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冷宫自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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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嬷嬷沉着脸从内务府回来,霍青桑忍不住挑眉,想来又是受了内务府的刁难。从那日南宫曜和苏皖双双离开后,内务府那帮子阉人便越发嚣张了,夙冷宫的炭火本来就紧俏,杨嬷嬷去领,却总是拿不到一半份额。
霍青桑从燕山回来之后身子大不如以前,极为惧寒,刚入冬已经生了两场病,人消瘦了不少。
“是老奴无能。”杨嬷嬷一边抹眼泪,一边用铁钳子翻火盆里的炭火,今日的光景倒是连地龙都生不起了。
霍青桑不以为意,左手拿着蛇皮鞭摇了摇,还是不甚趁手。
右手废了之后,大部分事要倚仗左手,做些简单的动作还行,只是鞭子使得不够灵巧,也就只能唬唬那帮子妃嫔,若真遇上大敌,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杨嬷嬷见她眼神黯然,心里不由有些揪疼。
想当年小姐是何等的风姿啊,如今却要委顿在这偏殿一隅,想着心里越发难受,偷偷抹了眼泪,讷讷地道:“娘娘,倒是有件好事。”
“什么好事?”
“昨日遇见浣衣局的一个新晋小宫女,说是大公子安插进来的。”
“什么?”霍青桑高兴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抓住她问道,“可是真的?”
杨嬷嬷笑着点头:“真的。”
“可是有外面的消息了?你得递个消息出去,我要出宫,这里再不能待着了。还有,爹爹救出来了吗?吴越可还好?我记得我进宫时他不是说要回西凉运一批货吗?”说着说着,眼眶发热,“这一进宫就好几个月音信全无,也不知以前是如何过来的。”末了,一脸的落寞。
杨嬷嬷晓得她丧失了记忆,便安慰道:“娘娘爱着皇上,便不觉得苦了。”
这话说得霍青桑一愣,心里莫名地抽疼了一下,勉强笑道:“也是,我现在忘了他,连同那可怜兮兮的爱恋都给忘了,倒真是多待一天都是受罪。”说着,把蛇皮鞭往腰间一插,笑道,“我去后院的梅园看看梅。你想办法把消息送出去。”
“是,娘娘。”
阴冷的风从头顶的通风口吹进来,昏暗的地牢里,铁链互相撞击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那人背对着大门端坐在角落的木头小椅上。
“霍将军,皇上来了。”刘全指使守卫打开牢门,南宫曜弯身钻进牢房。
“南宫曜!”那人猛地转身,阴沉的脸上血迹斑斑,却依稀可以看清五官,不是霍庭东是谁?他猛地向前扑去,脚下的铁链却让他只能走出三步的距离。
南宫曜剑眉轻挑,抿唇冷笑:“霍庭东,朕要杀了你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
“哈哈哈哈!”霍庭东仰天长啸,眼眶发红,喉咙一紧,呕出一口血,“放了青桑,送她出宫,我自然交出兵符。你知道我不是傻子,霍家军镇守边关二十余年,我离京前早有打算,虎符留在边关,除非青桑去取,别人谁也休想拿到。哈哈哈哈。你不是要虎符吗?我告诉你,我若再不回边关,边关必乱。”
从燕山归来的第一天他就知道,南宫曜不会放过自己,亦不会放过霍家,只是他没想到南宫曜会如此卑鄙,不仅利用霍云威胁他把青桑送回宫,更是厚颜无耻地鼓动言官在青桑进宫后频频上折弹劾他私自带兵入京,而后又借霍云之事将他下狱。
“霍庭东!”南宫曜脸色一沉,忍不住冷笑,“霍庭东啊霍庭东,朕是该说你傻呢,还是死心眼呢?你并非霍云之子,你我心知肚明,你又何苦替霍家死守?饶是你再喜欢青桑又如何?她不爱你。”
是啊,青桑不爱他。
可那又如何呢?他这辈子只愿守着青桑,哪怕只是卑微地低到尘埃,哪怕她一辈子看不见。
南宫曜最恨看见他露出这种表情,那让他有一种自己所有物被他人窥视的感觉。他讨厌霍庭东,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也许别人不知道,可他如何能不知?
霍庭东看霍青桑的眼神包含了太多东西,多到随时都有溢出的可能。而他厌恶、讨厌,无法允许这样的人留在霍青桑身边。
“刘全。”他扭身看了眼刘全。
刘全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不多时,一个穿着宝蓝色短褂子的中年男子随着刘全走进地牢。
那人看到霍庭东的瞬间微微愣了片刻,而后突然冲到霍庭东前面,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二皇子?是你,真的是你?”男人突然扑到他身前,一把抱住他的腿。
霍庭东身体猛地一僵,侧目看着南宫曜:“你什么意思?”
南宫曜挑眉一笑:“霍庭东,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你的身世?你以为你真的就如霍云所说,是他手下已故副将的孩子?呵呵,可笑,霍云亦不过是个虚伪的小人罢了。”
“你究竟什么意思?”
“哈哈哈!”南宫曜朗声讥讽地大笑,“胡尔将军,还是你告诉他吧!”说完,他转身大步出了天牢。
出了天牢,冷风瞬间灌进领口,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肩,目光幽幽地看着夙冷宫的方向,眸光里闪过 一丝莫名的情愫。
“皇上!”刘全掌着宫灯从暗处走来。
“朕想一个人走走。”接过他手里的灯,身后的天牢里突兀地传来一声大叫,给这静谧而幽深的夜增添了几分阴森,“去吧,把胡尔的尸体收了吧!”
“皇上。”
刘全还想说些什么,南宫曜及时打断他的话:“朕早料到他会杀了胡尔的,他放不下那个人,便也不可能让自己站在那个人对立的位置。”对于霍庭东,这一刻,他甚至是嫉妒的,换成他,他绝对做不到。
“可是皇上不是要离间他和皇后吗?”刘全不解地问。
当年西域和大燕交战,战争前后持续了八年,霍云在最后一次战役中手刃了当时作为大将军出征的西域太子摩尔,当时太子在云州与一名女子生下一个孩子,云州城破,霍云在摩尔当时的住所找到了一个七岁的男孩和一名已经自缢的女子。那男孩便是后来的霍庭东,而胡尔正是当时太子府的护卫,云州破城后便逃走了,皇上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他。霍庭东当时年少,但他的五官却有几分像摩尔,这么些年世人都看出霍庭东的五官越发有几分西域人的深邃,却无人刻意去探究他的身世,没人愿意去惹如日中天的霍家。
“不。”南宫曜的脚步微微一顿,背对着刘全,“朕只是让他知道,他配不上皇后,连默默守护她的资格都没有。”紧抿的薄唇勾出一抹清浅的笑,一阵冷风吹过,便仿佛把这清浅的笑容冻结在脸上。
刘全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总觉得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想不明白,忽然,脑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
难道,皇上这是在吃醋?
夙冷宫里。
一灯如豆,内室的炭火盆子里,因劣质炭火的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光忽明忽暗。床上的霍青桑睡得并不安稳,她抱着不算厚实的棉被缩成一团。
虚掩的窗被轻轻推开,昏暗中,一道紫色的身影悄悄地来到床前。
素白修长的手从宽大的袍袖里伸出来,轻轻覆上她略有些冰凉的脸,微敛的眸子中带着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你可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南宫曜呢喃,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寂寥。床上的人自然不能给予他任何回答,而他亦不需要,他只是不想她离开,即便他知道她要什么,而他从来给不起。
“嗯!”许是太冷了,她缩着身子越发往墙角里缩。
晦暗的眸子微敛,静默的空气里传来她清浅的呼吸声。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掀开被子,钻入锦被之中,伸手从她背后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寒夜里突然的温暖总是那么让人眷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往炙热的源泉贴过去。
火盆里依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劣质碳燃烧后散发的呛人味道。南宫曜不自觉地挑了挑眉,想着是不是该整顿整顿内务府,让那帮阉人不至于这么明显地踩低捧高,她毕竟还是皇后。
“嗯。”察觉到怀里的人儿再次梦呓了一声,他低头看了看她,薄唇情不自禁地轻轻印在她白皙的额头上。
“渴,杨嬷嬷,水。”她似乎并没有醒来,只是浑浑噩噩地喊了一声。
南宫曜忽而一笑,也不知自己何处来的闲情逸致,竟然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去床边的桌上倒了一杯茶。