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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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有那一天,你托人拿着这个来找我,我一定尽力相救。”他将玉佩递给王油子。“这玉佩并没有我府里的标记,也不是什么宫造之物,若是你一直没有危险,又缺钱救急,就当了它换钱,也能换不少。”
王油子闻言哈哈一笑,接过那块玉佩。
入手生温,显然是一块好玉。
这些王孙公子,像这般的好玉送出去也只是做个凭证的,他那仇富的心略微动了动,又被压了下去。
“大公子的话倒是有趣。您的玉我收下了。”他把玉佩贴身放好,准备回去就找个绳子挂脖子上,“希望没有用得到它的一天,还能留着传家。”
李锐听了心情总算开朗了一点,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还有就是江家……”王油子看着江家有一阵子了,越看越是害怕,不得不直言。
“李大公子,江家那边我要收手了。这不是我们这些地位卑微之人能一直盯着的。那江家名义上没有出仕,可是往来之人,各个不是巨贾,就是世族高官。而且,他家那些护院,也不是普通的家丁。要不是我底下的弟兄闪得快,好几次差点被发现。这种人家,若是发现有人盯着,是要……”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大公子,他家连菜都不是从两市里买的,而是直接从城外的庄子里送来。倒夜香都不找外人。我也没办法进去打探。那女人进了江家以后,这么长时间都没出来过,看样子是家养的探子,轻易不会出门的……”
“我明白了,你们辛苦了。”李锐听了王油子的话,心里讶异的很。
这江家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会如此可怕?
到了下午,李茂回了家,李锐去见叔父,把白天王油子的事一说,又把心中疑问提了一提。
李茂一阵意外,也不知李锐从哪里结交的这个朋友,竟能打探出许多他派人打探都打探不出来的事来。
他沉吟了一会儿,和李锐交代江家的事会交给吴玉舟那边处理,王油子不跟了正好,免得打草惊蛇,又将这江家的来历细细道来。
这“吴中江氏”是和“吴中陆氏”并列江南两大世家的累世大族,家中庄园良田无数。当年胡人入侵中原,到了吴中地区,愣是连江家的庄园都攻不进去,若有心围吧,怕是胡兵饿死了,江家都饿不死。
倒是陆家糟了大祸,死了不少人,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元气。
后来老晋国公张允襄助先皇,先皇的队伍势如破竹,连夺三州,这江家对楚军是要钱给钱,要粮给粮,也派出不少家中的子弟相助,只是没出过兵丁,除了破费一点,还是没伤元气。他们这种大族,钱粮实在不算什么,人才是最重要的实力。
正因为这江氏的族长并没有直接加入楚军,所以后来先皇立楚,进行封赏的时候,也就没有封这江氏的族长。老族长死后,他的嫡长子江道奇当了吴中江氏的族长,虽不拘着家中子弟出仕,但因他父亲都没有官职在身,也不知是他的心里有怨气,还是不愿意越过他父亲去,也没有出仕。
先皇一直不放心江家和陆家,因为吴中这两大家,财帛实在是惊人,又经营着不少茶厂和丝绸的铺子。他们的家人都擅长经营,又谦和处世,竟是连错都找不到。
先皇当年点了江道奇、陆元皓两位家主进京,要让两人做官,就是不愿这两人留在江南继续经营。
陆元皓虽然为人古怪,但家中确实需要先皇的支持,便没有推辞,留在了翰林院,后来李蒙从翰林院掌院院使升任平章政事,那掌院之位就由陆元皓领了。
而先皇几次委任江道奇为官,他都辞而不受,最终只领了国子监一个经学博士的闲差,说是博士,其实一个月也去不了一次国子监,纯粹是自愿为质,留在京城的。
江家不但和晋国公府有亲,他家是绵延几百年的大族,和大楚许多大的世族都通过婚,就连他家为白身的嫡次子向李锐的舅舅求亲,张宁也不好拒绝。
因为从门第上来看,张家其实是高攀了的。他家与身为勋贵的李家结亲,其实受到了不少老牌世家的臧否,对他自己子女的联姻也有影响。若是再拒绝了江家,以后他几个儿子就真的找不到什么像样的人家为妻。
现在所谓的勋贵,不少祖上连种田的都不是,张宁怎么可能看的上!
再说这江道奇没有出仕,但江道奇的弟弟江道异却在户部任着侍郎,家中子弟也多在户部、工部以及各地任官,江道奇的长子留在京中,但是和李锐表姐结亲的那位嫡次子却是在吴中老家的。
“所以,上次你说那探子是江家派来的,我一点也不奇怪。若是我在朝中的政敌,反倒不敢留下什么把柄。只有这些人,和我对立一方的势力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关系,又没有直接利害的,方才敢伸长手脚去做。”李茂叹了口气。
他家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探子呢。
“只是不知道你舅舅在其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知不知道江家在做什么。这联姻之举,是世家延续的命脉,真的是不可估摸。不过单单因为结亲,也是算不得什么的。我们家里不是也和陆家结了亲吗。”
李茂说的是李锐从小订下的亲事。
李锐的脸隐隐的红了红,小声咕哝着说:“说是亲家,都没有怎么往来过。”
那位陆大人,似乎只有他爹娘去世的时候,上门来吊过丧,对他谈不上多亲切,和其他来吊丧的人家并无什么不同。
还有就是府里出孝和年节时,他也都有回礼,但是听奶奶说,并没有和其他交好的人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既没有重一些,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李茂偏偏听到了李锐的咕哝,微微一愣后,无可奈何地说:
“你那婚事,是先皇强行做的媒。你父亲当年和陆元皓颇有交情,因为这事还闹了不愉快。陆元皓被召进京中,原本就不高兴,我家的门第……”
李茂每说一句,李锐的脸色就黑上一分。
他一直以为陆家没怎么来人是因为避嫌,结果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
“你也知道,世族结亲是不看重亲家的钱财和权势的,他们看重的一定是根基和人脉。我们家是大楚第一大孤臣,陆元皓和你父亲有私交是一回事,但个人算个人,家族是家族。他为了这事,族长之位都移给了他的弟弟,怎么能有好脸色。”
“哎,这几年,若不是家里还有孝,我都怕他突然上门退亲了。反正陆家的女儿不愁嫁,她家就算退了亲,也有大把人要的。”
李锐那被祖母和叔父慢慢养大的自尊心,一下子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这种被人家嫌弃的不甘之情,让他心中极其烦闷。
“他要来退亲,就让他退了好了。大丈夫何患无妻!”
李锐最喜欢的三国人物是“常山赵子龙”,此时叔父说出那陆家的关系,他心中一起,嘴里就把赵云说过的话给冒了出来。
只是说的洒脱,嘴里却暗暗发苦。
李茂好笑地摇了摇头。
“哪里有那么简单,毕竟是先皇做的媒。而且翰林院里有许多上届科举留下的庶吉士们,经过这么多年的学习,只要新的进士一进翰林院,他们或者‘散馆’成为天子近臣,或者进入六部或外放为官,这掌院就是他们的恩师,地位崇高。”
“而且,自古翰林院的掌院院使,要么进一步任平章政事,要么退一步做去礼部的尚书,无论进退,总是要职。先皇打压陆元皓已久,就是留给当今圣上施恩的,我看这次殿试一过,你家未来的岳丈就要任新的礼部尚书了。你这门亲,对我们家很重要。”
李锐“哦”了一声,不再多言。
礼部尚书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舅舅是吏部尚书,他叔父是兵部尚书,他爹以前是平章政事,再进一步就是宰相了!
他家,他家居然……居然敢嫌弃他……
李锐感觉头发都要站起来了。
好吧……
他泄了口气。
谁叫他没爹没娘呢。若是他爹还在,就算陆家再嫌弃,也不会连门都不登。
一时间,李锐对这陆家一丝好感也没有了。就连作为少年人偶尔升起的那种对未婚妻的好奇之心,也被泼了一头冷水,熄的干干净净。
他一肚子苦水,恨不得马上奔到持云院去,对着顾卿吐个干净。
呜呜呜呜,奶奶,孙儿,孙儿被嫌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李锐把玉佩给了王油子之后,送走他以后。
回去的路上,李锐的脚步一顿。
那啥,他刚才送出去的玉佩是什么样子的来着?
算了,那不重要。
第102章 邱老太君出山
听见李锐的抱怨,顾卿听的是心里乐开了花,真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笑一笑。
关于陆家的事,她是听花嬷嬷说过的,当时花嬷嬷说,这家人对这婚事非常不满意,若不是贸然退掉亲事,对李锐这个遗子会有“落井下石”的名声,实在是不好听,怕是陆家早就已经上门退亲了。
只是她先前见李锐似乎都没有表现出对这岳丈家有多好奇,也没有多难过的样子,她还以为是这小孩还没开窍,所以对所谓的“未婚妻”一点感觉都没有。
搞半天,他不是没感觉,而是一个人在心里偷着乐,还以为人家家里矜持,要避嫌!
噗啊!
两个孩子当年才多大,避什么嫌啊!
而对于李锐来说,对于这个未婚妻,他曾经是满心憧憬的。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定了亲,而且其他人说起这门亲事,都颇有羡慕之色。陆氏出美女,他未婚妻又出身累世的大族,这让被李茂的信开启过“人伦”教育的李锐,开始对女性产生了一丝丝的好奇。
刚刚开始对异性有了些概念的李锐,偶尔看到那些丫头时,也会想一想自己那位素未谋面过的未婚妻。
会不会很好看,脾气会不会很好,是不是很贤淑,以及会不会……
喜欢他。
顾卿对李锐的教导无疑是成功的。她无意中不停灌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和“你要和你的妻子相敬相爱”这样的想法,已经深深地烙印到了李锐的价值观中。
小孩子的价值观是从进入青春期开始彻底进入成熟阶段的,李锐被顾卿教的很好,无论在哪一方面,当然也包括——爱情观。
只是,他受到的灌输全都是“你要对你妻子好哟”,“你要疼惜你的妻子哟”这样的,可是却没有人告诉他,遇见的如果是“我不喜欢你”或者“我不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该怎么办。
李锐感觉到了整个世界的恶意。
对于这个,顾卿也是没有想到的,或者说,她没有意识到在这个世界,十四五岁的小孩子已经可以成亲了。所以当她看到十分郁卒的李锐时,只能干巴巴地安慰着:
“这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这么十全十美的,你有了一个什么都好的未婚妻,还要她在没见到你的情况下对你抱有好感,岂不是天下的福气都给你一个人占全了!”
“再说了,是人家家里嫌弃你,不一定就代表人家姑娘嫌弃你。你会嫌弃没见过的阿猫阿狗吗?”
李锐的脸色更黑了。
呃,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总之,等以后你们有了机会相处,就能让那个姑娘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你有相貌,品性好,人缘也不错,我们家的家世虽然比不上那些累世大族,但也是大楚数一数二的人家。如果你再足够优秀,哪怕是寒门出身,也会有大把姑娘爱慕你,更何况是和你从小定亲的姑娘!”顾卿只好使劲夸自己这个乖孙子。
“若是真的只看家世的浅薄姑娘,你又何必伤心呢……”
“现在这些都不是你考虑的问题,你还努力先让自己变成一个优秀的人吧。” 顾卿觉得安慰一个连恋爱都没有开始的小孩子,实在是太辛苦了。
“优秀到,那个姑娘连嫌弃你,都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的地步吧。”
李锐听了奶奶的话,那抑郁之情稍稍散去了一点。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股郁气为什么会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但正如奶奶所说的,这世界向来不是你不乐意,就能围着你转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
只不过,要加倍努力才行了!
顾卿目送着似乎平静下来的李锐离开了持云院。看着李锐的背影,这个孩子刚刚十四岁,已经有一米七以上的个子了,还有那因为练武而变得逐渐宽阔起来的肩背,就以他的发1育速度来说,李锐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个大人了。
顾卿叹息着摇了摇头。
她这两个便宜孙子,虽然不知道未来前途如何,但就心性上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好孩子。不是她护短,她是真的觉得他们配哪家的闺秀都够了。
至少,这个时代的女人,尤其是上层圈子里的女人,是很难碰到李锐和李铭这样被她从小以现代“一夫一妻”观念影响的好男人的。
他们都有责任心,有上进心,又没有任何不良的嗜好,就连长相,都明显超出了老李家的平均水平。
一想到未来李锐和李铭都要娶妻,而她真的要彻底退居二线了,她就有些寂寞呢。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新婚的炮竹一响,一个孩子白养……
“其实,太夫人……”花嬷嬷看着这位祖母有些惆怅的表情,突然开了口。“您应该要开始重新进入京城上层人家的贵妇圈子了。”
“哈?”
花嬷嬷立在顾卿的身侧,注视着一脸呆滞表情的邱老太君,又补了一句。
“就像你当初为了现在的国公老爷去做的那样。”
“哈?”
这话,堵在花嬷嬷肚子里很久了,若不是锐少爷今天过来对着邱老太君诉苦,花嬷嬷迟早也是要劝的。
两个孙少爷和国公老爷都觉得邱老太君非常慈爱,是个好长辈,这点她也承认,可是作为一府的老封君,光靠慈爱是没用的……
她每天看着邱老太君躲在家里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心里一直都在替两个孩子着急。
这样做,虽然过得快活,可是也太过自私了一点。
国公夫人现在是明显靠不住也不能靠的样子,锐少爷今年已经十四,如果没有定亲,一般家中的女长辈在孩子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频繁的在各家女眷中交际了。
一切都为了能够给家中晚辈相到合适的姑娘。
而且,就算锐少爷是订了亲的,太夫人也得多交际交际,多少了解下锐少爷那个未婚妻的风评。锐少爷是遗子,以后嫁过来的媳妇是要和锐少爷一起立业的宗妇,出身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多方面的才能。
这样的大族女子,不是小门小户拘着养的闺秀,是不可能一点名声都漏不出来的。其他的不说,若只是问问长相,也是随便就容易问到的。
再说铭少爷。
作为国公府板上钉钉的未来继承人,他的姻亲关乎着整个信国公府未来的前程和命脉。信国公的嫡妻地位,几乎和信国公一样重要。
嫡子是她所出,她会开始参与皇后主持的各种命妇的宴会,她还代表了丈夫兼顾后院的能力。
方氏犯了那么大错,皇后和老太太也不敢随便伸手让李茂把她给休了,还要小心翼翼地给她找各种理由“休养”,就是为了怕影响到李茂、李铭和公府未来的前程,从这种局面,就已经可见这嫡妻的位置有多么重要了。
邱老太君关起门来,只顾着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固然是快活,可是若陆家真的退了亲,到了适婚年龄的锐少爷该怎么办?
要是做为嫡长孙的锐少爷一直都迟迟没有结亲,那铭少爷也是不可能成亲的。
如此一来,府里两个大好男儿,说不定以后婚事都要被蹉跎。
万一是方氏这肚子里是个女儿,连这个嫡女都难嫁了。
花嬷嬷身受信国公府大恩,基本上又是看着这两个孙少爷长大的,自然是不希望府里的几位小主子要受到这样的挫折,所以她才敢趁着这次锐少爷抱怨,顾卿为自家的孩儿委屈的时机,要斗胆提上一提。
花嬷嬷见邱老太君一点都没意识到她的作用不仅仅是管家而已,忍不住把自己的顾虑说个详尽,又在顾卿满脸震惊地表情中劝道:
“太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交际,也久不在外走动了。可是您今年才五十有余,不是七十有余,就算是晋国公家的老封君,年纪那般大,也没有一天到晚守在家里,或者不让人上门拜见的道理。”
花嬷嬷平时帮着顾卿处理各种琐事,自然是知道许多详情。正是因为她处理的多了,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位女主人,实在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但她只是外人,这些话,也只能点到为止,否则,反而招人厌烦。
“您想想看,您一年到头,到底推掉了多少人家的帖子?除了张府的大姑娘及笄,您去主持了一回,您还去过哪个府上?以前还能说没有出孝,是身上有重孝,离不得府,也不能迎人。可是如今都已经出孝一年多了……”
“太夫人,您什么约都不赴,就连皇后娘娘的大宴你都不和别人多交际,这么久了,京城的交际圈子里,怕是早就没有信国公这一家了!”
顾卿睁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完全没想到这上面去过!
作为一位穿越人士,她对于自己“夺舍”的这种事情,是非常心虚的。而且她自认不是演技超强或者心智过人之辈,对于把整个后宅玩的风生水起这种事,别说没有自信,想都不敢想。她不是魂穿到某个小孩身体里,若是那样,还能慢慢学习。她来的时候,万事都已经尘埃落地,再学也都徒让人耻笑而已。
这样的她,又怎么会让自己投入更大更复杂的环境里去?
她只能选择做一只鸵鸟,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当做整个世界只有皇宫、外面、家中这三个地方。
而外面有多大,她是不想知道,也不愿意了解的。也许偶尔会去看看灯节,瞧瞧热闹,那也都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去听,去看,去想。
可花嬷嬷现在这一棍子,彻底把她给打醒了。
往日里她不愿多管闲事,不愿意理家,不愿意处置人,不愿意这个,不愿意那个,可如今,方氏一倒,她还不是都一样样的都做了?
如今她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对管家连消带打,说的人家面红耳赤的熄掉那些小心思,也可以将算盘打得和账房先生一样好,她甚至已经开始渐渐尝到当年刚穿过来时大手大脚的苦果,也了解了方氏当年为什么一到过年就对着她愁眉苦脸。
不用做,不代表就不会错。恰恰,不做,就是最大的错误。
只要她还当着这国公府的老太君一天,她迟早就要把这个身份贯彻到底,避是避不掉的,也只会造成更大的遗憾。
她是超一品的国公太夫人,是整个大楚最高品级的诰命夫人。她若想要去做,会比许多拼命挤破头想要进入上层圈子里的妇人们容易千百遍。
只要她想。
这是个婚姻包办的年代。李锐和李铭平日里能接触到的姑娘,不是亲戚,就是丫头,等长大以后,能随便见到的,恐怕也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若是她真天真的以为能让两个孩子“恋爱自由”,怕是连合适的对象都找不到。
找亲戚?
近亲通婚的缺陷,作为一个儿科的医生,她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要了解透彻。
恋爱自由?
若来的是狂蜂浪蝶,或是像张静那样,别有用心,该怎么办才好呢?
再制造出下一代人的悲剧嘛?
一时间,顾卿陷入了深思之中。
片刻后,她苦笑了一下。
她恐怕,要从此过上努力勾搭“小姑娘”的生活了。
晋国公府。
若说顾卿和李锐的烦恼,都属于成长必须经历的“阵痛”的话,如今的晋国公张诺,就已经是痛得刻骨铭心,痛的透彻心扉了。
他的父亲到了大限了。
老晋国公张允自五年前起,就开始不停的消瘦下去,到后来,消渴又引发了心病和各种疾病,这位世族最倚重、一直执牛耳者的老国公,就真的彻底的倒下了。
这么多年来,他的身子一天差似一天,下身不能动弹,犹如风中之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张允自知命不久矣,从去年开始就渐渐用起了虎狼之药,就为了多给后人留下些安排,多给自己的儿子争取些时间。
可是这一天,总还是要来的。
张允的卧房里,宫里来的四位御医最后一次会诊,都摇起了头。黄御医更是直白地对张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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