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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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要看衣服……罢了。”李茂叹了口气,把那手臂抖落,又把袖管翻了过来。
里面绣着“定北军,六军”的鲜红字样。
他又旋开那尸体边一把陌刀的把手,那把手里同样也刻着“定北军,六军”。
“大人,您这是在找印记?”汪志明也看出来了李茂在做什么,惊喜地问道:“看出来是哪里来的武备了吗?”
“定北军六军,是北军将官王泰和的部队。”
李茂站起身。
“此人在大楚建成之前,是先皇之弟岐阳王楚柯的部下,跟随岐阳王与先皇一起征战天下。后来岐阳王被封在偏地,怒而造反,后来战事胶着,这王泰和自动请缨,亲自策反了不少岐阳王手下的将领,立下了大功。”
李茂对五军六部所有武将的部队和来龙去脉都烂熟于心,他刚刚进入朝堂的那一年就已经背下了所有武将的资料。此时正好娓娓道来,替众人解惑。
“后来岐阳王之乱平定,岐阳王和当今圣上的几个兄弟被诛,此人被调往定北军,掌着五、六、七三军共计六万人,是现任的镇北将军袁羲的左膀右臂。”
李茂叹了一口气。“又是和岐阳王有关吗?难道当年的策反是假的?”
他把陌刀和衣袖往地上一扔,对着汪志明说道:
“你不必去汾州马场了,我一人去就可。若是马场里有人造反,你还能求援来救我。若我们两个都陷在里面,那才真是糟糕。”
“既然如此,何不让下官前去……”
“你去没有用,你一个县令,马场的驿丞是不可能理会你的。只有我去,他才会害怕担忧,要么反扑,要么认罪,无论是哪一个,此事便有了明朗的结果。他们一旦撕开了真面目,朝廷师出有名,指挥使司才敢调兵。”
“这军备有记号之事,只有圣上、我和兵部另外一个侍郎知道,此外,武备司的司库和工部的‘器署’长官也知道一二,他们都绝不会泄露出去。这些东西哪一年出库,交予哪一位典曹之手,到时候一查便知。”李茂一见果真涉及到定北军,甚至还有岐阳王旧部的参与,已经是抱着交付后事的心理在和汪志明说个仔细。
汪志明听得李茂的交代,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着说:“请大人务必保重,我这里三地的官兵,都请大人带去,只要把卢默留下即可。若是灵原真有事,我可请卢默再去请胡人帮忙,大人千万不能有失……”
李茂拍了拍汪志明的手。“先把定北军有可能作乱的消息传出去吧,驿站和指挥使司那里都要派人去送信,此事不可再拖。卢默我给你留下。”
李茂摸了摸身上,将仅剩的金锞子和其他散碎银两都给了汪志明。
“听说汪大人为了借兵,把全部家当都给了那些胡人做定金,我出门仓促,带的钱大部分都在下人那里,身上还剩这么多,先给了你吧。”
这些金银虽然散碎,但是此时一两金十两银,这么些金银,已经有两三百两了。
“下官怎敢……”
“拿着吧。若是借人,总不能空手。”
若是他这次死了,怕是也没有人向皇帝请赏了,这人在这里当个地方官当得不容易,这么多年都没几百两银子,看起来也是个清官,怎能让他倾家荡产。
他也就剩这点钱可以留给人家做纪念了。
李茂安排好一切,带着五百官兵和两百羯人一起出发前往马场。
到了马场,他亮出了身份,要求进马场巡视。那牧丞先是各种借口托辞,不愿意李茂进入,而后李茂又提出要见那潜入马场调查的参议刘鹏,也遭到了拒绝。
若是汪志明在此,命令这些官兵攻入马场,官兵们还真不一定听命。可是李茂是上官,又是堂堂国公之尊,都敲不开马场的大门,这些官兵们就知道此事一定是大不妙,一个个都惊疑不定。
李茂以汾州马场属官“违抗上令”为由,命令所有人一起冲门,务必将那些违令的马场属官抓捕。那牧丞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三四百的兵丁,以马场围栏为依仗,在门口用弓箭对准了大门。
“你们是要造反吗?汾州马场乃兵部直属,哪里有兵部上官都不准彻查之理?你们到底是大楚之兵,还是这牧丞之兵?谋反是族诛之罪,你们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家人着想!”
李茂疾声厉喝。
里面的兵丁虽然有些也面露了犹豫之色,但手中的长弓依然没有放下。
李茂见这些人果真胆大包天,心中不安之心越来越盛。
“冲!不管如何,先进马场再说!”
他此次带来的除了借调来的官兵,还有原本就围着马场的那些灵原县兵吏。李茂又带了一百多骑着马的羯人。这些羯人骑着马先行冲锋,撞开了马场的大门,又对着那些躲在门口箭洞后的弓箭手冲了过去。
他们伏在马的身上,借助马的身体遮挡箭支,很快就冲进了马场,后面的步兵见解决掉了射箭之人,连忙也跟着羯人们往里面冲。
李锐身边护着一百多兵丁,跟着人流冲入马场内,只见马场里到处是马,只是行了一半,已经看见了不下三四千匹。马场里还有不少马厩马廊,若算起来,不知道还有多少马匹。
私藏战马十匹以下者,流刺三千里,私贩战马超过十匹者,斩立决。这里这么多马,这马场上下的人死上几百次都不够!
“清点马匹数量,抓捕那牧丞和其他兵丁,我要活的问话!”
李茂见有惊无险,心中也是一松,连忙派人四处控制局面,又让其他人回去报讯,让此地掌管一地军务的指挥使派人过来接管马场。
“报!牧丞死了!那些马场里的兵像是疯了一样砍自己人!”
一个兵头见情况失控,连忙迅速回报。
李茂面色难看,这些人是不准备留活口了。
正在此时,战马们也突然嘶鸣了起来,有的又吐又泄,有的不住的撞各种东西,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种恶臭的气味。
“不好!那牧丞拖延时间怕是为了给马下毒!”
李茂一声大喝:“先把所有的马厩控制起来,靠近马厩者格杀勿论!放在外面的马不要管了,先救里面的!”
苏鲁克收起长刀,和李茂说道:“我们去试试看,能不能救回来。我们牧民最善于养马,若是服了毒物,先得替它们清理肠胃。”
李茂大喜,幸亏带着这些羯人来!
“如此,一切都拜托你们了!”李茂让官兵们跟着苏鲁克等人,又分了一部分人先去找马场里负责治疗马匹的药房,让他们找到了药后,火速带着药去找这些羯人。
李茂看着马场里乱哄哄一片,有去看守那马厩的,有想制服那些反抗的兵丁的,还有穿着大楚的兵衣却在砍着同僚绝不手软的,头脑一片发胀。
他一下子觉得此事已经尘埃落地,一下子又觉得这里处处带着诡异,实在无法理解。
那些被制服的兵丁大部分都是看到马场里同僚连自己人都砍以后投降的。剩下那些人见无力反抗,纷纷自刎的自刎,同归于尽的同归于尽,李茂冲撞马场的近千人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平时疏于训练,也不知道如何合击,一下子就损了几百。
他又气又急,脸上不由得露出焦虑之色,这时一支冷箭却朝着他的脑袋射来。
李茂在草原上已经对这种袭击已经产生了条件反射,立刻往前仰倒,直直地倒了下去,那支利箭擦着他的后脑勺射向后方,带走了一大块皮肉,李茂只觉后脑一痛,然后又重重跌落在地,额头磕在地上,一阵头晕眼花。
他捂住额头坐了起来,李茂身边的官兵一声“保护国公!”,迅速向他围过来,将他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那射出冷箭之人看一击不能得手,立刻闪身就逃。
几个官兵去追,李茂拿出一方手帕捂住自己的额头,叫官兵护着他往牧场里面走。
里面是牧丞和其他属官的房间,总会留下一些线索。
“大人不好,后面起火了!火势正在朝前面蔓延!”
“救火!”
“大人,火势太大,我们不清楚马场情况,连取水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儿啊!”
李茂一看四周的马槽,指着那里面的水说:“先用马喝的水!找到多少是多少,能救回一间屋子都是好的!派人去抢房子里所有的东西!册子,书,纸张,什么都行,只要是有字的的,都要救回来!”
“是!”
整个汾州马场自他们进入以后,七处冒火八处冒烟,李茂原想着他一占领汾州马场,行事就要明朗起来。此时确实是明朗起来了,可是谁也没想到这群人这般凶狠,不但杀了同僚灭口,连自杀都那么干脆。
不光如此,马场里的马也被投了毒,马场又起了火,这明明是同归于尽的架势!
李茂一下子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自我否定,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来的太过草率,以致于逼得人玉石俱焚,自己也将要犯下弥天大错来!
就在李茂陷入各种负面情绪的时候,一群被他命令看守四面情况,以防马场中有人逃跑的官兵面如死灰地过来回报:
“大,大人……北面来了一支军队,是从草场方向来的,把我们马场给包围了!他们打着‘楚’的旗号,说我们是谋反的逆贼!”
“什么?”
李茂大惊失措,抓着那报讯的兵丁问道:“多少人!什么旗帜?”
“大人,只有‘楚’旗,不见军旗,人数……大约三千左右。”
“有带檑木投石车没有?”
“没有!都是骑兵!”
骑兵!这汾州马场,到底养了多少战马!
若是这些战马能早日归入军中,大楚何愁骑兵数量稀少!
圣上听到张玄预测北方关外一定有更大的雪灾,心中已经对来年可能起的边关战事忧心不已,一切军备都在尽力输送北方边关,现如今北军边军有兵将怀有谋反的嫌疑,这些战马又被投了毒,不知道还能救出多少……
李茂一下子万念俱灰,抖着唇说不出任何话来。
汾州马场为了方便牧马,建在了在平原地带,一面是土坡,一面是通向草原的出口,另外两面是朝着内陆方向。马场围墙甚高,但也抵不住军队的冲击。
马场里的兵丁见情况不妙,已经把所有的大门全部关上,用巨木封闭。但这大门连这些官兵都堵不住,更别说骑兵部队了。能拖延多少时间,还很难说。
所有人都在眼巴巴等着李茂拿主意。
李茂环视一圈,这些人都是汾州各地的府兵,以前最多抓抓强盗,管管当地的防务和刑讯之事,现在被他们调来协助调查马场,全部陷在此处。就算为了不让这些人枉死,还背上一个“逆贼”的罪名,他也要想办法带着这些人逃出生天。
他府里还有一家老小,怎么能死在此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李茂跟着汪志明进城。
百姓甲:看看看,有叫花子骑在马上!
百姓乙:衣服还齐整,不像是叫花子,好像是流浪汉。
百姓甲:我们大人人真好啊,上次接了一个叫花子的状子,现在又救了一个流浪之人,还给他马骑。
百姓甲:他对我笑,是不是看上我了?好可怕!
第89章 西军来人
“国公大人,这个人说他是汾州的参议……”一个官兵搀着一个面色枯黄的官员走到李茂的面前。
李茂问道:“可是刘鹏刘大人?”
那人无力地点了点头。“正是下官。惭愧,下官体弱,没法给大人行礼了。”
李茂正愁着没地方找人了解情况,见这右参议居然还活着,自己总算还救了一个人,心中好生安慰。只是他一想外面有人围了马场,那一点刚刚涌上心头的安慰也没有了。
这马场这般易攻难守,当年到底是谁选的地点!
“大人为何如此虚弱?他们给你用了刑?”李茂见刘鹏连站都站不住,连忙叫左右搀着他就地坐下。
“不,没有人给我用刑。只是马场里粮草不够了,所以他们几天没有给我吃饭了。”刘鹏见李茂惊讶,苦笑着说:“大人你看,此地有这么多马,又有那么多人,光凭朝廷每半年一次的补给怎么够?战马可不光是吃草的!所以定然有人来送物资,养活这么多的人马……”
“外面汪县令一围就围了这么多天,上面又有人来报会有御使巡查,这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忍着。这十几二十天一过去,这么多张嘴要吃饭,他们原本是每月来人送一次,现在已经到了极限,我在这里先吃的是馒头,然后是米饭,最后是稀粥,现在连粥都没有了……”
“这么大的一个牧场,居然不囤积粮草吗?”
李茂想不明白,若是要造反,光有马是不行的,没兵没粮怎么行?这么多马,光豆料就是个吓死人的数目,他们居然就这样全凭外人提供粮草,不怕一旦接续不上……
是了,那送粮草的人就是要让他们接续不上。一旦控制了这么多人的粮草,就等于控制了这么多人。
所以说,这外面的军队是因为知道马场的窘境,担心这些马被饿死,所以要来控制马场,转移战马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牧丞为何要毒马?明明再坚持一会儿,这些人就能救得他们了。到时候里外夹击,他就是插翅也难飞。
马场外,撞击木栏的声音越来越响,好在这些人都是骑兵,舍不得用马撞门,又没带撞木。可就是这样,门栏被撞的声音也如同敲在李茂心头,噗噗作响。
李茂亲自登上了牧场中间用以眺望的塔楼,果见四周全是骑兵。
好在马场木栏坚固,他们又用了不少巨木抵住门后,这些骑兵一时也冲不进来。
李茂刚松了口气,却发现有人开始往马上栓长绳,又把另一头拴在马场外面的两人高的木栏之上,大叫了一声“不妙”,匆匆下了瞭望的塔楼就往外跑。
这些人想用马把正门边的木栏拉开!
“李大人,只有一小部分马被毒死了,许多马还没有中毒,恐怕是逆贼来不及全部投毒,将毒下在了水里。马槽是空的,没有草料,许多马没有喝水,后来水又被拿去扑火,现在还有八成的马活着。”
负责清点战马损失数量的属官匆匆来报,这些马损失没有想象的那么大,总算是让他松了口气。只是李茂面如死灰,听到战马死伤不大也没露出喜色来。
“大人,为何你好像不太高兴……”
“马还活着,我们要死了。”李锐听着外面的动静,“若是不行,在他们冲进来之前,我们一把火把这个马场烧了,不能把马留给他们造反。”
那属官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人你在说什么,什么要死了,什么杀马?这里有上万匹马啊!
一把火烧了,岂不是连人带马都没有了!要是最终都要烧掉的,干嘛还要他们那么辛苦的救火!
另一头,刘鹏随便找了点东西吃了,又喝了点水,总算恢复了点力气。他亲自去审问那些投降的马曹,总算知道了一些端倪。
原来这牧场里的牧丞几次派人出去给那些提供粮草的人,催他们快来援手,却都没有得到回应。大半个月过去,这牧丞以为那幕后之人已经放弃了这处马场,所以万念俱灰,根本生不出斗志来。
私藏战马,这么多年来又向外提供了许多战马,他们本来犯的就是死罪。如今粮食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他们想杀战马为食,那幕后之人派来的兵丁却禁止他们动这些战马。
他们本来就只是养马之人,不是这些精兵强将的对手,眼见着他们迟早都要饿死,便对着这些人有了一股怨气,生出了恨意来。
后来李茂带着官兵来打马场,他们还是没有等到人来援救,这牧丞又气又恨,觉得他们都是些被利用完后当黑锅顶出去的替罪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指挥所有马曹先给马下毒,然后再烧马场,以作报复,那牧丞也带着许多马曹服毒自尽了。
有些马曹毕竟胆小,不愿意和他们一起死,又见马场那些兵丁连自己人都杀,心中实在害怕,就投降了李茂一行人。
只是那牧丞千算万算,没想到李茂冲进来的这么快,而原本应该烧起来的火只烧了后面,那些马有许多也没有喝水。
要想毒死上万匹马的毒药该有多少?这牧丞自然是没有这么多,只能融在水里投毒,结果倒有绝大多数的马活下来了。
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马场又一直是和哪边联系的,这些马曹一概不知。他们只知道养马,马场每多一匹马他们就会多得一些钱,是以马场的马越来越多,他们的钱也越来越多。
也有心里害怕,想出去报讯的,都给那些兵丁一股脑杀了。他们平日里连出去都难,更别说反抗了。
刘鹏在里面审着马曹,那外面的骑兵正在把绳子的另一头拴在木头上。
李茂绞尽脑汁的在想着,该如何让众人在这些骑兵手下逃过性命。
他思索着,是不是干脆敞开大门,驱赶所有的战马向外跑。
羯人不是说过了吗?牧场里的人为了抢占草场,经常放马奔跑,踩坏牧人的帐篷,踩死人的时候都是有的。这里至少有万匹战马,如果要冲营,他们随着这些战马一起往外狂奔,说不定能够逃掉。
这些骑兵从远处而来,人困马乏,说不定跑不过他们。
只是这些战马若是跑到了外面,想要再全部赶回来就难了。而且这些骑兵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就这么跑。若是再被他们得了马,或者在半路上被追上,他这么匆忙的过来处理马场之事,就成了笑话。
到底该如何权衡,是拼上一把,还是烧了马场同归于尽,李茂心里也犹豫不定。
也许是上天真的在庇护着他,正在他准备下令牵出所有的战马冲出去的时候,瞭望塔楼里一个小兵突然对着下面喊道:
“国公大人,灵原县方向来了一支军队,约有一千来人,打着中军的旗帜!”
中军?京城里来人了?
来的好快!居然比凉州来兵还要早一步!
这些人是用飞的吗?
李茂欣喜若狂,登上楼就往远处看。大楚紫色的龙旗果然飘扬在那支队伍的前方,龙旗中间书着一个大大的“中”字,正在风中猎猎飞舞。
确是中军!
“清点所有官兵!有人来援了!准备冲出去接应!”这里有现成的战马,骑着马冲出去自是不难。就算不能杀敌,能跑几个是几个,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灵原县方向来的中军正是御史中丞周青带来的队伍。他们急行军了数天,终于赶到了灵原县,只是他们来的时候李茂已经带着人先去马场了,这周青率先带人进城了解情况,汪志明把目前所有的情况都和这周御使一一说明,又求周御史能够去汾州马场救人。
周御史怕李茂有什么闪失,都没让中军进城,和这支中军的郎将一起指挥兵马调转方向,直接就往汾州马场进发,这才在这些骑兵摧毁木栏之前赶到。
马场外的骑兵队伍也是急奔而来,骑兵一般是一人三乘,不停换马,才能保持速度。他们从北方隐蔽之处急急出发,每个人只带了两马,现在一匹马拉了那木栏,一匹马正在骑乘,现在再去解绳子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放弃那些战马,纷纷上马准备迎战。
这支中军虽然也是疲军,带的器械和弓箭等军备却很充足。他们和李茂所带的善于马战的“骁骑营”不同,这支队伍虽然人人都会骑马,但并不是马上作战的骑兵,马匹只是用来赶路的,他们大部分还是步兵,但是却人人都会使用弓箭弩机。
这支中军一半人用弓箭向对方的骑兵射击,一半人迅速组装起随军带着的蹶张弩,准备利用脚蹬的劲弩给予这些骑兵压制。
这支逆军都是楚军出身,中军是大楚兵马里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一见中军的旗帜已经开始顾虑,再看这支中军居然带了劲弩,而且身后马场里还有一千左右的官兵,两边夹击,实在是不占优势。
那首领本来是接到命令,杀了马场外的官兵,解了马场的围,带着马场的马就走,走之前一把火把这马场烧的干干净净,此处就不要了。
谁料他到了这里的时候,马场已经被官兵攻占了,马场四门紧闭,里面又没有了内应,现在又来了中军,他哪里还敢把宝贵的人马陷在这里。
这支叛军的首领立刻鸣金收队,下了撤退的命令。这些骑兵连拴在木栏上的马都不要了,马上调头就往来时的方向撤退。灵原县方向在马车的西边,草原却在北面,这些骑兵御马狂奔,中军一时追不上,手弩的射程比较短,几百中军将士奋力追赶,只留下了几十匹马来。
周青和中军的郎将带着中军前来就是为了接应李茂,此时马场之围已解,自然是不会追赶这支不明身份的部队,只是带着中军往马场而去。
李茂此时刚集结完人手,见中军来人到了马场门外,便派人对着门外呼喝,问清来人的身份。
周青和李茂同殿为臣,互相都熟悉对方的声音,李茂一听果然是御史中丞周青,在他之前去通州赈灾的,立刻就知道了为什么这支中军来的这么快。
苍天果然佑他!
李茂赶忙叫人打开大门,迎接这支中军入了马场。
“见到李大人无恙,我就放心了。”
周青见只有李茂头上缠着纱布,看起来只是轻伤,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带着这么多人赶到汾州,若李茂还是出了事,就该是他“救援不力”了。
“我先谢过周大人救命之恩。只是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不知道这支逆军到底有多少人,何时还会再来,还要先辛苦中军在此看守马场数日,我要带人回灵原县,将这些马场谋逆的兵丁及证物送回灵原。这支逆军的身份我已经有了些头绪,怕是落在了定北军的身上……”
“北军?”周青大惊失色。
“正是北军。我们在这草原边沿,随时有可能受到来自北面的部队袭击。现在还不知道定北军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了谋反之事,我必须要尽快返回,向朝廷要人速速来接管这马场哭的马。这上万匹马现在成了烫手山芋,如今不是放牧的季节,我们又没有足够的补给,先不说有多少人会养这些马,就是草料都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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