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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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引路的下人依然像是黄泉的使者,她们为什么不扭头?她们是不是觉得扭过头来不是人脸会吓到她?

那条幽深地通往东园的路,也不再像是那条熟悉的路径,而是会将人吞噬的黑暗入口。

方氏惊魂不定地看着前方,只觉得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蓦然间,那黑暗的远处出现了一个亮点,那亮点不高,就这么缓缓地移了过来。

方氏的瞳孔一下子缩的极小,几乎要瘫软下去。

来的是谁?张静?鬼差?

她说过不会要她命的!

“娘,你怎么这么慢?持云院的回来的下人说你早就出来了。”举着小灯笼出来找母亲的李铭渐渐出现在她的眼前。

“我在房间里等的急死啦,爹没回来,你也没回来。钧堂兄和钊堂兄一起走了,哥哥说要去前面等爹……”

李铭看着一头汗的娘,把手中的灯笼往旁边的下人手里一赛,赶紧跑过来抓住她东看西看了一圈。

“是头痛吗?还是肚子疼?”

方氏感觉儿子摸在她身上的手像是火焰一般的滚烫,将她整个人从冰冷绝望的幽冥中捞了出来。她反手抓过儿子的手,从他的身上汲取力量和勇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都不是。娘太久没走夜路,突然怕起黑了。”

李铭看着娘亲,咧嘴一笑。

“娘,不怕,不是还有灯吗?”

方氏点了点头。

对啊,不是还有灯吗。

西园,小跨院。

将弟弟送到了地方的李钧,看了李钊一会儿,只挤出一声“好好休息”,就要掉头离去。

忽然,他觉得有什么抓住了他的袖子,只好转过头看,看着他的弟弟。

李钊抓着他的袖子,犹豫半天,开口问道:

“你不喜欢做奴才吗?”

李钧听到这个没头没脑地问题,轻笑了出来。

“弟弟,我不是奴才。”

李钊嗖的放开了手,调头就进了屋。

堂祖母说的不对,他的这位庶兄根本就不是不甘心做奴才。

他根本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过奴才!

第115章 探花使刁难

李锐在前院等着叔父回来,好把齐邵曾经交给他的信转交给他。

但他没想到李茂到了很晚的时候才回来,而且还是微醺的回来的。

“锐儿,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在前厅等我做什么?”

李茂一下马就听到门子说李锐一直在前厅等他,心中满是疑惑。

李锐拿出那封信,递给了李茂。

“这是齐邵在殿试前交给我的,我等着您,就是为了这个。”

说完,他把齐邵在殿试前找他的事情稍微说了说,然后着重说明齐邵说过,若是得了状元,就让他把这个信给他。

“你这朋友倒挺自信。不过齐大人家的这位公子,确实是年少英才。”李茂听完了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李茂揣着信回了东园,没有先进夫人的房间,而是去“集贤雅叙”清醒了一会儿。

他和他兄长的酒量是当年父亲逼着练出来的,而且他比较克制,总是不让自己醉倒。但是他喝的毕竟是酒不是水,有时候会有微醺的感觉,思想也不能集中。

待他觉得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拆了那封信,细细看了下去。

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这信中所说之言简直会让大楚翻天覆地。

看到最后,李茂直接将信放进怀里,确认不会给其他任何人得到,这才出了书房。

按照齐邵信中说的,胡人肆虐中原之前的尹朝皇室并没有灭绝,而且从胡人当政到先皇登基的这段时间,他们都有联系过各个世族,希望能获得支持。

但因为当时的世族首脑是晋阳张氏的张允,他认为以尹姓后人的实力和决心,能在推翻胡人的战争中胜出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断然的拒绝了他们,转而支持一直和张氏有姻亲关系的先皇。

正因为世族都倒向了荆南的楚氏,所以当时在北方以“尹姓后人”的名义起义的那支兵马很快又销声匿迹,没有和其他在各州起义的民间力量一样最后归顺了大楚。

此事先皇也知道,而且后来数次派人查探过,都没有查出什么更有用的东西来。

可是这几年当今圣上对世族磨刀霍霍的态度越来越明显,甚至连世族安身立命的根本——庄园和隐户都要开始清理,这让许多世族,尤其是实力较弱的世族们感受到了危机。

就在这个时候,尹姓的后人又出现了,他们派出使者,专门寻找前代曾经在朝中任过官的人家游说,并且承诺若是能成事,将于世族共享天下,一如魏晋之时。

这些人起先并没有找上齐家,因为齐家的立场比较超脱,但因为当今圣上逼迫他出仕,让这些人看到了可趁之机,居然找到了他来。

齐邵并不信任当今的圣上,但更不会信任这些前代的遗孤。当年最适合争霸的时候他们没有站起来,现在天下安定,他们想弄出乱子来成事,除非这乱子够大。

可他不想看到大乱子。

所以齐邵一边敷衍这些人,一边写了这封信,让李锐交给李茂。

他担心自己已经被人盯住了。

交给李锐,比他直接去找保皇派或者圣上要好的多。一来,他交游广阔,和各家公子都有联系,他找李锐喝闷酒是很正常的事;二来,李家是大楚站得最靠皇帝这边的臣子,由李茂来面见皇帝,提醒皇帝这件事,比他要方便的多。

还有就是,他不想齐家牵扯到这件事里去。他自己也不想牵扯到这件事里去,和这支破落皇族扯上什么关系。

能摆脱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皇帝能赶紧解决掉这群人。

所以,这并不是齐邵向李茂的投诚书,而是齐家向皇帝的投诚书。

李茂带着一身酒气回了房,稍微洗漱过以后让丫头婆子们都退了出去,准备上床休息。

这封信该怎么处理,他还没想好。

“爹,你身上酒气太重啦,能不能先去洗个澡啊!”李铭不高兴的伸出脑袋。

“不能。”李茂淡淡地驳回了儿子的建议。他的怀里还揣着信呢。“你今晚可以和你娘去睡。”

方氏一直担心张静的阴气对儿子的身体不好,哪里敢让儿子上床。

“还是不要了吧,我半夜容易醒,儿子跟着我也睡不踏实。”

李铭见爹娘都嫌弃他,气呼呼地跑下床,找了一张纸撕了下来,捏成两个团子,塞进鼻子里。

“行了,我今晚就这么睡了!”

李茂一巴掌拍到儿子头上。

“儿子嫌弃老子,反了天了!”

李铭塞着鼻子,闷声闷气地说:“儿子不嫌弃您,是儿子的鼻子嫌弃您啊!”

李茂摇了摇头,踢了他一脚。

“下去,刚刚去找纸不知道顺便把灯给灭了吗?”

“你们就知道使唤我!”李铭撅着嘴哼哧哼哧地下了床。

“老爷,我想这几天让我娘来一趟。”方氏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响起。

“岳母?”

“外祖母?”

“是的。我想问问刘嬷嬷当年是怎么进的我家。还有那巫婆的事。”

方氏想了想,又说道:“还有当年,我在金疮药里混入铜屑,那小铜鼎也是刘嬷嬷在家中给我找来的。但这事现在我想想实在生疑。我在家中的时候,家里的礼器我都是见过的,绝没有那个小铜鼎,而且从那铜锈来看,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这样制式的礼器,我家是留不得的。除非是我爹这几年间得的宝贝。若是这样,我得劝他以后不要留这样的东西,被人弹劾了,怕是要遭祸。”

虽然说世人也有许多收藏善本和前代名人的书画的,但若是朝臣,若是收藏印信玉玺或天子礼器这样的古玩,若是被弹劾了,也是不小的罪责。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盗墓之人私盗了皇帝的陵穴,偷了东西出来,就算是有什么人得到了,也不敢留下来赏玩,而是贡与皇帝的原因。

“那鼎,现在在何处?”李茂问妻子。

“我把它沉到留轩那边的湖里去了。”方氏原本是想把它埋了的,但是她总觉得埋了不放心,于是就把那鼎沉在了自家园子里的湖中了。

“此时你不要再烦神,我会来处理。”李茂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铭儿也有很长时间没去岳家了,这样吧,铭儿明日去外祖母家一趟,顺便请你外祖母来住几天。”

方家老太太管家这么多年,就算两个媳妇进来也没有放了管家的权,若是问她,一定能知道什么。

妻子愿意开这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第二日,李钧一早就被礼部的官员召了去。他过几日要去紫宸殿参加“金殿传胪”,他们这群没有出仕的进士都要赐予进士袍和进士巾,而且还要在礼部跟着专门的官员学习一些基本的礼仪,以免殿上失仪,成为朝臣们的笑柄。

等到了中午,出去各园子“探花”的探花郎也要回来了,他们还要在礼部的“青云阁”里举行“探花宴”,每个进士都要拿一朵探花郎们带回来的鲜花赋诗,然后留在阁内,成为这届进士们的“探花诗”。

说是拿着花当初赋诗一首,其实哪里有那么多急才,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李钧本来的特长就不是作诗,在辞赋一道上也不精通,昨夜回了房后,拿了几幅以前做过的诗词看了半天,总觉要是拿出去肯定要被笑死。

好在春天开的花无非就是桃花、杜鹃、迎春、杏花、芍药等花,这京中的园子里产什么花他们早就找齐邵打听过了,现在临时恶补,也还来得及。

李钧熬了一夜,想了几首桃花、迎春的诗词,觉得拿出去不算太过难为情,又反复记诵,生怕自己忘了,这才头一歪睡了过去。

等他早上被小厮们唤醒,坐起了身,伺候他的小厮虎子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的少爷诶,你这样子不像是去参加探花宴的,倒像是去参加白事的啊!”

“不要乱说!你这般口无遮拦,小心给少爷招祸!”另一个小厮皱着眉呵斥他,又仔仔细细地看了李钧一眼,“少爷,你眼皮肿了,眼睛里还有许多血丝,看起来确实像是哭过一般,要不然,小的去拿两个熟鸡蛋,你敷敷眼睛?”

李钧不好意思说自己熬夜作诗熬的眼睛发酸,给自己揉成了这样,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叫小厮们拿铜镜来给他看。

他一见镜子里自己满头乱发(自己抓的),两眼红肿的样子,连忙惊得跳了起来,“怎么成这样了?”

天啊!他还想做出从容不迫荣辱不惊的样子去赴宴呢!

这样子,谁都知道他昨晚没睡了!

一片鸡飞狗跳满院忙乱以后,一个勉强可以见人的李钧终于出了炉。

他身上的衣服是顾卿特意叫针线房为他做的,无论是料子还是款式都是在官宦子弟中绝不会落伍的那一种,再配戴上他中了进士以后李茂送他的玉佩,虽然面皮黑了点,身子魁梧了点,但总算看上去像是个文士而不是武将家的孩子了。

李钧傻兮兮地看了看自己,跟着礼部来迎接的小官出了门。

等到了地方一看,不知道有多少进士和他一般两眼红肿,满眼血丝;甚至连那种纵欲过度,脚步虚无的都有。和这些人比起来,皮肤微黑的自己看起来倒像是比较精神的一个。

这时候李钧才微微笑了起来,刻意摆出来的精神样子才松了下去。

也是,人生两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谁得偿心愿能睡得安稳?若是有家人朋友祝贺,狂饮都是有的。

还有些年少多情的,金榜题名之后就去过花烛夜的也有不少。想来昨晚平康里也不知道多了多少佳话。

像他这样通宵作诗的,怕都是异类了。毕竟都成了进士的,作诗这么没有灵性的,怕也是少数吧。

没一会儿,一身清爽的齐邵进了屋。对于这位年少的状元,所有进士自然是让开一条道路,让他站到所有人的前面去。

礼部侍郎带着一群小吏们捧着进士袍冠从后衙过来,这届的进士们纷纷拜过这位当初的春闱时的司考官,现在他们都是天子门生了,不能再拜见座师,但在礼仪上,这人是对他们有知遇之恩的。

礼部侍郎坦然受了他们的礼,开始细细教他们参见皇帝以及接旨领赏后格式动作。他说的细,教的慢,可是还是让李钧头痛不已。

他开始觉得自己以后若是留任京官,怕是没几天就要因为“御前失仪”而丢官回家了。

所有进士在礼部学了一个多时辰的为官礼仪,又学会了如何通过袍服和装束来区分官员的品级和职位,等到了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礼部大门外有人来唤。

“探花使们已经采了京中各种鲜花,开始往回赶啦!”

“咳咳。”礼部侍郎也是喜欢热闹之人。“既然如此,我们去青云阁入席吧。圣上已经赐下了宴席了。等会大皇子也会过来。“

“皇恩浩荡!”一群进士刚刚学的东西,立刻活学活用了起来。

礼部侍郎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一马当先,带着所有人往礼部的青云阁走。

待入了阁,大皇子也在宫人的簇拥下来了礼部,在接受过进士们的参拜之后,在主席位置坐下,等着探花郎带着鲜花回来。

没一会儿,门口听见了锣鼓礼乐的声音,头上被闻讯赶去园子里的妇人们插满了鲜花的赵聃和另外一名年轻进士一身狼狈的走了进来。他们的身上、脖子上都是各种花瓣,可见在各家园子里找花的历程绝说不上一帆风顺。

大皇子微笑地看着指着捧着花篮的两位探花使,下令道:

“既然探花使们都回来了,就让两位探花郎给各位进士发花吧,只是若是各位做不出诗来,按照规矩,可是不能入席的!”

大皇子此话一出,许多进士心里咯噔一下。

也包括昨夜挑灯作诗的李钧。

……说好的自己挑花作诗呢?

说好的随便挑一朵桃花芍药迎春呢?

这……这路子不对啊!

许多人神色惊惶地看着两位探花郎,而两位探花郎都是年纪很小的少年,立刻露出了“嘿嘿嘿嘿”的怪笑出来。

哈哈哈哈,等着看他们发花吧!

所有人按照名次一个个去拿花。首先是齐邵,赵聃给他发了一朵芍药,齐邵笑嘻嘻地把芍药往衣领上一塞,咏出一首芍药的诗来,引起一片叫好。大皇子听了这诗,也觉得挺好,点点头伸手让他入席。

榜眼陈修在另一个少年那拿了一朵桃花,咏了一首,也顺利入席。

旁边有官员拿着本子一一记录,到时候要封存到青云阁里去的。

探花就是探花使赵聃自己,他笑嘻嘻地说:“我还要发花哩,等各位都坐完了,我捡一朵赋了诗再入席就是。”

他这话一说,显然是对自己作诗的才能十分自信。大皇子也允了。

探花之后就是二甲第一名的传胪李钧。他走到两人前面,赵聃正准备给这个朋友找一朵好咏诗的花,另一个探花使却立刻从篮子里拿出一朵牵牛花来,递给了李钧。

他是二甲的第二名,从小也自视甚高,一路乡试省试都是第一,到了京中,才学不及齐邵和陈修就算了,脸皮长得没有赵聃英俊得不到探花也服气,只是居然连二甲第一都没拿到,却被压在这个黑脸汉子下面,心中窝着一股气。他一心觉得李钧就是靠亲戚关系爬上来的,圣上点他一定也是看在他叔父的面子上,刚才他听大皇子说由探花使发花,心中不知怎么地就想刁难他一番。

这牵牛花本该五月才开,他在摘其他花的时候发现这一支不知道为什么提早开放了,心中有些赞叹,便鬼使神差地摘了这不属于名花的杂花,丢到了篮子里。

如今拿这牵牛给这传胪,瞧他那黑脸粗壮的样子,牵牛配他才叫适宜!

这探花使拿了牵牛花给李钧,一旁的赵聃当时脸色就不好看。探花使从各园挑选有名的花木,放入篮中供众进士挑选,原本就是“以花喻人”,给后人留下佳话的美意,哪里有放杂草杂花在篮子里侮辱人的!

更别提拿出来恶心人了。

这一下子,齐邵和赵聃等人就把这个探花使当成了没眼色没脑子的家伙,赵聃甚至觉得自己和这人同为探花使实在是丢脸。

赵聃看不过去,对着那少年冷声道:“这牵牛算的什么名花?你拿牵牛出来给李传胪,实在是……”

“无妨。”李钧淡淡地打断了赵聃的话,拿过了那朵牵牛。“花本就不分上品下品,都是人给它们分的品级。这位同年觉得牵牛当得人们为他赋诗,那李某就为它赋首诗,也不枉它赶在花期之前,在名园里提早开放,等着你们去采。”

李钧只是直率,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这个二甲第二名在刁难。

他接过花,思考了一会儿……

东园,锦绣院里。

方氏惊讶地看着被儿子接来的母亲,倒吸了一口气说道:

“娘说什么?家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千年的古鼎?也不是你让刘嬷嬷拿过来的?”

第116章 咱有权有势

“没有。我们家没这样的东西。”方老太太摇了摇头,“婉儿,刘嬷嬷怎么了?为什么你老问她啊?”

方氏心里乱七八糟的,一向信任的嬷嬷从头到尾都在骗她,这局已经不知道布了多少年了。

再想想看,年前说老太太不对怕是鬼附身的是刘嬷嬷,后来积极奔走找神婆的,也是她。

原来她以为早就摆脱了的噩梦,早就已经缠着她了。

“刘嬷嬷要害我。”方氏看着一脸担心的娘亲,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她害我差点丢了孩子,又想害我的名声,我们府里老太太把她捆了,可是她莫名其妙的自杀了。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目的,我就请了你来问问。”

“我的个乖乖啊,你到底受了什么罪啊!”方老太太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摸着方氏的肩膀和背后哭道:“难怪瘦的就一把骨头了……上次你怀铭儿时养的多好啊,天杀的刘嬷嬷,居然要害我女儿和外孙啊……”

“刘嬷嬷不是家生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们方家发迹晚,虽然在前代时家中也出过不少官,但是中间断的很厉害,家生子没有多少,这刘嬷嬷是外来的,但怎么来的,她却一点也不清楚。

“娘,你一定要帮我,现在我带过来的丫头我自己都不敢信了!”

方老太太回忆了下。

“你祖母以前有个嬷嬷,年纪很大了,也没有成过亲,就动了找个丫头做干女儿摔盆捧灵帮她扫墓的念头。府里的家生子都不合适,攀附来的她有看不上。那时候我们家正是最好的时候,人手却不够,就在外面采买了一批人,这刘霞投了那嬷嬷的眼缘,就成了她的干女儿。”

“刘霞进了府以后,对那嬷嬷很是孝顺,你祖母去后不久你,祖母陪嫁的那位嬷嬷也去了,刘霞掏了所有的积蓄给她送了终。那时候你刚定亲,我看她品性好,做事又稳重,年纪大不需要慢慢调教,就让她做了你屋里的嬷嬷,管着那些小丫头。”

方老太太倒竖着眉,“若是和刘嬷嬷一起采买进府的那一批人里有包藏祸心的,怕是你旁边已经成了筛子。你别害怕,娘回家就去查,看看当时和刘嬷嬷一起进来的有哪些人,若是有进了你府里的,就把名单和卖身契都给你送来。刘嬷嬷,我让你爹去查。”

方氏的父亲是大理寺卿,专司刑狱审查之责,他要去查,也十分便宜。

“娘,女儿就靠你了……”方氏红着眼睛道,“这些日子,我总觉得有人要害我,弄的人不人鬼不鬼,幸亏老太太和老爷不嫌弃我,不然,我早就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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