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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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又望向四绣,“好好伺候你们家夫人,闲杂人等就不要进锦绣院了。这段时间也不准任何人用任何事来烦你们主子,等胎坐稳了再说。一切以孩子为重!”
四绣听见老太太这番话,将信将疑的心变成了彻底不信。
果然是太夫人要收了夫人的权,进宫找皇后娘娘撑的腰。
四绣眼里都是苦涩。她们现在已经十六七岁了,正是可以配人定亲的年纪,摊上这么件事儿,好年华都要蹉跎,等夫人失了势,她们也没有什么好人家可以配了。
可心中万般无奈,也只能福下身去,口中称“是”。
顾卿和吴太医做完了戏,便一刻也不想在偏院里多呆。
她走出门外,对着一院子昨晚被看在这里的下人笑道:“皇后娘娘仁爱,派了宫里的太医来诊,你们夫人不是得了恶疾,而是有了身孕。只是胎像不稳,所以屡有不对,情绪也不太好。这是喜事,昨天在这儿伺候夫人的下人们一律赏银五两,算是我给你们压压惊。”
五两已经是一个一等丫头两个月的分例,这里面许多下人并不是一等的下人,所以听到老太太一赏就是五两,各个都喜出望外,觉得昨晚虽然担惊受怕,但也值了。
就当是替府里守了岁了!
“昨日里我身体不适,夫人也受了累,倒让你们没有过好年。等会去前厅,大伙儿都来拿‘压岁钱’。虽然来的晚了点,总比没有好。”
顾卿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因为主子不好,一府里这个年都过的乱七八糟的。今年的金锞子银锞子早就打好,但是都没有发出去。
她反正穷的就剩钱了,不如发发钱,让下人安安心。顺便也昭示下从今天起,管家的事她也接手了。
想到这个,她就一脑壳包。去年年底她帮着方氏理过一些事情,那账本上一大堆壹贰叁肆伍简直能把人逼昏过去。她又不是在银行工作的,以前每天看的都是阿拉伯数字,现在来一堆繁体字,什么玖佰捌这样的数字,她还要在心里换成阿拉伯数字,都快疯了。
下人们可不管邱老太君到底在烦恼什么,原以为今年岁钱泡汤了,结果邱老太君说等会儿就发,而且看这意思,发的还不少,各个都喜出望外。
那些个老婆子脸上都笑出了朵菊花来。
顾卿见大家高兴,心里也轻松了点。果然施比受更让人满足。
她吩咐了几个武娘子“陪着”方氏回锦绣院,从今天起锦绣院只许出不许进,又让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去其他院里传话,告知等会她在前厅发岁钱的消息。
等全部吩咐完了,顾卿才不好意思地对身边的吴太医笑了笑,送吴太医出府。
吴太医等这么久,不是想看顾卿如何管家的。他见四周下人都没注意的,对顾卿悄悄道:“邱老太君,借一步说话。”
顾卿一头雾水的跟着吴太医走到一边,却听吴太医说:“老太君,刚才我的诊断之言,并非是托词。贵府的国公夫人,真的是怀孕了。而且已经怀了两个月,胎息很弱。”
顾卿张大了嘴。
啥?不是骗人的,不是演技好?
她给他点了那么多赞,给了那么多好评,概因他本色出演?
“说实话,我原本不想和老太君说出事实真相的。你我都知道皇后娘娘派我来是做什么。她有了身孕,这孩子不一定能留得住,将来位置也尴尬。”
“可是我虽见惯了阴私,像这般巧的,还是第一次见。若不是我来诊脉,这方氏怕真的不知道肚子里有孩子,这孩子也保不住了。”
“信国公府一向行善积德,人丁却如此单薄,此事只能说是上天注定,要让这孩子留下性命的。可是现在这情况,就算我给她开了安胎的药剂,怕她也不敢吃。这孩子能不能活,还看老夫人你的意思了。”吴太医叹了口气。他越在宫里呆的久,就越相信命和报应这件事。
那方氏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妇,可孩子总是无辜的。只盼信国公府看在人丁单薄之上,能保住这个孩子吧。
顾卿一听吴太医这话,就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他担心皇后和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他一番话,怕是要给自己惹事。
顾卿沉吟了一会儿,跟吴太医说道:“吴太医,劳您复命的时候,将这情况说与皇后娘娘听,再传一句老身的意思,‘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邱老太君此话一说,吴太医也舒了口气。“我一定替老夫人把话带到。”
“这方氏脉象有多差,还请太医你给老身说一说。那保胎的药方子,也请您开来。”顾卿心里烦闷,又没有人可以商量,“至于这药,我会法子让我媳妇吃下。”
“我观国公夫人的胎相,像是已经滑过一次,却勉强保住了。也是她身体很好,这孩子也强健的缘故。只是年底事忙,她连续操劳,看起来也没有好好吃饭,加之彻夜忧思,又惊又怒,心神耗费极大,这孩子的胎息也就越来越弱。”
“如果现在静养,安神定气,在膳食上多多补充,也能养回来。”吴太医苦笑一声,“只是现在这种情况,让她不要多思多想,怕是没什么可能了。”
听见吴太医的话,顾卿点了点头。最大的问题是方氏会担心的日夜煎熬,倒耽误了孩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让那方氏知道,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逼迫的她太紧。
只是此事如此之巧,倒让她满心后怕。
若昨日方氏的孩子有个万一,她就是杀害这小孩的刽子手之一,这一辈子都要不安。
顾卿一边请了吴太医去偏厅写方子,一边派人去府里的药房抓药。
事情进展到这种地步,顾卿已经没法控制了,她决定要让两个孙子知道。
那方氏能不能成功喝药,还得落在李铭身上。
而此时,熬了一夜守岁的李铭正在西园云中小筑里呼呼大睡,同样守岁的李钧也在小院里睡得人事不知。
李锐却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就醒了过来。他心里有事,睡不安稳,准备去持云院一趟,看看奶奶有没有从宫中回来。
他正在用着饭,擎雷和擎霜却带来一人进来。再定睛一看,正是那刑房里看守神婆和刘嬷嬷的家人。
他神色惊慌,一看到李锐就噗通一下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锐少爷,小的昨晚内急,出去方便了一下,等小的回去,那刘嬷嬷和神婆都死了!”
这一句惊得李锐丢下了筷子,站起身来,一脸的错愕。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先祝大家六一节快乐!永远保持童真,拥有充沛的想象力和爱心!
其实这章里小孩是要那啥掉的,可是作者发现按大纲写到这里以后,今天正好是六一,按照大纲这么写,作者实在接受不了,所以情愿麻烦点,改了大纲和支线,把这个孩子留下了。
所以六一节,作者送大家一个顾卿要养宝宝的支线,恩恩,就是这样喵。
第61章 周而复始
吴太医出了信国公府,长叹了一口气。
他是不知道这信国公夫人犯了什么事,要让邱老太君亲自进宫求皇后出手,可这方氏一怀孕,然后原本非常简单的情况变得复杂起来了。
为母则刚,他见过了太多做了母亲以后,为了孩子而玉石同焚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邱老太君让他转告皇后“留下孩子”的时候,他还是松了口气。
他只做了他该做的,该怎么决定,那是老太君和皇后该考虑的事。
若他此番不说,以后这妇人出了什么事,一尸两命,怕他就要被皇后娘娘丢出来,向信国公府抵罪了。
吴太医回了宫,见了皇后,将方氏的情况与皇后说明,又说了邱老太君的意思。
皇后听了,有些纳闷地说:“你说,邱老太君要孩子?”
这方氏,果断不能让她善终,这个时候生孩子,这孩子生下来也是累赘,要了做什么?李茂以后若是要停妻再娶,或是纳了其他妾室,这孩子岂不是比现在的李锐还要尴尬?
就算邱老太君一心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亲自抚养他,又能护几年呢?总不能护一辈子吧。
吴太医跪在地上回话,“是。事情太巧了,巧的都让臣以为是故意的。但臣看信国公府人的表情,像是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怀了孕。老太君大概是觉得信国公府人丁太单薄了,所以想要保下这个孩子。”
皇后估计着也是这个原因,方氏若是仗着自己肚子里有孩子才行巫蛊之事,老太太把她关在偏院里的时候她就该让让出来了。
不过邱老太君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一个家族里人丁淡薄到一定程度,连有个庶子都能当宝贝,更别说还是正儿八经的从儿媳妇肚子里爬出来的。
皇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些都是小事,不妨碍大局。
这世上不是还有件事叫“留子去母”吗。
顾卿自觉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总算放下了心里的包袱。
她是专门救孩子的医生,不是古代精通各种宅斗,视人命为草芥的贵族之女。方氏犯了不该犯的错,是要接受惩罚,可是那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李锐和李铭的弟弟,她一不是孩子的亲生奶奶,自己也不过是鸠占鹊巢;二也不能代替孩子的父母做决定,更没有权利要求除了他。
原本是想要方氏以“小产”的名义消失在人前的,现下却不能那么快发作了。
只是这方氏又怀了身孕,怕是想要借着肚子里的孩子作怪,为了防止再生事端,锦绣院还是隔离开来,让方氏离群索居比较好。
等她生完孩子,就依皇后所说,将她远远地打发到庄子上去,或者说伤了根本,就关在偏院里一辈子不要出来,这样李铭的前程既不用耽误,也不用让李锐心里背什么包袱。
杀人未遂判个终身监禁的无期徒刑,就算是现代,也不算轻了。
顾卿心思简单,并没有想太多。在她看来,一个家庭能够和睦当然最好,若不能和睦,他们就不要和那个老捣乱的人一起玩儿就是了。现在捣乱的人在皇后那留了案底,两个孩子也都好好的,她继续做她的老太君,除了以后要管家,真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心中舒爽,便吩咐四云把那些打好的金锞子银锞子,以及本来准备好要发给下人的荷包都送去前厅。
她这一年一度的“散财婆婆”,又要来也!
这厢里,顾卿准备带着一堆下人去高高兴兴的发银子,李锐的心中却如坠冰窟一般。
他跟着刑房的下人一起来了刑房,进了小牢房,果然看见那刘嬷嬷和神婆死在了一起。
刑房小,本来就只按男女分开,这二人都是女人,便被管着刑房的下人关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原本两个人都是被捆着的,这刘嬷嬷居然松开了绳索,活活掐死了那神婆,然后自己也碰壁死了。
她死的这般坚决,实在让人觉得蹊跷。
那下人说自己内急就出去了一刻钟,回来就是这样了。府里的私刑原本就不常用,下人犯了错最多抽一顿鞭子,要不然就直接扭去送官。这刑房以前都是关着犯了事要去送官的家人,刑房的下人管理的也很粗疏。
谁料就这么一大意,就出事了。
这一出事,让李锐仿佛吃了个大苍蝇。他觉得自己的府里像是有着无数的大窟窿,什么人都可以把手伸进来。
刘嬷嬷是婶母身边的心腹,嫁入府里的时候,方府为女儿挑选的陪嫁嬷嬷,在府里呆了十几年,就连他的身边,都有一个她的侄孙在做书童,她在府里的影响可见一般。
此人对婶母忠心耿耿,人又谨慎,能力才干都不弱,以前他在锦绣院里时,见了她也还尊称声“刘嬷嬷”。虽然巫蛊之事都是她在推波助澜,甚至神婆也是她带进府的,但罪不至死,如今她掐死神婆,又撞壁而亡,很难不让人想到是受了婶母的指使。
无论这事情是不是婶母干的,这神婆一死,都已经坐定了事实了。
他从锦绣院回来,对婶母要用压胜之术害他的事情产生了怀疑。婶母那般样子,不像是会一步步算计,刻意得了他的头发和八字来害他的样子。
他本想第二天再细细问过,看看这背后是不是另有主使之人,可现在神婆和刘嬷嬷都死了,除了那口供和扎着生辰八字的人偶,竟已是死无对证。
这形式一下子逆转直下,让李锐也感到头痛起来。
此事若不是婶母干的,那就是有人居心叵测,听说婶母在找神婆,将这神婆安排进了府里。怕是无论有没有给奶奶驱邪的事情,这巫蛊之事都是要揭发出来的。
事情牵扯到巫蛊,要么是最后攀咬到婶母身上,让他对婶母和叔父产生猜忌;要么是没有掩盖住,有人检举揭发,或者就是安排此事之人揭发,全府上下都要受责罚;
无论这事他们有没有被发现,他们府里都会因此而元气大伤。这一石二鸟之计,实在是太过恶毒。
现在就不知道这刘嬷嬷到底是别人的死士,还是这神婆说了什么把刘嬷嬷吓成这般样子。无论是怎么回事,这后面的势力都不小,而且心眼毒辣,一定要让他们信国公府不好过。
一想到不知道在何处,有毒蛇一般的势力在一直盯着国公府,想要一个个把他们拉下水,李锐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看着墙壁上的鲜血,和眼睛舌头都伸出来了的神婆,转身离了刑房。
“给我备马,我要出府。”
他要去找舅舅。
西园里。
三十那晚李铭和两个哥哥熬了一夜守岁,直到天亮才睡下,小孩子不比大人,经不住熬,所以李锐早就出了府,李钧也被顾卿叫去发银子去了,只有李铭在云中小筑里一觉睡到了晌午时分才醒过来。
等他一醒来,肚子里咕咕咕咕直叫。他早上只喝了一碗鸡丝粥就睡了,这一觉睡到了中午的饭点,自然是饿的不行。等他爬起来,丫头和小厮们连忙进来服侍,饭菜厨房上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李铭一醒就起来吃。
待李铭吃饱了饭,换了一套从里到外全红的新衣裳,蹬上他最喜欢的小朝靴,踢踢踏踏的跑到擎苍院去,却扑了个空。
咦?哥哥不在吗?一定是去哪儿玩又不带他!
李铭撅着小嘴,不高兴地去偏院找李钧。
唔,昨天玩的不过瘾,他去找堂兄再“杀一下”!
“什么?大堂兄也不在吗?”李铭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我们家少爷去前面帮太夫人发赏钱去了。”李老五带着满脸笑容看着这个信国公府的小少爷。
哟,长得真俊,比他们家嫡少爷还俊!要哭的样子也很可爱!
说起来,那长孙少爷长得也很俊,就是有些胖,而且也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不如这小少爷有趣哩。这大户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哇!
“原来是去发赏钱了。”李铭点了点头。往日里都是大年三十和初一各发一次赏钱,他奶奶和他爹娘一边发一次的。今年爹爹不在,奶奶发的多,所以男仆那边叫大堂兄去发了吧。
呜呜呜,哥哥去哪儿了呢,连发钱都不在家里!
“这位老人家,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和大堂兄一起来的吗?”李铭好奇地看着这位一脸褶子的老爷爷,住在大堂兄的院子里,应该是荆南老家那边的人。
“是哇,我……老奴是荆南老家那边的二管家,负责压着年节的贺礼来京城的。大雪封了路回不去了,就留在京城过年了。”李老五笑眯眯地回答李铭的话。他家也有个小孙子,今年已经七岁了,他看所有的小孩子都有趣。
李铭被他笑眯眯地看得不自在,决定还是去前面找祖母和大堂兄去。他刚准备走,看见老人家那张满脸风霜的脸,还有微微驮着的背,再想着他为府里送年礼,连回家过年都不行了,便把自己佩着的大荷包扯了下来,给李老五递了个过去。
“老人家给府里送礼回不了家,我们府里让你受累了。这个留给你家小辈顽吧。”李铭嘻嘻地笑着,转身就跑了。
“好漂亮的荷包。这么漂亮的荷包不留着给婆娘,给小孩子玩,两天就扯掉了哩。”李老五莫名其妙地看着手上精致的荷包,这种东西肯定是要留着给家里的老婆子啦。
留给小孙子,老婆子脸又要阴几天,说他偏儿媳妇什么的。就是……
“怎么这么沉?”
李老五扯开荷包的口,一看里面的东西,吓得赶紧捏紧了那荷包的开口处。
里面躺着小笔,小如意和几个小梅花、小元宝造型的金锞子,看起来有五六个,每一个都有一两多重。此时一两金十两银,这几个小金锞子,加一起顶他家五年的嚼用了。
这小娃娃,怎么出手这么随便哟!
李老五深深地为这败家小子叹了口气。
李铭撒着丫子往前院跑,果然一路上见了不少往前院走的下人。
这些下人一个个都喜笑颜开,满面红光的,见了他,各个行礼行的特别快,还有人担心他一个人跑会摔到,要抱他或背他去前院的。
开玩笑,今年一过,他虚岁都十岁了!哪里还要人抱来抱去!
李铭摆摆手,谢过他们的好意,接着往前跑。
只是可怜了他的几个小厮,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就怕摔了那个小祖宗。
李铭像阵小旋风一般冲进了前院,老远就看见左边厅堂外站着一大堆男仆,右边厅堂外站着一大堆女仆,都排着队,四个四个一进去,给奶奶磕头。
从厅里出来的下人们手中都抓着东西,笑的嘴巴都合不拢。
这些下人辛苦一年,就是为了年底有个好收益,攒个嫁妆或准备娶个媳妇。
前面的男仆不容易见到后面的丫头,趁过年的时候多瞟几眼丫头们,相准了喜欢的,等办好了差事向主子求的也是有的。
丫头们也差不多。
这导致厅堂外没成婚的下人等的一点都不急,纷纷让想要快点拿钱快点走的到前面去。有些丫头看着那些俊俏的小子又不好意思说,便悄悄记下了相貌,准备回头再打听。
李铭见这些平时穿的就很讲究的丫头们近日里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忍不住纳闷地多看了两眼,一一受了下人们的礼,这才快步走进厅内。
厅堂里,顾卿发钱发的合不拢嘴,李钧却发的却有些神情恍惚,都是靠孙嬷嬷和大丫头香云支撑着,替他分银子,递到他手上。
李钧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银子。金锞子银锞子堆成几个大盘子放在桌上,按照不同的等级给的都不同,但至少也有两个银锞子。
他家过年时发的都是铜钱,就算是他,过年也只有几贯钱做压岁钱。结果今儿一大清早,堂祖母就把他叫来帮忙,先抓了一大把金锞子给他,叫他拿去玩……
他,他他他他,他快吓死了好吗!
虽然做的很像是玩物,可是看这金锞子的成色,都是成色很足的赤金,一个顶上十几两银子,这一把金锞子……
他觉得他娶媳妇的钱有着落了。
堂叔不在家,大堂弟早上跟堂祖母打了招呼,去了他舅舅家。李铭还在睡觉,堂祖母不忍心叫醒他,就拉了他这个壮丁来给男仆发银子。
他不知道下人的等级,全靠香云姑娘和孙嬷嬷把银子分好,让他递下去。
原本都很好,问题就出在香云姑娘给银子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他的手指。
然后他就觉得浑身开始痒了。根据他的经验,自己的大腿和手臂应该是开始起疹子了。
他原本被这么多银子震撼到,发钱就发的有些魂不守舍,这下子意识到身后站得是个妙龄女子,就更是神魂不守了,只想赶紧让这个丫头走远点。
他这一注意,顿时就觉得站在他身后的香云身上很香,就连耳朵都烫了起来。
可是此女是堂祖母的贴身丫头,现在他又在帮府里的忙,无缘无故叫人家走开,有这么多人在厅里,实在太落人家姑娘面子。
所以他只能忍着全身的瘙痒,继续强装着镇定发着钱。
李铭一溜烟跑进屋子,先冲到祖母面前跪下,给顾卿磕了个头,然后才直起身子,笑嘻嘻地说了一大溜的吉祥话。
他话一说完,连忙伸出手去:“奶奶新年好!”
顾卿被李铭逗得合不拢嘴,转手从装着金锞子的那盘子里抓了一把,递给李铭:“你这小子,嘴巴漏风还能把吉祥话说的这么溜,看样子想着奶奶的压岁钱想了不少时候了。昨天早上才给了你几个玩,你那个紫色的荷包呢?”
李铭漫不经心的说了声“送人了”,然后接过那六七个金锞子,塞进袖袋里。
“正好,你哥哥去舅舅家了,你去帮你堂兄发一个。”顾卿指了指右边下首位置坐着的李钧。
李铭呃笑嘻嘻地凑到李钧身边:“大堂兄新年好!”
然后伸出手来找李钧要银子。
这倒把李钧闹了个大红脸,他不知道公府里同辈也要发压岁钱,所以身上没准备什么银钱,便要去摸身上顾卿刚刚给的金锞子。
李铭见李钧当了真,连忙抓住李钧的手。
“大堂兄别当真,弟弟和你玩笑呢。咦?”李铭抓着李钧的手腕一看,“大堂兄,你手腕上怎么全是红包?”
他这一嚷嚷,一屋子下人都看了过来。顾卿赶快站起身,走过去看看李钧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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