身,父兄都未出仕,不怕连累什么人。罢了官,他就回山上继续写他的《玄妙》去。

当然,要是邱老太君能收留他,容他留在她身边做一童子,那就更好了。

顾卿见张玄一个大小伙子因为她一句话感动成那样,心里也软了不少。

她到了这里以后,很少看见这么单纯的人。就算是她的两个孙子,年纪如此小,心里也藏着无数心事。

齐邵小哥也是一个本性赤诚之人,但他太过聪明,心中又有各种抱负,所以并不纯粹。

只有这张玄,心中似乎只有着他的“道”,人在俗世中翻滚,但依旧保持着他的“道心”。虽然他有时候的言语让人莫名其妙,但他确实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

最妙的是,这正一派的道士居然能成亲,她实在不能相信这样一个人恋爱结婚生子是什么样子的。

天天和妻子聊些“飞升”、“有无”吗?

呃……好同情那位。

“我觉得你做的很好。有些事情,并不是以成与不成来决定它有没有意义的。你的预测若是成了,你自然是做了天大的功德;若是不成,如今加固堤坝、清理河道,依然可以抵御下一次出现的天灾,怎么能说是无用功呢?”

顾卿能想象出来张玄承受的是什么压力,所以语气越发诚恳。“并不是每一次的水灾你都能预测出来的,你的提醒已经让众生受益了,这难道不是一种‘道’吗?”

‘众人都指责的行为,有时候却可能是对的行为。一件事到底有没有意义,并不在于它最后有没有成功,而是在于他到底有没有去做。成了,自然是好事,可若没成,能为后来者打下基础,岂不是另一种成?’

‘能够在众人都厌恶的职位中安之若素,已经是接近‘道’的境界了。如果最后能让众生受益,只要自己保持着清净无为之态,那别人的责骂又算得了什么呢?’

邱老太君的每一次箴言都能让他生出无限感慨来。

也许只有这样的高人,才能在平平淡淡的解释中说明“道”的含义吧。

他可真是幸运啊。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张玄在口中念了“老子”的一句,又开始了顿悟。

顾卿看着张玄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闭上了眼,一脸惊恐地指了指张玄,回头去看花嬷嬷。

花嬷嬷捂着嘴笑了一声,示意她带着下人们出院子走走。

一屋子丫头,这俊道士若是引得哪个春心动了,那才叫不好呢。

就连她这个六十岁的老婆子,看到这张玄安静地合上眼帘悟道的时候,都有一种被震撼到的感觉,何况这些平日里见不到几个齐整男人的丫头们!

顾卿无奈地带着一堆丫头悄悄的出门。临跨出房门之前,她回头看了张玄一眼。

这般禁欲系的修真好青年,怎么就没来个妖女勾1引一番呢?

那才叫有趣嘛!

鸿胪寺。

“李钧,我觉得你努力的有些太过了。”金义看着一个劲在抄书的李钧,“我们不知道在这里还要呆上多久,你这架势活似马上就要离京去赴任似的……”

“不是,我只是突然觉得这些胡人的话很有意思,其实挺好学的。”

李钧某次在家中受到堂祖母的点拨,发现了一些胡文的规律。

像羯人,就属于匈奴语的一种分支,而且许多塞外民族的语言也都受到匈奴语的影响,所以他就先自学匈奴语,平日里多去传法院找译官讨教,如今再来看羯语,已经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词了。

凉州那边西域各族的语言也是如此,他发现凉州地区的胡人说的话结构一致,彼此十分相似,而且没有什么独立的句式,都是在一个词的后面缀上后缀,用以区分不同的用法,他只要记住常用的那些词,多背诵就好了。

对他来说,背诵没有什么太难的。而且只要找到某种规律,学起来也快。

只是译官毕竟不是胡人,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学的程度到底算不算好。他只能自己埋头苦学,等被放了出去,自然就知道有没有学进歧途了。

“不愧是二甲传胪啊,听听他的话……”卢森学的是吐蕃语,自然知道学习一门番语有多么困难,“其实挺好学的……”

李钧脸一红,他似乎又说错什么话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可怜我到现在连写全这些蝌蚪字都不行,我们的李行人已经无师自通到看凉州那边西胡的经卷了!”

“你别说风凉话,你摸书的时间还没人家十分之一的时间多。我看除非周公梦中给你开窍,不然你就只能有羡慕的份儿了!”也在低头看着书的是另外一位译官范斯微,他精通好几门胡语,但身体不太好,经常告假。

“只可惜读的再好也没有用武之地,我们这都亭驿就是一个被上官遗忘的角落……”

“李行人,寺卿大人叫你回家准备行李。”一名鸿胪寺的属官推门走了进来,“左少卿大人那边需要人,寺卿大人点你明日出发,前往汾州协助左少卿大人。”

“咦?明日就走吗?”李钧惊讶地合上书。“我这几位同僚不用去?”

“你这趟是出去办差,事完了你还要回来。京里有一批东西要押运往汾州,交由左少卿大人,你正好随着押运的队伍一起走。”那位属官解释着,“寺卿大人听说你和汾州那些羯人有交情,所以临时点了你去。队伍里还有其他译官,你不必太过担心。”

李钧点了点头。

“下官明白了。下官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卢森和金义二人面面相觑,想不到这李钧居然还和羯人有交情。

只是他真命苦,去跟着左少卿大人办差,等回来,怕是皮都要掉一层啰。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当然,要是邱老太君能收留他,容他留在她身边做一童子,那就更好了。

顾卿:我擦,哪里有这么大的童子!

张玄:我元阳未泄,自然还是童子。莫非您要收我为徒?

顾卿:我还没你大呢!

张玄:岂敢岂敢,真人能成就天君,想来岁已过千,我这小小凡人……

顾卿:啊啊啊 啊啊,快来人把这个蛇精病带走啊!

第136章 教你成才

李钧一回府,就先了持云院。

如今堂婶不当家,堂伯还在兵部,他明日一早就要出发,自然要和堂祖母报备一声。

此时顾卿刚刚送走张玄,听到李钧这个时候回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钧所在的衙门鸿胪寺上班的点和李茂的兵部是一样的,都是在酉时一刻(五点十五)下班,如今才申时刚到的时候,怎么李钧就回来了?

“快请你们堂少爷进来。”

“堂祖母。”李钧一进屋先对顾卿行了个礼,“寺卿点我去汾州协助办差,让我收拾行李准备明日出发,我来和祖母提早告个别,明早我卯时就要出发,就不耽误祖母早睡了。”

“不碍不碍,明日我约了你弟弟一起种菜,也是要起早的。”顾卿听到李钧这就要上差吃惊地很。“你不是才过去一个月吗?这就要走?”

就算是现代,实习期也要两个月,这时候李钧也没有过实习期啊,更何况李钧这“外语”学了才一个月,能不能正常沟通还是个问题。

“听说是苏鲁克大叔那一族在汾州遇到了问题,寺卿大人知道我家和这群羯人有旧,所以派我跟着其他上官一起去看看情况,并不是要去常驻的。”李钧自己很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不会自以为是到认为自己有多么重要的作用。“我会小心谨慎的,请堂祖母放心。”

“哦,是卢默和塔娜姑娘那一族吗?”顾卿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虽然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不过在不妨碍国家大事的情况下,要是能帮,就帮帮他们吧。”

苏鲁克他们救过李茂,对他家有大恩呢。

“我知道的,堂祖母。”李钧点了点头。“堂祖母还有什么吩咐吗?”

顾卿想了想,又说道:“等遇见卢默,就把那枚铜板的事情告诉他吧。他爹当年遇见的正是私铸官钱的赃点,所以才遭此大祸。好在苍天有眼,他爹命不该绝,这枚铜钱终于才到了你堂叔的手上,让此事被揭发了出来。”

“现在坏人已经被捕,那私铸官钱之贼首也准备秋后问斩,他为了瞒住事实,害了不少人命,也算是给他爹报了流离失所的仇了。”

李钧和卢默颇有交情(喝酒喝出来的),自然是一口应下。

顾卿让香云拿了些银子过来,让李钧带上。

“路途遥远,也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你多带点银钱,也好应变。”

“堂祖母,我不能拿您的银子。我身上有钱,过年您给我的金锞子我都没动,够花销的了。”李钧见堂祖母一拿就是一袋银子,连忙吓得连摆手,“何况我这一路都是跟着官队走,路上吃住都在驿站,就算不在驿站,也有上官负责开销,哪里有我要花钱的地方!”

“到了汾州,总要请卢默和塔娜他们吃吃喝喝吧,带上吧。万一和队伍走散了呢?”顾卿也不知道要给李钧准备什么,但她觉得多带点钱应该没错。

“真用不上啊……”李钧和堂祖母推了半天,死活都不要。

顾卿送了半天都送不到李钧的手上,发现他是真的不想要,也只能叹了声他的倔脾气,把那钱收起来了。

只是她总觉得这孩子穷的很,当年来信国公府的时候,身上连几十两银子都没有。如今出门在外,虽然不摆阔,可是和同僚上官一起走,偶尔加加菜什么的这种官场交际总是要的吧?没钱在身上怎么行啊。

回头吩咐哪个下人悄悄去趟西园,让小厮把钱袋子塞到李钧的行李里去。

李钧出了持云院就回去西园收拾行李。他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捡了一些衣服,贴身揣好几个金锞子和散碎银子,再带上他家姨娘给的布鞋、鸿胪寺里发的各种书本、一瓶提神醒脑的薄荷油,然后就想不出要带什么了。

他当初上京的时候,也就带了些衣服和书。

弄好了行李,他去和李铭与李钊两位弟弟告别。李铭此时正在做杜进先生布下的课题,见李钧来了,连忙拉着他问了半天,把那题目做完了,才预祝他一路顺风,又给了一些小玩意儿,叫李钧带给塔娜玩。

出了云中小筑,李钧到了李钊的门前,数次想要敲门,又收回了手。

李钊曾对自己说过,希望他不要出京,留在府里教他读书。人人都觉得他这个弟弟是蛮横无理,眼里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知道是因为他害怕。

李钊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既担心别人不接受他,又害怕别人嫌弃他。他在家中虽然不够尊重他这个庶兄,动不动对自己呼来喝去,但在这信国公府里,他毕竟是他最熟悉的人,一旦他离了府,这孩子就真的是没有熟人了。

仆人对他来说,其实算不上“人”吧?

就李钧而言,孩子的话自然是他没有什么影响的,他是朝廷的命官,自然是不能因为家中弟弟不允许就不去做官,违抗圣意是大罪。朝廷命官是非病、残、老、错不得卸任的。

只是他在心里,总还是不愿看到弟弟那种失望谴责的眼神。

所以他犹豫了。

“钧少爷,您怎么不进去?”信国公府派给李钊的丫头桑梓看见李钧站在门口不动,连忙帮他推开了门,抢先进去报讯。

“钊少爷,钧少爷来找您啦!”

李钧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这就是天意。

“什么?你要去汾州办差?”李钊从凳子上一下子蹦下来,“去多久?一年?两年?”

李钊见李钧没有说话,瞪大了眼睛呼道:“不会吧?难不成要一直呆在那里?”

李钧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此次我也只是临时受命,并不知道要在汾州待多久,想来等那边事了,就能回来了吧。我如今还没学成诸族语言,想来不会这么快外驻。”

“就是就是,你还是半桶水,怎么能就送出去做官呢!”李钊不客气地讽刺他,“那你要早点回来,不准把我一个人丢在府里!”

“我差事办好,自然就回来了。只是我以后怕是要常驻外面的,你最好还是……”

“这些话我不听啦,回头你和我娘说去,就说你在信国公府从来都没照顾过我,我一来你就拍拍屁股走了……”李钊知道他这位庶兄最怕他娘,连忙抬出他娘来做救兵。

李钧无力捏了捏衣角,觉得和这位弟弟一直这么纠缠下去大概能说上几天几夜,只好换了个话题。

“等我走了,你要是有什么难处,或受了委屈,就直接去持云院找堂祖母。她老人家最是和蔼可亲,又喜欢孩子,一定不会不管你……”

“这个还要你说?”李钊抬起头,骄傲的恨不得让李钧看见他的鼻孔,“堂祖母可喜欢我了,不但同意不让我去那破书院读书,还说明日就教我成才的绝学,你等着,回头我做的官一定比你还大!”

‘成才的绝学?’李钧纳闷地想,‘我怎么刚才在持云院听堂祖母说,是约好了一起种菜啊?难不成我听错了?是成才?’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原委,但李钊受堂祖母重视,李钧也替他高兴。他咧出一个诚心实意的笑容,由衷地说道:“看见你在信国公府过的这般开心,我也就放心了。我就担心出去后你不习惯府里,我一走了你就要哭鼻子,一直发愁,刚才都不敢敲门进来呢。”

“谁哭鼻子啦!我都十二了!又不是两岁的奶娃娃!”李钊气急败坏地说,“你嘴巴还是那么坏,出去小心不要得罪人!”

李钧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恼了弟弟,只好摸着脑袋讪讪地傻笑,看着弟弟跳脚。

李钊见了李钧的样子,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一拍大腿。

“我看我才是不放心的那个,回头你把人都得罪光了丢了官,姨娘又要在家里哭哭啼啼,让爹愁眉苦脸的对着我娘了!”李钊一咬牙,“这样可不行,你等着我……”

他转身回了房里,拿脖子上钥匙开了银柜的锁,胡乱抓了几大把银子丢在床上,用桌布给裹上。

他娘上京的时候让他带了一千两银子,反正他也用不上,不如让李钧带走一点。

他噔噔噔的跑出内室,把桌布裹着的一大包东西塞到李钧手上。

“我也不知道你要去多久,万一你得罪了人,就多给人一些银子。我听人说这些当官的都喜欢钱,你多给点孝敬,犯了错都会少受些罚。”

李钧被塞了一个重重的包袱,莫名其妙的拿在手里,当他听到李钊的话,心里一个激灵,连忙打开布巾。

只见里面白花花的都是银子,十两左右一个码的锭子放了一堆,眼看着比堂祖母给他的那一袋还要多。

李钧连堂祖母的都不要,哪里会收李钊的。

“拿回去,我这有钱!”李钧从袖袋里翻出四五个过年时候府里给的金锞子,“这也有个几十两了,我只是去汾州,用不了多少钱。”

“你就是很傻很天真,你以为出去不用花钱,跟自家似的?”李钊嫌弃地看着李钧那几个金锞子,他这庶兄还是这么穷,想来这个月月俸还没发,只好吃老本。“听我的没错,多带点……”

李钧实在是怕了弟弟的磨功,把银子往桌子上一抛,吓得转身掉头就跑了。

他这穷光蛋的形象到底是有多深入人心啊!!

“桑梓?桑梓?”李钊扯着嗓子喊起信国公府送来的那个丫头。

“诶!奴婢在呢,少爷找奴婢作甚?”

“你把这包钱……唔,不行,这么大一包放在行李里他一看就知道了,我得取下来一点。”李钊拿着那包银子。“你把腰上别的帕子给我。”

“咦?少爷要奴婢帕子做什么?”桑梓红着脸扭扭咧咧道。

“先拿来,我装东西。”李钊伸出手,“给我。”

桑梓从腰上下了帕子,给了李钊,李钊把钱仔仔细细码好,数了九个,想也够用了,连忙用帕子包上,递给桑梓。

“你是府里的家生子,做这个应该容易些。回头你找个时机悄悄去我大哥的院子,让下人把这包银子放到我兄长的包袱里。千万不要让我大哥知道,明白吗?”

“奴婢明白啦,等会就去!”桑梓可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帕子。这还是新的呢。

李钧院子里的小厮虎子,听到持云院和李钊院里一前一后来的两个下人说的话,忍不住笑着和另外一位小厮说道:“你看我们这个少爷多受各方关照,生怕少爷没钱用,还顾着脸面偷偷放咧!”

“别说那么多话,赶紧想想法子怎么把这么多钱放进少爷的包袱里吧。少爷就带了两个包袱,这么放肯定要被发现的!”

“有了,我去找个箱笼,把少爷所有的东西都放到箱笼里,这样少爷也省事些,路上还能遮个阳。”他说的是上京赶考的书生常背的那种行李箱。

“少爷会背么?那不都是书生和书童背的吗?”另一个小厮为难地说,“别到时候少爷不背,骂我们事小,没办成两边交代的事怕是还要受白眼啊。”

“钧少爷哪里是那么娇气的人,而且此次是出去办差,少爷肯定是一个人骑马跟着的,行李另放在车子上,箱笼比包袱能装啊。”

于是两个小厮立刻去找来箱笼,热情的要给李钧重新收拾。李钧见了箱笼果然大喜,他倒不觉得背个背篓一样的东西多难看,这样不用分出手来做其他事情,实在是太方便了!

两个小厮把两包银子偷偷放进李钧的箱笼里。

第二天一早,李钧穿着官服,背着明显重出了许多的箱笼,牵着马出了府。

清早,西园的东院内。

“少爷,您怎么起这么早?”李钊的贴身丫鬟春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如今还没到卯时,平日里这时候他家少爷还在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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