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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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那神婆“柳女”被关在信国公府的刑房里,这处刑房相当于小型的牢狱,并不是府里建的,而是先皇赐下这宅邸之时,就设在了仆房里。
想来原本这个宅邸的主家也不是什么宽厚的人家。
信国公府的这处刑房,最多只关过偷了主人东西的下人,里面的刑具更是很少动用,李锐找了个下人带路,和舅舅一起进了刑房,可到了这间传说中的“刑房”,连那些刑具到底是做什么用的都不知道。
李锐正在伤脑筋,张宁却笑着说:“你那婶母身后又没有什么势力,平日里又不能出府,能让人为她做事,无非就是用钱罢了。这样的人审问起来最是简单,哪里用的到刑具?”
这些小孩子大概是听多了大人们说官老爷们如何严刑逼供,都当每个人都是那种忠杰烈士,或是身负冤屈之人了。
若刑讯是如此困难的事,那刑部早就没人愿意呆了。
张宁在外甥见那神婆之前,便教了外甥如何说话,如何威胁,如何以利相逼,让李锐再去依法施为。
那神婆先是不愿意说,一口咬死就是进府帮方氏参谋“子嗣”之事的,说是府上阴气太盛,她这都一年多了,一直怀不上孩子,听说她神力惊人,要请送子娘娘上身。
张宁见这神婆如此偏袒方氏,便觉得其中另有隐情,让李锐叫刑房的下人用刑。
待指甲拔到第五个,那神婆果然招了。
“我原本擅长的就不是送子,而是巫咒之术。这府里的夫人请大理寺卿府里的老夫人将我请来,又花重金请我入府,叫我作咒害人。”那神婆脸上本就有伤,现在又被活活拔了五个指甲,连神智都不清楚了。话声也越说越小。
那刑房的下人听到这种阴私之事,吓得恨不得捂住耳朵。无奈锐少爷的舅舅张大人叫他对那女人泼一盆冷水,只能一边哆嗦着,一边泼了一盆水去。
此时天冷,那女人被冷水一激,果然又神智清醒了起来。
“方氏叫你所咒何人?”张宁脸色也不太好。
那方氏总不能让人咒自己的丈夫孩子,不是老太太就是李锐。再联系到老太太今日莫名昏厥……
“我也不知!我只负责下咒!!”那叫“柳女”的神婆大声喊叫,“我收了她七百两金子,为她作一场法而已!我不知道是谁!”
“一派胡言,不知道是谁,怎么能咒人!再拔!”
“发为血之余,我是楚巫一派,只要生辰八字和头发就行了!作法的假人傀儡被我放在了屋内神龛里的神像之中,我日夜在府里做法,要做满七七四十九天,那人才能被咒死,现在才二十多天……”这叫做柳女的神婆右手鲜血淋漓,听得要再拔,忙慌得什么都招了:
“我作法要咒那人是戊辰年七月十九日辰时生的,八字是戊辰、庚申、丁巳、甲辰……”
她每说一字,李锐就头晕目眩一分,待她说完八字,李锐扶住墙,浑身被冷汗湿透,竟有些站不住。
“够了!不必再说了!”张宁大声喝住那神婆要接着说的话。“给她手上上药止血,再给她换过衣服,喂点吃的。”
柳女的眼神里露出希望来。
“我们不是那无故杀人的人家,冤有头债有主,你既然都供了,我们自然不会私下要你性命。只是你想用巫蛊之术害人却不假,等此事查完,我们会将你送进官府。你自作自受,好自为之。”
说完又吩咐左右,吃完东西立刻就把她嘴堵上,再捆起来,以防她再想用什么其他法子害人,又或者寻了短见。
这人若真是楚巫一派,那确实不是什么神骗,怕是为了让他人信服,才学了“腹语”的法子。
张宁见外甥一脸颓然,对他的肩膀使劲一拍!
“你再害怕,事情也都发生了,你堂堂男儿,怎么能做这等怯懦之态!”
张宁见李锐神情呆滞,接着喝道:“巫蛊神鬼之事不是小事,你这生辰八字只有家里人知道,现在泄到神巫手里,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大祸!那神婆手上的假偶一刻都留不得!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多少人栽在这上面!”
李锐一点也不信就凭一个人偶,一条八字就可以杀人。
他全身无力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敢置信方氏竟然恨他如此之深,居然冒着这般的风险,在自己院子里下咒害他!
她难道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吗?若是此事被戳穿,她可想过李铭怎么自处,如何见人?他那叔叔图谋亲侄,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李锐一口闷气憋在胸腔内,吐也吐不出,吞又吞不下去,只得拿起墙上的鞭子,胡乱抽了一通,转身就往外走。
张宁见外甥连脖子上的动脉都在怦怦跳动着,连忙要去拉,结果李锐闷头只管走,他力气极大,张宁竟拉不住他。
“你要去干什么!方氏是你婶母,在生气也不能作出……”
李锐转过头。
在黑暗之中,只看得到他那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
“我不想对婶母做什么。”李锐用岩石般硬邦邦地语气说道,“我只是想去婶母院里,当着她的面取出那个假偶。”
“我想看看她究竟还要作甚么法!”
李铭和李钧还在“云中小筑”里边守夜边等他,倒是省了他让弟弟难堪。
张宁闻言,便不再拉他。此事总要撕破,这方氏再这么蹦跶,他们府上也要被牵连。
只是晚上夜闯婶母院落,说起来实在是难听至极,而且有构陷的嫌疑。
张宁看着侄子,长吁了一口气。
“你现在去不妥,我和你去持云院,请老太太做主。”
第58章 送子娘娘
顾卿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有人叫她。
她第一反应是——妈蛋,我又中风晕厥了?
然后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因为这声音明显没有那么惊慌失措,就是喊醒一个熟睡的人应该有的那种语气。
顾卿睁开了眼。
“什么事?”她揉了揉眼睛,因为睡一半被弄醒,她的眼睛非常难受。好在她没有传说中的起床气,只是有一些困倦而已。
香云这丫头非常有分寸,不是有什么急事,是不会来找她的。
“太夫人,锐少爷和张府舅老爷来了。锐少爷陪着舅老爷在花厅等着,锐少爷……看起来有些……。”香云顿了下,终是没有把“不太好”给说出去。
现在还在过年中,这些话都不应该讲。
顾卿一下子就清醒了。什么叫看起来有些……
欲言又止什么的最烦人了!
她坐起身,“给我穿衣。”
这信国公府里,每一个院子都和普通人家都是一样的,有卧房、有浴房、有厅、有庭院、有下人房和角房。只不过每个园子里的主次分布不同,格局也不大一样罢了。
持云院的厅有两个,一个是全封起来的小厅,专门接待客人的,还有一个,是半敞开的花厅,大部分是家里人用。
这个大冷天,又是晚上,李小胖带着客人跑到花厅里去做什么?
李锐觉得自己现在需要的是冷静,他在房间里越等就越觉得焦躁,所以才和舅舅告罪了一声,带着舅舅来了花厅。
张宁知道这时候他需要的是放松,便没有多言,只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时是冬天,花厅外已经没有了花,但花厅的四周依旧布置了无数琉璃灯盏,将那些叶子和花坛照的流光溢彩,宛如神仙府邸。
李锐看着这花厅一隅,心里是说不出的讽刺。
这国公府这般富贵,一旦得到它,又有谁能轻易放手呢。
“锐儿!”
顾卿头戴昭君套,身穿花狐裘,内着狐绒毛衣,手里揣着暖炉,被丫头婆子簇拥着,从花厅的另一头过来。
夜晚地面结冰,虽然到处都细细撒过了细土,可要是没注意,老太太摔了一跤,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拿着风灯的下人们把灯举的底些,香云和烟云在一旁警醒着,随时能伸出手去救,唯恐老太太有个闪失。
那就不是“过节”,是“过劫”了。
听见奶奶的叫唤,李锐觉得自己的内心奇异的得到了平静。
是了,婶母虽然想要下咒害他,可是那也恰恰证明了婶母已经没有办法把手伸到他身边来了。若不是没办法下其他的杀手,这“用咒杀人”的无稽法子,她是不会用出来的。
而婶母没有办法对他再下手,是因为现在府里地位最高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都在护着他。就连她的儿子,他的堂弟李铭,都站在他的身边。
只是一个婶母而已,他有什么可怕的呢。
“张大人。”顾卿对这个“美髯”的帅大叔很有好感,对他微微颔了颔首。
她那便宜儿子长得太普通了啦!
“问太夫人安。”张宁对顾卿行了个晚辈礼。
“晚辈深夜来访,实在是有失礼数。不过此番前来,确实有要事。”
张宁知道此事不撕破了,方氏会一直不依不饶下去,遂也不避开下人,直接躬身道:“请老太太做主,有人想害我外甥。”
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的往李锐身上望去。
“你怎么了?”顾卿看着李锐,一阵心惊。
是她的信被人看了,还是事情已经泄露了出去,现在有人先来除了李锐这颗“棋子”了?
“有刺客?还是下了毒?”
“有人得了李锐的八字,用了巫蛊。”张宁脸色铁青地道,“正是早上的神婆,叫做柳女的那个。”
“五谷?哦……明白了,是巫蛊。”顾卿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这个词儿离她的世界实在太遥远了。
但是汉武帝时期的那场巫蛊之乱实在太有名了,有名到后世无数人都知道了“巫蛊”大约是什么玩意儿,中学课本里也有提到过,所以她稍微还有些了解的。
“你是说,有人拿个小人用针戳戳,打打小人头,就想杀了锐儿?”顾卿不可思议地说:“是谁这么蠢?”
……
老太太,巫蛊不是戳小人好嘛。
听着老太太好似浑然不在意的口气,众人都无力去腹诽了。
“太夫人,正是有人在用压胜之术害人。这巫蛊的危害不在于是不是能杀人,而是贴上谁的生辰八字,就可以构陷谁。谁都知道要想以咒术杀人,不可能那么容易,可是万一成功了呢?万一对人有影响呢?谁都不会冒这个险。”张宁给邱老太君分析着利害。
“而且一个人只要用过巫蛊,这之前之后出现的不好的事,所有人都会认为就是那个人用咒术害的人,这才是巫蛊的可怕之处。”
“本朝对巫蛊厌胜之术虽然没有过去那么严苛,但是按《大楚律》,若是发现已经害了人的,灌滚油剥皮;没有成功但情节恶劣的,指使者腰斩,下蛊者负石沉渊。”
如果此事告到了官府,无论怎么判,信国公府都算是名声扫地了。所以张宁刚才说要把柳女送去官府,柳女才会露出了“逃过一劫”的笑容。因为若是被送去官府,信国公府是绝对是不会用“巫蛊”这样的名义的,最多是刺谋主家之类,杖三十流配千里。
顾卿没想到这个荒诞无稽的迷信行为居然定的刑罚这么重。还是说这个世界和她以前呆的现代不一样,这些巫婆都是“专业”的,真的能害人?
一想到这个,顾卿不得不慎重起来。
“你要我做什么?”他们连夜来这里,绝对不会光是来“告状”这样的。
“刚刚那神婆已经招了,她把那害人的假偶放在了她住的屋子,正在屋内的神龛之中。晚辈是外男,不能进锦绣院,李锐年已十四,夜间闯入锦绣院内,与信国公府的名声有碍;还请老太太做主,带人去那锦绣院,把假偶找出来。”
张宁又对着顾卿长揖:“只是方氏害我外甥,此事决不能善了,太夫人,信国公不在府里,还望太夫人你能主持大局,严惩那主使之人!”
“……我知道了。”顾卿点了点头。她知道张宁说的是哪个。方氏找来的神婆,方氏屋子里的假偶,又供了主谋,不是方氏还能是谁?
“来人,备轿。”
东园里,灯火通明。
方氏虽然不能去老太太府里守岁,但作为一府的主母,自然是不能早早就歇下的。此时她正和刘嬷嬷漫不经心地下着双陆,讨论着柳女的问题。
“李锐年纪越大,心越发野了。刘嬷嬷早上看见他那眼神了没有?活像会吃人似得。”方氏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所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些人一旦横起来连命都不要了,赔在这种人身上,真是不值当。只盼他多对那府外那些硬石头横一横,摔的粉身碎骨才好。
刘嬷嬷比方氏还害怕。这神婆道尼之事是她牵的头,找来这神婆也是她来回方府多次才敲定的人选,更是以她的名义力荐进的府。
若真追究下来,夫人最多是个“识人不清”,可她作为牵线搭桥之人,怕是要晚节不保,给撵出去了。
“依奴婢看,此事既然已经这样了,夫人不如暂时忍下,等老爷回府,再做商议。夫人心急子嗣之事,找了个神婆回来做做法驱驱邪,这也不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不还常去找那位灵台郎看风水吗?怎么找钦天监就使得,找神婆不不行了。”
刘嬷嬷一番话,是说给方氏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正是如此,还是等老爷回来,看李锐还能如何蛮横!”方氏暗恨地说:“我看那李锐就是得了什么迷魂药,给从上到下都喂了,现在才敢这么耍威风。就连铭儿都直说他好,真是气死我也!”
“夫人,夫人,老太太的轿子来了!还带了许多健妇和丫头婆子!”守着门的婆子跑了过来,“二门的闩到底下不下?”
这个守门的婆子也是方氏陪嫁过来的,她看老太太除了丫头下人,还带了锐少爷和几个健妇,吓的要死,本来应该下门闩迎接邱老太君的,却什么都不敢做,连忙叫那些下人不要随便动,飞速跑过来给夫人报信。
方氏一个内眷,到了深夜就要把锦绣院的院门门闩插起来的。除非府里遭了强人,不然贼人轻易闯不进来。
别说东园前面里那么多家将家丁和下人,就算是这锦绣院内,也有许多搏击之术不亚于男人的健妇。
这些妇人是老国公为了邱老太君母子的安全而训练出来的。
原本军营里就有健妇营,负责军队里的后勤差事和粗活,没男人可用的时候,也要上场打仗,拿的是和男人一样的军饷。
后来大楚立国,健妇营解散,这些健妇大部分成了女家将一类的世仆,专门保护女眷的安全,以及训练新的女武士,在京城的达官贵人家很受欢迎。
但是像李老国公这样专门给每个女眷都留了一群的,倒是很少见。
“老太太这个点不应该睡下了么?早上才昏厥的。”方氏疑惑地站起身,丢下双陆的棋子,“难不成园子里进贼了,老太太在抓贼?”
“今天东园里没有任何异动啊。再说了夫人,今天是年三十,咱们府上又是国公府,哪个蟊贼会傻到来内城的信国公府里偷东西啊!”
嫌死的不够快吗?
“那夫人,二门的门闩究竟还下不下?”
“那是我们府里的老太君,你是吃了豹子胆了敢把太夫人关在门外?”方氏柳眉紧蹙,“我出去看看。让赵婶子她们出来,若是有什么事,记得出手。事了了,重重有赏。”
别是老太太又被李锐那小子吹了什么风,找她麻烦来了。要不然就是今天她想作法驱掉老太君身上的妖邪,那妖邪知道了,晚上回复了元气,过来报复了。
不管是哪一种,她也不是吃素的!
话说顾卿带着一堆丫头婆子等人到了东园,一路上都通行无阻,到了锦绣院的二门外时,才被拦住了。
那管着二门的两个婆子吓得直抖,可是一口咬定有另一个婆子去和夫人报去了,没回来之前,不敢开门。
这倒把顾卿给气笑了。
“这是我自己的府上,还有我进不去的门?你们是把我当贼了,还是当盗了?”顾卿受不得风,只把轿门开了一点,她对着外面的健妇说道:“娘子们听着,这些刁奴不把门开开,你们就撞开,后面守着的人直接打一顿捆了扔出去。今天是年三十,关门闭户,连自家人都不能进去,难不成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成?”
这话说的极重,堵着门不开的婆子们把那跑走的婆子祖宗八辈都给骂了一遍,要不是看她是夫人的心腹,怕吃了挂落,谁会挡着老太太啊。
那可是气上来连老国公都打的主儿!
李锐冷着脸看着顾卿叫门,担心婶母是想要毁灭证物,直接对着门后说道:“奶奶仁慈,至多把你们打一顿。可你们家的儿子孙子,就等着小爷的手段吧。”
这些看门的都是老家人,不然也不敢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说到儿孙的前程安危,才是她们最关心的事。
李锐这话一说,马上就有一个婆子软倒在地,另一个一咬牙,开始摇动门闩。
这二门的门闩极重,平日里都是拿摇臂摇上的,这婆子一个人弄,竟是半天都没有把门闩吊上去。
“林婆子,你不怕夫人追究?”
“我怕个屁!”林婆子往地上啐了一口,“这府里要变天了,小心被天给压死!”
林婆子死了心要开门闩,那另外一个婆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帮着一起摇。
过了片刻,先是门闩嘎啦两声声响,而后门轴一转,吱呀一声门给打开了。
两个婆子把门敞大开,恭恭敬敬地跪在门边,不敢说一句话。
顾卿也不耐烦在这两个婆子身上多费口舌,指挥着众人就继续往院子里走。
院子里,得了门婆子来报的方氏也带着丫头和健妇们往外迎顾卿,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看到了来势汹汹的顾卿等人,倒吸了一口气。
这架势不像是抓贼的,倒像是“抓1奸”的!
“娘,你身子不好,怎么不在持云院里歇着,大半夜跑到媳妇园子里来了!”方氏摆出一副委屈地表情:“别又病了,倒说是媳妇的不是!”
‘不带这样恶心人的!’顾卿真是被这方氏的脸皮给征服了。无奈她也没做过什么婆婆,更是摆不出婆婆的款儿,只好想了想,憋出了一句琼瑶剧里恶婆婆常用的台词。
“我要有病,也是给你气出来的毛病!”
话一说完,她自己囧倒,干脆连废话都不说了。
“你那请来的神婆住哪儿?”
“那神婆不是给你们带到刑房去了吗?怎么,跑了?”方氏心中一喜,难道老太太深夜里带着人出来是抓那跑掉的婆子的?
阿弥陀佛,赶紧跑远远的,千万不要被抓住了!
“跑倒没跑,不过倒是有一桩事情要解决。”顾卿看着方氏身后一个小丫头脸熟,想起来是张宁送进来的丫头之一,因擅长摆弄花草,后来被方氏要去了房里。“你,那神婆住哪儿,给我带路。”
这丫头本来就是张宁派来伺候外甥的,结果阴错阳差进了锦绣院,心里却一直想去长孙少爷身边,一看到顾卿还认得她,连忙喜出望外地走出了方氏的身后,就在前面引路。
顾卿也不下轿子,就叫所有人跟着那丫头。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就知道外面找的丫头下人靠不住!”方氏一咬牙,“走,我们也跟着去看看,看能不能抓出个活人来!”
“婶母。”李锐现在又不怎么相信那巫蛊是方氏下的了,这表情太镇静了,他这婶母没有这般的城府。“侄儿劝你还是不要跟着去比较好。”
不跟着去的话,好歹还能保住颜面。
李锐越是这么说,方氏越是觉得其中有诈,她瞟了眼侄子,“你的人伦纲常都不知道是不是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早上逼迫婶母,晚上闯进婶母住的院子。我真后悔小时候对你那么好,早知道就……”
早知道就什么,她终是没有说出来。大概是觉得现在逞这些口舌之利半点用都没有,瞪了他这侄子一眼,扭头就走。
李锐心中一片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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