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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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天就动一些素菜,小厨房里的人也不是笨蛋,渐渐就把菜做的稍微清淡了一点,顾卿想死的心这才重新淡了下来。
后来顾卿回想了下老太太的经历,大概知道了这是她以前灾年的时候饿着了留下的毛病。早些年间,中原大旱,赤地千里,赋税却越来越重,老太爷跟着同乡的几个大族一起反了,带着族人一离家就是两年。
若说苦,她有老公爷后来托人带回来的银钱,照理说是该吃穿不愁的。
可她不敢乱花用,乱世里一个妇道人家出手阔绰才是真的危险,而且那是个有钱都买不到粮食的时候,她和三个孩子空守着银山,也只能维持着不饿死。
等那段时间熬过了以后,老公爷把妻儿接到了身边,邱氏就变得只喜欢吃大荤了,而且还喜欢吃肥肉。老公爷李硕对吃食不讲究,在家中时一直都是和发妻一起用膳。两人年轻时运动多,这么吃还看不出问题,等到老了,情况就来了。
李蒙的死讯一传来,老公爷就倒了,后来瘫痪在床,撑了不到一年还是死了。要不是顾卿穿到了邱老太君的身上,邱老太君现在应该也是死于突发性脑梗。可以说,两位老人平时不好的饮食习惯是夺去他们生命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果邱老太君真被李锐气死,李锐估计真的会像花嬷嬷所说的那样被“剥皮揎草”吧。前朝的朝堂里大半都是胡人,本朝自视正统,对礼法礼教看的更为重视,是绝对容不得“逼死祖母”这样的忤逆大罪的。
这么一想,顾卿觉得自己折腾李小胖子一点也不算过分。
姐姐我牺牲自己,救了你一命哟!
擎苍院浩浩荡荡的搬着家,方氏接到消息后走了一趟持云院。
然而无论她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老太太不要太劳动,顾卿就是雷打不动的坚持要李锐搬。
花嬷嬷说的不错,她是信国公府地位最高之人,就算信国公,在品级上也大不过她这个超一品的太夫人。再加上一个“孝道”的大牌子,是真的能压死人的。在这一点上,方氏就是使尽万般手段也没有用。
这方氏长得温柔,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倒是不惹人烦,可是顾卿一想到花嬷嬷说的那些话,就对她没有了什么好感。方氏一直呆在持云院不肯走,顾卿被方氏缠的实在是烦了,索性把前院的李茂叫过来,把夫妻两个“请”到正厅里一起骂。
“我说你们养个孩子都养不好!你现在就算贵为国公老爷了,每天早上还要打几套拳,常人几个轻易近不了身;你父亲一杆银枪挑了十八将,虽然说留下训诫不准家中人再入行伍,可是家里几个孩子武艺都不应该丢!出门给一个尚书的庶子打了?!我们家可是武勋出身!还弄的人尽皆知的送回来,你们还要脸面不要?你们不要脸面,我还要!”
顾卿觉得自己挺入戏的,因为她说着说着真的替老太爷委屈起来了,声音也越来越大。
“还有铭儿……”
方氏听到邱老太君提到自己的儿子,心里一惊。难道老太太管李锐管出兴头来了,还想把李铭也接进持云院养?那可不行!老太太这院里连像样的书都没有!
国公府的家学是建立让那些老家将和以前袍泽的遗子们读书的,方氏担心李铭在里面学坏,平时都是送他到娘家的家学里读书。她的娘家“太原方”是诗书鼎盛的世家,家学里都是一些告老的方家宿老。对于她的做法,李茂也很支持。
听到邱老太君的话,李茂也是担心老太太要把李铭接进园子里养。他倒是不担心老太太教不好孩子,但老太太这里的丫头太多,他怕儿子呆在这里移了性1情,以后就难扳回来了。
想到这儿,李茂连忙上前安抚老太太,一边承认是自己和方氏的不是,一边高度赞同了老太太的英明举措,并表示一个李锐让老太太操1心就够了,不敢把李铭也送进来一起叨扰云云,顾卿这才收起“老太夫人”的款儿来。
看见顾卿不再提李铭进园子里的事儿了,方氏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提议起替李锐再挑几个丫头婆子的事。李锐进了老太太的园子,伴当和小厮是不好带了,但是年幼的小童倒是可以找几个,这些都要尽快派人去办。
顾卿对方氏送过来的人是一点也不放心,擎苍院里金疮药中的铜屑是怎么进去的,一想想她就觉得这个女人可怕。顾卿现在看方氏就差没在她脸上标个“蛇蝎美人”了。
见方氏还想再开口,顾卿使出她在现代“噎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她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方氏脸青一阵白一阵,让李茂也不自在起来。
“这么喜欢给小辈置办小厮丫头,你们就赶紧再生几个。”
见方氏和李茂脸上都不好,顾卿心里快意的很,嘴里继续不停的说着。
“你都嫁进来十年了,只有铭儿一个骨血,子嗣还是太单薄了。我成亲这么久的时候,孩子都生了四个了。我想一想,怕是我不管家,你平时太过太操1劳的缘故。我看该添的,不光是丫头和婆子啊……”
顾卿意味深长的看着方氏。
种菜达人
给儿子房间里塞人,是最恶心儿媳妇的一种做法,这是顾卿从无数宅斗小说里得来的经验。当然,这种办法只适合那种花心滥情的儿子。
大概是老国公带了一个好头,李茂和李蒙都不好女色。李蒙娶妻时,身边只有几个丫头,而且还不是陪房的那种;李茂和方氏成亲十年,一个妾室都没有,姨娘、小星什么的,更是从来都没有进过门。
在信国公府里当丫鬟,如果不想着往上爬,比在其他府里要幸福的多,至少主子都很仁厚,不会被当成玩物。等到了成婚的年纪,还可以得到一点嫁妆。
李茂在方氏脸色煞白的时候就拉着她告退了,完全没有接口关于“再添几个人口”的事情。顾卿本来就是随口威胁一下,自然也不会过多纠缠,得意的看着这一对夫妻狼狈的离开。
唔,李茂居然不是个渣男,还真意外。
解决掉方氏的纠缠,下面就该轮到李小胖了。
归田居里,寅时刚过没多久,李锐就被顾卿派来的婆子叫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这时天还没有完全亮,他很少起这么早。李锐坐起身,等着苍衣和苍翠两个丫头打开遮灯的纱布罩。
结果等了半天,屋子里还是黑蒙蒙的。
“苍……”他开口欲喊。
“锐少爷,太夫人吩咐了,从今儿起,您的穿衣洗漱得自己处理。苍舒姑娘给您准备了热水和毛巾,就放在外间。您今日的衣裳都在窗边的榻上。老婆子年老体弱,这水还得少爷您自己端。少爷既然醒了,老奴就去外间候着了,没得让我的浊气污了屋子。”
说完,看归田居的婆子看着一头雾水的李锐,挤了个笑脸。
幽暗的光线下,这老婆子满是皱纹的脸简直媲美妖怪小说里吃人的老妖怪,直把李锐的心肝惊得颤了一颤。
“你,你出去吧……”
被老婆子吓得完全惊醒的李锐光脚下了床,冰凉的地板让他龇了龇牙。他几步走到床前的纱灯前,拉下了纱布罩,屋子里总算亮堂了一点。还好蜡烛没有熄过。
李锐走回床边,因为太胖,他很少弯腰,穿鞋一直都是几个丫环伺候的。现在连苍舒都不准进屋子伺候,他只好“哼哧哼哧”地弯下身捡起鞋,坐在床沿自己穿。
等他穿好鞋,出门从外室把水盆端进来,水盆里的水已经不怎么热了。
……
难道以后他都要过这样的日子吗?
持云院的内室中,顾卿刚刚清醒。
古代的夜晚非常单调,尤其是深宅大院里。若是夫妻,还能一起在卧室里“运动运动”,可顾卿一个孤寡老太婆是不可能这么打发时间的。邱老太君不识字,卧房和书房里都没有书,顾卿晚上连看看书消遣都不行,双陆和叶子戏这样的东西她都不会,也不想学,无奈只能早早就睡下。
睡得早,醒的也早。老年的人的睡眠质量不太好,顾卿有一次半夜无故醒了,直到天亮了才又睡着。自那以后,顾卿晚上睡觉就让卧室里的婆子丫头全部出去,把灯火全部点着。
等穿到古代才发现,一屋子古色古香的中式家具看起来是很有韵味,可是一到晚上或者光线昏暗的时候,整个房间让人觉得十分阴森恐怖。住惯了现代简约风格的房间,关了灯的卧室让她老是觉得自己跑进了古装恐怖片的片场。
尤其是她睡的这张雕花大床,床帐顶上还绣着婴戏图,半夜醒了满头的人影能把人活活吓傻,她只睡了两天,就叫人换了一个素色的来。
到了这儿,她才养成了睡觉留着灯的习惯。
顾卿在床上咳嗽了一声,呆在外屋值夜的丫头喊了声“请太夫人安”,屋外的丫环们接到了信号,开始动作了起来。
香云和烟云入了屋,扶顾卿起来,另外一个二等丫头叫云拂的站在床沿捧着银盆,里面盛的是一直放在炉子上准备着的热水。
香云用热手巾将顾卿的手包起来,在热水盆里浸泡一段时间,把手背和手指的关节都揉活络了,再涂上香膏。然后另一个二等丫头云釉端上另一盆水,由烟云伺候着顾卿洗漱,净面,涂上面脂。
都完毕了,香云和烟云给顾卿穿上鞋,管着衣物和香帕等物的磬云和嘉云移来檀木架子,上面挂着今天要穿的衣裳。宽袍大袖的衣裳特别容易留下印痕,要穿的大衣裳通常前一天就整个撑起来挂在一个专门房间里,由专门伺候衣物的丫头整理过,第二天才会拿给主子穿。
一切打理完,顾卿被丫头们扶到下床,伺候着穿衣。穿完内裳,又去梳头。
这梳头娘子在梳头的过程中,还兼任着给邱老太君说些乡野趣闻、风调雨顺、因果报应的故事,再称赞下信国公府是一等一的慈善人家,一定有好报之类的吉祥话。这大概相当于顾卿的《早间消息》吧。
梳头娘子还得学会这个绝活,是因为邱老太君每天用在梳头上的时间实在太长了。邱老太君的头发有些已经灰白了,还要编些假发进去给遮了,全部弄完,一个多小时都用在头发上了。
顾卿很是佩服这个中年妇人,这信国公府的梳头工作是有多竞争激烈啊?这妇人每天说故事得说一个多小时,还都不带重样的,而且诙谐有趣,并不粗俗。她都有记录下来的冲动。
万一以后回到现代,还能写个《持云朝闻》什么的。
梳完头本来还要敷粉,但是顾卿穿来以后,就不再敷粉了。那些据说非常高级的脂粉被顾卿分给了丫头们。看见那些丫头高兴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一来她到这里,又没可能勾引什么帅老头,既然没有了第二春的可能性,也就没有必要画大浓妆遮盖她那蜡黄的皮肤。二是她不知道这个粉是什么做的,不敢往脸上抹。
不过,国公府里用的脂粉,应该是高级货吧?
喝完一小碗银耳雪莲汤润了润喉咙,又用了几个翡翠包子,顾卿准备去看看归田居里的李锐菜收的怎么样。
李锐在婆子的指引下穿过稻香榭和禾风廊,到达了信国公府里最让人无法理解的一处景致——这个菜田原来是种着桃树的,给全部移平种了菜。
这个地方他没有来过。应该说,从小到大,他就没有去过任何一块菜地。
所以当他看见这大片的菜地,以及在菜地里到处乱跑的鸭子时,露出了难以接受的表情。
‘天啊!我们府里的菜地有这么大吗?不是说只有三亩地吗?三亩原来是这么大的一块地方?’
‘祖母,你一个人是怎么种的这么大的地啊?’
“这……这为什么还有鸭子?”李锐脸色铁青的看着鸭子走在田埂间,非常欢乐地留下了一堆……鸭粪。
他有种掉头回擎苍院的冲动。老太太一定是故意这样做来教训他的!一定是!
等会他就去持云院跪一跪,发誓自己再也不打架了!
“这是太夫人的办法。把刚刚能吃草的小鸭子放进菜地里,小鸭子会吃摘剩下的烂菜叶子,平时还会吃掉田里的虫。这些鸭的……能够肥田。鸭子长大了,就可以送去厨房,然后再采买新的进来。”负责照顾归田居农田的张婆子指了指那些鸭子。“这些已经可以送走了。”
“这简直荒唐!少爷我不干了!”
“不行!”邱老太君的身影出现在了菜地入口前。
顾卿一走到菜地的入口,就被这几亩地吓了一跳。
她以为邱老太太种菜是种着玩儿的,想不到真的种了这么多田。听香云说,光是负责照顾田地的婆子就有四五个。更不要说养鸭子的,负责采买苗种的等等。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养鸭子。信国公府缺鸭子吃吗?
不过这不是重点。
李小胖子想不干?那怎么行?在没有比劳动更减肥的方法了!
“张婆子,江婆子,你们看着锐少爷,他要出去一步,你们就把他绑回去!我们信国公府也是贫寒起家,怎么能养的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顾卿心虚地看了一眼长得绿油油一片的蔬菜,除了青菜真的什么都不认识。
“锐儿,你给我在三天……不,五天里把这么多菜都收了!我会天天来看着,你不许偷懒!更不准让别人帮忙!”顾卿看着眼睛瞪得快要掉下来的李锐,“我知道你不会收菜。你可以和这些婆子们学。”
“奶奶,我们换个行吗?你罚我写字吧?要不然背书?我堂堂一个国公府的少爷,跑到菜地里来种菜……”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难道天生就是少爷吗?你爷爷,你爹,还有你奶奶我,在家里都曾种过田。你怎么就不行了?”
“不种也行。你能做官吗?你会武艺吗?还是你能赚到银子?哪怕只有一样,你就可以不种了!”
“等我长大了……”
“你已经十二岁了!穷人家的孩子这个时候都已经挑起家业了!”
“今天我就坐在这儿!香云,拿椅子来!”顾卿板着脸,指着面前的菜田,“你们几个,还不教锐少爷怎么收菜?”
“是!”
“奶奶,你饶了我吧!!!”
饿其体肤
李锐伤心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瘦了一大圈,都没有以前的富态了。
自他从住进归田居以来,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自己洗漱更衣。清晨在奶奶的监督下侍弄菜田,顺便赶鸭子出竹篱笆,然后捡鸭蛋,给菜田浇水浇肥。
万幸的是肥料不用他弄。不然,他一点瘦的更快。
弄完菜田和鸭圈,他还要再回归田居更一次衣,带上书本,去前院上课。
每天中午是肯定吃不饱的。以前他每顿要吃三碗饭,现在祖母居然只给他吃一碗!!一碗!!他们这样的人家,碗都是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一碗怎么够!
要不是苍舒时常给他偷偷装一点点心过来,他早就饿趴下了!
“少爷,你每天这样身体怎么熬得住……”苍舒抹着眼泪,“太夫人心也太狠了!早上寅时一过(五点)就要起床,早饭只有一碗牛乳粥,两个鸡蛋。就算是一般人家,早上吃的也比这个丰盛,更别说还要干一天活……”
李锐狼吞虎咽的把翡翠绿豆糕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嫩有七的就不错了。就怕奶奶还要弄出什么其他名堂……”
“要不然,我去偷偷求求夫人,让夫人想法子救少爷出去。你是国公府的少爷,怎么能和那些田里腤臢的……”
“哟,弄半天苍舒姑娘是把我们当腤臢的下人?”管着菜园子的江婆子在归田园的角房外似笑非笑的出了声,惊得屋子里的李锐和苍舒连忙站了起来。
苍舒抹了抹眼泪,赶紧打开门,江婆子正拎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外。
“太夫人让我把厨房今天送来的桂花鸭和咸蛋酥给锐少爷您送来。太夫人说了,这鸭子是您亲手抓的鸭做的,这咸蛋酥用的鸭蛋黄,是您捡的鸭蛋腌的。”江婆子把食盒放下,看了看李锐嘴角还没擦干净的碎屑,“太夫人还担心锐少爷您这几天吃不饱,我看太夫人是多虑了。有苍舒姑娘在,锐少爷怎么会吃不饱呢?”
说完,也不看苍舒和李锐好像被人掐了脖子一样的表情,放下食盒,转身就要回去禀告。
李锐还摆着主子爷的架势,不肯去求江婆子回去不要告状。苍舒已经褪下了手中的银镯子,连忙向前奔了几步,把镯子塞到了江婆子的手里,嘴里说这些“江奶奶大发慈悲,锐少爷这是实在饿得受不住了”之类的话,才让江婆子的脸色好了一点。
这江婆子原是老公爷一个江姓家将的家人。信国公府里养着许多老国公麾下解甲归田的将士。身子还比较硬朗的,当个护院;有残疾的,管着花草树木并湖里锦鲤之类的轻巧活。江婆子家的男人原本也是个校尉,后来断了腿,又不想以残疾之身给府里添麻烦,便求老公爷给他家婆娘找个活儿。这江婆子在家也是里里外外的一把好手,邱老太君就让她管了北园里几亩菜地。
江婆子家三代佃户,一辈子土里刨食,她家男人当年是因为遇见连年荒年,田里没有了出产,活不下去了才去当的兵。所以当她在门外听到苍舒说种田的都是“腤臢之人”时,顿时火冒三丈。原想着回去就告这苍舒偷藏点心给锐少爷,但她也是有孙儿辈的人,一看着锐少爷脸都吓白了还要强忍着摆出少儿的款儿来,不知为什么就心软了。
江婆子把镯子塞回苍舒的手里,口中只淡淡地说道:
“姑娘这镯子婆子我不敢收。只盼姑娘下次慎言才好。老公爷和太夫人都是草莽出身,这府里大大小小在地里劳作过的怕是占了一半。姑娘是命好,从小卖进了公府,不知人间疾苦。外面的穷苦人家若不伺候几亩地,怕是全家都要饿死。”
苍舒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里的帕子也给她绞的皱巴巴的。她捏着帕子退了几步,冲江婆子福了一福。
“谢江奶奶提点。下次不敢了。”
江婆子避身让开,不受她那一礼。
“你是锐少爷身边伺候的人,又是一等的大丫头,我当不得你的礼。锐少爷,婆子还要回去传话,我先告退了。”
江婆子告了退,从归田居的角门里越走越远。
归田居里的丫鬟婆子没留下几个,只有一些负责洗衣和打扫的粗使丫头。这些下人是上不得台面的,没事也不敢进前院来,这才避免了苍舒和李锐现下的尴尬。
“这江婆子,仗着是府里的老人……”苍舒觉得自己挺没脸,把帕子捏的死紧。
“不,我觉得她说的没错。”李锐走到房门前,拎起食盒进了房。
“少爷!”
“奶奶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我若是没有劳作过,尚不知外面的人家过的这么辛苦。奶奶……以前肯定过的也很苦。”李锐打开食盒,拿了一块咸蛋酥尝了起来。“不用偷偷摸摸吃的点心,果然要美味的多。”
持云院里,被李锐想象的很美好的顾卿,正思考着该怎么“改造”李小胖。
“花嬷嬷,光指望他种菜瘦下来恐怕很慢,你看可有办法请个武师什么的,打熬打熬锐儿的筋骨,让他能早日瘦到和常人一般?”
“若是学武,府里合适的人选倒是不少。老太爷的几个家将都在府里荣养,他们都是以一敌十的猛士。可是想要避开夫人和老爷的耳目去请他们教锐少爷,怕是不成。更何况他们愿不愿意教锐少爷,也是个问题,您也知道,锐少爷那个身子骨……
顾卿叹了口气。是啊,他那个身材,哎。
李小胖蹲在地上捡个鸭蛋都要喘,弯了腰着想要摸到脚尖,那是妄想。也不知道方氏是怎么给他洗的脑,居然让他觉得自己的胖是“富态”,是“威武”。见到自己脸上肉少了一点,还经常摸着脸像小老头一样长吁短叹。
“这事急不来,嬷嬷你帮我先打探着。锐儿现在天天下午教我学写字,三字经和千字文都已经熟了,可是这‘小学’他教我勉强的很,我对他现在的夫子很是失望,连个‘小学’都教不好!可有什么办法能让府里辞了这个先生?我看花嬷嬷和孙嬷嬷你们的学问就很好,先让他把‘小学’学会了,打好基础。四书五经之类的,我们再徐徐图之。”
花嬷嬷在心里赞了一声邱老太君的手段。
所谓“教学相长”,自从锐少爷教邱老太君读书以来,进境极快,再也没有出现白字的情况。而且,锐少爷的字小时候是蒙老爷手把手教的,原本风骨就极佳,只是疏于练习。最近天天陪着邱老太君练字,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的字现在已经比香云和烟云几个丫头要好的多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让锐少爷获得这么大的进步,除了锐少爷天生聪颖外,邱老太君的循循善诱也是离不开的。
邱老太君的天资也是十分惊人,若不是出生在穷苦人家,怕也是一位闺阁文秀。她不但自己学字极快,过目不忘,而且一旦发现锐少爷哪个字写得生疏,就故意非要把那个字多练几次,起先她还没有注意,后来才发现其中的端倪。
想到这儿,花嬷嬷不由得恭敬地回道:
“我的学问是成年后冷宫里无事可做的妃子教的,并没有孙嬷嬷从小在蒙老爷身边浸染来的扎实。我看这‘小学’,孙嬷嬷教就很好。至于夫子的事,也简单的很,只要太夫人你去夫人的房里说一声,就说锐少爷想跟着你学种田,早上就跟着你学学农活,不去上课了,夫人肯定不会反对。”
不但不会反对,恐怕还会乐见其成。
“能教四书五经的先生,恐怕还落在锐少爷的舅舅那边。这也简单。锐少爷身边的那个王老太太,为人忠心护主,她家的儿子现在正在舅老爷的辖下做着官,我可以去见见那个王老太太,让他给舅老爷带个信,说明府里现在暗藏的诡秘。我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如是庵’替太夫人您看望水月师傅,就趁那个时候送信好了。”
水月师傅,就是老国公那个“姨娘”剃度后的法名。
“如此,就劳烦花嬷嬷你了。”顾卿觉得自己穿到古代最幸运的事,就是身边有个花嬷嬷这样的人物。无论大事小事,只要自己问一问,总有应对的方法。
所以说上位者何必什么都亲力亲为?只要会用人就行了。
前院里,方氏正在和针线房的管事商议冬衣的事情,忽然有人报持云院里太夫人派了大丫头烟云过来传话。
自上次老太太有意无意的拿她子嗣单薄说事,她的气理了好几天才平。老爷嘴上安慰她,说了一些宽慰她的好话,可那神色看起来却也有些可惜的样子。这让她这个月来老是东想西想的。
现在一听烟云过来,她那一颗放下的心又给提了起来,生怕老太太是要旧事重提。
老太太身边的四个大丫头里,香云和烟云都到了可以配人的时候。香云模样好,性格温顺;烟云言语伶俐,性格爽朗,身材也像是个好生养的。
万一老太太想要……
不,不会的。老太太最恨纳妾。
烟云进了屋,给方氏福了福身,将来意说了。方氏不由得松了口气。
要罢了李锐的课,改去种田?这是在搞什么名堂?方氏心里自然是一万个同意,可是她这“贤良婶母”当了许久,就这么同意不免让人生疑。
方氏摆出一副关切的样子,有些不乐意地说:“那怎么行!读书才是正经!要种田做消遣也算是个佳话,怎么能当正经事做!学问丢个几天就荒疏了!”
烟云来之前,花嬷嬷就嘱咐过,也告诉她该怎么说。所以烟云弯了弯腰,语速很快地说道:“夫人您是不知道,锐少爷来了北园里,哄的太夫人每天连饭都多吃了几碗。太夫人喜欢下菜地,锐少爷就帮着太夫人收菜,连太夫人都说锐少爷是个种田的好苗子……”
旁边的管事娘子拿帕子捂了嘴,偷偷的笑了笑。
堂堂国公府的嫡少爷,居然是个种田的好苗子。
“荒唐!”方氏冷着脸。
“谁说不是呢。可太夫人认真起来,夫人您也是知道的。”烟云也微微笑了笑。
“太夫人让我和您说一声,锐少爷若是自己不想读,谁来教也没有用,还不如和她学种田,至少也算是一技之长,二来,也是给她做个伴。老太太说自己院子里无孙辈绕膝,很是冷清了点。若夫人不愿意让锐少爷呆在那儿,铭少爷去也是可以的……”
“瞎说什么!铭儿还在我娘家的家学里,五天才回来一次!”方氏一拍身边的案几,站起了身。
“你回去回老太太,就说若她要想孙子们了,等铭儿回来,就叫他给她老人家去请安。也是我们做晚辈的疏忽,总想着让两个孩子有个好前程,忘了老太太在园子里也寂寞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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