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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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收买路钱的,难道不该是皇帝老爷吗?”

顾卿一拍脑门。

是了,这是封建社会,收买路钱得换个说法。

“这不是买路钱,这是损耗费。你看,你住了人家的房子,总要给别人一点补偿吧?进了客栈,也得给房费。这游戏就是看谁乱花钱又不善经营,先破了产的就输了。每人一开始有一千五百两银票,钱是从银局里借的,最后还是要还给银局的,而银局是朝廷开的……”

李钊被顾卿一大堆解释的话绕的头晕,只能茫然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京中的堂祖母家,可以玩的东西好多!

堂祖母懂的好多!

呃,刚才堂祖母说了什么?

顾卿将一盒一盒的棋牌检查了个遍,提出了一些改进的意见,又叫工坊多做点替换的配件。若是小房子小棋子坏了,会员们可以专门来定制新的替换,不用重新再买一套。

她自己经常玩各种游戏,有时候掉了一个小配件确实挺蛋疼的,别人都是房子你上面扣一个小瓶盖什么的真是寒酸死个人,都不好意思说你是专业的。

对于信国公府里老太太弄出这么个动静来,大部分人都没当做一回事的。这老太太成天在家里带孩子,弄出许多和孩子玩的玩意儿来,也是正常。

虽然说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贩售有些有失体统,可是京城中人家派出家人经商的不少,更别说这个老太太做的只是小打小闹,信国公府也不靠这个营生。

可是各家的孩子们却很是期待。

齐邵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在自己的圈子中推广各种游戏,国子监的学子们也带起了一阵子风潮,但毕竟还没有在民间普及开,算是成了士人和上层中的游戏。

三国杀刚刚出来的那阵子,李茂将这玩物做成礼物,送了不少人家,现在大楚上层的人家里,没有一副“三国杀”,旁人都会觉得诧异。

李茂连晋国公府都送了,若是同朝为官却没有,做人该有多差,这么不受待见?

方府。

方家老太太回家以后,把刘嬷嬷的事向丈夫一说,方兴心中一惊。

方老太太管家多年,嫁女儿的时候又留了个心眼,陪嫁之人的卖身契都在自己手上,没有给女儿,就怕她一时心慈给下人爬到头上去。

老太太找出当年入府的记录一翻,当年和刘嬷嬷同批进了园子的有二十七人,是老爷当年在京中买了宅子人手不够时采买的,其中男仆较多,女子只有九人,大多是针线娘子和大一点能直接干活的。

方家当年只算是三等的人家,若不是和信国公府建了姻亲,怕方兴也不会爬的这般快。方兴听了发妻的话,背后不停地冒着冷汗。

若是他家这样的人家都进了不怀好意之人,那其他人家岂不是更多?

方氏嫁人,家中陪嫁的下人里只有刘嬷嬷和一个针线娘子是那批同批的下人,倒是那批中有不少男仆现在已经在府里混了个管事。一时要查起来,千头万绪,方兴也觉得头疼。

他拿了妻子给的名册,看了看当年负责官牙的牙署署丞,总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熟悉,想来一定是犯过什么事,判到过大理寺去,便决定从这里下手。

没过几天,李茂接连收到岳家、吴玉舟和张家送来的信函。送来的人都是面见他以后才递上书信的,信口还有火漆做封,显然非同一般。

他最先拆的是岳家送来的消息。信中说,负责送刘嬷嬷那批下人入方府的牙署长官,乃是当年岐阳王府放出来的客卿。他任官没两年后岐阳王作乱,受岐阳王之事牵连丢了官,已经回了老家快十年。

若是细细查探他在职时期由他的牙署入了各家府中的下人,也许能查出什么端倪来。

李茂看着方兴送来的消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消息可以推断出刘嬷嬷很可能是当年岐阳王手里的人。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刘嬷嬷唆使方婉所作的每一件事都如此狠毒,而且埋下的后手件件都是要人绝户的恶招。

想来岐阳王造反因为父亲带兵镇压而失败,对他们信国公府满是怨气,若是岐阳王一支有余孽还活着,已经把他们家当做了复仇的对象。他们不想图谋什么,自然是巴不得信国公府全府上下一起死干净才好。

然后是吴玉舟传来的消息,当初叫他们查探刘嬷嬷的那位兄长,此人并非来自户籍条印所写之地,吴玉舟派人去当地细细打听,传回来的消息是查无此人。

虽不知道这个棋子钉在京城有什么作用,吴玉舟还是派出不少人手看住了刘嬷嬷兄长家,此时不能打草惊蛇,一有动作,就擒下他们。

张家给的消息最是奇怪,乃是关于那钦天监的五官灵台郎徐公龄的。

五官灵台郎是个很小的官,却管着天象观察、气候推测之事。这位置在一般时候,自然是没什么用处,可是一到“出征”、“祭祀”、“农桑”、“行猎”之时,就必须要问出一个好天气方可劳师动众。

很多时候,礼部和鸿胪寺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就在等钦天监给个确切可以动作的时间,然后才能开始进行典礼。

当年李蒙会死,是因为当年先皇祭农之时出现了刺客,刺客们用土覆身,突然发难,李蒙只是粗通武艺,以身护驾,最后身受数处刀伤箭伤,中毒不治而亡。

大楚刚立不久时,因为常年战乱,人丁凋敝,土地荒芜,农事就变得非常重要。先皇为了表明对农耕的重视,每年春分前后都会祭祀神农,并设立了籍田,扶犁亲耕,各大臣也要下田耕作一番,算是大祀。

如此劝农从耕,原本是好事,却引出当年这件憾事,让先皇和李硕悲痛不已。

自那以后,继承皇位的楚睿再也没有亲自去农坛祭祀先农,只是遣官致祭,对于各种需要出宫祭祀的典礼,也不是非常热衷。

张家给的消息就是和这场刺杀有关。

原本当年祭农定的不是那一天,而是钦天监上报订下的那个日子可能有雨,这才提前了一天。后来原定的那日果然有雨,但因为圣驾被刺,谁也没有关心到这起正确预告的作用,该有的嘉奖也就都没有了。

而当时的五官灵台郎,正是这位徐公龄。另一位五官郎混了这么久,早就已经升任了钦天监的监副,而这位五官郎,不知道是真的淡泊名利,还是不善交际,在这个位子上一坐数年,动也没有动过一次。

直到张玄入了京,获得了许多赞誉,又成功的预测了几场灾害,这位徐公龄才报病在家,向吏部请了“病退”,说是病重有损视力,无法胜任五官郎一职,想要辞官回家。

这原本只是件小事,若是平时,这种病退之请不到张宁就已经批了。让下官上去难,有官想下来实在是太容易。

可是张宁前阵子才因为巫蛊之事查到了这个徐公龄头上,此时见下官来报这人一意要辞官,就把他的履历档案翻看了一遍,又问了不少钦天监的老人,查出这么一件事来。

由于此事关系到他妹婿之死,张宁不敢怠慢,立刻送了信给信国公府。他的信和吴玉舟、方兴的信件被一起到了李茂桌上。

李茂看完这三封信,刹那间觉得整座信国公府就像是任人随意进出摆弄的玩意一般。

还有张宁,到底知不知道张静的身份?这般示好,是故意要麻痹他,还是真的不知情?张家又到底是个什么情景?

李茂越来越意识到,自己多么缺人,而培养自己的人是有多重要了。

难怪每个世家极少从外面进人,若是一时不查,真的是祸患无穷。只有累世大族,才有不用外仆的底气,像是他们家这样的,不用外仆,连喝杯水都要自己动手。

吴玉舟和陈轶这时候被父亲送到他身边来,简直就是被送过来救命的。

爹,我今年应该多烧点元宝给你的!

第119章 李锐入宫

四月的最后一天,宫里的三位皇子都需要遴选伴读,朝中大员和勋贵宗室到了相近年纪的孩子,都要入宫参加遴选。

进宫伴读的孩子,家在京中的,每五日出宫休息一天,和官员休沐一般。

而宗室子弟和特召来的孩子,就住在宫中,年节方可回家。

顾卿一听李锐三天才能回来一次,面露不悦地对李茂埋怨:“圣上为何要孩子们住在宫中?宫里情况这般复杂,哪里有家里住的舒服!”

李茂没想到自家母亲居然不知道宫里这个规矩,苦笑着解释说:“这是当年先皇为了防止世族做大而定的规矩,说是伴读,其实隐隐有质子的意味。”

“质子?”顾卿拍桌子的心都有了。“既然都知道是质子了,还往宫里送什么?”

“质子之说,当然是对有异心的臣子来说的,对于绝无二心的大臣宗室们,这自然是天大的荣恩。若是太子之位一定,伴读就是日后的心腹重臣,是以虽然各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还是愿意把孩子往宫里送。”李茂和顾卿解释着其中的缘由,“而且,我们家既然答应为皇上做那中间平衡之人,李锐进宫长住已经成定局了。”

皇帝若是要用李锐,怕是还要让其他先生教他不少东西。为了表示忠心和决意,李锐肯定是必须要常在大皇子左右的。

顾卿心中万分不舍。她还以为李锐就是每天早上去读书,每天晚上回来睡觉,就和李茂去上朝一样呢。

她自己养了几年的小包子,眼看着就要飞了……

不对,是要去喂狗了……

“奶奶,您且放宽心,哥哥五日就回来一次,又不是常驻宫中,就算有个什么事,您不是还有进宫的牌子吗……”

“铭儿,休要胡言,娘娘给的宫牌不是这般用的!”李茂瞪了一眼儿子。

李锐已经决定要查清母亲死亡的真相,他有预感,一旦他出现在皇子们的身边,那些人就会找上门来。

所以,对于进宫这件事,他是满心期待的。

只是他没想到祖母会这么伤感。

“我知道锐儿可以经常回来,这不是日日有你们在身边,都已经习惯了嘛……”顾卿苦着脸。这就是穿成老太太不好的地方了,就算和孩子们感情再好,等他们大了,总要一个一个离开的。

正如她自己和两个孩子所说的,能陪伴他们一生的,只有妻子。无论是父母还是儿女,总有离开的一天。

儿女尚且如此,更何况祖母。

等两个孙儿大到可以娶媳妇了,怕她就要合眼了……

顾卿第一次觉得死亡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李茂看着一屋子就差没有抱头痛哭的祖孙三人,感觉脑袋一阵一阵的发胀。一家子小孩,再加一个老小孩,就他一个能管事的成年人的感觉……

实在是谁当谁知道。

“我们可以稍后再感慨,现在是要商量正事的时候。”李茂已经清走了下人,说起话来自然不会避讳。“锐儿,皇上的意思,怕是会让你自己选去陪伴哪位皇子。如今晋国公府丁忧,他家的孙儿不能进宫,你要坚定站在大皇子身后的态度。只有这样,世族才会注意到你的选择。”

“二皇子和三皇子会不会生气?”李锐问道。

“就是要让他们孤立你,这样你才会彻底倒向大皇子,将大皇子作为你在宫中的依仗。二皇子的母亲刘贤妃并不得圣宠,但二皇子年纪和大皇子相差不多,怕是会对你有所忌惮。三皇子年纪尚小,你不必担心太多,一心陪好大皇子读书就是。”

“只是锐儿,从今日起,你就要开始表现出渐渐和李铭关系疏淡的样子来了……”李茂不得不说出这残酷的事实。“这世上有许多人到最后假戏成了真做的,我希望你们能始终记得兄弟间的情谊,不要真的反目成仇……”

“怎么可能!”李锐摇着头。

“怎么可能!”李铭扁着嘴。

“希望如此吧。”

四月的最后一天,李锐在家中被好好打扮了一番,连身上的配饰都被换成了贵重的样式,跟着李茂一起,准备入宫。

李锐先去了持云院里和奶奶告别,顾卿一看到这孩子里面穿着绯红色的穿花上衣,外罩五彩刻丝的石青色大褂,连头发都编了起来以后再成双髻,显然是大清早就起来拾掇的。

这说是遴选伴读,其实跟相亲都差不多了,顾卿心里一下不是滋味。

这岂不是就和要去打仗前先穿上战袍一般?李锐只有穿的越华丽越精贵,才显得他在府中受重视,才能在众多子弟中站得住脚来。

他在家里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这么讲究过衣着。

可以想象若是李锐进了宫,为了不堕他信国公府嫡长孙的名头,每天都是要穿着大衣裳去上学的。李锐其实不喜欢繁文缛节,对于衣服也不讲究,不爱穿宽袍大袖,有时候在家中穿着短袄来去都有的,这到了宫里……

可无论顾卿怎么依依不舍,李锐还是跟着李茂进了宫。

大皇子和二皇子在十岁后就已经移出了各自母亲的宫殿,若是到了十六岁还没有封为太子,他们就要被封王,去各自的封地上生活。三皇子今年才八岁,他的母亲只是个嫔,挑选伴读也只是顺便,他还住在他母亲的偏殿里,要两年后才能移出来和他的兄弟们住在一起。

如今大皇子住在东宫的上阳殿,二皇子住在东宫的兴庆殿,储君所住的明德殿至今空悬。而伴读们入了宫以后,为了显示皇帝的优待,将会和皇子们同吃同住,在一个殿中生活。

李锐进宫前,已经由花嬷嬷和宫中派来的礼官学习了一些宫中的礼节,是以跟在李茂身后进入宫中时仪态端方,态度从容,他身量又较一般男孩要大,看起来十分显眼,一时间,引起许多宫人的侧目。

李锐跟着李茂走到东宫门口时,就有东宫的詹事出来迎接,李茂知道送到这里就已经到了头了,便拍了拍侄儿的肩膀,说了句“自己珍重”,掉头回去了。

东宫门口,还有好几家的孩子在,李锐发现他的新朋友,工部侍郎之子仇牧也在其中。仇牧微笑着对李锐招了招手,李锐便站了过去。

“你怎么也在这里?”按照排位,应该是工部尚书的孩子在这才对。

“大概是沾了我祖父的光优待吧。”仇牧轻轻地在李锐耳边说着:“我真不愿意来,谁乐意陪皇子读书啊,要不是听说你肯定来,我都想报病了。”

李锐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别说瞎话,那是欺君之罪,做伴读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就当提前替家里办差了,啊?”

“知道了。”

“那边一直瞪我的男孩是谁,你可知道?”李锐用嘴向右边一个穿着大红色衣服的男孩,这男孩从他进来起就一直看他。

“嘿嘿,你打过他哥哥。”仇牧知道李锐曾经在灯节和项城王家世子的恩怨,所以幸灾乐祸地说,“那是项城王世子楚应元的胞弟楚应年,其兄因为品性不端被勒令在府里修心养性,所以召了项城王家的嫡次子进宫伴读。”

“楚应元又怎么被罚了?”

“听说把家中一个庶弟打残了……”

李锐倒吸了一口气。他们这些人所谓的打残了,绝不是打的缺胳膊断腿这样的,大部分时候指的是不能人道了。

“他那庶弟多大?”楚应元今年已经二十多了吧?他从以前开始就不避讳对小孩出手,羞是不羞!

“听说才十六岁,是项城王的一个受宠的妾室生的儿子,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这位世子可真可怕,为什么还不罢了呢?”

李锐也赞同仇牧的说法,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又来了,李锐扭头看去,果然是楚应元的弟弟楚应年。他冷哼一声,也不避让,也直直地瞪了过去。

李锐是正儿八经杀过人的,又跟着蒋师傅练了许久的沙场上的“杀气”,他这一瞪,楚应年立刻撇过脸去,对着另一个人发呆。

但仔细看,他的腿明显有些发软。

没过一会儿,皇帝、皇后驾临东宫,他们这些人等在东宫门口就是迎驾的,一堆孩子哗啦啦跪了一片,迎接圣驾。

皇帝和皇后的身后跟着三位适龄的皇子,为首一人正是嫡长子的大皇子楚承宣,而后是二皇子楚承烈,三皇子楚承威。大皇子和二皇子年纪相差不大,只差一岁,三皇子只有八岁,跟在两位皇兄身后,看起来很是稚嫩。

众人行过礼,跟着圣驾进了东宫的宣德堂,宣德堂是东宫上课的地方,格局和楚睿听讲学士讲解经义的崇文阁是一样的。

他们以后会在这里上课,所以把御选伴读的地方定在了这里。

先是由礼官打开名册,一个个的点名,让所有的孩子排成两列,按照名字的先后站好。李锐身为国公家的嫡长孙,排在了左侧第一列。右侧第一位的是项城王家的嫡次子楚应年,他是宗室子弟之首。

礼官点完名,开始一个个报上孩子们的年龄、出身、学习进度、擅长项目、出否出过痘症等等,然后将每个孩子的名册交由皇帝。

其实楚睿和张摇光早就把这些名册看了好几遍了,但这是过场,不得不再做一遍。

楚睿看完名册,点了李锐上来。

大皇子看了眼李锐,吃了一惊。

他打听来的消息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听说这李锐是个胖子,而且是个高壮的胖子,跪下去都站不起来那种!

李钧明明说李家人大都长着一张方脸的!

这少年明明长得眉目清俊,也不是方脸。两道剑眉生的极好,一看就不是性子懦弱之人。

而且,他真的只有十四岁吗?这么高,还做什么伴读啊,他光仰头去看他了!要是按这个身高发展下去,他直接去习武去打好了,读书……

读书是欺负那些读书人!

楚承宣看了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第一次觉得自己长得太瘦弱。

“李锐,京中盛传着你‘千里救叔’的佳话,你信国公府一门三代,各个忠义,朕甚是欣慰。”楚睿笑着夸奖他。

“陛下谬赞,小子不敢当。”

“你父亲为国捐躯,老国公也戎马一生,这次伴读之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想去给哪位皇子伴读?亦或者,不想伴读?”

皇帝的话一出,所有府中的公子和宗室子弟都大吃一惊,有些人甚至恨得捏起了拳头。

这般恩宠!这般荣耀!

自己挑选伴读,甚至可以不用做伴读!

只有李锐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下回禀道:“启禀陛下,可以为皇子伴读,是我们府上的荣幸,我愿意做皇子伴读。我选大皇子。”

虽然知道这是安排好的,可是能被人亲口选择,自然还是满心得意。楚承宣看着二皇弟变得难看的脸色,再看看三皇弟懵懵懂懂的神情,露出一个招牌式的宽厚微笑。

“哦,你为何选择大皇子呢?”楚睿趁热打铁,想要配合李锐做好这场戏。

“回陛下,小子乃是我爹的嫡子,我们信国公府中的嫡长孙……”李锐刻意摆出倨傲地神情来,“所以我选择出身嫡长的大皇子殿下。”

在这个注重礼法的世界里,嫡长的正统地位还是不可动摇的。虽然现在几位皇子还没有成年,可是朝廷中关于哪位将是储位所选的议论从来都没有停过。楚承宣的身份年纪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他过于宽宏,母亲又是出身世族大家的晋阳张氏,外戚强大,未免有些尾大不掉之势。

即便如此,作为立储呼声最高的皇子,在场的这么多孩子里,大部分都是希望给大皇子伴读的。理由其实也是李锐说的那个理由,却没有一人敢像他这般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仇牧对李锐是崇拜不已,有些孩子自动就给李锐打上了“狂傲”的标签,只有楚应年冷笑一声。

二皇子可是个睚眦必报的,说这种话,就等着得罪刘贤妃和她身后的王、刘二家吧。

“这孩子倒是个率直脾气。只是在宫中,还是要稍稍收敛点好。”张摇光笑着摇了摇头,李锐说的何尝不是她的心里话,可惜她是皇后,只能摆出谦虚的样子来,不能大笑三声夸他“说得好”!

李锐点了点头。“恭听娘娘训示。”

二皇子脸上的笑容已经快端不住了,三皇子脸上懵懂,眼睛里也有一丝苦涩。

楚睿见李锐自己已经表了态,便把李锐叫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朕与你父亲原是莫逆之交,他不幸罹难,朕心中十分悲痛。你是个好孩子,朕盼你和大皇儿好好相处,携手共进,延续两家的交情。”楚睿这话,俨然已经把李锐当初成了子侄辈来勉励。

李锐听到皇帝说到他爹,眼眶不由得一热,差点没掉下泪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向了大皇子。

大皇子走出楚睿身后,向李锐行了一个平辈礼。

“本宫身边的伴读之位一直空虚,现在想想看,似乎就是在为你等待的。你与本宫既然有缘,我两定能好好相处。”

李锐回礼,施施然走到大皇子的身后。

从今日起,他便是大皇子一派的新人。

二皇子看着站在大皇子身后的李锐,心里不住的猜测,李锐这般选择到底是自己的想法,还是奉了他叔父的命令。若是信国公李茂的意见,难道信国公已经倒向皇后这边,参与到立储之争里去?

不会的,这任的信国公是出了名的谨小慎微,而且从来也没对世族一脉有过示好。

那就是李锐自己的想法?年轻人的自以为是?

嫡子,嫡长孙……

他这么说,到底是想证明什么?

每位皇子有四位伴读,大皇子这边后来定了工部侍郎仇靖年方十三的儿子仇牧、中军神策将军之子秦斌、以及皇帝楚睿的妹妹德阳郡主的儿子熊平。大约是因为大皇子楚承宣年纪最大的缘故,三个孩子年纪都不小。李锐今年十四,秦斌更是已经十五岁了,熊平和仇牧今年都是十三。

楚睿在比较小的孩子中挑了几个出色的给三皇子,二皇子的伴读是两个宗室和他舅家的兄弟,此外还有京兆尹家的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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