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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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不敢,下官家虽然和信国公府有亲,但下官一直在荆南乡间读书,从未想过能当上朝廷命官。下官原想着能有一功名足以,如今这般,已经是欣喜万分了。”李钧说的是大实话,吴署丞阅人无数,自是知道这个青年不是油滑之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鸿胪寺虽然不是什么显要衙门,但管着四夷朝贡、宴劳、给赐、送迎之事,又涉及到国之凶仪、中都祠庙、天下僧道,部门多,任务繁杂,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吴署丞看了一眼李钧,“你所在的都亭驿是今年才成立的新部,以后要负责胡市事宜。国之交际,从无小事,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大楚的颜面。以前的译官或属官大都是外派,处理完藩务就会回来,如今都亭驿是要常驻的,官员的品性就更为重要……”

“下官一定时刻反省自身,不给大楚丢脸。”李钧知道这位上官是在敲打他,连忙应和,表现出警醒之意。

“都亭驿有令丞一名,行人两名、译官两名、礼宾两名,如今行人缺一,令丞暂缺。以后若是胡市建立起来,你们就要去胡市所在之地管理互市事宜的。和你说实话,如今除了你是寺卿大人亲自讨要来的,其他人都是被硬塞进来的,若是半年后的考核不能通过,我们一个都不会要。”吴署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想你既然能中二甲第一,想来学习藩邦诸多地理文史、礼仪风俗之类也不难。我希望半年后你别也被刷出去了。”

这话说的李钧压力山大,只能连连点头,表明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决心。

吴署丞又带着李钧走了一截,说了一些鸿胪寺现在的情况,以及传法院和怀远驿哪处可以凭借官牌借阅书籍回去览读,对李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李钧感激鸿胪寺几位上官的看重,在心里一一记下,他从生下来到现在,还没有被人如此看重过,自然是满心激荡,恨不得马上做出一番事业来才好。

没过一会儿,吴署丞带着李钧又转回了都亭驿所在的部阁。

“你别觉得你们的部阁小,那是因为你们以后是要迁出的。等到了汾州,会有专门的衙署给你们办公。可笑那几个,以为我们把都亭驿的新部丢在这偏远一隅是因为不重视他们,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李钧不敢说话,只闷头听着。

部阁里,金义已经在被医官看喉咙了,卢森焦急地看着门口,见来的是李钧和吴署丞,先是微微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再看到是这两人,脸上竭力换成了平静的表情。

“吴署丞,徐旭常和柳子言今日去……”

“你不必多言,回头让他们自己来找本官,让他们说明自己去做什么了。”吴署丞淡然地说道,“今日我来是要告知你们……”

“如今令丞和行人虽然都空缺,但从明日开始,你们每日上午点卯后去怀远驿学习汾州草原各部族的风俗习惯,下午去传法院学习羯语、氐语等胡语,若是再如此放纵,别怪本官直接把你们的劣迹传至吏部!”

传到吏部,他们就别想再升迁了,严重的,可能这辈子仕途都断绝。

金义苦笑一声。他来这都亭驿,就是听说这衙门轻松。他们本来就不爱读书,所以才蒙荫为官,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荫官,居然还要再读书!!!

卢森也是暗暗叫苦,他原本就是传法院的,后来三次考绩都是下,眼见着就要被辞退,这才走了吏部的关系,调到都亭驿来。

他学了多年的吐蕃语,自是知道学习一门胡语有多么困难,现在连老本行都用不上来,要学这些新的……

李钧看着捂着喉咙苦笑的金义,再看着一脸茫然的卢森,霎时觉得有些难过。

他刚刚被上司告知,你这一个部门的人上面人不高兴,想全都换掉,只留你一个。他才刚刚任官,自然是对将来的日子抱有许多憧憬的。例如同僚相亲相爱,大家互帮互助携手共进什么的。

如今才刚刚开始认识,就变得如此尴尬。

吴署丞干嘛要把这种想法告诉他呢?若是不告诉自己他不满意这些人想换掉,也许他还能自然的和这些人相处。

晚上,李钧回了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只好翻出一本传法院刊印的羯语解析出来看。

羯人用的语言只有音节没有文字,所以大部分都是汉子加注,看他的他迷迷糊糊。

……他又开始觉得前途绝望了。

这东西,果断只能当做天书来看嘛!

另一边,擎苍院里。

回家收拾东西的李锐站在墙角,无奈地看着顾卿指挥一堆丫头们收拾这个,收拾那个。

顾卿觉得自己已经提前了解到送孩子上大学是什么心态了。

“这个,这个暖炉带上,也许突然天气转凉什么的……”

“奶奶,宫里有暖炉的。”

“那带这个,万一衣服湿了,可以熨干!”

“奶奶,衣服湿了,就换新的啊。”

“那这个呢?这些游戏棋可以带上,你可以带着其他孩子们一起玩。”

“唔,这个可以,那就带上吧。”

顾卿看着李锐满脸无奈的表情,一把揪住了他的脸皮。

“啊啊啊啊,痛啊!”一般人家的奶奶不都是抱抱拍拍什么的吗!怎么到了他家祖母这,直接上手揪脸了?!

“脸皮够厚,在宫里应该能过的很好。”顾卿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眼睛红了起来。

“受了委屈,就跟我和你叔叔说,不要自己扛,啊?”

李锐原本并不伤感,被祖母这么一说,鼻子也酸了起来。

他难为情地扭过头去。

“谁能给我委屈?奶奶你想多了。”

“也是,你个子这么高,你那一帮同学都是小孩子,就想打你也得先打得过你。”

“奶奶!!!”

李锐觉得自己的鸭嗓子就是被祖母逼出来的。

她说的委屈难道指的是这个吗?

怕打架打输???

白感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顾卿:来,我们聊聊,你想听什么?

不会谈人生谈理想吧?

张玄(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想听听关于神仙的事……

您到底是哪路天君啊?

顾卿(点头表示理解):那我就跟你讲个神仙的故事。话说东海傲来国的花果山上……

张玄:(眨巴眨巴眼睛)猴子?您老是猴子吗?

第121章 这是个技术活

信国公府的家将压着十来个人往回赶,这是太平盛世的时候,这么一群人在街上走,无论到哪里都有人注意,所以信国公府的家将们化整为零,两个人看一个犯人分批入城进府。

他们有信国公府的印信,若是有人问起,只要说是追拿逃奴便可以了。

红娘子想不到李茂居然会使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策来,把他们一家三口当做诱饵,勾出这么一大串人。

那为首的男子叫做“鬼面”,今年已经四十有余,最是心狠手辣不过,是当年“刑堂”的首领。她做探子的时候,见过不少人逃跑或反抗被他折磨的不成人形的。

所以当他说让自己自尽的时候,他真的已经是顾及旧情,对她网开一面了。

“你说,让我们走?”红娘子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家将首领,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叫你走你就走,我们老爷难道会出尔反尔吗?”家将首领“呸”了一声,不甘心地说:“对你们这种背主的奴婢还讲什么信用,也就是老爷心好,滚吧!去通州重新生活!”

文绣抱着娘亲,流下了劫后重生的泪水。

“李头领,夫人那里……啊!”文绣准备把枕头里被下了药的事透露出来,却被红娘子掐了一下胳膊。

红娘子快要被自己女儿气死了。先别说李茂放他们走是不是和这次一样另有预谋,就算不是另有预谋,若是文绣再说这件事,李头领要带他们回去仔细追查该怎么办?她好不容易看见了生的希望,就算说她是自私也好、狠毒也好,她就是不愿节外生枝!

文绣被母亲一掐,便知道自己一时触动所要说的话是不被母亲同意的。她心中又愧又悔,毕竟方氏对她们几个丫头都极好,虽然不知道自己娘和公府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方氏作为后嫁过来的主母,应该是无辜的。

但是她从小乖顺,对母亲言听计从,也不敢在多生事端,只得跪了下来,对李家将磕了个头,恭恭敬敬道:

“李头领,夫人那里,请把我的歉疚带到。文绣这辈子没福气再伺候她,下辈子若是能还债,一定当牛做马偿还。”

家将首领没好气地撇了撇嘴,也不扶她。

“歇了吧,像你们这样的奴婢,下辈子也不要沾夫人的边了。你们给府里惹的祸害还少吗?居然出了死士来追杀,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由头。你在我这磕磕就行了,我就不代你们去夫人那边碍眼了。”

说完掉头就走,竟是看他们一眼都嫌伤眼睛。

文绣跪在那里,脸红到了耳根,说不出一点话来。

家将们带着这群可疑的刺客回到了信国公府里,信国公收到消息,立刻从朝中赶了回来。

这次放长线钓大鱼是他做出的大胆计划,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是多虑了,还是真的灵光一闪。当初他放红娘子走的时候,是绝对没想那么多的,可是他在帮着出条引的时候,却发现有小吏不经意地问过他到底是为谁开。

当时他一边敷衍着说是为家中要还乡的老家人开,一边就迅速盘算起了这件事。由于他怀疑那个吏人,他还让吴玉舟那边派人盯住了。

现在想想,他当时的预感是对的。

这样的成果既让他兴奋,又让他满足。

他李家二郎,也有妙计过人的时候!

不过,呃,都弄回来以后怎么办?像审红娘子一样的审?

连红娘子那样的弱女子吃了刑都不吐露半点东西,若是这些死士,怕话还没有说就把自己舌头给咬掉了吧?

“来人,去请陈轶相公来。”

陈轶是行知书院的山长,如今在京城中也是名人。虽然人人都知道他是出身信国公府的,但他一无家室儿女,二也没有走入仕途,三是从未和信国公府再接触过,是以众人都觉得他是闲人一个,会开设书院也是兴趣使然。

李茂自从重回朝堂以后,深刻的感觉到独木难支,急需用人,这两位客卿,他不可能还像以前一样都隐着,只是吴玉舟身系各种情报和人才的培养,是不能过早暴露出来的,所以他们三人商议过后,觉得让陈轶和吴玉舟一明一暗,陈轶为明,开始经常出入信国公府,吴玉舟为暗,继续在暗地里经营他的青楼。

陈轶来了信国公府,听得李茂将自己的烦恼一说,不由得摇头大笑道:

“我看国公爷先前对红娘子做的就挺好。这些人刀尖上讨生活,早已经对这种生活绝望。若是一直有希望就要成功也还好,可是您看,这些人四十多岁了还在奔波,显然也没达到能一手遮天的地步。您既然对红娘子成功了一次,这么多人,能再成功第二次第三次也是有可能的。”

他笑着看着一脸意外的李茂,“您可以将所有人分开,一个一个地审问。对每一个后面的人都诈称前面的已经同意了,你贵为国公爷,又放了红娘子,这些人会相信的。”

李茂听了陈轶的话,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和他一起去了刑房。

这刑房以前一直形同虚设,如今都快塞不下去人了。这何尝不是一种危机?

“先把他们后牙里的毒囊给拆了。”陈轶看着地上被捆着的一堆人,对家将们说道,“但凡死士,最后两颗牙的牙槽都会挖空,里面装上树脂包裹的毒药,用牙一咬就破,你们卸掉他们的下巴很对,用细针挑出毒囊即可,这些人平时睡觉也是下掉毒囊的。”

陈轶摸了摸下巴,“若是哪个死士有睡觉磨牙的习惯,岂不是冤枉?”

“噗!”

“哈哈哈!”

“真有这样的笨蛋死士,也算是老天有眼!”

家将们嘻嘻哈哈地捏开这些刺客的下巴看,果然最后两颗牙里有东西,绿绿的两个。

有一个家将飞快的跑去针线房弄了一些针来,一群家将举着烛火开始小心翼翼地去毒囊。只是这一群家将们都是男人,粗手粗脚……

“啊呀,不好意思,戳到舌头了?别怪我啊,谁叫你放在这么后面!”

“呕……我艹!老兄你多久没揩齿了?虽然是刺客,也不能这么不讲究啊!”那家将龇起牙,“你看我的牙!虽然我们靠武力吃饭,也要注意形象!”

“啊呀!国公爷,陈相公,我……我……”一个家将抽出长针,针尖上全是绿色的东西,显然是操作失误。

他哭丧着脸歉疚道:“我没挑出来,不小心把毒囊扎破了!”

“破了就破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李茂像是烂了一个大白菜一般的口气无所谓地说道。

众人:……

那个被扎破毒囊的刺客喉咙里发出了拉动风箱一般的“赫赫”声,他们向那个倒霉的刺客看去,只见被戳破了毒囊的刺客呼吸越来越困难,瞳孔之间的光芒也散的越来越快,没有一会儿,他就四肢开始抽搐了起来,然后高昂着脖子死了。

直到死,他的肌肉都在痉挛,表情也是极端痛苦。有些刺客看着这些家将们手中的长针,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那个被扎破了舌头的刺客在心里暗暗庆幸。

还好还好,只是扎破了舌头……

“把你手中的针拿给我看一下。”陈轶找那个一脸无措的家将拿过针。

无措是正常的,若是真刀真枪把人杀了,他反倒不会有这么多纠结,就因为是无意间杀的,虽然是个刺客,但还是会有种“啊我居然害死一个人”的想法。看样子自老公爷去后,这批家将们都没沾过什么血了,要好好锻炼下意志才是啊。

陈轶一边飞快的在脑中想着这些东西,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这根沾了毒的长针。

他把长针靠在鼻尖闻了闻味道,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舔长针的针尖。

一直在他身边站着的李茂看见他这么做,差点吓得眼珠子都突了出来,连忙用紧张地语气喊道:“陈先生?小心啊!”

“呸!”

陈轶很快就往地上吐出了一口口水,又把舌头伸了出来,在一旁的李茂看到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陈轶将长针丢到地上,大着舌头说道:“原来是这种毒药,这可不是便宜货,舌头都快麻掉了。”

“陈先生,你没事吧?”李茂带着烦恼的表情。现在他还要仰仗父亲这两位幕僚长的能力,他这般以身犯险,叫他真是满心焦急。

“你以为我和吴老儿能一直在你父亲身边,只是因为我们的头脑吗?我擅长毒术,这毒药虽然难见,不过我还没有放在眼里。”陈轶肃着一张脸,“这是用海里的毒草和毒鱼做的毒药,上次我见它,还是你大哥中毒的时候……”

他说的是李蒙身上中的那些刀伤和毒箭上的剧毒。

“只可惜当年我去晚了,若是能早去一步,哎……往事休要再提,一提就肝胆剧痛啊。”

李茂一听,须发皆张!

“你是说,这群人和杀了我兄长的那批人是一伙的?”

李茂怒瞪地上的一群刺客,恨不得拔了他们的筋抽了他们的骨。所谓要拿自由换情报云云,都彻底抛到了脑后。

“这种毒比那种更厉害,想来他们的制毒之人也在不停的改良这种毒药。当年你大哥被喂了解毒丸还能撑到片刻,现在怕是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撑不了了。这种毒性更强,死的时候也更痛苦。”陈轶故意把“痛苦”两个字咬的更重些。

‘这些人能用到这种毒药,想来有可能老窝就在海边,这些毒鱼离水不久就腐烂,若是在其他地方制毒,毒性绝无这般稳定……’

陈轶不愧是智囊,只从毒药的来历就联想到这群人的来历。

听到陈轶的话,那个中年的刺客首领已经露出择人而噬的目光了。

“咦,你这般激动,莫非我猜中了?”陈轶嬉笑着逗弄着这个刺客,扭头低声和一旁的李茂说道:

“国公爷,把他们的毒囊全部拆下来后给我,我需要分析里面是何种水母和海鱼的剧毒,若是能找到这些鱼生活的地方,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们的来处。”

李茂点了点头。

“继续拆,小心点不要再破了!”

“是!”

用手指扒着别人的上下颚去挑某种东西是非常恶心的,虽然他们知道这些人的下巴都已经被扳脱,绝对不会突然合上牙齿把他们的手指给咬断,可是只凭着并不怎么亮的烛火来找毒囊,并且安全地拆出来,一定是粘哒哒湿乎乎臭烘烘的。

更别提有时候碰到这些人的舌根或者舌头后,他们会突然干呕,然后井喷一样的呕吐出许多东西来了。

妈的!情愿乱军阵中杀来杀去,也不愿意干这么窝火的活!

他们是家将,不是看牙的郎中啊!

应该换胡家医来!

待所有刺客的毒囊都被摘下,这些人中又被粗手粗脚的家将扎破了好几个毒囊。这些毒药顺着津液就会滑入咽喉,连制止都来不及。

这些刺客们被摘掉了毒囊,对于自己的未来更加恐惧了。

若有毒囊在,还能死个痛快(也许不那么痛快),但若是落在这些人手里,尤其还有一个精通毒术的阴险小人,怕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不如这些被弄死的同伴。

李茂按照陈轶所说,把所有活着的刺客一个个的关进审讯房里单独审讯。有些人确实在下巴一接上的时候就想咬舌,但下巴脱臼很久以后,口水直流都尚且控制不住,更别说用力了,只能惨叫一声而已。

李茂有的是耐心,他和这些人慢慢地磨。有些人实在受不住刑,开始陆陆续续地说起一些东西。李茂叫家人把这些东西记下。

这些人果真都是尹朝的余孽,大部分都是跟着当年尹朝的皇族一起逃离的忠臣侍卫之后,也有许多是从小培养的死士。

对于那种嘴巴死硬的,李茂就用对付红娘子的那套说辞去套,有几个终于松了口,说出了他们在各地的暗点。

果然如陈轶所说,每个人都有向往自由的灵魂,即使是恶人、坏人、对生活毫无希望之人,当他们看见一丝光亮,立刻就会奋不顾身地尝试一次。

李茂和陈轶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笑意。

这些人透露的消息不少,尤其是那些暗点以及各地潜伏的人手,这对他们很重要。

现在,就剩下那个头领了。

李茂特地审过所有的喽啰才开始问他。李茂在家将的护卫下进了审讯室,叫人扭上他的下巴。

“你不必问我什么,我不会说的。”鬼面慢慢地说道。他的下巴非常酸胀,说话也口齿不清,但那种坚决还是表露了出来。

“你应该知道红娘子,若我放你自由,你可愿意招?”

“我与红娘子不同,我有家人在主子手上,所以你休要多言,直接杀了我吧。”鬼面露出苦涩的笑容,他不是不相信李茂的话,而是他没有赌博的资本。

李茂想了想,“你协助我抓出这幕后之人,我会帮你救出你的亲人。也许救不出,但比起一直被控制,努力过总是还有希望的。”

“你这是在策反吗?”鬼面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可真是狂妄,居然说出让我为你卖命的话来!”

“为什么不可以?红娘子不就让你们这些人现身了吗?现在她应该在某处和家人一起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若想,为何不肯试试?”

鬼面见李茂说的这么认真,闭上眼睛思考了起来。

陈轶见有戏,在一旁出声趁热打铁。

“你的主子知道你们失踪,应该是已经当你们死了或者降了。无论是哪种,你的家人都很危险。你被你主子用了这么多年,作为质子的家人还有没有活着还很难说,即使活着,一旦他们发现你已经死了,作为被利用的……”

“你们不懂,他们虽然控制了我的家人,却不会伤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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